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依舊丶
五四,是蘇伊約見依舊丶的佳期,顧逢君也來了,說老同學一場,非要給她壯壯膽,順便怕她遇人不淑以保護她。
這天早上,在某廣場前,蘇伊和顧逢君等了好久都沒見依舊丶到來,連他的手機號碼也打不通,一直顯示是關機狀态。她又慌又急,差點沒直接打110報警。
反觀顧逢君就鎮定許多,提議說:“要不找個地方上網看看他在不在線,或許他有臨時有急事來不了呢?”
“我只怕他出事了,萬一為了見面,害他遭受交通意外,那我豈不是罪孽深重?”為了今天,蘇伊還特意一條新裙子,淺藍色的削肩雪紡裙,清新飄逸,腳下是一雙白色的涼高跟,襯得她的身形更修長曼妙。她把長發柔柔地披散在雙肩上,清麗的小臉上沒化妝,倒是抹了一層薄薄的粉色唇蜜。
顧逢君看着她那如花瓣般的雙唇,立即聯想到香甜柔軟的果凍,恨不得馬上咬一口。
“沒事的。”他動作親昵地揉了揉她的頭發,“我知道附近有一間網吧,我們先上線找找他,再做打算。”
“也只能這樣了。”
兩人進了廣場地下游樂場內的網吧,要了一個情侶包廂,其實也就是雙人包廂,裏面有兩臺電腦,長沙發上放的是心形的可愛抱枕,一旁有水晶簾子跟大廳隔開,少了點吵雜,看起來就是溫馨獨立的空間。
蘇伊坐在裏側,靠着窗,不過白天是不拉開厚重的窗簾的,因為陽光的照射會令電腦屏幕反光,對眼睛很不好。
她迅速上了游戲,登陸醫死不醫活號,剛好看到依舊丶也上線了。
【私聊】醫死不醫活:小徒弟,你到T市了嗎?
等待小徒弟回複期間,她不由得好奇顧逢君上網會做些什麽,沒想到側臉一看,正撞見熟悉無比的一幕游戲畫面——
依舊丶穿着一襲【絕代風華】站在鎮妖塔前,栗色的短發,精致的五官俊逸不凡,紅色的圍巾随風飄蕩,藍色的上衣和褲子、靴子搭配得相得益彰。整個人物還光效閃爍,令她一眼就能在衆多玩家的號中輕易辨認出來。
這……是依舊丶啊!
“你、你、你怎麽會有依舊丶的號?”
顧逢君汗顏:“你應該說,原來你就是依舊丶!”
蘇伊:“……”
驚恐了好幾秒,蘇伊突然火冒三丈,還沒關機就想越過顧逢君離開這裏。他察覺到她的意圖,站起身攔住她:“怎麽了?你見到依舊丶,也就是我,不高興嗎?”
“高興!”她的眼裏仿佛燃燒着兩團火焰,異樣明亮,“當然高興!我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裏而感到十分高興!你早就知道我是醫死不醫活了吧?為什麽不直接說依舊丶就是你?”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現在是有驚無喜,我不喜歡這樣的驚喜你懂嗎?”蘇伊用力推開顧逢君,他措不及防,往後踉跄了幾步,從而給她讓開了路。周圍的人都以為是小情侶吵架,紛紛在好奇圍觀。
“顧逢君,我最讨厭的就是欺騙!就算我曾經傷害過你,那也不全是我的錯,值得你惦記這麽久、處心積慮玩報複嗎?你好幼稚!你好虛僞!上次你聽見我說喜歡依舊丶,你肯定在心裏嘲笑我了吧?還害我今天等了這麽久,白白擔心到快掉眼淚,你卻……其實你從頭到尾就是把我當猴子耍!你混蛋!”罵完人,蘇伊不理會衆人的目光,快步離開網吧。
顧逢君追了上去:“蘇伊,你真的是這樣想的?我顧逢君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廣場上,兩人的影子保持了一個平行的距離,陽光正暖,他們的心卻涼透了。見她的腳步絲毫不停,他又大聲問了一句,“或者說,依舊丶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
聞言,蘇伊的雙腿如灌了鉛般,再也挪動不了半分。
畢竟,她被林止傷害過、欺騙過;畢竟,網戀之流實在太沒有安全感了;畢竟,顧逢君在高中時代太過霸道叛逆、自以為是;畢竟,她是真的對依舊丶動了心……
其實,她只是怕再被傷害而已;其實,她還是相信依舊丶的;其實,她只是對“顧逢君就是依舊丶”這個事實感到不可思議、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
蘇伊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說出那麽多傷人的話,她轉身看見顧逢君的落寞神色,就知道自己誤會了、犯錯了……
“我、我……”
短短幾分鐘,她實在沒辦法讓顧逢君和依舊丶“兩個人”在心裏融合成同一個人。因為現實裏的他和網絡裏的他,那區別真心太大了!
這一瞬間,道歉的話哽咽在蘇伊的喉間,不知為何難以傾吐。
怕受傷害的豈止是蘇伊一人,顧逢君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會痛的。他計算好一切,卻算計不出蘇伊會把驚喜當成了驚吓,一下子躲他遠遠的,還像一只刺猬一樣對他豎起滿身的刺,狠狠地刺傷了他的心。
他的出生成了媽媽的忌日,因此他被媽媽抛棄了;他越長大越像媽媽,所以思念亡妻成疾的爸爸不喜歡看到他,因此他被爸爸無奈地推開了;第一次對一個女生心動,勇敢表白時,那個女生一臉冷漠地說要以學業為主,因此他被拒絕了。
不管是抛棄、推開、拒絕,他都承受不起第二次。
“算了。”顧逢君轉身離去,風中殘留着一句蒼涼的話語,“你不喜歡的事,我不會再做,你不喜歡的人,也不會再出現……”
看着那抹消瘦的背影遠去,蘇伊的淚水悄然滑落……
廣場上,有人彈着吉他在賣唱——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已消失在人海;後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之後,游戲裏,醫死不醫活的身邊再也沒有依舊丶的身影,那又怎樣,游戲裏的聚散離合太多,大家早就習以為常了。搶BOSS的繼續搶BOSS,八卦的繼續八卦,好像什麽也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蘇伊的手機裏有那兩個號碼,卻只是對着它們發呆游神,偶爾動一動手指觸到撥號鍵,卻總是在下一瞬挂斷。
對于某種煩躁、寂寞、苦悶、別扭、糾結的集合負情緒,她只能用功課和游戲來發洩,于是,周圍的人不難發現她近期的暴力指數狂飙,間接導致【基情無限】幫裏的氣壓漸漸降低。
這樣大概過了一兩個星期,游戲裏迎來丶慕灬呆呆和乄筱灬樂樂的婚禮,【基情無限】幫又才活躍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