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攻
夜色漸濃, 煙花和雪花同時定格在最絢爛的時刻,然後逐漸歸于平靜。
早春情人節限定見面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進入尾聲。
易景臣揮揮手送別盡興而歸的線下觀衆, 一整天保持高亢狀态的情緒瞬間回落, 拖着疲憊的身體坐進節目組派來的大巴車。
大家瞧瞧他, 累得像只廢貓, 蜷在座位後排一聲不吭閉目養神, 不得不承認魏宓的說法。
有些人,确實天生适合當愛豆。
無論平常再懶再廢, 再怎麽沒有鬥志。
只要面對觀衆, 易景臣就能發揮200%的精力。
仿佛要提前透支自己生命那般, 帶着滿分微笑,拼命為大家營業, 只為了讓每個為自己而來的人不虛此行。
他提供情緒價值的能力, 簡直是天賦級別的。
其他選手上再多節媚粉課程, 也趕不上易景臣天然表現出的親熱。
易景臣最近忙着準備見面會,連續幾天沒睡好。今天又保持高強度營業一整天, 剛坐進車裏, 就沉沉睡了過去。
大巴車搖搖晃晃回到錄制基地, staff走過來搖搖易景臣, 叫了三遍才喚醒困困的笨貓。
“啊?到了呀?謝謝你叫我起來。”易景臣迷迷糊糊蘇醒,用手背揉揉眼睛走下車, 準備回到宿舍抱着本體繼續睡覺覺。
才到門口,就被門口黑色一團濃霧般陰影, 吓得原地炸毛瞬間清醒。
“啊——!”
“有鬼!”
易景臣吓得跳起來, 汗毛都豎得根根分明。
[貓貓害怕.jpg]
“喵?!”宿舍內的本體,聽見易景臣在外面吱哩哇啦叫喚, 也跟着鑽進被窩瑟瑟發抖。
大半夜鬧鬼,真是吓死貓啦!
那坨被當做‘鬼’的黑影,默默動了動,像幽靈似的拔地而起,走向易景臣的同時,按亮走廊的燈光開關。
偏偏易景臣頭頂那盞燈,有點接觸不良,打開的時候閃爍兩下,發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
易景臣:!!!
[救命啊!]
[雖然我在人界反複作死,也沒把誰送進陰曹地府……吧?]
[怎麽會有厲鬼找我索命?]
[難道因為我有九條命嗎?!]
“易景臣,是我。”
伴随着聲音響起來荒沼十三陰暗地走到易景臣面前,手裏抱着一本厚厚的歌詞本。
“小十三,你怎麽在我宿舍門口。”易景臣看清楚他的臉,怕怕地拍撫胸口。
[我竟然把隊友當成鬼了,要不要跟他道歉呢?]
[可是他悄無聲息蹲在我宿舍外面,冷不防叫住我,真的好像鬼……]
[有沒有導演遞個恐怖片的劇本,讓小十三本色出演,随機吓哭幾個大學生!]
易景臣見他飄過來,沒有發出聲音,冒出更加失禮的想法。
[他這個樣子,好像比鬼還要恐怖點。]
“……”人間活鬼荒沼十三,嘴巴張了又閉,無法對易景臣的心聲做出任何回應。
誰來幫幫他,讓易景臣不要想着道歉了!!!
他如果鄭重其事道歉,荒沼十三又會想去死一死。
幸好,易景臣經過反複糾結,沒有突兀的道歉,轉而問荒沼十三大半夜找自己有什麽事。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下次可以白天找我。]
[我白天沒那麽怕鬼……吧。]
笨蛋銀漸層怕怕的想。
“易景臣,你看看這個。”
荒沼十三放棄掙紮,鬼裏鬼氣的湊過去,把手裏的大本子塞給易景臣。
“這是什麽,你帶到人間的生死簿嗎?”易景臣嘀嘀咕咕打開,瞧見第一頁寫着自己的名字,瞬間瞳孔地震。
坦白說,他得罪過許多大佬,遭遇過無數報複手段,從來沒有在怕的。
唯獨看到t荒沼十三的生死簿,有種名字被寫上《死亡筆記》的錯覺,仿佛40秒後就會心髒麻痹而死。
“易景臣,你真會開玩笑。”荒沼十三陰郁地瞥了他一眼,指着生死簿說,“你們四個去參加見面會,我們組訓練沒辦法照常進行。我在錄制基地沒有事情做,所以整理了一下寫歌詞的思路,大概整理了一下。”
《七大罪與巴別塔》的主題,是易景臣提出來的,所以荒沼十三認為,應該先給他過目。
“原來如此哦,讓我看看。”易景臣翻開歌詞本,認認真真看過去。
荒沼十三被譽為‘哈圈唯一致郁系rapper’,創作的文字和他本人相似,字裏行間散發負能量,可能會導致許多聽衆不舒服。
易景臣接觸過太多人,擅長抛開表象追溯本質。
荒沼十三渾身負能量,卻也有柔軟良善的靈魂,并不是什麽壞人。
易景臣看到歌詞本第二頁,寫着他對主題的理解。
‘在世皆不易。’
‘你眼中那些幸福的人們,也在經歷着各自的地獄。’
易景臣喃喃這段話,好像找到了鑰匙。
輕輕轉動,便開啓荒沼十三的世界。
他出生在普通的家庭,人生明明沒有遭遇過太多痛苦,卻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渾身散發負能量,或許不是因為他天生對世界充滿恨意。
恰恰相反,荒沼十三生性敏感脆弱,更能看到別人的痛苦,并且感同身受,把他人的苦難轉嫁到自己身上。
所以才能創作出那麽多,飽含世間炎涼,刺進每個人靈魂深處的優秀作品。
進入原創V/D組,荒沼十三看似格格不入,游離于所有人之外,從不主動參與集體讨論,還總是發出‘死一死’之類喪氣的嘆息。
事實上,他暗中觀察每位隊友,記住他們提過的每個意見,說過的每句話。
并且在隊友不在的情況下,試圖創作自己不擅長的男團歌曲,幫助隊友減輕負擔。
“你……寫的很好啊!”易景臣由衷贊美道,“這些構思,給其他人看過沒有?”
“沒有,我只會創作rap,不會寫唱跳歌曲的歌詞。這樣只是不成熟的想法,不能稱之為‘作品’。”荒沼十三低着頭,悶悶地說,“而且,我只能創作充滿黑色的歌,達不到你想要升華的那個主題,抱歉。”
易景臣沒有立刻應聲,強行打起精神,看完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才說,“你對咱們組的每一個人,都剖析了一番,非常深刻,提供了完全不一樣的角度。至于歌詞嘛……問題不大,我明天去找一下M導師。”
“為什麽要找M導師?”荒沼十三覺得奇怪。
Mobb Z雖然身為導師,但他跟自己一樣,都是個純純rapper,沒有獨立創作唱跳歌曲的能力。
“M導師是我們賽道的負責人,找他肯定有用的,放心吧~”易景臣愉快地說完,朝他抛了個眼神。
又揮揮手跟荒沼十三道了晚安,回到宿舍裏面抱本體睡覺。
本體一整天沒看到鏟屎官,差點以為又被抛棄了。
吃staff喂給它的金槍魚罐罐,都耷拉着耳朵顯得無精打采。
現在又聞到易景臣的味道,本體瞬間滿血複活,跳到他身上作威作福,大聲喵喵叫,質問易景臣那天去哪裏打獵啦。
“喵喵喵!”
“好啦,別生氣~今天活動現場人很多,真的沒辦法帶你過去。”
“喵——!”
“乖啦,我真的沒有抛棄你。”
“喵!!!”
“我發誓,人和貓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喵?”
“當然有信任,你為什麽要露出充滿懷疑的眼神?!”
聽到他倆一人一貓無障礙溝通,直播間的觀衆刷滿哈哈哈哈,感慨他們貓界真是尊卑分明。
同為銀漸層,相煎何太急?
易景臣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哄好自己本體,抱着貓貓狠狠睡了一覺。
第二天早晨,易景臣神清氣爽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直奔Mobb Z休息室。
Mobb Z得知他的來意,臉上寫滿‘不可理喻’四個字。
“你們組要寫唱跳歌曲,去找賀導師啊,找我有什麽用?我對rap以外的男團曲一竅不通。”Mobb Z擺擺手,“快走快走,別打擾我摸魚。”
“M導師,你确定要趕我走?”易景臣被推到門口,睜大眼睛,神神秘秘地說,“你會後悔的!”
Mobb Z一公階段受夠了笨蛋銀漸層的折磨,此刻終于有理由拒絕,幸災樂禍看他吃癟。
聽見這小子還敢位置,Mobb Z嗤之以鼻,正準備罵兩句呢。
腦內活動豐富的某人,又開始瘋狂輸出。
[M導師不太聰明的樣子,真以為我特意來找你商量歌詞嗎?]
[我明明是為你創造機會,讓你聯絡擅長填詞的顏煜導師!!!]
[否則,以你的段位想勾搭顏導師,下輩子吧!]
Mobb Z突然愣住,明顯才想到還有這個借口勾搭意中人。
假模假樣咳嗽兩下,又把易景臣請回辦公室。
“說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
易景臣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這才慢吞吞說,“我知道M導師不會男團歌曲。至于賀導師,雖然定位是ACE,有創作的能力。可是原創作品的風格,跟我們組想呈現的有一些出入。”
“所以,我想讓M導師幫忙聯系顏煜導師。她之前說,錄制結束之後,會跟節目組繼續有作品上的合作,不知道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意見?”
Mobb Z假裝思考了兩秒鐘,矜持地說,“我可以幫你聯系顏導師,但是她同不同意,我無法保證。”
說完,Mobb Z麻溜拿出手機,迫不及待給加上好友一直沒有聯系的顏煜,發出去一條消息。
兩行字删删改改,比高考作文還要認真。
Mobb Z:顏煜導師,《Super idol》練習生想請你幫忙指導原創組填詞,請問你最近有時間嗎?
消息發送成功,Mobb Z攥緊手機,忐忑的等待回複。
[我這麽發消息,應該沒有問題吧?]
[啊,是不是應該加個‘你好’?]
[顏煜會不會覺得我沒禮貌?糟了糟了!]
易景臣覺察他豐富的腦內活動,湊過去看了眼,對Mobb Z的聊天能力,嫌棄到不行。
[M導師怕不是母胎單身吧?聊天能力真差!]
[幼兒園學生都比你會!]
Mobb Z:……
誰母胎單身了?!
看破不說破,懂?
[像你這種聊天方式,嘩嘩嘩直接把主題說完,顏煜導師只需要回答有時間或者沒時間。]
[你應該先問她最近忙嗎,然後再循序漸進,這樣就能跟顏導師多聊幾句啦~]
“!!!”
Mobb Z重新審視聊天記錄,可悲的發現:易景臣說得真有道理。
就算發個最煩人的‘在嗎’,至少也能多得到幾條回複。
可惜發送出去的消息,随便撤回肯定會引來懷疑。
[我恨!]
[這小子怎麽不早點提醒我?]
Mobb Z沉浸在深深懊悔中,突然發現,顏煜對話框頂端變成‘對方正在輸入’。
他心髒頓時懸到空中,看見‘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好一會兒,然後屏幕中出現兩條回複。
顏煜:抱歉,我最近沒有關注《Super idol》的進程,方便請你說明一下嗎?
顏煜:打字說不清的話,可以電話聊。
回複之後,還加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Mobb Z得到光明正大打電話的機會,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他猴急猴急,顧不得易景臣還在場,立刻撥通顏煜電話。
等待接通電話的幾秒,Mobb Z像所有懷春的少女,緊張又忐忑,一段開場白打了八百個腹稿。
結果,竟然還是女神先開口。
“周導師,你好。”
顏煜那邊很快接起電話,仿佛之前錄制節目似的,公事公辦詢問原創組具體要做什麽,有什麽要求。
Mobb Z腦內小世界早已經翻江倒海,泛濫得不行。
表面卻強裝鎮定,跟顏煜介紹二公原創組的情況。
著名嗑學家、萬千CP女孩的臉替易景臣近距離嗑到真CP,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他貓貓祟祟湊過去,看起來不動聲色,實際卻在偷偷觀察Mobb Z,光明正大聽兩個人打電話。
[我剛才好像看到,M導師和顏導師之前沒有聊過天,加上好友以後就放置play了。]
[啧啧啧,M導師真慫。t近水樓臺的時候追不到,以後只怕會更難。]
[畢竟以顏煜導師的條件,她要是想找男朋友,很多小奶狗叼着狗牌就撲過去了!]
易景臣描述太有畫面感,Mobb Z眼前仿佛看到,顏煜優雅地坐在茶桌前,無數年輕、可愛、有活力的弟弟,叼着號碼牌等待她垂憐。
而Mobb Z的號碼牌,大概排在撒哈拉沙漠的海市蜃樓中,等到世界末日也不會被寵幸。
這個認識讓Mobb Z垂頭喪氣,被殘酷的現實擊敗了。
屏幕對面,顏煜說了好幾句話,他都沒有及時回應。
易景臣瞧瞧他這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忍不住嘀咕。
[說起來,M導師知道顏導師的xp嗎?]
[節目組後來沒有剪掉那一段,上網沖浪的人都知道顏導師希望掌控男人,M導師只要沒聾肯定知道。]
[那麽問題來了,他追求M導師,是因為本來就xp合适,還是有那個方面的傾向,想要被開發一下?]
易景臣重新審視Mobb Z,得到一個荒謬卻合理的結論。
[哇哦,M導師是被顏煜導師本人吸引了。]
[看不出來,他那麽暴躁,居然是個純愛戰士~]
“咳、咳咳!”Mobb Z被自己口水嗆到,連續咳嗽好幾聲。
那邊顏煜聽見,關切問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Mobb Z努力回複平靜,“所以,你下午抽時間過來對嗎?我知道了,會轉達給原創組練習生的。”
“好。”顏煜說完,停頓幾秒,突然突兀地說,“周導師突然聯系我,我還以為你要跟我約會。”
“約、約、約什麽會!”
Mobb Z聽到約會兩個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我才沒有那麽想過!]
[我一個聲名狼藉,黑料如山的rapper,我怎麽敢!!!]
休息室安靜幾秒。
[好吧……]
Mobb Z無比挫敗,偷偷承認:
[其實我做夢的時候想過。]
[但是他們說,夢跟現實是反的,所以顏導師絕對不可能跟我這種人約會。]
“M導師!”易景臣看不下去,嚴肅地說,“別愣着,顏導師都主動開口明示,你快約她啊!這種時候掉鏈子,你活該孤獨終老!”
Mobb Z似乎也反應過來,騰得一下站起來,“顏導師,你願意跟我約會嗎?”
電話那邊的顏煜笑笑,坦蕩地回答,“為什麽不願意呢?”
Mobb Z:“!!!”
他被幸福沖昏了頭腦,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差點炸成絢爛的煙花。
顏煜:“我們之前只有工作方面的接觸,沒有機會深入了解,不過——”
“不過什麽?!”Mobb Z緊張地問,生怕顏煜反悔。
“周導師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樣,出乎意料的純情。”顏煜笑笑,“我喜歡可愛的男生,再見。”
說完,顏煜利落地挂斷電話。
留下Mobb Z攥着手機,反複琢磨顏煜是幾個意思。
“哇~!”
近距離聽完全程的易景臣,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見、證、愛、情!]
[嗑到了嗑到了~]
[我可以單身,我的CP必須SZD。]
“咳,易景臣。”Mobb Z清清嗓子,看向礙眼的人形生物,“顏導師下午過來指導你們填詞,你可以走了。”
“啊?M導師……”易景臣張張嘴,話還沒說完,就被Mobb Z連推帶擠趕出導師辦公室。
易景臣盯着緊閉的門,暗暗唾棄M導師過河拆橋,屬實不講武德。
好在,易景臣最初目的已經達到,他轉過去準備回訓練教室。
走了幾步,發現剛才被Mobb Z轉暈,弄錯了方向,竟然朝着導師休息室旁邊的公共廁所走去。
導師休息室不屬于練習生活動區域,通常有重要的事情,才會過來請示,平常沒什麽人随便出入。
《Super idol》斥巨資請來導師,自然要好好接待他們,每位導師休息室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和休息室。
因此,公共廁所這邊,幾乎沒有什麽人使用。
從辦公室出來到那邊的長走廊,甚至沒有裝攝像頭。
易景臣走出好幾米,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
他緊急剎住車,正準備轉個身回去呢,突然聽到那邊傳來詭異的動靜。
“哥哥,我們躲在這裏,不會被發現吧?”
“不會,我提前踩過點了,這個地方絕對沒有人過來。”
“太好了!外面都是攝像頭。我害怕被別人看出來,根本不敢跟你說話……太難受了,比異地戀還難受。”
兩個人聲音比較含糊,說到後面,還夾雜着可疑的水漬聲。
易景臣聽到聲音有些耳熟,敏銳地放輕腳步,貓貓祟祟靠近走廊盡頭的廁所。
[難道我今天招桃花,見證了一場愛情,又要見證另一場愛情?]
易景臣才不管桃花運是不是這麽用的,全神貫注偷聽廁所裏面的可疑動靜,思考那兩個聲音在哪裏聽過。
早在初舞臺階段,易景臣就知道,錄制基地有至少一對情侶真的在談。
男性之間産生好感,确認戀愛關系,本身是非常正常的事。
可是選秀練習生明令禁止戀愛,甚至清清楚楚寫在合約中。
畢竟,粉絲熬夜打投、斥巨資買公演票、辛辛苦苦把idol安利給全世界。
付出這麽多努力,不是為了讓他們談戀愛。
憑什麽粉絲想跟你注視,必須至少購買200張實體專輯,那個人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全部溫柔?
粉絲把愛豆作為幻想對象,陷入愛情的時候,對方懷裏卻躺着別人,誰受得了?
易景臣早就想知道,明知道選秀禁止戀愛的情況下,違背規則搞地下情的是誰?
可惜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那兩個人有意避嫌,一直沒有被他揪出來。
易景臣差點把這茬抛之腦後,沒想到走錯路的功夫,居然碰巧撞到了。
他打起精神,正準備蹲在這裏,守着‘嫌疑犯’走出廁所。
突然,背後有人叫他名字。
“喂,易景臣,你過來。”
Mobb Z把人趕走之後,又突然想起什麽,扯着嗓子把他叫過來。
“?”
[M導師把我當什麽了!一會讓我滾,一會又讓我過去!]
[天氣預報就應該看你的臉色播報!]
易景臣暗暗抱怨M導師出現不是時機,同時注意到,廁所裏突然安靜,估計裏面的人短時間內不會出來。
易景臣是個記者,又不是執法人員,直接沖進廁所抓現行不合适。
更何況,對方只是違背節目組規定,也沒有觸發哪條法律。
他蹲守失敗,只好嘆了口氣,跟随Mobb Z重新回到休息室。
“你又怎麽了?”易景臣坐進沙發,氣得連導師都不願意叫。
Mobb Z沒注意他的小情緒,拿出一本城市旅游手冊,問易景臣應該去哪約會。
易景臣把手冊丢到旁邊,煞有介事分析,“你打算約顏導師去景區?最近放寒假,每個景區人滿為患,你倆根本不可能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确實,那怎麽辦?”Mobb Z發愁,“顏導師那樣的女生,肯定不喜歡俗套的約會方式。有沒有浪漫又不落俗套的約會地點呢?”
易景臣想了想,回答,“有啊,你可以約她去圖書館。”
Mobb Z:“圖書館啊,然後呢?”
易景臣突然興奮,“然後就會遇到打扮成兔女郎的學姐!”
Mobb Z滿頭霧水,費了兩分鐘,才明白這又是一個二次元梗,氣得差點又想把這個宅男趕出去。
“什麽馊主意,你約過會嗎?”
“當然!”易景臣挺胸擡肚,理不直氣也壯,“我玩過至少一百款戀愛攻略游戲!”
[雖然打游戲技術太爛,沒有幾個打出HE線。]
[但是,二次元世界的約會怎麽不算約會啦!]
“……”Mobb Z翻了他一眼,提出深及靈魂的問題,“易景臣,你談過戀愛嗎?”
易景臣默了幾秒,試圖給自己找補,“我喜歡的紙片人……”
Mobb Z打斷他,“除了紙片人。”
[除了紙片人……]
[別說談戀愛,過去二十年,我連個暧昧對象都沒有哇!]
易景臣不想被別人嘲笑空白的情史,移開視線,裝作很有氣勢地說,“紙片人怎麽了?我永遠喜歡二次元!”
“所以你也是個母胎solo?我特麽居然聽你的意見,我也是蠢!”Mobb Z狠狠扶額,伸手指了下休息室大門,“替我從外面關上門。”
“沫t寶寶!”易景臣忍無可忍,“你總是這樣用完就扔,會失去我的!”
發出沒有威懾力的警告,易景臣走出休息室,特意繞到廁所那邊,發現果然沒有任何動靜了。
[都怪沫寶寶,害我錯過一個瓜!]
易景臣痛失大好機會,哈特痛痛,難過地回到原創V/D組訓練教室,發現隊友們都在摸魚。
教室裏六個人,要麽靠在一起聽歌,要麽坐在窗邊發呆,根本沒有人認真訓練。
倒不是他們消極比賽故意摸魚,目前原創V/D組除了暫定的歌名之外,進度一片空白。
必須等大概的曲風确定,杜星緯和田西圖兩位大佬編好舞蹈,大家才能投入練習。
易景臣大清早就去跟導師溝通,可顏煜要等下午才有時間。
組裏都是些沒有創作能力的小廢物,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除了摸魚不知道能做些什麽。
易景臣有了一公的經驗,知道公演前期的訓練時間,有多麽寶貴。
當初在《曬太陽的貓》組,他天真地以為從主題曲到公演有14天時間,用來訓練綽綽有餘。
結果一晃眼,只剩下三天時間,還全部安排滿了,害得易景臣每天都像deadline。
二公訓練階段,雖然比一公多1天時間。
可之前的早春情人節限定見面會,原創V/D組去了一大半,導致訓練擱置了兩天多。
接下來還剩不到12天時間,留給他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易景臣根據之前的經驗,盤了一下公演之前的重要流程。
除了練習之外,還剩下定妝造和正式彩排。
與歌曲有關的事情,他們暫時做不了,至少可以先把公演的服裝定下來。
易景臣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有個想法。與其大家幹耗着耽誤時間,不如把後面要做的事情定下來,之後就可以多一點時間訓練。”
柯奈生擔憂,“那樣可以嗎?打亂流程,節目組會不會生氣?”
“沒關系,節目組那邊我去搞定。我知道服裝組由哪位staff負責,我可以找他借鑰匙。”
厲行舟:“就算借來鑰匙,有什麽用呢?《Super idol》的專用造型團隊,只在公演前三天來錄制基地,統一為練習生設計造型。我們現在就算去了,也沒有造型老師幫忙挑衣服。”
“哦,那個沒關系。”易景臣輕描淡寫地說,“我可以幫你們做造型。”
“你?”小夥伴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
混偶像圈,妝造美醜直接決定一個愛豆的命。
那些偶像圈頂點的愛豆,混跡時尚圈多年,或許擁有自己的美商,有能力自己做造型。
易景臣以前是個純素人,當練習生時間滿打滿算一個月,哪有搭配舞臺服裝的能力?
幾個沒參加見面會活動的練習生,對易景臣充滿質疑。
反觀去了見面會的杜星緯、田西圖、柯奈生,卻同時點點頭,“好啊。”
“你們真的決定讓他搭?”厲行舟震驚,“為啥?他以前當過美妝博主嗎?”
[易景臣發瘋也就算了,怎麽連他們仨也跟着發瘋。]
最近剛剛放棄雙眼皮貼的柯奈生,真誠地說,“交給易景臣吧,他挺會做妝造的。”
“如果搭得不行,再用專業造型師的方案。”
“呃……”
“那就……”
幾個小夥伴對視一眼,沒有人再提出反對意見。
易景臣借來服裝組倉庫的鑰匙,對于做舞臺妝造這件事非常有信心。
他為了出COS,研究各種各樣視覺系妝容,
再難搞的角色,也能盡可能還原,更何況應付一場舞臺?
《七大罪與巴別塔》小組的七個人,集體來到服裝組倉庫,發現這個地方格外龐大。
推開門,裏面擺滿了橫平豎直的工型衣架,少說有幾百個,每個衣架至少有十件配套的衣服,方便練習生自由搭配。
上次來到服裝組的時候,裏面擠滿了人。
而且易景臣自己穿了衣服來,造型師想都不想,就讓他直接穿自己的衣服參加演出,根本沒有仔細挑選。
這次時間寬裕,易景臣前前後後逛了一圈,才發現服裝組的倉庫真是卧虎藏龍。
不僅有各種各樣經典的愛豆打歌服,還有各國代表性服飾、民族服裝、改良款古代服裝、以及各種男生尺寸的女版舞臺服。
易景臣路過一個花嫁風格的洛麗塔衣架,好奇地扯開看了眼,嘴裏嘟嘟囔囔,“應該把賀導師叫過來,讓他試試這件花嫁公主裙。”
“易景臣,你少說兩句吧。”
“萬一賀導師翻到錄屏,會沖過來揍你的。”
可憐的賀以冬,曾經因為女裝太過于合适,被不關注愛豆的人以為是女□□豆。
更有甚者,以為他是跨性別者。
賀以冬澄清好幾次,好不容易證明自己的男兒身,易景臣竟然又想給他創造賽博案底。
這只貓,純純欠揍。
“開個玩笑嘛。”易景臣悻悻收起‘讓賀以冬試一下’的想法,繼續往前走。
其他小夥伴選中一套烏漆嘛黑,上面印着骷髅的衣服,問易景臣夠不夠恐怖。
易景臣昨天被荒沼十三吓到,還沒有擺脫陰影,連忙退後幾步,一本正經強調道,“我們是暗黑主題,不是喪屍主題。”
“有區別嗎?”
“這套衣服挺黑的啊。”
易景臣搖搖頭,像模像樣解釋道,“暗黑主題是一種感官上的體驗,不是指單純的色彩。很多黑暗風格作品中,會使用亮色表現恐怖詭秘的風格。”
見他們聽得似懂非懂,易景臣舉了兩個例子,“比如嫁衣的紅,還有醫院的白,都是黑暗題材常用的元素。放眼國際,外國影視大片會用綠色,表現生化題材的恐怖。”
“有道理啊。”
“這麽想想,有些恐怖片冷不防冒出一身紅,比一身黑吓人多了。”
易景臣興奮地提議,“你們喜歡嫁衣的話,可以女裝……”
“閉嘴!”
“要穿你自己穿!”
易景臣‘哦’了一聲,默默給嘴巴拉起拉鏈。
女孩子的漂亮衣服,他又不是沒有穿過。
只是,易景臣信念感太強烈。
每次以‘出cos’的覺悟穿那些衣服,就會完美融入角色,發自內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萌妹,和普通意義的‘女裝’是兩個概念。
只要換上女性角色的衣服,他會連神态、動作、習慣都變成可愛的女孩子,将自己完全變成‘她’,根本沒有反串的感覺。
易景臣收起女裝的念頭,翻遍了整個服裝組的倉庫,卻沒有找到100%貼合暗黑治愈系舞臺的衣服。
“咦,這屆服裝組不行啊。”
易景臣嘟囔兩聲,提出更合适的解決方案。
“要不然,趁着時間還多,我幫你們改幾套舞臺服吧?”
【???】
【等等,這樣也行嗎?】
【瓜神,為什麽你會做衣服?你上輩子是個裁縫?】
【會改衣服很稀奇嗎?我認識的幾個coser都會改,基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