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不離的線索一路尋到青葭村的聞仲,剛踏入這個村子就感受到了靈龍洛白遺留的氣息,但不僅僅只有洛白的靈氣。

他腳踩着浮雲自上而下俯望整個村子,安于深山的村子大多是靠山吃山,因為不與外界往來多保留着淳樸的民風,并不會有太大的階級劃分。但這青葭村卻有些奇怪,整個村的布局以制高點的一座建造頗為講究的瓦房為中心,四散的民居看似毫無規律可言,但若用一條絲線将這些民居串聯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只不過建村的年代太過久遠,堡壘的雛形還在,實際上已無多大作用。

不管如何,這村子的建立定然是基于人間的某種利益需求,而非簡單的遷徙定居所至。

洛白怎麽會選了這麽一個地方定居呢?作為吸納天地間靈氣而成的靈龍,不該是最讨厭凡間污濁氣息的嗎?

有些困惑的聞仲降落在洛白氣息最為濃郁的一處湖水之上,這湖水有條暗道連着洛河的分支,池水看似波瀾不驚,其實暗通溝渠,并非一潭死水。

湖水中的荷花開得正盛,深秋也未曾敗落,多與此地靈氣充沛有關。聞仲俯身,探出一指在池水中輕輕一攪,漣漪以他的手指為中心蕩漾開來,不多時整個水面都漾起微微波瀾,倒映着的荷花影子漸漸模糊,幽深的湖面泛起陣陣白霧,待濃霧驅散,那湖面已如鏡面一般平整,連微風拂過都帶不起一絲漣漪。

聞仲扣起食指,朝着光面的湖水一敲,霎時間湖面碎裂,片片平鏡在聞仲的法術下飛至半空,将皺起眉心的聞仲團團圍住。

那些以水凝成的平鏡上,顯示着的正是洛白在這村中的種種行為。

看到洛白娶妻不成反被打的場景,聞仲不覺莞爾一笑,心說這靈龍的劫數果然早已注定,這下就算仁聖帝尊親自前來,怕也抵消不了這萬物的因果輪回了。

企圖在這些場景碎片中推算出洛白此時所在的聞仲正看得認真,忽然察覺到附近有一絲微弱靈氣的波動。

這波動極小,聞仲也只是稍稍感應到,轉瞬即逝。

但對于神界元老聞仲來講,這小小的波動就夠了。

不肯放過任何一絲線索的聞仲揮散了平鏡,朝着靈力波動的方向尋去。

而在不遠處,正清洗着身子的風流子,驅動靈氣控制水流凝成一股繩将一個少年捆了個結結實實。

那少年看起來不大,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濃眉大眼,長得十分端正。雖然穿着打扮很普通,但舉手投足間無不體現着受過嚴苛的教練。

“你放開我!”掙紮不動的少年光着上半身浸在河水中,他臉色漲得通紅,想是在水中憋氣許久的樣子。

“你是誰?”這少年的模樣令他十分眼熟,心中有幾分猜想的風流子靠近少年,再次細細打量。

“我是誰管你什麽事!”濕滑的水繩貼在身上十分冰涼,少年扭動幾下發現确實掙紮不開後便放棄,沒好氣的回答風流子。

風流子笑笑,他起了身,伸手一抓岸上的衣服便自動飛來披在了肩頭。

少年瞧着那衣服眼熟,仔細辨認了下叫道:“你怎麽會穿着青石大哥的衣服?”

“你認得何青石?”有相熟的人就好辦事了,風流子上岸穿好衣服,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我是青石的朋友,前來拜訪他,這衣服就是他借給我的。”

少年不信任的看着風流子。

說起謊來不打草稿的風流子再接再厲。

“你若不信,去找你青石大哥問問便是。”

“那你先放開我!”他總不能被綁着去見青石大哥吧?

“這可不行。”風流子搖搖頭,“我不知你的來歷,若放開你你便順着河流跑了,我該如何?”

“我不會跑的。”少年保證。

風流子依然不肯相信:“我本是你的青石大哥的客人,你默不作聲潛近我身邊,居心叵測,我又不知你是誰,萬一是哪裏的山賊派來的探子要襲擊村子怎麽辦?”

“……”少年說不過風流子,只好交代自己身份,“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跟青石大哥說見過我?”他可是偷跑出來玩水的,青石大哥知道不要緊,要是讓父親知道他不好好溫習功課出來玩,肯定又是一番訓斥,屆時氣着了身子就不好了。

風流子點點頭,表示自己洗耳恭聽。

“我叫聞人不予……”少年垂着頭,沒有發現風流子在聽到他的姓名時,眼中一閃而過的詭異光芒。

“我是青葭村的村民,我爹叫聞人翰,我家就住在這河的上游。我是偷跑出來的,你可不要告訴青石大哥……”聞人不予連聲囑咐風流子不要告訴何青石,卻發現風流子正笑眯着眼看着自己,不知為何,他的笑讓他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你……”聞人不予小心翼翼的後退幾步,不想腳下踩滑整個人都跌進河水中。

風流子見狀伸手一抓,将聞人不予從河水中憑空帶到跟前。

“你說你爹叫聞人翰?”風流子半蹲下身子,他依然沒有解開聞人不予身上的禁锢。

聞人不予猶豫的點點頭,他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不懷好意。

孩子的直覺總是準确的,下一秒眼睛裏還帶着笑意的風流子便目露兇光,伸手掐住的了他的脖子,硬生生的将他提起。

“唔……咳咳……放開我……”雙臂被透明的水流禁锢在身體兩側的聞人不予,亂踢着雙腿掙紮,他要喘不上氣來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風流子彎起唇角,他細細地盯着聞人不予的那張臉,“我說你怎麽看着這般眼熟……”

聞人不予的臉已經開始泛起青紫色,他無力吐着舌頭,張大嘴巴努力汲取最後一點點氧氣。

風流子掐住他脖子的手微微一松,好讓聞人不予呼吸不至于窒息而死。

“你不用謝我。”将聞人不予用力甩在地上,風流子趕在他發出求救聲前食指在他唇間一劃,聞人不予便無法出聲了。

“相比于死在我手上,把你交出去,對你而言才是真正的災難。”風流子俯視着吱吱嗚嗚發不出聲音來的聞人不予,輕笑出聲,“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小朋友。”

他那張谪仙般的臉緩緩貼近聞人不予,在少年驚恐的黑眸中扭曲變形。

“你可知,聞人翰不是你爹。”

聞人不予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那唇角含着笑意但滿目冷光的男人發出一聲悶哼,砸在了他的身上。

“唔唔……唔唔唔……”

嫌棄風流子的聞人不予努力朝一旁挪動着身子,突然間纏繞在身上的水流禁锢一松,他連滾帶爬的踹開好似昏迷過去的男人,拼了命的朝家的方向狂奔。

一邊跑一邊回頭看害怕風流子追上來的聞人不予慌不擇路,在連着撞了不知幾棵樹,被絆倒多少次之後,終于覺得跑出了足夠遠的距離,對方不會立馬追上來,這才停下腳步大口喘息。

試量了許久終于覺得自己可以現身不會吓到對方的聞仲,自透明中緩緩出現在聞人不予面前。

剛逃離了虎穴的聞人不予看着眼前那雙毫無征兆憑空出現的腳,眼前一黑,覺得自己好像又進了狼窩。

管他是虎是狼,先動手為上!

跟着何青石習了點拳腳功夫的聞人不予兩眼一閉,大喊一聲“啊噠~”就一頭朝着聞仲撞去。

準備不疊的聞仲一手抵住聞人不予的頭,無奈的看着這個完全夠不到自己依然張牙舞爪頗具氣勢的,在方才的湖水鏡面中曾經出現過幾次,同洛白迎娶的那少女有着瓜葛的少年。

小家夥警覺性不錯,但這不分好歹的毛病得改改。

“你就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啊?”他和剛才那個居心叵測的修仙人才不是一路好嗎?聞仲決定先表明自己的立場。

救命恩人?頭被對方一掌就控制住的聞人不予一愣,這才收了神通,退開幾步警惕的看着聞仲。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來我們村子?”

“嗯……我是你們河神大人的朋友。”聞仲考慮了一下用詞。

“河神大人?”聞人不予眼睛一亮,“河神大人回來了?那你有沒有見到我姐姐?”

“你姐姐?”聞仲想起鏡面中那個将洛白一頓痛打的少女,“你說的可是,洛白的新娘子?”

“洛白?”

“就是你口中的河神大人。”

“如果這樣算得話……”并不想接受自家姐姐已經出嫁的聞人不予,想到聞人七确确實實曾經婚配給河神大人,不覺有些不快,“也算是河神大人的新娘子吧……不過,不過他們都沒有行過拜天地的禮節,只能,只能算作是有了婚約!”

重點不在這裏的聞仲連連點頭,他問道:“你家姐姐是同河神大人一起離開的村子麽?”

聞人不予搖搖頭:“我姐只說她要去追尋河神大人,要幫河神大人除妖。”

除妖?抓住關鍵詞的聞仲繼續問:“你可知道是除什麽妖?”

“不知道。”聞人不予有些困惑的看着聞仲,“你說你是河神大人的朋友,那你也是神仙喽?你們神仙之間不是可以通過……嗯……就是法寶一類的通話麽?為什麽你還要來這裏找河神大人,你不知道河神大人已經離開村子了嗎?”

不待聞仲回答,聞人不予腦中有什麽不好的念頭一閃而過。

“難道是河神大人出了什麽事情,你們也聯絡不到他們?”

人太聰明不好,聞仲感慨,這小家夥年紀小腦筋轉得倒是快。

不打算與聞人不予解釋過多,得到洛白離開青葭村的目的是除妖的聞仲心中已有下步打算,他朝着還欲發問的少年一揮袖,少年立時眼前一陣恍惚,再度清明時眼前人已消失不見。

而他的記憶,卻停留在從風流子手中逃離出來那刻。

要趕快去通知青石大哥!

心中這樣想着,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失憶片刻的聞人不予快步朝家的方向趕去。

而隐了身形的聞仲并沒有立時離開。

既然洛白在離開前自封為此村河神,還大張旗鼓的要娶凡人為妻,怕是真打了要守護這一村百姓的主意。那作為洛白的舊友之一,聞仲自然不會允許其他人在村中放肆。

許久不曾動過手的聞仲撸撸袖子,打算去找那個被他一記悶棍敲昏,還在岸邊躺着的風流子算算賬。

至少,在他離開村子去找洛白的這一小段時間裏,他得保證不會再有人來撒野才好。

而被人請來辦事的修仙人風流子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就給自己未來的修仙大業添了許多敵人,其中之一,便是神界元老,督率雷部二十四正神的普化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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