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女屍（14）

烈陽當頭，咖啡廳附近。

徐懷一瞥了眼旁邊依舊冷豔的女子，“你懷疑賀慶生？”

寧霜頭也不偏的回道：“是。”

“理由呢？”

“他沒有不在場證據，一切都是他的片面之詞。”寧霜忽然睨了他一眼，“你忘記李思的博客了嗎？”

“嗯？”徐懷一愣住。

“我記得5月15號，李思有寫道：今天真是糟糕透了，被咖啡潑了滿身，衣服都髒了，老板竟然還說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跟他說了這件事，但他說既然對方已經道歉賠償了，就不要再鬧大，我好難受，不是因為被潑了咖啡，而是因為他。”

徐懷一驚道：“你都記住了？”

“昨天回去後，我忽然想起這個，覺得有些巧合，所以仔細的看了下。”

“那你今天來，是為了證實？”

“對。”

聞言，徐懷一也豁然開朗，“你果然是當刑警的料。”

咖啡廳

“出去了？”

徐懷一和寧霜對視一眼，沉默片刻，寧霜又問：“你們開業多久了？”

服務員愣了一下，很快回道：“三月開業的，兩個多月了。”

“你們店的生意還不錯，顧客都挺滿意的吧。”寧霜道。

“還行吧，剛開起來，還是會有顧客鬧事的。”

徐懷一忽然問道：“這個月有顧客鬧事嗎？”

服務員蹙眉思量片刻，說：“這個月還好…不過有一個倒是鬧得挺兇的。”

“說說。”徐懷一斂眉道。

聞言，服務員不由有絲緊張，“嗯…好像是中旬的時候，有個同事不小心将咖啡潑到一個女生身上了，我們第一時間就給她道歉，也答應給她賠償衣服還有免單…但這個女生不接受，一定要老板親自道歉，并且賠償十倍，否則她就發微博曝光。”服務員慢慢放松下來，“我們店剛開業不久，如果鬧出這種事，肯定會影響之後的客流量的，當時老板也趕來了，跟她道了歉，但最後只答應賠償她衣服的兩倍，那個女生就甩臉走了。”

寧霜拿出李思的照片，“是這個女生嗎？”

服務員盯着照片看了兩秒，很快點頭說：“對，就是她！”

收回照片，寧霜卻依舊擰眉不展。

募而，徐懷一突然問：“這件事似乎對你們店影響并不大。”

“嗯，當時店裏也沒多少客人，不過…”服務員徒然拿出手機，翻騰了片響遞給他們，“不過，這個女生的确發微博了，幸好她的粉絲不多，沒幾個人轉發，所以對我們店沒多少影響。”

“你們老板知道這個嗎？”

徐懷一的眼神示意了下服務員手機上的一則微博。

“知道，那天我也就好奇的搜了下，哪曉得她還真發了，老板當時看上去挺生氣的，把那個潑咖啡的同事都解雇了。”

“你們老板平時好相處嗎？”寧霜忽然問。

服務員微楞，“嗯…心情好的時候很和善，不滿你們說，他生起氣來誰都怕，有點陰晴不定，脾氣挺怪的，不過老板他很愛惜店。”

寧霜又問：“你們老板有帶女朋友來過嗎？”

“有，不過聽他們說是個有夫之婦，老板在做…別人的小三。”

“他們感情怎麽樣？”

服務員沉思道：“還行吧，我感覺老板好像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在店裏吵架了，好像都是那個女人主動道歉和好的。有次那個女人不小心摔碎杯子了，手被割傷了，老板就罵她不小心，都沒有關心她的傷勢。”

徐懷一點了下頭，“5月12號，你老板的女朋友來找過他是嗎？”

“嗯，來過。”

“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嗎？”

“這…我哪敢偷聽啊，只是那個女人離開的時候，大叫了一句什麽“你們都一樣”，然後就走了。”

“5月27號，你老板在哪兒？”寧霜道。

“27號，老板去港城進貨了，第二天才回來。”

空氣徒然冷下來，一片緘默。

沉默間，服務員率先開口，“沒什麽事…我就先去忙了。”

“謝謝了。”徐懷一道謝。

等到服務員離開，徐懷一的眉心不禁微皺，“這麽看，這個賀慶生跟李思有關聯，而且還有矛盾，他跟許倩倩之間似乎也沒想象中的那麽感情深。”

“他和許倩倩之間的糾葛，還得問問孫怡潔才知道。”寧霜凝眉道。

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他們抵達約定的咖啡館。

走進去，一個女人忽然起身招手，“寧警官，這裏。”

寧霜和徐懷一并肩走過去，坐下後開門見山，“今天找你是想問下，關于許倩倩和賀慶生他們的事。”

孫怡潔單手推了下眼鏡，苦笑道：“他們大一就認識了，當時在一個社團，賀慶生追的倩倩，當時王澤也在追求倩倩，但最後倩倩選擇了賀慶生，因為王澤那時就花心，身邊的女朋友隔天就換一次。那時候，賀慶生家裏條件不怎麽好，他雖然沒什麽錢，但對倩倩是很好的，兼職的錢都給倩倩買吃的穿的，還有去看電影，倩倩也不是物質的女生，覺得只要他對自己好就行了。”

孫怡潔抿了口咖啡，“後來畢業，賀慶生去外地發展了，倩倩因為家裏只好留在陵市，但之後倩倩家出事了，欠了很多錢，賀慶生當時才剛工作，根本沒錢，王澤忽然找上來，說能幫倩倩…倩倩當時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只好答應王澤嫁給他，我知道王澤就是想羞辱倩倩，因為她當時沒選他。”

“後來呢？他們舊情複燃。”寧霜道。

“嗯，賀慶生在外地那幾年掙了些錢，回來開了個咖啡廳，這是倩倩當時的夢想，和自己最愛的人開個咖啡廳。”

語裏似乎有絲苦澀，就如她手中的咖啡一樣。

“賀慶生對她好嗎？”

“他對倩倩很好，還是像大學那會兒一樣的好…”

寧霜又問：“你跟賀慶生認識多久了？”

孫怡潔一愣，“我們也是大學那會兒認識的。”

“5月12號，許倩倩有跟你聯系過嗎？”

“…有，她那天晚上打給我說什麽這次一定要離，因為當時她那邊挺鬧的，我沒怎麽聽清，不過聽上去好像喝醉了，我問她在哪兒，她不說只哭，然後就挂斷了。”

徐懷一問道：“她有跟你說過要去取衣服嗎？”

“這倒沒有，不過我聽她說過有件大衣扣子沒了，拿去補了，好像就是11號的時候。”

咖啡已盡，孫怡潔握着杯身，遲疑道：“寧警官，你們找到什麽嫌疑人了嗎？”

“抱歉，不方便透露。”

孫怡潔點了點頭，“是我多問了。”

寧霜瞥了她一眼，“賀慶生也是開咖啡廳的，你喝過嗎？”

“沒…沒有，我們都不怎麽聯系。”

“今天謝謝了，咖啡我請。”寧霜道。

待孫怡潔離開，徐懷一坐到寧霜對面。

“這麽說許倩倩被害那一晚在喝酒，很可能是一個人，不過這個孫怡潔總感覺不對勁。”

寧霜起身，“那天我在賀慶生身上聞到了一股香水味，跟孫怡潔身上的香水味一樣。”

徐懷一連忙起身，“你是說…賀慶生還跟孫怡潔有關系？”

“很可能，他們之間應該不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

相較于他們的走訪，張柯真是有苦不敢言。

監控室內，他紅着眼緊緊地盯着一個個屏幕，雖然秦隊從鑒定科回來後有幫忙一起看，但從昨晚到現在，他眼皮都沒合上過一次，全憑滿腔的熱血。

一個鏡頭閃過，他忽然亢奮起來，“秦隊，有發現！”

秦泷眼睛血絲密布，湊近看去。

“我看了理工附近所有的道路攝像頭，都沒拍到什麽可疑的行跡，不過在隔了一條街的路上拍到了這輛車，時間是30號淩晨1點半，我就說總不可能每個攝像頭都能避開，這條路能通往理工。”

收回視線，這只能證明當晚這輛車可能去過理工，而且沒有拍到駕駛人。

他們還有不到兩天的時間，并且兇手很快還會再殺人。

“鈴——鈴——”

閉目，捏了捏鼻梁，秦泷接起電話，“什麽事？”

“秦隊，發現那輛車了！”

秦泷忽然睜大眼，“在哪兒！”

“城西郊外的一處荒地。”

挂斷電話，秦泷沉聲道：“張柯走。”

午飯都還沒吃的周進，接到徐懷一電話，連忙打車趕到了城西郊外。

一片荒涼，這裏還沒開發，到處都是荒地，還有幾棟廢棄的矮爛尾樓。

走進，一團燒得黑乎乎的汽車，只剩下鐵輪廓，空中彌漫了一股塑料焦味，似乎還有一股惡臭。

周進走到徐懷一旁邊，“這裏這麽偏僻，誰發現的 ？”

“路過的車，這裏很偏僻，但偶爾還是會有一兩輛車路過。”徐懷一掃了眼汽車殘骸，“看樣子，這火燒了挺久的，至少是從今天淩晨開始燒的。”

的确，已經看不見煙子了，只剩下一團焦黑的殘骸。

“看這車的構造和車牌，應該就是那輛大衆。”

車牌沒有燒得太嚴重，因為基本上都是鋼塊造的，還能隐約看清上面的數字：6235，就是丁河的那輛陵C F6235。

忽而，只見幾個人從車裏擡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他們走上前，一張黑色恐怖的臉措不及防的呈現在眼前，周進和徐懷一惡心再次泛起，連忙挪開視線。

“死者女性，根據她骨骼和腐肉，初步判斷至少死了一個月。”章顯又仔細查看着焦屍的脖頸處和面部，“死者脖頸上有一道傷口，比較平順，但眼珠子沒了，是被人為挖走的，頭部右側骨裂，大力撞擊造成。下身腐化的較為厲害，臉部保存的較好，具體的情況，還得等我回去解剖和化驗才能知道。”

又是一具屍體，難道這就是第一個？

他忘不掉剛才的那一眼，黑漆漆的屍體，嘴巴大大張開，被燒得面無全非，眼睛的兩個窟窿卻直愣愣地盯着，像是積攢了十分的怨氣。

莫小冷隔着手套輕撫着死者的臉部，從上至下，片刻後她說：“将死者DNA跟丁河女兒進行比對，死者臉部液體做個化驗。”

周進忍着惡心，驚疑道：“小冷…你是說她是丁湘？！”

“這就是你說的第一具屍體？”秦泷沉聲道，語裏卻沒什麽疑問，倒是多了絲冷意。

張柯等人不由怔楞在原地，第一具屍體，真的存在。

“死者牙齒形态完整，發育成熟，明顯的溝窩尖嵴，大概25歲，臉部輪廓跟丁湘很像，她臉上有甲醛味，還需化驗。”

依舊是不變的聲調，沒有情緒，聲音不大卻讓衆人一震。

章顯掰動死者的嘴巴，片響後點頭道：“她說的沒錯，死者牙齒完整成熟，骨骼堅硬，符合成年人的特征，年齡在25-27歲之間。”

無人回話，心中的起伏自然不同，可面色卻是同樣的沉重。

周進不由想起，那天她在丁湘家好像看過丁湘照片，單憑照片就能知道并記住一個人的輪廓，她究竟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