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班
“哥, 你看見我投票頁面的頭像了嗎?”易景臣順着樓梯走下高臺,立刻找舒琅尋求安慰,皺着一張臉抱怨, “節目組把我拍得好醜。”
舒琅坐在岸邊曬頭發, 仰起頭安慰他, “想開點, 大家一起醜。”
“我不信, 除非給我看看你的頭像!”易景臣說完,瞧見舒琅濕漉漉的樣子, 嫌棄地嘟囔, “算了, 你沒有機會。”
[你剛才掉水裏,水花好大!]
[可以代表菲律賓跳水隊出戰奧運啦!]
舒琅:???
笨蛋弟弟, 是不是欠揍!
易景臣在哥哥這兒作完死, 又去找沒上過場的小夥伴, 慫恿他們努力沖上高臺。
恍惚間,大家感覺沖上高臺的意義, 已經變了。
不是為了争奪電冰箱, 而是為了給易景臣看到醜醜的頭像。
“兔兔, 啾啾, 大哥,還有小煙老師。”易景臣雙手攥緊, “你們都要加油!”
“你閃邊去!”厲行舟不耐煩地朝他擺擺手,“看着就煩!”
鑒于易景臣選手, 剛才表現過于突出, 直接把記錄刷到57秒,搞得排在他之後的選手壓力巨大。
《沖向巅峰》今年的大神賽, 似乎還沒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憑借節目組對新賽道的了解,他們很難想象,誰能沖破那個恐怖的記錄。
本來打算努努力,為自己争取機會的應嘯,果斷躺平放棄掙紮,第二關卡就掉進水裏。
被救生員撈上來,他還罵罵咧咧問候易景臣。
要不是他表現那麽逆天,應嘯太子也不至于完全喪失鬥志。
幸好,排在應嘯後面的柏林和柏森雙子,純粹覺得闖關綜藝好玩,并沒有被易景臣影響到。
《沖向巅峰》節目組為了制造效果,允許兄弟倆同時挑戰,順便可以為大家演示雙人賽道的模式,為之後推出情侶/閨蜜/哥們特輯打下基礎。
柏森身為哥哥,畢竟年長半個小時,勇敢地走在弟弟前面。
柏林緊随其後,拽住哥哥的手,正準備借力沖過去。
結果,他一個用力——
把柏森拽下來了。
‘撲通’‘撲通’兩聲,柏家雙子從水裏冒出兩顆腦袋,看起來一個比一個不服氣。
“哥哥,你剛才不擋在那裏,我就自己過去了!”
“喂,我看你半天沒爬過來,才想把你拉過來,哪知道你那麽重!”
“明明你比較胖!”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柏林氣得口不擇言,“你等着,我要跟你媽告狀!”
“行,我去跟你爸告狀!”
“哈哈哈哈哈!”
易景臣趴在岸邊,圍觀雙子反目成仇,快樂極了。
[雙子果然萌我一臉!即使吵得再兇,此生永不相見,只要低頭就能看到對方的臉~]
柏森和柏林停住,低頭一瞧,水面上映出兩張同樣的臉。
他倆互相瞪了一眼,轉身,從兩個不同的方向爬上岸。
錄制進入後半段,有了前面小夥伴的經驗,以及易景臣的速通作為激勵,通關的練習生越來越多。
有幾個弟弟不服氣,蹲在那兒研究另辟蹊徑的通關方案,企圖打破易景臣的記錄。
甚至有人打開思路,打算直接從水裏游過去,結果為大家展示‘第一環節還沒開始就宣告失敗’的沙雕賽績。
易景臣樂呵呵守在旁邊圍觀,如願以償瞧見田西圖和煙之塵通關以後,屏幕裏出現他倆的pick榜頭像。
很好。
大家醜得整整齊齊。
《沖向巅峰》錄制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剛過中午,36位練習生已經挑戰完畢。
收工以後,距離返程航班起飛時間,還有四、五個小時。
有幾個弟弟不服氣,還有幾個想多玩一會兒,留在現場繼續挑戰。
易景臣只覺得索然無味,新賽道難度太低,毫無挑戰性。
便搭上《Super idol》的道具車,和同樣不打算留下的小夥伴,提前趕往機場。
抵達機場,送機的粉絲大軍還沒有趕過來,節目組安排他們到貴賓休息室打發時間。
貴賓休息室設備齊全,提供茶點、飲料,報刊雜志,還有充電設備,可以給平板、手機、電腦充電,幫助他們消磨時間。
可惜,那些電子設備,他們身上都沒有。
易景臣翻開雜志和報刊,失望地發現,候機室的媒體刊物,幾乎都是各家粉絲投放的時尚刊物,裏面印着明星和奢侈品,不屬于易景臣感興趣的範疇。
——但凡他對明星感興趣,也不至于畢業論文被導師批得狗血淋頭。
至于奢侈品,易景臣買東西只看款式,不考慮品牌和價格。
那些昂貴的奢侈品牌,到了易景臣手裏,跟路邊攤沒什麽區別。
估計奢侈品牌的設計師,早就被他得罪光了。
易景臣把紙媒刊物放回去,不安分的參觀候機室,隔着玻璃瞧見斜對面有個大超市。
“奶乾!”易景臣叫住舍友,提議道,“我不想喝候機室提供的咖啡,太苦了,我們去買兩罐旺仔牛奶吧!”
穆乾趴在候機室角落,閉目養神,旁邊坐着《beast》隊友。
聽見易景臣召喚,隊友擺擺手說,“別叫穆乾了,他在外面很少走動。上次我們出去取景,他拍完就回到車裏,然後再也沒有下來過。”
易景臣失望地‘哦’一聲,正準備自己去超市。
“我去。”穆乾突然睜開眼,“買旺仔牛奶例外。”
《beast》隊友見狀,直呼穆乾竟然有兩副面孔,旺仔牛奶是你的誘捕器嗎?
說着,他也跟随舍友line走出候機室。
斜對面的超市面積不大,貨品出乎意料的齊全。
走到奶制品專區,發現貨櫃上不止有各種規格的旺仔牛奶,竟然還有兩排娃哈哈草莓奶。
穆乾拿完旺仔牛奶,眼睛一亮,也把娃哈哈拿過來。
隊友問,“娃哈哈真有草莓味的,好喝嗎?”
“好喝。”穆乾有理有據地說,“娃哈哈不可能難喝。”
易景臣:“我也想喝!”
“我們多買幾瓶,一起分了它。”
“好好好~”
大家達成共識,幾乎搬空了娃哈哈草莓奶的區域。
到櫃臺結了賬,弟弟們各自捧着一瓶草莓奶,有說有笑朝候機室走。
前腳才走出超市,突然,有個跟穆乾擦肩而過的人,驚訝地叫出他的名字。
“穆乾?是你!”
“抱歉,認錯了!”
隊友反應很快。
《Super idol》熱度高,出道圈的練習生,在外面被人叫住名字,是常有的事情。
為了避免圍觀和其它麻煩,節目組要求他們用‘認錯’或者‘保密’之類的話術搪塞。
“長得像而已。”
“他照着穆乾的樣子整容的。”
大家七嘴八舌搪塞過去,加快速度準備返回候機室。
沒想到,剛才叫住穆乾的男人不依不饒,甩開旁邊的女伴追過來,擋在幾個人前方,眼睛直勾勾盯着穆乾。
“瞧,果然是穆乾!”男人咧開一個笑容,“咱倆以前可是鄰居,我怎麽會認錯?”
穆乾被擋住去路,恹恹瞥了他一眼,“你誰?”
“我啊,以前住在你家旁邊的,你不記得了嗎?”男人指着自己,試圖喚醒穆乾的記憶,“你爸媽還賠了我家一大筆錢。”
“後來我們都記挂着你,發消息你也不回,大家開玩笑說你紅了就翻臉不認人。”
“……?”叼着吸管的易景臣,嗅到‘瓜’的香氣,斜眼看向穆乾。
穆乾還是那副松散的樣子,語氣十分無所謂,“哦,賠清了嗎?”
“賠清了,賠清了。我爸總念叨,說你家出手真大方,二十萬說給就給……”
“既然賠清了,我為什麽要記得你?”穆乾擡眼,眼底藏着不加掩飾的厭惡,“離我遠點。”
說完,他繞過男人,大步走向候機室。
剛才跟女伴誇下海口,聲稱自己‘認識明星’的男人,臉色難看至極。
練習生們顧不得搭理,追着走在前t面的穆乾,一路跑回候機室。
到了候機室,穆乾依舊坐在最裏面的位置,咬着吸管安安靜靜。
易景臣挨挨蹭蹭靠過去,眼睛偷偷瞄了好幾次。
[怎麽辦?]
易景臣暗自嘀咕:
[好想采訪奶乾啊。]
此前,易景臣總是能在穆乾雲淡風輕的外表下,嗅到一些值得發掘的氣息。
出于對朋友的尊重,他一直壓抑好奇。
剛才那一幕,信息量實在太大。
理智告訴易景臣,不應該過于深究。
那些沒有被提起的過往,應該是穆乾不願意被人知道的舊事。
可是——
[一個值得發掘的人物,就坐在我面前,我卻不能為他寫一份報道。]
[這就是朋友之間的附加傷害嗎!]
易景臣如坐針氈,搖晃了好幾下,默默決定挪回去。
假如穆乾不願意被揭開傷疤,他卻強行公開,以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易景臣在‘朋友’和‘采訪’中間,艱難抉擇良久,決定把天平撥向左邊。
“忍忍吧。”
易景臣小聲告訴自己:
“萬一我們以後絕交了,我就可以采訪奶乾了。”
“?”穆乾聽見他碎碎念,瞥了易景臣一眼,“不會有那種時候的。”
“啊?”易景臣委屈。
[行叭!]
[我永遠不會知道那個故事了!]
穆乾沒想到,他執念竟然這麽深,眯起眼睛用探究的視線,跟笨蛋銀漸層對視幾秒。
終于,穆乾先松了口。
“我剛讀小學的時候,家裏的房子還沒有改建。”
“!!!”易景臣聽到他突兀的轉了話題,意識到穆乾願意接受自己‘深度挖掘’,連忙拿起旁邊的便簽和筆開始記錄。
“是那種連成一片的磚瓦房,你見過吧?”
“嗯嗯!”易景臣點頭,“采訪過程中見過。”
“那個時候,我剛被爸爸媽媽接過去一起住。他們打工很辛苦,沒有雙休日,總是留我一個人看家。”
“那是一個很冷的冬天,比今年還要冷,媽媽讓我乖乖呆在家裏。”穆乾說到這裏,墨色的眼睫輕輕覆住眼睛,“可是,我看到外面下雪了,平常一起玩的小孩在外面,叫我出去堆雪人。”
“我沒有聽媽媽的話,出去玩了很久。”
易景臣聽到這裏,從穆乾的語氣判斷,應該發生了什麽事。
[不出意外的話……]
[肯定出意外了。]
易景臣遇到過很多人,聽到很多故事。
往往大部分悲劇,都是從不經意的細節開始的。
“當時我家沒有暖氣,用爐子取暖。我出門之前,還特意給爐子換了煤。”
“那塊夾出來的煤,還沒有燃盡,被我丢進裝滿廢紙的垃圾桶。”
“等我回去的時候,家裏的房子已經燒成一片。除了我家,附近好幾戶房子,都被波及了。”
“……”易景臣沒說話,旁邊練習生也沒有說話。
偌大的候機室,只有筆尖刷刷記錄的聲音。
“那場不大不小的火,被熄滅之後,我家所有東西燒得幹幹淨淨,爸爸媽媽辛苦工作攢下來的東西都沒有了。”
“被波及到的鄰居,堵在我家燒光的房子前,要我賠償他們的損失。”
“我媽媽回家,看到那些灰燼和那些張牙舞爪的人,還安慰我沒事。”
“我當時年紀太小,父母不打算把事情鬧大,免得影響我之後的人生,就答應了他們不合理的和解要求。”
“那之後,爸爸媽媽更忙了,賺到的每一筆錢都得還給別人。”
“他們拿了我家裏的錢,還是沒有放過我。”
“學校裏,他們叫我縱火犯或者殺人犯,還往我背上貼紙條。有時候寫着死刑,有時候是一個紅色圈,裏面寫着殺。”
“我沒辦法反駁,因為确實是我的錯。”
“……太過分了。”易景臣攥緊筆尖,“死刑不應該由他們審判。而且當時的你,無論主觀意願還是客觀條件,都不應該被判刑。”
易景臣當然知道,穆乾的行為構成錯誤,給其他家庭造成了財産損失。
他和他的家人沒有逃避,積極承擔超出負荷的賠償,結果依然被惡意填滿了童年。
穆乾看着他,目光沉靜。
易景臣:“怎麽?”
“你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穆乾挪開視線,盯着不知道哪個方位,“他們都覺得,我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其實,那一次,被我燒幹淨的不止家裏房子,還有媽媽肚子裏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後來媽媽才告訴我,當時的他們,已經沒有能力讓弟弟妹妹來到人間了。”
“我只能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後來,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穆乾對世界的反饋特別遲鈍,對于很多事情不在意。
他們覺得穆乾自由,認為穆乾灑脫。
卻沒有人思考過,他哪來這麽強的鈍感力。
易景臣一手攥緊筆,一手握緊拳,指節用力的發白。
身為記者,他明白進行記錄時,要追求客觀事實,不能夾雜太多個人情感。
然而,作為穆乾的朋友,他很難不讨厭世界的惡意。
“後來,爸媽用了将近十年時間,償還了所有欠款,帶我搬離了那個地方。”
“我切斷了以前所有聯系。”
“再後來,我開始寫歌,生活好像突然就變了。以前壓得我們喘不過氣的數字,竟然輕輕松松就能賺到,爸爸媽媽的壓力也減輕了。”
“可是,自從那次大火之後,我們就很少交流。就算偶爾說話,也不知道該聊什麽。”
“他們本來可以有個更乖巧的孩子。”
“穆乾,承受更多的是你自己。”易景臣給出評價。
那種環境下,沒有來到人世,或許對弟弟妹妹而言是最好的結果。
否則他一出生,就會被冠上‘縱火犯的弟弟’之類稱號,被迫地獄開局。
正因為他沒有出生。
所以一切的孽報,都施加在穆乾身上。
包括‘他沒有出生’這件事。
“你說過,人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穆乾看向易景臣,頓了幾秒,補充道,“無論有沒有成年。”
“嗯。”易景臣太清楚人間的規則,所以不會輕飄飄勸穆乾‘原諒自己,跟過去和解’。
那道枷鎖已經在他靈魂上拘了十幾年,怎麽可能輕易摘除?
就像荒沼十三二公階段說過,衆人皆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地獄。
人無法對別人的痛苦身同感受,言語說得天花亂墜,也只是徒勞。
易景臣只能以最客觀的角度,告訴他當年那件事,即使對薄公堂,穆乾也不會留下案底。
“你的行為只能算過失縱火,不構成主觀犯罪。而且已經賠償清楚,此事算是了結。”易景臣輕聲對他說,“如果你自己沒辦法寬恕自己,就讓法律寬恕你吧。”
“……”穆乾沉默幾秒,擡眼看向易景臣,突然冒出一個荒謬的結論,“如果換成你,你會怎麽辦?”
“互換人生嗎?”易景臣回答他之前,首先提出反問,“那你先告訴我,如果你生在嚴家那種封建大家庭,準備做點什麽?”
“寫歌。”穆乾回答,“挨個diss他們。”
“噗嗤——”
易景臣腦補音樂排行榜,全是嚴家的diss曲,忍不住笑出聲。
終于笑夠了,他才回答,“換成我是你,我會跟他們講道德,講法律。”
“如果不能以理服人,那就以力服人。”
【嗚嗚嗚,想看舍友line互換人生,相互救贖】
【舍友line互換人生可能不是相互救贖,而是創飛全世界】
【只有我被易景臣戳到了嗎?】
【‘如果你自己沒辦法寬恕自己,就讓法律寬恕你吧。’,誰懂這麽句話的分量啊】
【代入一下奶乾真的爆哭,毫不誇張,我終于明白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臣臣】
【易景臣天下第一好!治愈系愛豆天花板!】
易景臣把記錄下的內容整理好,便簽紙洋洋灑灑寫了十幾頁。
轉過去一瞧,穆乾又趴下了,叼着吸管懶洋洋嘬着,看起來跟平常沒有區別。
本着‘挖掘人物要全方面’的作死原則,易景臣又湊過去,問穆乾還有沒有不可告人的陰暗面。
“有。”
“什麽什麽?”易景臣激動地追問。
穆乾勾勾手指,把他叫過來,認真地說,“我現在想揍你。”
“啊!”易景臣立刻躲開,“退退退!”
沉浸在感動中的直播間觀衆,頓時笑得胃疼,留言表示‘想揍易景臣不算陰暗面’。
——誰不想揍他呢!
回到錄制基地,剛落地,易景臣首先把狂暴化的本體接回來。
本體慘兮兮‘喵喵喵’整整三天,才終于等到鏟屎官,整只貓又委屈又炸毛。
從寵物醫院回來,一直用屁股怼易景臣,希望他反省自己的所t作所為。
結果易景臣絲毫不反省,還到處呼朋喚友,讓大家圍觀本體帶着恥辱圈(伊麗莎白圈,防止舔傷口)的蠢樣子。
“喵喵喵!”本體發出最兇的叫聲。
易景臣:“哈哈哈哈!本體你絕育以後,叫聲都變成小姑娘啦!”
本體:???
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易景臣終于笑夠了,知道本體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用兩根貓條順利将銀漸層哄好。
本體嘗到甜頭,又爬回鏟屎官的被窩,一個勁兒往他懷裏拱。
“好好好,知道你受委屈了,明天給你開最貴的罐罐。”
“喵?”
“開兩個!”
“喵嗚!”
“說了多少次,我不會偷吃你罐罐,你為什麽用充滿懷疑的眼神看我!”
本體甩了下尾巴,用屁股對着易景臣,對他的信任度已經降到谷底。
直播間觀衆見狀,又是瘋狂的嘲笑。
結束行程表上的額外拍攝以後,距離第三次公演,僅僅只剩下一周時間。
三公可是決賽前的最後一戰,誰也不願意栽在這裏。
即使出道無望的選手,也在奮力一搏,争取決賽夜的入場券。
易景臣每天起來,都感覺錄制基地溫度又升高了一些。
除了天氣轉暖以外,還有每位練習生熱血沸騰散發的滾燙鬥志。
易景臣中二病晚期,吃燃不吃虐,這種時候自然不肯退縮,拿出120%的鬥志積極訓練。
目前留下的練習生中,易景臣各方面基礎,都是最弱的那一批。
或許是《彼時青空》的作者寫過《破次元》,了解易景臣音域和舒适區。
又或許是經過兩個月練習,易景臣比想象中進步更大。
每次魏宓上導師課,都會把他單獨拎出來誇幾句。
“你現在的水平,離專業歌手可能差一截,但是作為男團歌手夠用了。”魏宓頓了頓,遺憾地說,“可惜我沒搞過男團,也沒搞過女團,只能以歌手的角度給你建議。”
“謝謝魏宓導師,你已經教給我很多了。”易景臣清楚‘術業有專攻’的道理,沒指望從魏宓身上學到關于男團的技巧。
[況且,魏宓導師已婚已育,失去加入女團的資格了!]
[你女兒倒是未來可期!]
“易景臣!”魏宓眯起眼睛,很想警告笨蛋銀漸層,不要打自己女兒的主意。
“嗯?”易景臣露出清澈而無辜的目光。
“你……算了算了!”魏宓擺擺手,索性放棄掙紮,“我記得,明天或者後天,決賽夜嘉賓會提前來到錄制基地探班,到時候你跟他們請教一下。”
“決賽夜嘉賓?”易景臣更加茫然,“誰呀?”
“魏導師,你指的是Thrill嗎?”
“他們要來錄制基地?”
柏森和柏林兩兄弟聽到,眼睛裏齊刷刷露出憧憬。
易景臣本來滿頭霧水,吃了一圈瓜,總算搞清楚Thrill是何方神聖。
[原來是去年出道的學長團!]
[《Super idol》都快結束了,他們才想起來關心學弟啊!]
“對,是Thrill。”魏宓替學長團解釋道,“他們前段時間,忙着進行世界巡回演唱會,最近才抽出時間,立刻協調行程過來探班了。”
游羚譽:“全團都來嗎?”
魏宓搖搖頭,“Thrill之前忙着世巡,個人通告和商務邀約壓了一堆,最近正忙着處理呢。他們會分批抽空過來,具體誰先誰後,節目組那邊也不清楚。”
易景臣不了解學長團Thrill,卻知道他們是去年的出道組,類似于宮鬥戲活到最後的大贏家。
尤其是——
“終C會來嗎?”
[讓我蹭蹭人家的光環~]
易景臣小朋友不忘初心,見C就蹭。
“他啊,不好說。”魏宓解釋,“每屆終C都是最忙的,通告一大堆。我今天早上刷微博看到路透,國外的行程還沒結束呢,第一批探班肯定趕不上。”
“哦……”笨蛋銀漸層失望地耷拉着耳朵。
Thrill作為S系選秀去年出道的學長團,唱跳rap各方面被譽為選秀團歷代最強。
本屆《Super idol》練習生,多多少少受到去年學長團的影響,對他們充滿憧憬。
然而,那些只是賽前的想法。
如今出道在即,練習生卯足勁向着九席成團位出發。
等到四月份,他們就會以新男團的身份,成為Thrill的競品團。
內娛愛豆舞臺太少,蛋糕就那麽大。
假如他們還沒有參與競争,就提前認慫示弱,以後哪有機會分個高下?
論實力,今年的弟弟也不遑多讓。
Thrill首批成員要來探班的這天,每個訓練教室都像是打了雞血,練得格外賣力,展現他們一路厮殺到這裏的唱跳實力。
中午剛過,訓練樓外面響起高亢的尖叫,所有人同時意識到:
學長團來了。
易景臣扒拉着走廊盡頭的窗戶,伸長脖子看過去,瞧見一輛酷炫的越野車停在訓練樓正前方。
駕駛座和後排車門同時打開,陸續鑽出三個身材高挑,比例優越的男生,舉手投足俨然是真正的藝人,散發着當紅愛豆的光芒。
易景臣離得遠,位置又偏,沒有看清楚正臉,嘴裏喃喃的嘟囔,“Thrill好像沒有太矮的?”
“對。”舒琅解說道,“Thrill是內娛第一個全180+男團,就算裸高沒有180,頂多只差不到一厘米。”
“這樣啊。”易景臣回過頭,瞥了眼剛從《Never over》教室走出來的杜星緯。
鹿啾本來也想出來查看情況,聽到他們對話,果斷關起教室門,原地自閉。
“易景臣,你為什麽看我呀?”尺寸很mini的蘑菇前輩,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
易景臣垂眸打量他,手掌水平擡高,量了量蘑菇前輩的海拔,發出靈魂質問,“蘑菇前輩,你一年能長高五厘米嗎?”
“怎麽可能,我去年才長高了兩厘米!”
“這樣。”
[按照蘑菇生長速度,兩年以後,蘑菇前輩頂多179。]
[身高方面輸定了,擺爛吧。]
“???”杜星緯疑惑地看向舒琅。
舒琅指了指易景臣的腦袋,攤手聳了聳肩。
杜星緯了然。
不能跟笨蛋計較。
幾個人觀望了一陣,訓練樓外面的人影消失,轉而樓下傳來腳步聲,還能聽到三個學長的對話。
“垃圾節目組還沒裝電梯啊?不是說今年團隊大換血嗎?”
“別抱怨了,爬樓梯對身體好。”
“好個屁!明明是你淋過雨,就要撕爛別人的傘,讓他們嘗嘗你受過的苦。”
“你們兩個吵架可以打手語嗎?據說《Super idol》全程直播,萬一說錯什麽話,回去肯定要被隊長單獨關愛。”
“嘶——”
聽到被‘隊長單獨關愛’,剛才吵吵鬧鬧的兩個人呢,明顯消停了,似乎很害怕那位隊長。
易景臣恍惚記起,之前有人提到過‘去年終C真的會揍你’。
[可怕!]
[去年終C是魔鬼嗎?]
“他們教室在幾樓。”
“三樓,再上一層就到了。”
聽見學長要到了,練習生們對視兩眼,火速溜回教室,假裝沒有發現他們的樣子。
去年出道的三位當紅愛豆,陸續來到排練區域,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默契的挑了下眉。
“這幫小崽子。”
“跟我們去年一模一樣。”
學長們已經成團一整年,彼此之間擁有足夠的默契。
他們交換眼神,很快默契的走向不同的教室。
易景臣躲在門板後面,透過玻璃,看到有個穿黑衣服的黑發大帥比,徑直走向對面穆乾的教室,走廊重歸安靜。
易景臣迫不及待溜過去,扒拉着《beast》的教室門,偷偷吃瓜。
“呦,奶乾。”
“巨狗,是你啊。”奶乾明顯認識來人,跟他來了個rapper式的撞拳打招呼。
‘巨狗’藝名Richest,本意是巨富。
因為性格太狗,被大家調侃地叫‘巨狗’。
去年他跟另外幾個rapper朋友來男團選秀砸場子,砸着砸着覺得男團也挺有意思,幹脆繼續進入男團砸場子,以本名‘阮映寒’高位出道。
以前在哈圈的時候,阮映寒和穆乾同為大佬級rapper,風格自成一派。
不過,阮映寒屬于更加主流的燃炸風,攻擊力超級強,跟穆乾完全是相反的類型。
哈圈同樣奉行‘王不見王’的原則,許多人默認兩位大佬關系不好。
沒想到阮映寒來探班,竟然第一個奔向穆乾。
易景臣幾乎貼在門板上,激動地到處找瓜。
[哦哦!原來穆乾高中轉校以後,剛好跟阮映寒是同學。]
[他進入哈圈,還是阮映寒牽的線。]
[後來倆人高t考進入同一所大學,又因為期末挂科太多,雙雙休學哈哈哈!]
[這該死的宿命感,嗑一口!]
阮映寒聽到奇怪的哔哔,詫異地看向穆乾,用目光詢問:什麽B動靜?
穆乾沒說話,直接走到門口,用力拉開門板,趴在外面偷聽的笨蛋銀漸層毫無防備,差點一頭栽進教室。
他靈活的翻了半圈,仰起貓貓臉,露出最無害的表情看向阮映寒:
“學長你好,請多指教。”
阮映寒盯着他的臉瞧了一會兒,又看到腰部的名牌,腦袋上冒出碩大的問號。
如果他沒記錯,剛剛在樓下做功課的時候,易景臣這個名字對應的名次是——
不、是、吧!
“奶乾。”阮映寒轉向穆乾,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混不下去就回哈圈,這個團不是非成不可。”
穆乾甩開他的手,慢悠悠怼過去,“你害怕輸給我,可以直接求饒。”
“怕你大爺!”阮映寒直接開啓狂暴狀态,“我,男團第一rapper。”
穆乾四平八穩瞥了他一眼,“我出道位肯定比你高。”
在選秀體系之下,‘出道排名’絕對是最直觀的數據。
去年排名第五的阮映寒,氣得用口型罵了好幾句髒話,控制不住的想給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手還沒有舉起來,後來突然飄來一個人影,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寒狗。”
那人聲音,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能耐啊,會欺負學弟了。”
阮映寒立刻打了個寒顫,回頭瞧過去,弱弱地請求,“我錯了,你別告訴隊長。”
對方沒廢話,指了下頭頂的直播攝像機,意思不言而喻:
‘等死吧你’。
“哇~”易景臣好奇地探出貓貓頭,“你們的隊長很恐怖嗎?他可以接受我的采訪嗎?”
“別答應他!”
staff瘋狂明示,生怕這個人形塌房鑒定師,把去年的終C搞塌房。
“當然可以。”
對方卻一口答應。
“隊長說了,只要你C出,我們全團讓你做專訪。”
“真的?”易景臣貓兒眼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一次采訪,收獲九份快樂!]
[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屏幕前的觀衆,卻一個個風聲鶴唳。
【Thrill!危!】
【史上最難應付的記者×史上最難采訪的男團,缺德樂子人狂喜】
【打起來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