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女屍（9）
第二天一大早，周進還是按點到了面館樓下。
“王姨，你下次少煮點吧，小冷吃不完。”周進看着滿滿一碗的清湯面，輕聲說：“給我也煮一碗吧。”
有了昨天的經驗，他覺得自己得吃飽點，不然誰知道什麽時候才吃飯。
王姨輕輕笑起來，嘴角似乎有些無奈，“我就希望她有一天能吃完一次。”
“您認識小冷多久了？”
“沒多久，她也是今年年初搬來的。”
想着端兩碗面有些麻煩，等久了面也會坨掉，随即他走上樓打開大門，今天卻沒見她坐在椅子上。
“小冷？”
周進在裏面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開關，電燈頓時閃爍起來，屋子也變得亮堂。
“小…！”
剛轉身準備尋人，卻發現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後，他的心不由一驚，霎時撫了下胸口，真是心髒病都要被吓出來了。
“下去吃飯吧。”周進心有餘悸道。
無話，她走了下去，周進掃了眼屋子，而後關燈也下了樓。
樓下面館，吃完面，周進擦着嘴巴，“現在去哪兒？”
“丁河。”
他記得是那輛老式大衆的車主，在老城東邊的北林路。
老城很嘈雜，大半的的陵市居民都住在這裏。
北林路25號3棟4-1門前，周進尴尬一笑，“秦隊，你也來這裏查案啊…”
他沒想到竟然還撞一塊了。
秦泷睨了眼莫小冷，擡手敲門。
生鏽的鐵門，很快就被打開，發出沉悶的“吱呀”聲。
一個中年男人露出半個身子，“你們是…”
右眼皮上的黑痣，正是昨天張柯說的丁河。
“警察。”
“湘湘有消息了？！”
一個婦女忽然推門而出，望着衆人的目光滿是期盼。
“先進來吧。”丁河說道。
舊房，屋裏看上去有些淩亂，電視機還是臺式的，木沙發上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刮痕，似乎很久遠了。
“湘湘是你們女兒？”秦泷問。
丁河點頭，他旁邊的婦人卻忍不住流淚，“嗯…湘湘很乖的。”
“她出什麽事了？”
“她失蹤了，不知道去哪兒了？”婦人捂面哭泣，身體不禁顫抖，“都是我不好，不應該打她的，她就不會跑出去了…”
“好了，別說了…”丁河哀嘆一聲。
莫小冷看向他們，“什麽時候失蹤的？”
“上個月。”丁河想了下，很快又說：“4月20號，那天…我們打了她一下，她就跑出去了，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秦泷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丁河面前，“這是你的車嗎？”
丁河顯然一愣，他撇過視線，手指不由攥緊，“怎麽了？”
“這輛車現在在哪兒？”秦泷緊追道。
“這輛車不是早就賣了嗎？”婦人接過照片緩緩開口。
“李梅！”
丁河忽然大吼，吓得李梅楞在原地，下一秒心虛的放下照片。
秦泷冷聲說：“這輛車現在涉嫌一樁謀殺案，如果你們知情不報，是罪加一等。”
他們當即吓在原地，李梅連忙說：“同志，我們也不知道啊。”接着又吼向旁邊的李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丁河垂下頭，支支吾吾的說：“這車…去年七月我就拿到黑市上去賣了，我知道這犯法，但當時家裏急需錢，我也是沒辦法。”
“為什麽賣？”莫小冷問。
李梅不由流淚，哭泣道：“當時湘湘不小心把公司的同事打了，要賠醫藥費，營養費之類的，開口就要四萬，如果不賠，就讓湘湘進局子，我們沒法，只有賣車。”
“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誰買了這車？”秦泷斂了眉。
丁河焦急而無奈的點頭，“警察同志，我現在确實不知道這車被賣給誰了。”
“還有當時幫你聯絡賣車的人的聯系方式嗎？”
思考良久，丁河起身走到櫃子邊，開始翻翻找找，尋了許久才找出一張折舊的卡片，“這是他的名片，我一直沒扔，就怕之後出事。”
秦泷接過卡片，細細掂量。
“你女兒的房間在哪兒？”莫小冷徒然開口。
周進微楞，偏頭看向旁邊，餘光瞥見李梅起身走向一間緊閉的屋子。
他不懂莫小冷去這個湘湘的房間幹嘛，但也緊随其後。
房間別收拾的很幹淨，窗簾被拉上了，投下暗暗的光，與李思房間的敞亮不一樣，這裏簡陋但整潔，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海報，都是同一個明星，這幾年剛紅起來的溫文文。
是個追星的女生。
書桌上都是一些首飾，化妝品，看起來有些價格并不便宜，但以他們家庭情況，怕是很難支撐。
中間放着一個相框，是張全身照，裏面的女生笑靥如花，身材高挑有型，是個美女。
李梅已經出去了，周進餘光瞥見莫小冷不知将什麽放進了口袋，不免吃驚，連忙小聲阻止，“你在幹嘛？”
他掏出一看，發現就是一張名片，寫着：星悅傳媒，經紀人陳逵。
莫小冷拿過名片，又若無其事的放進口袋。
“你要拿跟他們說一下就好了，幹嘛要偷偷摸摸的？”
周進有些不解，卻不免猜想，她不會是有這方面的打算吧？
門外，秦泷已等候多時，在離開之際，莫小冷轉身拿出方才的名片問：“星悅傳媒，聽她說過嗎？”
李梅搖頭，“湘湘從來不跟我們說工作上的事，我只記得有次她說她不會再是模特了，說什麽要當明星之類的，就因為這個她當時跟我們吵了一架，我氣上頭給了她一巴掌…要是知道會這樣，我才不會動手打她。”
說完，她眼淚又掉落下來。
“她之前在哪兒上班？”
丁河想了想便跑進屋內，他很快又出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張紙，“這是湘湘公司的地址，之前因為打人那事，我去過一次。”
“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湘湘。”李梅哭道：“請你們一定要找到…”
“好了，我們回去吧，別打擾警察辦案。”
丁河看了他們一眼，慢慢關上門。
樓下，秦泷斜眼而視，“失蹤案有專組在辦，現在可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
說完，他便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吉普。
雖然周進覺得秦泷說的有些氣人，但确實有道理，現在挖眼女屍案還沒有什麽進展，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
“走吧小冷。”
周進拉着她的手腕便向吉普車走去，他還真怕這個秦隊丢下他們就走，主要是這裏不好打車。
中午一人幹了碗盒飯，簡單完事，不過周進近期是一點都不像看到盒飯了。
特案組
秦泷靠在椅子上，指間的煙頭發出絲絲白煙，“美容院有什麽發現？”
寧霜緊眉道：“許倩倩是在今年1月15號做的雙眼皮手術，據醫生反映，她的手術做得很好，所以之後也常去消費，瘦臉針，美容脫脂她都做過。”
“這女人一旦愛美起來，真就什麽都不怕。”徐懷一輕嗤而笑。
“期間有人陪她去過這家美容院嗎？”秦泷問。
寧霜微搖頭，“沒有，醫生說每次手術都是她一個人去做的，應該是偷偷做的。”
“張柯昨晚拿回的李思手機破譯後，我和寧霜發現李思在今年2月3號在手機上預定過2月7號的雙眼皮手術，是另一家醫院。我們去了那家美容醫院，沒發現什麽不對的，她也是一個人去做的手術，似乎也不想被人知道。”徐懷一不由感嘆，“這些女生既然想要自己變漂亮，卻又不想被人知道，還真搞不懂。”
“你不懂的地方多了去了。”寧霜冷語。
聞言，徐懷一苦笑，“這條線也斷了。”
周進不由嘆氣，他的一句話頓時讓他們心情凝重。
“張柯去哪兒了？”周進不由問。
他今天一直沒瞧見他的影子。
聽言，徐懷一輕笑，“他啊…”
“太好了，你們都在。”
張柯及時出現在門口，但臉色不大好看。
他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按着太陽穴深深呼出一口氣，“秦隊，我仔細看了一遍27號當晚橘子酒吧周圍馬路的攝像頭，沒發現那輛大衆，去往臨濱路的道路上也沒有發現這輛車，而且那天臨濱路那邊的一個攝像頭壞了，因為比較偏僻，所以沒來得及修，沒看到什麽車開往那邊。這輛大衆在13號後就像消失了一樣，沒再出現過。”
他真的是要瞎了，又是一天的錄像，怎麽這種苦差盡落在他頭上，想着不禁冷瞥了眼旁邊的徐懷一。
我也想走訪啊。
“昨晚我去趙曉棠家取手機的時候問過她樓下的保安，她的确是大概11點到的，之後沒再出去過。”張柯又問向旁邊，“李思手機密碼解出來了嗎？”
“當晚就解出來了，她也做過雙眼皮手術，但沒發現什麽人陪她去過。”徐懷一繼續說：“難道這個兇手專殺割過雙眼皮的，不會還專門在美容院門口蹲人吧？”
“他很謹慎，眼睛對他來說一定有什麽意義。”莫小冷看着桌上死者的照片輕語。
一片緘默，這兩天的調查都沒什麽實質性的發現。
“這輛黑色大衆在去年七月就被丁河拿到黑市上去賣了。”秦泷掐滅煙頭，掏出一張名片放到桌上，“這是他當時聯系的人，這人應該知道這輛車賣給了誰。”
所謂柳暗花明又一村，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線索。
“許倩倩的手機找到了嗎？”莫小冷忽然問。
“她家裏仔細搜索過，沒有發現，技術組的人員嘗試定位過，但因為一直關機沒有任何消息。”徐懷一回道。
“那會在哪兒？”張柯緊眉沉思，“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周進倏而開口，“會不會在她情夫哪兒？”
徐懷一微點頭，“有可能，許倩倩他們夫妻一直分開睡，落在情夫家裏也很有可能。”
“他情夫是誰？”周進又問。
張柯輕咳一聲，“反正不會是我們，不過許倩倩這個情夫倒是藏得住，愣是沒發現他一點蹤跡。”
寧霜思忖道：“我昨晚又去找了下許倩倩的朋友孫怡潔，她的這個情夫，似乎是許倩倩跟王澤結婚前的戀人，叫賀慶生，今年三月初剛回陵市，也是許倩倩出軌的時間。”
“一回來就舊情複燃。”張柯諷笑道。
秦泷起身走到旁邊的黑板，拿起水墨筆開始寫，不到半響全部有關人物的關系脈絡清楚呈現在眼前。秦泷頓了兩秒又寫道：許倩倩的手機到底在哪兒？這輛黑色大衆目前又在哪兒？眼睛？他随即又在許倩倩和李思之間畫了個箭頭，上面打了個問號。
“許倩倩和李思并不認識，兇手可能不是熟悉的人下手的？”徐懷一道。
秦泷寫完放下筆，看向角落，“你怎麽看？”
衆人不由望向角落裏沉靜無聲的人。
周進輕呼，“小冷？”
莫小冷走上前，拿起筆在小黑板上寫道：還有一名死者在哪兒？
見此，衆人冷吸，不約而同的盯着小黑板。
“你還認為兇手在殺許倩倩前就殺了一個人。”秦泷緊眉不悅道：“我也堅持我的看法，用我的法子來破案。”
“張柯跟我去查查這個賣黑車的。”
話落，秦泷便拿起外套往外走去。
等到他們離去，沉默片響，徐懷一對寧霜說：“我們去會一會許倩倩的這個情夫。”
寧霜點頭，跟着徐懷一也離開了特案組。
走廊裏，走過一間房間後寧霜問：“那個女孩是誰？”
她昨天就好奇了，但一直沒機會問出口。
“算是偵探，張局已經下令讓她以後協助我們破案。”
“為什麽她會說兇手在許倩倩之前就已經殺過人了？”
徐懷一将那天的分析原封不動的告訴寧霜，聽完，寧霜緩緩點頭，“她分析的挺有依據，可是缺少證據。”
“是啊，秦隊不贊同她的推斷，就是因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特案組，只剩下孤單的兩人。
周進望向旁邊，“小冷，我們現在怎麽辦？”
人都走光了，這個秦隊脾氣也太大了吧。
“去北林路派出所。”
“啊？還去老城那邊幹嘛？”周進不解。
未等回答，人已經走出去，他無奈嘆氣，只得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