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微風輕拂,樹影摩挲,此刻陽光正好,溫暖宜人。
經過多日的趕路以及兇險,方桷鮮有時間在這樣的舒适的環境當中貪圖靜谧。
他躺在一竹椅之上,雙眼微眯,享受灑在面容上溫暖的陽光。
今日,夏徑流認為他們兩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定要好好休息,所以強制他遠離菜鳥驿站。
才能有現在的光景。
方桷不知想到了些什麽,嘴角微揚,連帶着周身的氛圍都平添幾分溫暖。
只是身處這樣完美的環境當中,總會有意料之外的事情打攪。
一抹亮光從遠處急速飛來,停在離方桷面龐幾厘米之處,熒光漸盛。
他瞬時察覺到異樣,張開雙眼,眉頭微擰,将這道遠道而來的傳訊打開。
也只有族中的長老才會有事沒事傳訊給他。
不出所料,正如他猜想一般,是方栎的來訊。
——你世叔已有潰敗之像,如有時間請尋來極炎靈竹。
方桷将這簡短的一句話細細揉進心中,恐怕世叔的情況已經到了一種無法挽救的地步,才會迫不得已再次令他去尋極炎靈竹。
他扶額,心中暗自懊悔,這麽多日的奔波竟讓他硬生生将此事忘記了。
真的罪該萬死。
這樣想着,他當即起身,揮散半空的的字跡,同時傳了一道訊息向夏徑流道別。
“希望……你不要怪我。”他淺淺擡首,望向不遠處的院子。
随即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待夏徑流得知這個消息之時,時間已到黨日的傍晚。
此時落日半遮半掩,暈開的紅色光輝鋪滿半邊天空。
夏徑流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傳訊,神游天外。
怎會如此突然毫無預兆?
此前他明明還是一副不急的态度,如今……恐怕食鐵獸一族有事發生了。
她掩去心中漸起的郁悶,收拾好心情回到房間。
—
另一邊的食鐵獸一反悠哉游哉的樂觀,此刻正是兵荒馬亂。
方栎急得滿頭大汗,朝着族中其他妖解釋道:“我已經叫方桷去尋了,此事急不得。”
有其他食鐵獸不滿:“他還要陪着鳳凰呢,怎讓他去了?”
方栎吹鼻子瞪眼,反駁:“除了他還有誰?”
他這一吼頓時無人出聲,一時寂靜無聲。
過了許久才有人悠悠開口,滿是焦慮:“我們到底該怎麽辦?”
而在他們圍繞的中心,一妖已經虛弱至極,奄奄一息。
他方才就狂躁過一會,方栎連同一群的同族才勉強将其鎮壓,可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從今日的情況開來,他衰退的速度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
“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方栎喃喃開口。
蕩起的憂傷圈圈暈開,波及了在場的所有妖。
—
方桷此刻失了方向,自從荒火谷中的異界坍塌之後就再也沒有了絲毫線索。
按理來說,他應該留在夏徑流身邊等待時機,可時間不等人。
現在唯一的辦法只有險中一搏。
傳聞,始鳳凰曾在妖界中海仙逝,從此那片海域變為了熔爐。
可眼界千萬年的變遷,滄海桑田,早就不似當年,如今恐怕沒有妖能夠确定最初的中海位置。
方桷站在火山之巅,面前的熔漿滾滾,迸發熱氣,卻始終追不到目标。
這頭的夏徑流依舊像往常那般過着,只是007發布的任務又将她的計劃打亂。
【叮!新任務發送中……】
【請宿主完成主任務二:擴張菜鳥驿站。分任務二:開發新版圖。為期一個月,請宿主盡快完成任務!】
夏徑流眉心緊皺,稍稍點頭,不發一言。
她也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新一輪的任務當中。
好在菜鳥驿站中的業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如今也該離開了。
正當她往自己的房間中走去時,半途中偶遇青丘之主。
青丘之主意外地挑眉,她分明記得給她第二次安排的房間不在這個方向。
或許是去尋青檐的。
她率先開口:“夏小友,你是否是去找青檐?恰好我們同路。”
夏徑流先是一愣,回應:“不是。”
“我本欲回自己的住處。”
“嗯?”青丘之主感到疑惑,“是我記錯了?也罷。”
她淺淺笑着,反倒令夏徑流不好拒絕:“我與前輩一同。”
青丘之主點頭,自荒火谷裂縫一事後她本欲同她好好聊一聊哪知不過多久她便外出了,如今有機會她定要抓住。
他們一路相伴,穿過長長的走廊,青丘之主适時道:“荒火谷之事還當謝謝你。”
夏徑流還尚不清楚她真正的意圖,當初的算計她可沒有忘記,她并不作答,只以微笑回複。
青丘之主見此,了然于心,果然還是心生芥蒂了。
“我也應該好好補償你。”雖是如此說,可她卻未說出具體的補償之法。
老油條。
夏徑流心中默默道。
不過多時,他們便到達目的地,夏徑流想要告別便禮貌道:“那我就打擾你與青檐說話了。”
說罷,就想要回屋中。
反倒令誤會她也要尋青檐的青丘之主一怔,見她走向青檐隔壁的屋子,頓在原地。
“夏小友還是住這處嗎?”
夏徑流回頭:“是。”
青丘之主眼中隐有探究:“倘若我沒記錯的話,我記得這屋子不是被燒了一次後,我幫你另安排了住處?”
夏徑流:“?什麽?我不記得此事,我還以為你們加急修繕了。”
她忽而想起那天夜晚,方桷迅速趕來的身影,隐隐有了猜測。
青丘之主的眼神越過夏徑流,望向她身後的那間房間,單單看就能看出當中的不一般。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木材了。”她意味深長的眼神撇過夏徑流,露出笑容。
話音剛落,不再停留進了隔壁青檐的房間。
夏徑流還在原地,想起那抹白色身影,嘴角無意識微勾。
這天夜裏,她睡得并不安穩。
光怪陸離的夢境擾得她心神不寧。
她只記得模糊的記憶當中,一只龐大鳳凰的羽翼在她臉上輕輕拂過,十分溫柔。
随後畫面一轉,有一片赤紅的竹子從土中接連冒出,長勢喜人,不一會便連了一片。
一顆水靈靈的赤紅色的筍在當中顯得格外醒目。
夢境中的夏徑流不由被其吸引,慢慢朝它走去,可近在咫尺之時夢境又突然消散。
只留她的意識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耳邊有鳳鳴響起,接着參雜起人聲,她細細聽,原是說:“火竹相伴,鳳火相生。”
随後她便在這空靈的聲音中漸漸蘇醒。
窗外有刺眼的陽光刺激得她難以睜眼,夏徑流不禁以手捂面,長呼出一口氣。
腦中依舊循環這那句話——火竹相伴,風火相生。
她總覺得這句話在隐約告訴她什麽。
竹……夢中的竹恐怕就是方桷要尋的極炎靈竹了,可那片竹林跟普通的竹林差別極大,一旦出現必然矚目。
夏徑流勉強爬起來,做了一夜的夢,精神實在不濟,她頭一次有了想要翹班的念頭。
可這幾日她又有了回到菜鳥驿站總店的念頭,要處理的事十分多,又不得不認命爬起來。
她踩點到達菜鳥驿站,将這個消息同志所有員工。
頓時引起騷動,尤其是青檐。
他蠢蠢欲動,身為青丘少主主事分站事務非他莫屬。
于是他昂首,得意地環視一周。
不料夏徑流接下來說的話就如晴天霹靂般将他的得意擊碎。
“青少主,這些天來頗受你的照顧,往後就不再麻煩你了。”
她神情輕松,說出的話卻十分疏離,令青檐的心碎成一地。
他一臉不可置信,雙眼瞪得像銅鈴,咬牙切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夏徑流微微一笑:“當然清楚。”
她不過多解釋,朝着別處走去。
青檐望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考什麽。
他眼眶漸紅,在淚即将溢出之時他迅速垂首,有淚滴落在地板上,仿佛只要不從臉上滑落就不是他落淚一般。
其實青檐的心中清楚,他們已經漸行漸遠,她亦不會再看他一眼。
思及此,他收起眼淚以及神傷,無奈地笑笑,默默走出菜鳥驿站。
夏徑流一直在默默觀察他的動态,見他并沒有為此大喊大鬧松了一口氣。
總算是将這尊大佛送走了。
雖說将他留在菜鳥驿站更為保險,有他的少主之位鎮場能夠省去大部分麻煩,但他實在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不知道什麽時候撂擔子不幹,又有誰能夠在他的地界找他說理?
終究是不信任他。
憑借他當初所做的種種,也不能怪她對他不信任。
之後的幾日,她便漸漸将部分東西搬回菜鳥驿站總店,因不經常回來,竟令她感到有些陌生。
機笩站在洞門口翹首以待,老遠就瞧見她的身影朝她飛奔而來。
“老大!”他激動道。
夏徑流朝他點頭,拍了拍他的肩寬慰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機笩虎頭虎腦,擡手摸了摸腦袋:“不辛苦,老大你托付給我的任務我樂意去做!怎麽能叫辛苦?”
夏徑流深感滿意,有這樣的員工,也算是她這個老板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