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貝加德最高執行官尼爾大人。

哪怕這幾個手下跟了他十來年，每次見到都有一剎那的恍惚。

尼爾大人的臉上露出少有的沉重表情：“我的戰士們，聖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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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71、071

希瑞公國，雅賽納城郊。

休諾斯饒有興趣地盯着麥克斯，“你是誰？”

麥克斯淡然答道：“我是駐守雅賽納的黃金騎士，麥克斯。”

休諾斯，“為什麽以前沒有聽說過你？”

不僅在三大公國，連魔域那邊都知道雅賽納有個厲害黃金騎士叫做撒卡，在魔将們最想殺死的黃金騎士排行榜上名列第二。但從來沒聽說，雅賽納還有第二位黃金騎士。

按理來說，晉升了人族最高級別的黃金騎士，是一項莫大的殊榮，對己榮耀，宣揚出去對敵方也是一種震懾，完全沒必要低調隐藏。

為什麽刻意低調，甘心做一名影子騎士？

休諾斯來回打量麥克斯，晨曦的微光照在麥克斯的臉上，映出他立體而溫和的五官，綠發反射着金光，琥珀色的眸子像晶瑩剔透的水晶。

休諾斯有一瞬間恍惚：自己好像在哪裏，确實見過這雙棕色眼眸？

“我們在哪裏見過？”

麥克斯低低笑了一聲，聽起來卻有些傷感，透着心碎，休諾斯一怔，正要質問，突然聽對方用那特異的語調說出曾經熟悉的句子，“休大人，您真的不記得我了？”

休諾斯完全僵住。

身為類妖族最高統帥，這世上沒有人敢用昵稱叫他，除了那個人，但……

他艱難地蠕動嘴唇，難以置信，“你是，麥？”

“是，也不是……”麥克斯緩緩回答，指着自己的胸膛，“那個年幼弱小的麥，很久以前就死了，在我決定從魔域逃出來、從你的魔爪中逃出來的時候，就死了！徹徹底底！”

休諾斯還是目瞪口呆，“不可能，你不是永遠長不大嗎？你是……是藥族人，怎麽會成為人族的黃金騎士？！”

愣了片刻，又有所覺悟，“難怪，你是個影子騎士，你身上流着魔族之血，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走入光明神殿……”

麥克斯一揚手，冷冷打斷他，“魔族之血又如何，休大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您忘了嗎，我身上同樣流着人族之血！”

大約七十年前，麥克斯在魔域出生，父親是藥族，母親是被抓到魔界的人族奴隸。

雖然是人魔混血，但麥克斯更多繼承了人族基因，他五官酷似母親，皮膚也偏白、不是綠色。

他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因為長期感染魔氣無法自愈而亡，七歲時，父親有一次外出後再也沒有回來過、從此不知所蹤，于是他被父親的姐姐莎拉收養。

莎拉姑媽擅用靈草調配味道，是鎮上的糕點師，家境不算富裕但也豐衣足食，莎拉還有一個女兒，和麥克斯同歲，母女倆對麥克斯都很友善，沒有任何偏見。

但因為他的皮膚不是綠色，經常被鎮上其他藥族小孩欺負。

他們三五成群，一起打他取樂，有兩個特別頑劣的小孩甚至在他身上肆意塗抹毒藥，劑量足以毒死一個成年藥族人。

對方人多勢衆，麥克斯反抗不了，等他們打累了，玩膩了，走遠了，麥克斯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将塗抹的毒藥用手搓下來，盡量不留下痕跡。

他不想被莎拉姑媽發現，不想莎拉姑媽擔心。那些毒藥雖然可以毒死一個成年人、從皮膚腐爛到內髒，但對他似乎沒什麽傷害，連皮膚紅腫過敏都從沒出現過。

倒是被打的地方有些淤青，也只是淤青而已……那些傲慢的小屁孩下手不知輕重，換做其他藥族小孩早就骨折重傷了，可他天生耐打，筋骨強壯，對方打累了也只是讓他皮膚瘀傷而已。

盡管如此，回家前他認真拉扯衣服，想将所有淤青遮蓋住。

可每次莎拉和露西都火眼晶晶。

“麥克斯哥哥，你的手腕怎麽青了？”「呃，我沒有……」麥克斯慌張地扯一扯衣袖，卻被姑媽一把抓住，從頭到尾仔細檢查：“什麽？我看看……天啊，麥克斯，他們又欺負你了？！”

“呃，不是，我不小心摔了。”

“還說不是，肚皮上也有，腿上也有……哎，這是，摩絲毒草？！”

莎拉發現麥克斯沒有徹底清理的毒藥塗抹痕跡，大怒，“這些狗崽子太過分了，摩絲毒草毒性強烈，就算用在藥族戰士身上，哪怕用一丁點，也會皮爛受傷！！麥克斯，告訴我，是誰？到底是哪些壞家夥？我去找他們算賬！”

麥克斯趕緊拉着姑媽，那幾個小孩都來自鎮上最權勢的幾個家族，身為糕點師的單親母親不可能與之抗衡，“不用了，莎拉姑媽！你看我完全沒事，他們只是……只是看不慣我的膚色，打我出氣，等他們出完氣，事情也就過去了……”

莎拉心中一軟，将他緊緊攬入懷中，“麥克斯，你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孩子！”

她輕撫他髒兮兮的小臉，“你的膚色像白色的玉石，很好看的。”

露西也湊了過來，小手搭在麥克斯肩上安慰，“麥克斯哥哥很好看，他們是嫉妒，麥克斯哥哥你不要難過……”

“我不難過……”麥克斯柔和地笑起來。這是真心話，雖然鎮子裏到處有歧視，但也有莎拉姑媽和露西這樣的人關心他，他覺得很暖。

後來，為了不讓莎拉姑媽和露西擔心，他都盡量不出門，在家幫着姑媽做糕點，處理各種雜務。

偶爾出門，也盡量挑僻靜的時間，走人少的路。有時候躲不過，又遇到那一群熊孩子，他也懶得反抗，盡快讓對方打累了不打了，回家前他再繞道去溪邊，把自己洗滌一番整理幹淨了再回家。

日子就這樣湊合着蹉跎而過。

莎拉姑媽開始抱怨，因為麥克斯太能幹老搶活兒，把露西寵成了成天無所事事只會吃飯的小胖妞。

“我哪裏胖了？”露西撅起小嘴，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小腹，好像，是比之前豐腴了一些？

她又悄悄瞟了瞟麥克斯，麥克斯穿着便裝系着腰帶，腰身看起來緊致纖細……哎呀，她緊張起來，又擔心地瞅了麥克斯一眼。

麥克斯面帶微笑，看着她好像欣賞一朵綻放的郁金香，“一點不胖。還是很好看。”

“麥克斯哥哥，你真好！”露西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莎拉姑媽在一旁搖了搖頭。

十年時光如白駒過隙，露西已經從一個小胖妞長成一米七七的高挑美女，而莎拉姑媽駐顏有術，母女倆看起來如同一對姐妹。

唯獨麥克斯，剛剛一米五的身高，看上去仍然像個孩童。

“麥克斯哥哥，這幾年，你長了十厘米沒有？”露西問。

“我也不知道。”麥克斯站在露西身邊，個子剛到露西的肩膀，很有壓力。

莎拉姑媽嘆了口氣，“也許因為麥克斯是混血，人魔混血這邊……不多……”她隐去後半句話，怕麥克斯聽了不舒服。

麥克斯卻立刻明白了姑媽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人魔混血這邊不多，而且大多是畸形、殘缺、短壽……換句話說，在魔族眼中，他們就是低人一等的次品……

麥克斯無力地搓着手指，情緒低落，人生第一次冒出一個奇怪念頭，“也許，人域那邊更适合我……”

但露西緊緊抓住麥克斯得肩膀，生怕一放手對方就跑掉，極力反對，“麥克斯哥哥不要去人域，不要離開我們！”

感受到露西的依戀，又被姑媽慈愛的目光注視，麥克斯也心生不舍，想去人域的念頭稍縱即逝，他點點頭，“你們在哪裏，我就在哪裏。只要……你們不嫌棄我這副……侏儒模樣。”他無力地垂下頭。

以前鎮上那些欺負他的壞小子都長成大人，不再聚衆打他，一來幾個青壯年聯手圍毆一個孩童模樣的人，面上過不去，二來無論他們怎麽打，麥克斯都不痛不癢，着實無趣。

但在街上碰了面，還是忍不住奚落辱罵幾句，什麽「侏儒」，「小矮子」，當着露西的面也絕不留情。

麥克斯依舊忍耐，但心裏覺得，這比打他更讓他難受。想來，他還是很在意身高，和血統。

如果他不是混血，就是一個藥族，哪怕是弱小一些的人族，至少有自己的種族和歸屬，也比混血強吧？

露西看他愁苦，也皺起眉頭、嘟起嘴，一把抱住麥克斯，“麥克斯哥哥，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範海辛那幾個白癡，狗嘴裏噴不出象牙，哥哥你只是體質特異長得慢而已。再說，麥克斯哥哥你很好看，是天生童顏，才不是什麽侏儒。”

“露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