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腐
破曉時分,天蒙蒙亮。
《Super idol》節目組早早把練習生從夢中薅起來,宣布初舞臺第二天錄制提前。
易景臣簡單洗漱一番,換上厚實保暖的衣服,來到錄制基地的食堂吃早餐。
他沒有花費時間做妝發,本以為自己算來得比較早。
哪知道,才踏進食堂,就看見好些個妝發齊全的僞素顏愛豆,面對鏡頭虛空揉眼睛。
練習生A:“哎呀,早上起來太着急,忘記化妝了。”
練習生B:“你們別看,我素顏好醜呀~”
易景臣:“……”
[敢情你們臉上的妝,是從娘胎開始,就焊在臉上了嗎?]
真·純素顏的易景臣,原本沒有容貌焦慮,此刻突然被這群從頭發絲精致到腳趾尖的弟弟,卷得有些壓抑。
他避開那群争相開屏的雄孔雀,默默挑了個鏡頭邊緣最角落的位置。
靠牆坐下,邊喝豆漿邊觀察其餘練習生。
昨天錄制整整一天,大家都規規矩矩坐在金字塔各自位置,沒有太多相處機會。
今天聚在一起吃早餐,練習生們可算有機會展現‘日常’的一面,紛紛抓住機會發展故事線。
易景臣知道,對于愛豆乃至整個娛樂圈而言,‘炒CP’屬于偶像營業重要的一環。
尤其在選秀綜藝中,CP妥妥是財富密碼。
甚至有經濟公司,特意開設賣腐課,手把手教預備役偶像怎麽炒CP。
參加選秀之前,易景臣對于‘男團賣腐’的現象,早有思想準備。
可易景臣沒想到,《Super idol》的賣腐盛況況,遠遠超出自己預設。
[說騷話叫寶貝也就算了……]
[摟肩搭腰我也可以忍。]
[但是用對方的餐具互相喂早餐,是不是有點過了啊?]
[幽門螺杆菌警告!]
‘幽門螺杆菌’這個專業術語一出,旖旎的氛圍徹底消失。
互喂早餐的CP對視一眼,默默用回自己的餐具。
初舞臺只錄了一天,放眼望去,至少能挑出20多組成雙成對的CP。
[如果有不知情的觀衆,八成以為自己誤入了大型戀綜現場——]
[《Super idol》之決戰崆峒山巅。]
“噗嗤……”
旁邊傳來一聲噴豆漿的聲音。
易景臣吐槽太惡毒,很難不笑。
能在初舞臺就開始炒cp的練習生,多半是公司賽前就安排好了,比如昨晚送入洞房的何吟和鐘子涵。
至于剩下那些,不是公司沒有安排,而是人脈有限,沒找到合适的‘原配’,正抓緊時間到處物色呢。
所有‘單身’練習生,都是他們狩獵的目标。
初舞臺驚豔開場、又接連戳破大瓜,目前觀衆提起度非常高的易景臣,自然不能逃過這波篩選。
只不過,接連幾個人主動湊近易景臣,結果沒聊兩句,便灰溜溜滾遠了。
易景臣沒有上過賣腐課,對于超過界限的互動毫無興趣。
每每有人貼過來,不超過三句,必定把對方聊到無地自容。
轉眼間,他身邊座位空空如也,沒有誰再敢湊過來。
易景臣樂得輕松,慢慢享用自己的早飯。
他低頭啃了口流沙蛋黃包,耳邊突然響起尖銳的爆鳴。
“宿主!有瓜!!!”
呱呱系統激動地嚷嚷,“我能感覺到,這些CP中間,有人真的在談!”
真、的、在、談!
易景臣嗅到新瓜的香氣,立刻擡起頭。
試圖沖茫茫CP中,找到那對真情侶。
呱呱系統也跟着激動起來,四處張望,“是誰是誰!”
奈何他‘鑒gay雷達’沒有‘吃瓜雷達’好使。
一人一統眼巴巴瞅了半晌,沒有發現可疑目标,倒是引來一個一個不太願意見到的人。
黎寄白端着餐盤,目光鎖定角落區域,筆直走到易景臣面前。
“你好,”黎寄白主動跟他打招呼,“貓學長。”
“……”易景臣詭異的沉默三秒。
[行吧,果然被他猜到了!]
[貓貓嘆氣.jpg]
說出這個稱呼,黎寄白下意識抿了下唇。
“我明明打算叫易學長,怎麽……”
“噓——!”易景臣連忙豎起手指壓在唇上,遞了個眼色過去,“換個加密語言。”
黎寄白頓時領會,小聲問,“英語?”
“太大衆,容易破譯。”
黎寄白:“韓語?”
易景臣示意他看向旁邊,挨個指過去,“那個、那個,還有你背後那個,都是赴韓訓練的練習生。”
黎寄白緘默幾秒,又說,“德語,其它語種我不會了。”
“行,那就德語吧。”易景臣經常去國外采訪,世界主流語種,多多少少會一些,迅速切換成加密語言跟黎寄白交流。
《Super idol》直播間內,食堂等公共場所,使用的鏡頭是全景鏡頭。
假如觀衆對某些練習生感興趣,可以開通VIP,獲得‘将局部區域放大’的特權。
經過昨天兩次酣暢淋漓的吃瓜,小部分觀衆,已經養成‘跟着易景臣有瓜吃’的好習慣。
特意為瓜王開通會員,把易景臣的畫面單獨放大。
瓜王不愧是瓜王,不會讓每一分會員費白花。
吃個飯的功夫,他前前後後趕跑了三個貼臉賣腐、四個企圖貼臉賣腐、以及五個躍躍欲試的選手,讓觀衆直呼過瘾。
瞧見黎寄白遠遠走向易景臣,衆人原本以為,又是一個被易景臣清純外表吸引的瓜(CP中的攻位),企圖現場拉花(CP中的受位)。
哪知道,黎寄白坐下以後,沒聊兩句,兩個人就開始滿嘴叽裏呱啦。
【加密對話?朕的皇家翻譯呢】
【他倆語速太快,遠景直播收音不清楚,德語專業給跪了】
【瓜王見外了哈,有什麽話是我們不能聽的?】
【等等!易景臣和黎寄白都是A大學神,莫非他倆以前認識?】
【不清楚。我只知道,A大文理校草史詩級同框!學校論壇要炸啊!】
黎寄白切換成德語,重新跟易景臣打招呼,“冒昧前來打擾,貓……那個……易學長?”
易景臣見他糾結,提醒道,“那個,你叫我名字吧,易景臣。”
“好的,易景臣。”黎寄白配合地叫出他名字,嘴裏嘀咕道,“你真名叫易景臣,為什麽圈名叫貓呢?”
“我的圈名,其實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易景臣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對他說,“既然你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輪到我問了吧?”
黎寄白:“學長請問。”
“你怎麽知道我是貓?”
易景臣的coser生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确定自己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不應該被周圍的人拆穿馬甲。
黎寄白聽到問題,表面平靜,卻掩飾不住眼底的驕傲。
“是這樣的,貓神混圈十年,我做了九年貓之信徒。錯過的那一年,是因為準備小升初,沒有機會接觸網絡,對此我深表遺憾。”
易景臣:“……”
夠了。
我知道自己受衆面向小學生了。
“貓神出過的每個角色,我鑒賞過無數次。即使貓神很少露臉,每次露臉也會化t妝修圖。我依然能夠通過橫縱對比,基本還原他本來的相貌。”
易景臣沉默,窒息般沉默。
你們貓貓教信徒太偏執,他有點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本來我只是懷疑,但你唱歌的時候,讓我徹底相信了。”
黎寄白篤定地給出結論,“只有我的神推,才能唱出那麽有夢想的歌。”
“好好好,我知道了……”易景臣自知裝不下去,被迫承認自己的馬甲,問黎寄白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以曝光真相為職責的新聞人,沒有資格要求別人替自己保密。
如果黎寄白打算在節目或者視頻中,公開他的身份,易景臣也沒什麽好說的。
常在路邊走,哪有不濕鞋。
[唉……]
[我總是把別人寫進新聞,終于,輪到自己成為新聞主角了。]
易景臣想當然以為,黎寄白應該會跟其他貓貓教徒分享。
哪知道,黎寄白表情嚴肅而認真,給出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
“當然是為了實現終極夢想而努力。”
易景臣被他中二之氣震懾了,“等等,什麽終極夢想?”
黎寄白宣布,“做我神推的隊友,一起成為偶像,爆改男團。”
“……”
易景臣啞然。
“學弟,你清醒一點!”
“我們兩個空有腦子,業務能力一塌糊塗的唱跳雙廢。”
“你哪來的自信?!”
易景臣脫口而出一大段吐槽,無力地扶額。
對方是貓貓教右護法,他肯定覺得‘貓’毫無野心,人設崩得稀碎。
是是是。
易景臣挫敗地想。
現實中的他,早已經變成沒有夢想的大人了。
哪知道,黎寄白聽完他的吐槽,眼底的憧憬更加清晰。
“謝謝貓神關心,我會謹慎考慮的。”
“您不虧是我的神推,三次元也很溫柔。”黎寄白朝他鞠了一躬,端着餐盤,滿足地離開。
只留下易景臣坐在原地,質問系統自己是不是遭報應了。
“呱呱,他真的要跟我一起出道嗎?”
“布吉島~”呱呱試圖萌混過關,“我接到的任務,只有宿主C位出道而已。至于跟你一起出道的隊友……宿主,請接受現實吧~”
“啊——”易景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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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剛過,室外冷風嗖嗖,練習生們再次頂着寒風,坐上晶瑩剔透的冰封王座。
工作人員連夜将導師席拆掉一個,抹除權恩佑的痕跡。
三位導師依次落座,請上今天第一組練習生。
主屏幕剛出現他們的名字,易景臣腦內響起高八度的爆鳴。
“瓜!有瓜!”
“宿主!快把瓜挖出來!”
“安靜,收起你沒見過大瓜的樣子。”易景臣揉了揉耳朵,垂眸看向主舞臺,正好和站在正中間的C位葉玄四目相對,讀取到TA炸裂的心聲。
[woc?!!!]
易景臣露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三觀瞬間崩塌
[葉玄居然懷、孕、了!]
[《Super idol》難道不是男團選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