星河璀璨,長夜無眠,皎潔的月光曲折輾轉至水面,偶有螢火蟲閃動着游動在湖邊随風揚起的蘆葦叢中,卷起的一陣夏夜的芬芳。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忽略樹上堪比蟋蟀叫得歡快的藍染七的話。

“死神哥哥——今天又見面了呢!”

男人無比嫌棄的聲音又響起,“你們兩個小鬼怎麽每天晚上都跑出來?像你們這種有靈力的人到處亂跑可是很危險的。”

藍染惣右介垂下眸把視線投向平靜的湖面,默默把自己移出了“兩個小鬼”的範疇。

如果不是這家夥半夜非要嚷嚷着找死神,他想自己應該早就睡得安穩。

樹上緊抱住黑色死霸服男子大腿的女孩,是他完全不想承認的姐姐,藍染七。

“因為說哥哥你都好久沒出現了,诶,哥哥你的頭發是不是又長了點……”“啊啊小心點啊小鬼!你哥哥我留這頭發可是留了很久——啊疼!”藍染惣右介又不動聲色地擡起頭,男子的梳得整齊的金色短發已經被藍染七揪掉了一整把,空蕩的頭頂有風無情地刮過。他又收回目光,無不同情地回想起自己曾經在睡覺時被同一個人剪光了頭發的經歷。

平子真子的淚水流得波濤洶湧,現世實習需謹慎。認識了藍染七這樣的孩子大抵是他命中最大劫數。上次被藍染七拔禿了頭發後便在極長的時間閉門不出,修身養發——如今終于重現昔日英姿,然而……出師未捷身先死。他覺得眼眶又紅了幾分,這一天,他終于回想起一度被禿頂所統治的恐懼。

如果不是殺現世的人犯法,他想藍染七大概已經在他手裏死了不少次了吧。

夜依然長,藍染惣右介在草灘上翻了個身阖着眼思緒飄向遙遠的過去。

那個下着大雪的日子裏他被送到了藍染家。因為饑荒而過于瘦小的身材被認作為藍染七的弟弟。

“惣右介,那是你的姐姐,去打個招呼吧。”

他剛調整好面部表情,要向堆着雪人的藍染七展露盡可能親切的微笑,一如剛才藍染父母所滿意的笑容,猝不及防間一顆又硬又冰的雪球拍到自己的臉上,雪球滑落時還帶着水跡,他呆滞的表情頃刻被凍僵在面上。

“你就是惣右介?”女孩擡了擡下巴,渾圓的雪球在手掌間跳動,“記住了,我是你的姐姐,藍染七。在這個家裏,小弟弟就應該聽姐姐的話,懂不懂?”藍染七聲音裏還有獨屬于孩子的稚氣,一詞一句卻讓他不得不眉頭一挑,這倒是個不得了的角色……他頓時腦洞大開,直到自己的養父一把揪起對方并且狠狠地打起屁股,“叫你欺負弟弟,叫你欺負弟弟……”緊接着接二連三殺豬般的哭喊聲響起。

藍染惣右介:……

是他想太多了,不過七歲的孩子能不得了到哪去。

————

他是藍染七父母摯友的兒子,父親母親因為不同的原因債務沉重,早早以朋友的名義把自己賣來了這裏。巧的是藍染七父母半生無子,近中年才生下藍染七一人卻是女子。他自然是剛來就被奉為至寶。

大抵唯一不歡迎他的就只有藍染七吧。

二人因為體質特殊都能看到傳說中的靈體,他本以為終于遇到同類人,或許能一拍即合某日一起搞事,誰知對方是如此狗比。

比如一起爬樹時嚷嚷着把他扯上樹的頂端,卻因為一句無心的話又麻利地把他踹下來,留他一臉茫然地吃土。

比如因為自己不小心把她的金平糖弄丢,居然厚顏無恥地追到茅廁對自己大打出手。

比如為了一點小事大冬天睡覺時把自己的被子一把掀開,或者是在夏天把自己的榻榻米拖來蓋在自己身上。

偏偏她每次被父母胖揍一頓後露出無比真誠的愧疚又讓他每每天真地覺得這個人終于要改邪歸正,第二天依然是父母在間不容發時救弟弟于水火中。

“他是弟弟,大男子漢,我要鍛煉他!”

……美名其曰特訓,但他一直覺得只是女人的小肚雞腸。藍染惣右介覺得自己快要失去了尊嚴,如果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選擇當藍染七弟弟。

“藍染七,你給我出去在門外反省一晚上,你怎麽又欺負弟弟?”在終于争取了一個晚上的安寧後他露出了無比欣慰的微笑,為自己一個夜晚的勝利而歡呼。突然驚覺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斤斤計較,果然是“七姐教你為人處世”……

藍染惣右介扣下筆,吹滅了蠟燭便打算上床睡覺。恍惚間聽到耳邊有窸窸窣窣紙門被拉開的聲音,秋日枯葉與泥土的氣息滲入鼻腔,他微睜開眼只見女孩背着月光與不知是誰的人談着話,盡量放小的聲音在靜谧中還是格外響亮,“小右睡了啊……”

他默不作聲。

“還想補償他來着,今天确實是做得有點過了。其實每次只是想跟他好好玩結果一不小心就過火了……”

“死神哥哥,謝謝你幫我摘的柿子啦,因為他之前說想吃的。作為姐姐的我一定要實現弟弟的心願……幹脆給他這個老小孩個驚喜吧!”

紙門很快被拉上,只剩下渾圓飽滿的果實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他記起他确實提到過河對岸的柿子,只因為河水過于湍急二人又不谙水性而不了了之。

藍染惣右介斂着眉坐起身,手握着橙紅的果實呼吸漸漸放慢,“作為姐姐一定要實現弟弟的願望”這樣單純的話還真是符合所謂姐姐的藍染七的風格,漏洞百出不堪一擊。

但指尖柔軟冰涼的觸感卻依然讓自己長長地吐了口氣,抱着柿子抿起嘴笑得眼眶有些發熱。

親生父母一度把自己視為累贅,養父母将自己看為繼承血緣的工具而過于袒護自己……被藍染七形容成人小鬼大,卻還是得一次一次用标準的禮節來掩蓋自己內心的冷漠與孤獨。

他本以為對方會因自己被罰站而再次不滿,誰知連夜給他帶回他無意提到的物品。

這夜的更闌人靜中,他終于發自內心地想着,有個聲稱能實現自己願望的姐姐似乎也不錯。

————

風起雲湧。

螢火四散,夜晚不再寧靜,奇異的叫聲不知從何處傳來,震得他耳膜欲裂,天空突然被撕裂了一個洞,可怖的白色面具在洞口若隐若現,死神提着藍染七的後領瞬步到他身邊,一把丢給他後只留下“快離開”二字。

但他被強大的力量震得無法動彈,饒是藍染七也痛苦得把他的手腕抓得皮開肉綻。

等到藍染惣右介反應過來時,基力安已經橫空出世。他緊抓着草皮擰起眉頭,“你們平時消滅的虛——并不是這麽巨大的東西吧。”

平子真子也愣怔得恍若隔世,靈壓器暴漲的數值讓他慌了個徹底,從未想過自己一個死神實習生居然變成了剛出門就碰到基力安的幸運E。他飛快打開通訊器,“五番隊平子真子——請求救援,在空座町89號地區有基力安出沒——”他還未說完,瞳孔便猛地收縮。

大虛的虛閃他可以躲過,但現世的人他卻無法再分出心思保護。

眼前在現世第一個認識的小鬼藍染七緊緊抱住藍染惣右介,擋下了一記猩紅的虛閃,腹部淋漓的鮮血刺得他眩暈無比。一人之力不能徹底擋下高強度靈壓,女孩松開手順着草坡一路下滾,平子真子丢下通訊器飛身蹲在藍染七身邊,對方的靈魂已經劇烈震蕩,“哥哥……你是不是說過人死了還會去叫屍魂界的地方?”

“是……說不定我們還能再見面,不要害怕。”他聲音不停地顫抖着,知道二人的靈魂都幾乎沒有挽救的可能性,只能盡可能安慰她使靈魂超度。

“哦……還能見面啊。那你要照顧好小右……”藍染七還是扯着蒼白無力的笑容,意識卻徹底消失。

平子真子忽然想起那個微涼的秋夜裏對方像猴子一樣熟練地爬上樹,盯了他半晌忽然對他笑得燦爛,“大哥哥你穿得好奇怪啊……像只烏鴉。”

他憤恨地砸着草灘的泥土,卻無濟于事。不遠處的藍染惣右介生命也不斷流逝。他能做的只有超度靈魂。

普通人受到巨型虛的攻擊絕無生存的可能性。對于恢複力極強的死神來說,受傷不過是受傷,但對于現世的活人,受了重傷便意味着死亡——到流魂街的生活是如何?他擡頭看向基力安,眼神空洞而無助。

隊長級元老很快到來。任務結束後平子真子無力地将二人的屍體掩埋,拖着疲憊的身軀到了流魂街管理員處,“我有一事相求……”

“啥?”

“這次任務中有兩個喪生的孩子……可否安排到潤林安1區?”

“哈……為什麽我要聽你的話啊。”猿柿日世裏抓了抓腦袋,“說真的我也沒想管這玩意,到底為什麽十二番隊還會兼管流魂街呢?到底為什麽我會承擔沒人想當的職位呢?啊你說為什麽啊禿子!”

猿柿日世裏無比痛苦地翻了個身,空有一番報複無法有一番作為,突然瞥到平子真子又禿了的頭頂,“诶禿子你的頭發不是長回來了嗎?”

平子真子撇了撇嘴,露出無奈至極的表情,“我們兩個都是剛進護庭十三隊的人啊,別想太多了。總之……拜托了!”

“那兩個小鬼要是搞出什麽事情的話我就殺了你這個禿子。”

“怎麽可能……不要想太多了,兩個小孩子而已。”于是平子真子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說出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話。

多年以後的平子真子回想起這一刻,面對早已眉眼間早已将稚氣褪去的藍染惣右介自嘲一笑,“啊,悔不當初。當年就應該只救你姐姐,讓你在80區自生自滅……”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線大概在四五百年前

真子和日世裏都剛進靜靈庭,甚至還沒成為正式死神,只是兩個小喽啰。

真子&日世裏:…………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會把藍染惣右介的靈魂扼殺在流魂街80區。

藍大:(狗比的微笑)

藍染七:嗯?我怎麽就死了???

死神時間線實在太亂了,我就按我的理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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