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工藤有希子,一流女演員,有個可愛的兒子和優秀的愛人,而我是間接破滅她幸福家庭的垃圾兇手,讓她唯一的兒子吃下試驗階段的藥品,變成小孩,又要她愛人動用聰明的腦袋幫助破除組織的黑暗。既然是小偵探參與的計劃,工藤有希子自願成為了美救英雄的關鍵人物,但我的愧疚與膽小在拒絕這個美麗的女人坐上我的車,一同前往深夜環山公路,解救可憐的黑發英雄,于是我爽快的放了大明星的鴿子,載上了另一位擁有神乎其神易容技藝的魔術師。
車上兩個高中生相見恨晚,聊得火熱,從喜歡的明星到最近的電視劇,叽叽喳喳的如同兩只煩人的麻雀,我打開車窗,抽着煙,感覺自己像個帶着孩子去郊游實則受罪的傻子家長,我深刻懷疑這兩個小鬼知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多麽重要嗎?
終于到達目的地,這裏接近山腳下,停車的後方是山流和森林,蟲鳴交雜,與赤井秀一告知我的地點垂直距離保守估計大約二十五米,我下車後,望着被人工開發後荒涼的山體,一臉深沉的說:“黑羽,我不強迫你參與這件事,他可能會讓你陷入危險,但我會拼上性命保護你。”
“店長啊——”怪盜基德嘆氣,又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是我自願的,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後悔。”
我浮誇的擡頭捂住眼睛,壓抑想要哭泣的欲望,這是多麽善良正直的孩子啊,我摟住瘦弱的少年,感動的說:“我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黑澤那家夥的私生子,要不然你怎麽會對我們這麽好。”
黑羽快鬥先是一愣,又大笑起來,“這句話可不要被黑澤先生聽見了,他會生氣的。”
我松開黑羽快鬥,轉頭去看已經換好作戰服的川七,那套黑色的制服緊貼少年的軀幹,穿過大腿內側和肩膀的戰術帶纏繞出成熟的味道,少年體脂率極低,但肌肉并不誇張,線條優美的布滿整個身體,如古羅馬雕塑的美麗,又蘊藏強大的力量,我奇怪的想之前怎麽沒覺得小鬼穿這種衣服會這麽色/情?孩子長大了,會誘/惑人了是好事,反正我不會承認是自己腦子不正經,Yaco要是知道我對他養子有這種誇贊,頭都給我打爆了哦。
我還未開口,黑羽快鬥搶先一步的給準備帶上夜視鏡和頭盔的川七比了個大拇指,燦爛一笑,說:“注意安全!”
“哦!沒問題!”川七也活力滿滿的回應,然後将一頭張揚的粉發藏進黑色的頭盔下,手指拉下帽檐的夜視鏡,用力的拍了拍雙手,走到陡峭的山體邊,低頭深呼吸了幾口,緊接着雙腿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沖上了山體斜坡,快速的向高處攀爬。
我打開耳麥通訊:“要是有危險,就把那家夥丢下來,你不要受傷了。”
川七呼吸平緩的回複:“不會有危險。”
真是自信的中二高中生,我默默吐槽,伸出手敲了一下對川七的非人身體贊美不斷的黑羽快鬥的頭,遞給他變/态套裝——針織帽、口罩和墨鏡,“要麽戴上這些,要麽易容,你選。”
赤井秀一被川七背着沖下山,我站在山下抽着煙看FBI那副落魄樣子笑得大聲,這少說賠進去了兩根肋骨,他們距離地面還有七、八米的高度,川七擡起腿一個大跨步直接跳了下來,雙腳落地在我的旁邊,揚起一陣沙土。我沒有錯過赤井秀一在川七跳躍時閉上的雙眼,這家夥估計在後悔,剛剛沒死在水無憐奈的槍下,現在要摔個半殘,他最大的忍耐是沒喊出聲,這也導致他被川七安然無恙的放在地上時,那震驚顫抖的瞳孔,我被這一幕逗樂,快要笑趴在地上,赤井秀一估計很想踹幸災樂禍的我一腳,但他畢竟是FBI,不是以前的Rye,只能咳嗽兩聲,催促我上車走人。
我潇灑的單手拿煙靠在車窗上,另一只手開車,是交警看了要開罰單教育的标準浪子動作,川七坐在副駕駛手中握着槍,時刻關注車身周圍的狀況,以免有突襲,後排則是與我們完全不同的世界,仿佛從哪個舞臺後場直接搬運過來的化妝間,黑羽快鬥的座位邊放着各式瓶瓶罐罐,還有發套和一頂粉色假發,高中生沒有選擇易容,而是穿上了我給他準備的變/态套裝,看不清面部表情,但我也能感受到黑羽快鬥的認真,這種氣氛中的他不像是在給赤井秀一易容,而是希望為他徹底更換一張臉。FBI很給面子的沒有說話,不去詢問我為什麽不是工藤有希子,或者這個小鬼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尴尬問題,只是在黑羽快鬥結束化妝後輕聲道謝,然後快速的換上為他準備的衣服,脫掉沾滿血跡的黑衣,我對後視鏡裏赤井秀一的好身材吹了聲口哨,這蜂腰熊背,黑澤好福氣啊。
一路上我們幾乎沒有交談,每個人都清楚這次見面是需要埋藏在地下不見天日的秘密,所以互相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在米花町把男人放下,擺手向擁有陌生面孔的赤井秀一告別:“下次再見,不知名先生。”
我和川七交換位置,讓他把我放在那家熟悉的唱片店門口,趕走了嚷嚷着也要下車的黑羽快鬥,催促他們趕快離開,躲開交警,不要因為兩個未成年無照駕駛被抓住,等車輛離開,我推門進入了這家深夜亮燈的唱片店。
黑澤沒有在一樓的店內,我走上了樓梯,在客廳看到了還未脫掉黑色大衣的男人,他的帽子放在面前的茶幾上,一頭銀發在領口亂竄,幾縷溜到了黑澤蒼白的脖頸肌膚的表面,這很少見,他一般都會把長發打理的井井有條,規避破壞自己惡人形象的可能性。
“你選的手下是不是太過愚蠢了?”我拖着音調,走到黑澤身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笑得謹慎:“他們居然沒有懷疑最後一擊不是你送給赤井秀一,他可是在你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傷疤的男人,在臉上哦,你也就剩臉好看這個優點了,還被他毀容了。”
婊/子并沒有理會我的諷刺,一言不發,我幹笑幾聲,繼續說:“再說,那個距離對于你也不是問題吧,閉着眼睛都能命中目标,水無憐奈也不覺得奇怪,真是處處都是破綻。”
黑澤偏頭看我,一雙綠色的眼注視我,毒蛇冷漠的開口:“你想說什麽?”
積攢了這麽多天的怒火湧上心頭,我舍棄了虛假的溫柔笑容,下意識用意大利語大喊道:“我想說你他媽不要為了私欲,把我們這麽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
我站起身喘着氣,俯視着婊/子銀色的發頂,盡可能嘲諷的說:“這一次算你這個婊/子走運,身邊都是白癡沒有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但你可要小心Vermouth給那個人告密啊,你的蠢貨手下看不出來的事情,不代表她看不出來。”
“還有Bourbon,他絕對會懷疑赤井秀一死的太輕易,我們的同事恨死他了啊。”我走上前拉住黑澤的衣領,彎腰不耐煩的伸出手撥開他的劉海,男人此時乖巧如同名貴的玩偶,任由我的手指撫摸着他顴骨上的傷疤,“我他媽煩死你和赤井了,搞的都是些什麽爛事。”
黑澤終于開口,語調沉重:“他很重要。”
我模仿着水無憐奈的花招,松開握緊婊/子衣領的手,轉而放在他的動脈之上,感受男人的心跳,我變化着語氣,“是,是,他很重要,但你他媽要是因為這件事暴露了,他再重要也沒用了!”
男人依然沒有制止我的動作,或者表現出任何的殺意,淡淡的說:“不會暴露,他和工藤新一把這場戲設計的很巧妙。”
“你能保證嗎?不會暴露?說得輕巧啊。”我微揚起頭,以令人不爽的高傲注視黑澤的臉頰,手指狠狠按壓着那處傷疤,說道:“因為這件事會死的可不止你啊,還有我,你他媽要是敢把這件事推到我身上,讓組織來殺我,我告訴你,我就算只剩下一顆頭,用咬的也要把你一起拖入地獄。”
“我能保證。”黑澤直視我的滿臉怒火,他說出最大膽的承諾:“用我的命保證不會暴露。”
附在男人動脈上的手指告訴我這家夥沒有撒謊,我意識到了婊/子的言外之意,他認為就算自己死了,只要有赤井秀一和工藤新一兩個人也會完成原本屬于我們的使命,毀滅組織的人不一定是他或者我,也不需要是我們,我的憤怒被澆上了涼水,松開了禁锢婊/子的雙手,無力的盤腿坐在地毯上,努力平緩過于激動的情緒。
黑澤仰着頭,手指摩挲着眼眶邊細長的傷疤,在過長的劉海遮蓋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聽見他低沉沙啞的聲音:“你老喜歡用莎士比亞的戲劇嘲笑我,你還記得嗎,哈姆雷特裏王後說的那句話,‘你使我的眼睛看進了我自己靈魂的深處’。”
婊/子沒有說完那句話,我在心裏接上了下半句——看見我靈魂裏那些洗拭不去的黑色污點。有時候喚醒一個人的良心,需要的不是多麽神聖無暇的正派角色,反而一個同樣肮髒的家夥,會讓人看清自己所做的有多麽下賤。沒有人可以讓我們相信那些不是我們的錯,沒有人,特別是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