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在天邊最後一抹陽光的風輕雲淡,他踩着夕陽的步伐路過人群中。

墨發遮住絢爛的雙眼,嘴角無意,黑衣黑褲。

他看着你的眼神像是憐憫,卻又是憐惜,多一分不多少一分心痛。

始終讓你念念不忘。

不止淺曲看呆了,周圍的人都為如此古香古色,充滿着神秘氣息的男子所吸引住了目光。

他一直朝着咖啡店的方向走去,等到他走到淺曲的面前時,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淺曲……”

他開口輕喚,便是讓她的心顫了顫。

“你好,陶先生……”

淺曲不知道陶先生還可以這麽吸引人視線,簡直把持不住!如此美人,不過淺曲不知道他來此刻的用意。

“你答應過我什麽。”

不理淺曲的問候,陶華言淡淡的道。

“華、言?”

淺曲擡頭看着他,不大确定的開口。

“嗯。”

陶華言淡淡的應着,看不出情緒。

“你來這裏找我有什麽事嗎?”

淺曲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惹惱了對方。

“你跟我去個地方。”

陶華言看着淺曲,眼神确定。

“是不是可以……”

淺曲從椅子上站起來,明顯很激動的情緒。

如此變化讓路景癟癟嘴。

“你跟我走吧。”

陶華言不答,高深莫測的樣子讓路景鄙視。

“好!”

淺曲也以為是關于海安的事情,很開心的就要跟着他走。

“唉,你去哪?我也跟着你。”

路景也從椅子上站起來,試圖跟着他們。

“路景,不用了。你的眼睛不好,快入夜了,你回去吧。我們明天見。”

淺曲跟上陶華言的腳步,匆匆對着路景說完這句,就消失在路景視線裏。

遠處的舒七悠悠的投去一個眼神,意外的發現路景眼裏的陰暗。可令人感到心裏發毛。

落在玻璃窗上,便是兇神惡煞。

所謂的惡鬼……不是青面獠牙便是腹裏黑水翻滾。

真是不詳。

“陶、華言,我們要去哪裏?”

淺曲用着小跑的速度跟上前頭,側着頭看向身旁的陶華言。

艾瑪,這貨腿真長,走的那麽快。

陶華言看了眼身旁的淺曲,不知想些什麽,便是低下頭做了個安靜的手勢。

修長的手指碰上淡粉色的唇,簡直好看極了。

淺曲立馬閉上了嘴,默默加快速度跟着他。

兩道影子落在地面上,一長一短,相比成宜,莫名的和諧感。

淺曲看着地面上一起走着的身影,心裏感到莫名的舒緩。

她擡頭看向陶華言,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棕色清澈的瞳裏清楚的看到自己,許多複雜的情緒在他的眼裏凝成一股別樣的憂傷,淺曲一下子愣住了。

難道,他也看着自己?

可陶華言的态度淡然,下一秒就轉過頭繼續看着路。

突然的眼神離開,讓淺曲心裏一緊,後知後覺的感慨,能被這雙眼睛永遠看着的人真的很幸福。

最終,淺曲才想起來什麽,自己像個做賊一樣心虛的低下頭。

果然,剛剛的是自己的錯覺。

不知不覺走到公交站,陶華言率先上了車,投了幣。淺曲沒來的及看站牌,就匆匆跟着上了車。

過了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便沒有什麽人,陶華言走到最後一排的座位坐下,淺曲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座位,便走到他前面的座位坐下。

很好,她喜歡靠窗的座位。

窗外正好是夜裏最繁華的時段,紅光綠彩,好不熱鬧。

淺曲卻沒有看出什麽情緒來。

車上一片安靜,舒緩的輕音樂在車內流淌,淺曲也不管這車是去哪裏需要多長時間,只覺得有着身後的陶華言站着,便沒有什麽可擔憂的事情。

人多麽可貴,就單單相識才多久的人就可以消除旅途上的孤單感。

淺曲在前面想着自己的事情,可曾發現身後那一雙始終看着她的眼睛。

有多久,沒有這麽接近過她。

無法用數字代表的時間,怎麽可能用言語表述出來,是嗎?姑娘。

陶華言看着窗外的視線落在淺曲的身後,任憑車上其他人投來的暧昧或挑逗、好奇的視線。

他想多看她幾眼,好好的多看她幾眼。

有多久,沒這麽安靜的相處過。

每一世,他只趕得上她的葬禮。她還那麽年輕,不該在如花似錦的年齡孤獨死去。

而這一切卻也只是他的遺憾。因為每一次都無法幫到她。

終于有一世,他沒有再出席她的葬禮,這一次,他找到的是活生生的她,所以,一定要幫她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陶華言握緊手心,仿佛那是他的決心。

“華言。”

前方突然傳來她的聲音,似乎不太真實,他楞楞的看着她的背影。

“終點站到了。”

淺曲指着前方,轉過身看向陶華言,恰巧他低下頭。

“我們下車吧。”

陶華言定了定神,神情不再恍惚,然後回答。

因着陶華言出色的外貌,一下車就吸引了衆多人的視線,淺曲可以清楚的看着陶華言的神色更加冰冷。

淺曲以為下車就到了目的地,卻沒想到陶華言還繼續向一個方向走去,淺曲跟上對方完全沒有想等人的腳步。把衆人的視線遠遠的抛在身後。

這個公交站的地點原本身處的地方就是人煙稀少,倒是沒想到陶華言能找到一個更加荒涼的地方,跨過破舊小巷往着田野方向走去,雜草叢生,到處是破舊的瓦房,與那種早已消失在衆人視線裏的茅草房?!

淺曲看到這些就愣了,解放前的?東西……

這是個破落的墓園。鐵門早已生鏽倒在牆邊,纏滿藏青色的藤蔓。

踏過枯枝與荒草,他們走進了這個早已無人看管的墓園。

陶華言似乎對這裏很熟悉,他點起早已不用的燈籠,慘白的燭光照着四周。

看的淺曲心裏有點發毛,她緊緊跟在他的身後,生怕落下了自己。

草叢裏不知名的野蟲一直響起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如同有人敲動着沉重的石碑,周圍成片的樹木枝幹上閃動的着碧綠的光芒,偶爾響起扇動翅膀的聲音。

又會是一陣安靜,淺曲聽着自己的呼吸聲,想着這環境是拿來拍鬼片的天然之地。

陶華言帶自己來自墓園是為什麽了什麽?盜墓嗎?

繞過彎彎曲曲的小路,斷落的墓碑掉落在我們周圍。

陶華言終于在前面停下了腳步,側過身看着淺曲。

在藤蔓上綻放出那年輕的模樣,黑白二色模糊了他嘴角隐隐的笑意。

享年二十的字眼刺痛了淺曲的心,鼻子酸了眼睛。

她不說話,只是看着被野草埋沒的墓碑,她找了他七年的安息之處,缺了他七年的清明時節。

可誰知道他一個人被世界萬物遺忘在這裏,被野草覆蓋,被陰暗埋沒。

她竟然不知道。

“我們要拿走他的骨灰盒。”

陶華言冷不防的說了一句,用筆細細勾勒的半邊臉隐沒在月色中,顯得格外冰冷。

“我們、要翻了他的墓?然後、拿走他的骨灰盒?!”

這顯然是淺曲所不能接受,真的要這麽做?!

“這對我們以後的計劃很重要,你要自己親手取出他的骨灰盒。你的體格特殊,他不會抗拒你的接近。”

他朝後退了一步,示意我該動手。

“我們必須快點,這個地盤屬于無權地帶,難免會有不怕死的東西纏住你,我可應付不了那麽多孤魂野鬼。”

淺曲咬住牙,向着他的墓踏去,終是看清他的面容。

她所眷戀不已的他,早已不知今夕是何夕,為何還要擾了他的安寧。

這是他的唯一安居之所,除了這個,他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舍不得……”

指尖上跳躍着他的笑容,越發冰冷。她靠着他,如同冬日裏汲取的最後一絲溫暖。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便怪不得我了。”

他的聲音如同拉低了弦,重重低沉而沒有雜質。

我聽不出來他的喜怒。

他的手穿過我的面前,停留在墓碑前。淺曲看着那只蒼白如雪的手,五指強而有力的握成拳。

“轟!”

原本如松矗立在荒野中,被藤蔓所覆蓋卻依舊綻放着笑顏的他,在她面前化為粉末,随風而逝。

淺曲伸出手,試圖觸碰到關于他的一抹存在。穿過指間的卻只是滴滴水珠。

為什麽……

一個黑色的方形盒子輕輕的落到我的懷裏,淺曲的心裏某一處被刺痛。

這是他……她心中的那個他。

“走吧。”

陶華言轉過身,未見的他雙手交叉。只是聲音絲絲縷縷顫動,随手撥亂琴弦。

淺曲收回落在空空如也的墓碑處目光,連藤蔓都已成灰。那他呢?

抱緊懷裏的他靠近胸口,能夠感覺的到心跳聲,是我們的。

海安……我們回家。

螢火蟲星星點點穿梭在樹林間,傳聞中的它們皆是已去之人的靈魂,纏綿于世只因現實人的思念。

海安,你會在裏面嗎?

如果你聽得到我的心聲,你跟我回家好不好,不要一個人,失去了自己的信念。

“好。”

回去的路上,陶華言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如同被太陽曬幹的河一般凝着,卻渴望被雨水滋潤。

送她到了樓下,他站在黑暗中。淺曲看着這樣與夜色同化的他,總覺得下一秒他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下一動,她便開了口。

“華言,謝謝你。”

謝謝你,今天替我做了選擇。

謝謝你,幫我找到了他。

謝謝你,這麽不用回報的幫助我。

月光落到他的發上,他的五官也變的柔和起來。背着手而立的他點點頭。

淺曲走進了大樓裏。

“如果是為了這句話,那麽今天便是值得。”

陶華言伸出手來,目光隐忍包含絲絲痛惜的看着,已是森森白骨的五指,染上幾絲血色。

他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月色正好,黑暗正濃。

橘子君:挖墳回來了!!!各位開不開心!!!八月十七啊啊啊啊啊啊!!!!

吾王歸,天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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