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Rum是個有手段的男人,但他有個缺點,降谷零評價他為急性子,黑澤也說過類似的話,所以我猜這家夥不會讓羽田秀吉活過一周。降谷零并不贊同我的計劃,赤井秀一反應更是強烈,畢竟那是他的親弟弟,我安慰魔女先生,這是他弟弟自願的獻身,如果不放心派人去保護就好了呀,沒心沒肺的說法讓男人黑了臉。
他問我:“你怎麽知道那件事和Rum有關?”
“鄙人也是有點手段的,不然這麽多年白幹了。”我故作神秘的搖搖手指,舉起桌上的杯子,透過黃褐色的液體注視着赤井秀一的綠色眼珠,好像熱帶雨林中渾濁的河流與神秘自然造物的結合,可真漂亮啊,我說:“抱歉,把你的弟弟牽扯進來,但是我真的沒有時間了。”
赤井秀一認真的說:“我們需要溝通。”
看他這副誠懇的樣子,我沒忍住笑了出來,說:“這句話從你這個謎語人嘴裏說出來太搞笑了,我們需要溝通?不用,你那個聰明的腦子現在應該已經想到我要做什麽了,這個階段的任務由我來完成,你負責處理後續的大清掃就好,我來做那個催化劑。”
“不對勁。”赤井秀一擡手關掉電視,客廳重回寂靜,他的聲音沖擊着我的耳膜,是頭疼的預兆,他說:“這不是你的決定。”
頭痛了起來,我站起身,與擋在我面前的FBI對視,我皺眉,苦惱魔女先生帶來的壓迫感,微微低頭不願看見那雙冰冷的綠色眸子,說:“我一直以來都是這場任務裏最輕松、最快樂的人,好不容易要做一次出頭鳥,你就放過我吧,拜托你了。”
男人沒有回應我的服軟,我也不自讨沒趣,繞過赤井秀一走向大門,側身間他叫住了我,說:“Lanbo,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你不想這樣做的,是不是?”
我怔在原地,指尖微微顫抖,我不能回頭,害怕FBI從我痛苦的神色中找到線索,我清了清嗓子,大聲的說:“很難有人能平靜的面對死亡,特別是我這種人。”
赤井秀一壓抑着怒火,聲音像是尖銳的刺刀,他問:“明明将死之人不是你,為什麽要這麽難過?”
我煩躁的揉了把臉,轉過身沖到粉發男人面前,一把拽住他的領口,我想說些什麽,大腦中充斥了太多,有一條在标紅放大——我不能洩露計劃,否則這一切都将前功盡棄,我不理解赤井秀一在氣什麽,是我的謊言,還是宿敵的死亡預告,或者都有?這個控制狂無法忍受未知的東西,而我也是同樣的。
“為什麽要幫Ray?為什麽要藏起來Gin的資料?”我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哭泣,難堪的讓我低頭,手指捏緊了男人平整的衣領,平複心情的說:“我們彼此彼此,所以,不要再追問,不然——”
我呼了口氣,松開了赤井秀一,快步走向大門,好似逃命,始終沒能說完那句話,因為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有什麽資格去威脅別人,茍延殘喘的背叛者理應拔掉舌頭,挖去眼睛,在深淵中贖罪。
羽田秀吉采訪播出的兩天後的中午,Bourbon來到了我的店裏,他風塵仆仆,很是着急,看到我悠閑地坐在收銀臺裏玩手機,氣勢洶洶的沖到我面前,和我隔着電腦顯示屏對望,他用公安暗號示意我這裏是否有監聽器或攝像頭?我搖搖頭,賤兮兮的笑着:“有什麽好東西要這麽悄咪咪的?”
親愛的同事體貼的為我的店門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和我一同入座店內空無一人的圓桌,他沒有繞彎,告知我關于Rum的消息,“Rum明後兩天會行動,具體時間我不清楚,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但至少有五個小組待命,每個組都有不同的行動計劃,這顯然是提前準備好的應急方案,你真的能保證羽田秀吉的安全嗎?為什麽不讓日本公安參與?”
“非常感謝你的情報。”我不急不緩的說着:“因為這件事哪一方參與,哪一方就會有暴露的危險,你我都知道Rum有多聰明,我不想冒這個風險,所以選擇了一位就算被質疑也無所謂的人,會為我們完成這項任務最關鍵的一步。”
電話鈴的突然響起,打斷了我與金發同事的交流,我示意降谷零保持安靜,接通了電話,是Ray,我問:“怎麽了?”
“剛剛有人在家裏襲擊了羽田秀吉,戶外兩名狙擊手和室內三名。”瘋子平靜的陳述,這表明太閣名人本人沒有出事,他補充道:“我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一群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雇傭兵訓練有素的解決了那群人,他們落荒而逃,不得不說他們能活下來都是幸運女神的眷顧。”
“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
Ray聽我裝神弄鬼的回應,嘆了口氣,問道:“Lanbo,這到底怎麽回事?”
“竟然進展的這麽順利。”我難免感慨那個男人聰明的大腦,目前每一步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我放心的挂斷了電話,忘記去解答瘋子的疑惑。
我心疼的瞥了眼黑豹先生,Rum比婊/子還要多疑,對抱有信任的同伴也設計圈圈繞繞,我從圍裙兜裏取出早已準備好的U盤,遞給了沉默的同事,我張開手,淺笑着說:“收下吧,這是我為公安準備的禮物。”
這份早該送出的禮物是某個系統的密鑰,那個系統裏包含了黑澤多年來在組織收集的成員資料和詳細的任務行動計劃,是能夠為組織成員戴上銀手铐的證據,黑澤與我将這份資料保存已久,幾乎稱得上是我們卧底以來的心血成果,但其實在此之前,我和他都沒有考慮将其交出,三個老頭最先教導我們不要輕易告訴他們關于組織成員的訊息,除非十分重要,公安知道的越多,做的也會更加深入,參與人員複雜,沒人能保證每個環節萬無一失,對于組織那種風聲鶴唳便能草木皆兵的習性,這只會讓我們錯失制裁黑色家夥的機會,婊/子和我都是老頭們的優秀學員,聽話的守着這些秘密十幾年,就算老頭們死去,我們也不曾動搖保守這份禮物的心,直到我今日的妥協,我說過無數次,我不是黑澤那種可以坦蕩面對死亡,還能享受靈魂被收割的類型,我怕死,更怕死的毫無價值,所以,我做了猶大,背叛了銀發的好友,背叛了那三個老頭,選擇在黑暗中等待命運扼住喉嚨的那一刻,如果再有肮髒渾身鮮血的婊/子教導我如何掐着脖頸致人死亡,我這一次不會退縮。
黑澤的電話在夜晚十點二十三打來,婊/子似乎在海邊,呼嘯的風聲幾乎要打碎他的聲音,他說:“我盡量無視你和那個蠢貨的小動作,但現在你過界了。”
我玩弄着茶幾上的打火機,不鹹不淡的說:“早知道瞞不住你,不過我也沒想瞞,怎麽?Rum那個臭老頭發現你是羽田的婊/子了嗎?”
黑澤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被海風吹跑到了夜空中的某顆星星邊,我只能問:“什麽?”
“你的跟蹤器。”婊/子可能回到了車裏,聲音清楚了許多,他說:“在Rum的手下身上發現了目前市面上少見的新型跟蹤器,銷售那該死的玩意的公司可不多,你應該清楚這意味着什麽。”
我點亮火焰,輕笑:“要是我說那個該死的跟蹤器不是我放的,你會信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黑澤少見的嘆氣,他說:“這不是我信不信的問題。”
“所以,沒得商量了。”我絲毫沒有緊張和恐懼,反而如釋重負般的說:“我要死了,對不對?”
“很遺憾。”男人安靜的等待,他拒絕與我告別,關斷了電話。
我無聲笑着把手機扔到桌子上,這個婊/子,連一句永別都不願意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