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再次見到赤井秀一是近乎三年後,他在我目送鈴木園子坐上自家豪車之後出現在我的店內,和當年黑澤的突然出現如出一轍,只不過他沒有攜帶任何個人情感,如盛夏裏的一陣暴雨,毫無征兆又極具威脅。我發現他把那頭黑色的長發剪掉了,但依然戴着那頂坐月子用的針織帽,我不禁開始幻想黑澤剪短頭發的模樣,那并不适合他。
他尋找着店內合适的位子,最後選擇在黑澤最愛的位置坐下,喜好這方面他倆默契的可怕,赤井秀一用令人不爽的笑臉與我問好:“好久不見,Lanbo先生,或者說是竹內先生?”
“我是FBI的探員赤井秀一。”魔女先生大方表露自己這次的目的:“我想了解一下兩年半前的鈴木集團大阪綁架案。”
他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真讓人反感,我看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的赤井秀一,毫不猶豫的抽出吧臺下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對準他的腹部準确無誤的開了兩槍,這是我向黑澤學習的,他總愛在審問的時候開槍,有時候結果還沒問出來人已經死了,我自然不會像婊/子一樣無情,我知道赤井秀一來找我肯定會做好防範,所以到現在鮮血還沒有染紅他的衣服。
我把手/槍對準他,一步步走到他對面坐下,故作深沉的問道:“你找我想做什麽?Rye。”
赤井秀一捂着被子彈射中的部位,疼痛從腹部一點點蔓延擴大,像有人在不斷擊打他的胃部,痛到了脊柱,撕裂着他的身體。他那雙和黑澤極其相似的眼睛注視着我,卻沒因疼痛而有絲毫恐懼,似乎被槍指着的人并不是他,他說:“我倒想問你,為什麽想要被人找到?”
我沉默了,這句話意味着他看穿了我的目的,該死的魔女先生為什麽是你發現了這裏。
“你雖然是組織長期的供貨商,但關于你的資料卻少得可憐,不僅僅是組織內,就連FBI這邊也沒有關于你的信息,你的存在感幾乎為零,如果不是我在香港見了你一面,我可能也不會留意到那起綁架案。”赤井秀一把手伸進了衣服口袋,看了眼我,搖搖頭表示沒有惡意,他從裏面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是監控錄像的截圖,應該是我和Ray在追趕那幾個綁匪時的公路攝像頭拍攝的,清清楚楚的兩張臉,我細細的打量着,幸好沒有拍到當時在後座的工藤新一。FBI把照片用手壓在桌子上,笑着說:“不查不知道,原來在香港被Gin打得走不了路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軍/火/商啊,我以為憑你和Gin的關系會對我的事情有所了解,現在看來可能是我多想了。”
聽了赤井秀一的話我才反應過來,在Rye身份暴露前黑澤從沒主動在我面前提到過他的這個搭檔,連Rye這個代號都是我在香/港赤井秀一把我送到醫院後,本人告訴我的,這就是說黑澤不想讓我知道赤井秀一的存在。我頓時感到害怕,這是我無法理解的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麽我的好友會冒着暴露身份的風險去拒絕與我分享一個可疑人物。但相對的,也是因為黑澤沒有讓赤井秀一和我有過太多的接觸,他才會花費這麽久的時間來調查我,找到我的所在地,深夜來威脅我。難道說那個婊/子是在保護我?我被自己想法逗笑了。
長時間舉着槍讓我的手臂格外疲憊,我懶散的把胳膊撐在桌子上,槍/口傾斜着,變得歪歪扭扭沒了脅迫感,我嘲諷着FBI的辦事效率:“Gin不是那種随意會和人分享組織事情的八/婆,還有如果你去MI6查一查,會發現我的資料還是挺齊全的。”
當時那群英國佬在南非抓到過我一次,受了不少傷,但我還是成功逃走了,順帶爆/破了一個他們安全屋,這樣做純屬私人恩怨,他們下手太狠了。這些情報/機構永遠也學不會信息共享,也不會試圖向別國組織尋求幫助,畢竟互相都有那麽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萬一和冷/戰/時期一樣發現MI6的主任其實是CIA的人該有多尴尬。
“你很聰明,聰明過頭了。”我嘆氣着,用着難以察覺的勸告口吻說:“你來找我是為了從我這裏得到那個組織的信息,對嗎?”
“不是,我只是單純的好奇。”赤井秀一突然靠近桌子,他越過槍/口捕捉着我的眼睛,神色裏的那份執着和狂熱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瘋狂,他說:“你為什麽要背叛組織……不,你為什麽要背叛Gin?”
我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麽黑澤對Rye如此念念不忘,如果說現在處于正派一方的赤井秀一都能表現的讓我産生恐懼,我不敢想象屬于組織的Rye是怎樣的瘋狂。赤井秀一以後肯定會是個大麻煩,他是把雙刃劍,我和黑澤無論怎麽利用他,最後都會被傷害的鮮血淋漓。我應該現在殺了他,我這樣想着,起身把槍口抵住了赤井秀一的額頭,他如我所料般沒有閃躲,只是靜靜等待我扣起扳機。
在黑澤與我策劃這個計劃的過程裏,我一直有句沒問出口的話,我不明白為什麽黑澤不去選擇自己來與這個FBI或者任何一個我們計劃內的人員接觸,這樣行動會更為簡單。但現在與赤井秀一正面接觸後,我明白了,除去婊/子老謀深算的那部分,黑澤他在享受以生死相博的關系與赤井秀一或者是別的任何人見面,那對他來說是卧/底生涯中最有趣的事情。在當下計劃的人設裏,他所想的赤井秀一必須死,那是真的生理意義上的生物終結,以一個純粹惡/棍的形式出現在赤井秀一的任務中,這樣他也不必被自己僅存的道德心所束縛去可憐期待一份愛情故事。黑澤比我更明白組成一枚銀色/子/彈需要的東西,很簡單的三個角色,英雄、惡龍和公主,他讓我們去扮演被拯救的公主,而他和赤井秀一則是必有一方丢掉性命的英雄與惡龍。
但是黑澤,這難道不過于膽小了嗎?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看向赤井秀一,連握槍的手都在發顫,我長久以來的祈禱和詛咒居然真的見效了,但是,為什麽是他。赤井秀一當然發現了我的顫抖,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醜陋猙獰,FBI并沒有開口嘲笑或詢問我,只是靜靜地看着我,他的這幅樣子讓我明白了些什麽。
“聽說過嗎?”最終我放下了手裏的槍,乏力的坐回椅子上,與赤井秀一交談。
“你指的是什麽?”
“雅努斯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