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風華8
沈小燕問:“你知道在電沒有發明出來之前,電鳗被叫做什麽嗎?”
零用錢回答:“憤怒的魚,光魚。”
“當時古人稱之為“憤怒的魚”,并認為這種魚是尼羅河的雷神,是魚類的保護神,甚至有的吃瓜群衆認為這種電擊的酥麻感可以用于治病。”
沈小燕“嘿嘿”了一聲:“是的。所以,你知道石南尋被讀者們叫做什麽嗎?”
零用錢遲疑道:“……憤怒的刀削面?同時,石一帆被叫做冷靜的刀削面。”
沈小燕笑道:“看來你翻我的過去翻還挺全的。優良品質,繼續保持啊!”
零用錢平淡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顧興與沈小燕一齊跟着石鶴邁過十八道門檻,三十六條廊腰,走進一條青石大道,這條大道上留下的九九八十一步,每一步讓沈小燕畢生難忘。
零用錢說:“宿主,您還需要什麽嗎?”
沈小燕點點頭:“蒙汗藥,各自還要一本《大齊國史》《古今疑案》,以後給顧小興講故事用。”
零用錢應了一聲好,然後把它們傳送了過來。沈小燕捏着裝着蒙汗藥的瓶子,估計了一下重量,也就不過五兩的樣子。
沈小燕與顧興在堂前落座,一身灰色衣服的石鶴向他們鞠了一躬,然後帶着一臉不服的錢炜去請石千尋了。
沈小燕在堂前坐的無聊,敲了敲放在茶座上的茶杯:“嘿,顧兄。你知道那些有名鬼怪的傳聞是怎麽傳出來的嗎?”
顧興疑惑看着她。
沈小燕高高興興地講下去:“從前有一只鬼,專門射殺欺辱新娘的新郎。有一日,王家小姐被她的相公殺害了,當天夜裏,他就死了,死狀凄慘。”
顧興依然看着她。
她接着說:“後來又有一日,劉家的一個兒郎娶了李家的姑娘,琴瑟和鳴,但好景不長,沒過幾日,他也死了,死狀并不凄慘,可以說的是一句安祥。但又過了幾日,李家把女兒接回去才知道,掌上明珠在劉家吃不飽穿不暖,還整日郁郁寡歡,遭受苛刻的辱罵。”
“這兩個案子看着仿佛沒有什麽共通之處,實際上,住在附近的百姓都說這兩個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或者說是同一只鬼——”
“因為,新郎死的那天晚上,所有的人都聞到一股異香,然後新郎就悄無聲息的死去了。當時的人請和和尚道士作法,他們卻都說此鬼難纏,法力高強,無法捕捉。”
顧興問:“當真不是人為?”
沈小燕點點頭:“的确。當時有許多人提出質疑,可王家老爺和李家老爺都曾經發出過重金懸賞兇手,這案子查了整整三年,連當時有名的捕快游俠們都參與其中,卻也連有關的一絲線索都沒有發現,除了最初的那股異香。最終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顧興“嗯”了一聲。
沈小燕語調有些冷清:“也許,就是有的人夜路走多了,這就遇上鬼了。”
顧興無意識地摩挲着茶杯,唇角抿起,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忽然,一聲驚雷響起。
沈小燕兩人往門外看去。
一位黑衣白發,面貌英俊,身材魁梧,提着一把黑色長刀的大漢從古銅色的門框外殺氣沖天的踏步而入。
沈小燕在心裏“哇”了一聲,然後暗自高興起來:不愧是我當年寫了七八天的男人,果然與秀氣不一樣,多得是豪氣。
顧興先行站起來,向石南尋行禮。沈小燕餘光瞟着顧興,模仿着他的行動。
石南尋時常被自家的兩個崽子氣到半死,如今遇見了兩個乖巧的孩子,目光不免柔軟了一些:“你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顧懷瑾吧,果然是後生可畏。至于你的這位好友,也是一表人才。”
沈小燕毫不意外:“久聞前輩大名,如今才有時間前來拜訪,真是難免可惜。不過今日一見,倒也是不晚。”
石南尋昂頭大笑幾聲:“你這小輩倒是會說話。我前幾年讨厭極了這些繁文缛禮,不過如今倒是能夠理解幾分了。”
沈小燕不卑不亢:“凡存在,必有理。”
顧興偏頭看了沈小燕一眼。
石南尋笑道:“你們所來,是為何事?”
沈小燕也笑:“是為了調查梧桐鎮的一件命案。我們相信前輩不會行此等不軌之事,但此人死前來的地方便是您這鋪子,因此特來調查一番。”
石南尋氣道:“竟有此事?宵小之徒!”
沈小燕趁熱打鐵:“前幾日您這來了一位白衣女子,眼尾畫着一朵紅色栀子花。不知您還記得她嗎?”
石南尋點點頭:“老夫記得。她是三正的喬圓圓,我與她的師父舊時有些交情。她托我送一封信給她的至交好友。”
顧興眸子眯起:“什麽信?”
石南尋說:“不知,她就說很重要。而且我第二日便托子涵去将信送出去了。”
沈小燕笑笑:“那能否請錢小兄弟幫忙,帶我們去看看呢?”
石南尋“哈哈”笑道:“自然可以。”
他又意味深長道:“你們同意就行。”
一柱香之後。
錢炜在鋪子旁邊的大樹旁邊找到了自己的便宜師父。
沈小燕一邊在心裏偷笑一邊看着顧興疑惑的看着錢炜亮晶晶的眼眸。
錢炜看着顧興淡漠的眸子也不覺得掃興,眼睛亮晶晶的,再亮聲喊道:“師父!”
沈小燕眼瞅着顧興的表情如山崩地裂,露出了重重面具下的震驚。
沈小燕帶着笑意的“唔”了一聲之後才慢悠悠地走到角落裏,把談心的地方留給那一對便宜師徒了。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
“……”
“師父,你不是要去那戶人家看看嗎?快來快來,我帶你們去。”
顧興無言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能求助似的看着沈小燕。
沈小燕忍着笑意,拍拍他的手臂:“走吧顧兄,那孩子跑的還挺快。”
顧興沉默的看着沈小燕,然後拉着她的手臂,腳尖一點,就躍在空中,随即沈小燕就只聽見風聲,再而就聽見錢炜在後面喊道:“師父師父,我要學這一招!”
顧興嘆了口氣:“過來。”
錢炜興高采烈地跟上了他。
因此,顧興一手提着錢小豆丁,一手牽着沈小書生,在太陽逐漸從東邊下滑的背景裏,一路朝着線索的方向奔去。
沈小燕彎腰扶着一棵樹葉青蔥、果實茂盛的大樹的古褐色樹幹不停幹嘔:“顧……顧兄,小生……小生乃一介文弱書生,如果還有下次,煩請下次事先告知。”
而錢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顧興:“師父師父,我要學這個!我要學這個!我要學這個!”
顧興無言的看着面前兩人。
沈小燕扶着樹又嘔了幾次,心裏問零用錢:“有沒有暈車藥啊?”
零用錢思考了一會:“宿主覺得暈車藥可以治療恐高症嗎?我認為這并不可行。”
沈小燕:“……”
零用錢用串串數據勾畫出了一個簡筆貓貓握爪的圖案。
沈小燕笑了一下,心裏道句“算了”,然後指着拿扇木門:“錢子涵,是這扇門嗎?”
錢炜目露遲疑,然後點點頭。
沈小燕上前敲門。
“誰啊?”
這聲音的音色聽起來像是一個芳齡不過二十的姑娘。
沈小燕被顧興扶着身子,慢悠悠開口:“小生沈燕,是特意來拜訪的。”
門的那邊不知道為什麽傳來一片叽叽喳喳的吵鬧聲,好像是有人在激烈争吵的聲音。而後,重物被打倒在地上的聲音随即而至。如果不是錯覺,沈小燕似乎聽見了有女子在哭泣的聲音。
錢炜面色有些奇怪,還沒等他說話。
一臉凝重的顧興就踹開了門:“我讨厭打女人的男人。”
等到被踹落的門擊起的灰塵散去,顧興才發現裏面只有兩個男人,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一個渾身肌肉虬結。他們手上拿着行李,看着像是要跑路的樣子,顧興又看向旁邊擊碎的大缸,大概是匆忙之間不小心弄碎的。
肌肉男“卧槽”一聲,顧興聽出了剛剛在門外與沈小燕一句接一句的“女子”就是此人。
沈小燕“哇”了一聲:看不出來啊,原來這個地方還會出現女裝大佬。
錢炜這個時候終于冒頭:“咳,我剛剛想說這個來着,不知道師父你們這麽生猛……直接就把門給打開了。”
沈小燕尴尬的笑笑:“抱歉。”
顧興看了看周圍,欲言又止。
多留了一個心眼的沈小燕對顧興說::想不想聽故事?”
顧興看向她:“嗯?”
沈小燕點點頭:“如果今年科舉沒中,我就入江湖做百曉生,聽故事去。”
顧興眨眨眼睛。
沈小燕笑了笑:“畢竟,主要也是,鄙人沒有什麽愛好,就是對一些家長裏短的小故事好奇好奇了。”
顧興點點頭。
沈小燕抿了抿唇:“方才我看顧兄似乎有想法,你現在想要說出來嗎?”
顧興看着沈小燕,遲疑地搖搖頭:“回去和你說。”
錢炜在後面蹦蹦跳跳:“我也要聽!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顧興摩挲着劍柄:“回去再說。”
沈小燕這才發現那兩人已經坐着馬車跑了:說好的劇情為主角保駕護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