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電在剛才早就不知了去向,想看看随身的背包裏會不會有支備用的,手在裏面一劃拉,還真的又摸出一支,打開朝前面照過去。
突然面前的開闊地轟隆隆地發生了凹陷,一個籃球場般大小的巨坑呈現在眼前,我錯鄂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巨坑裏排列着無數的奇怪的雕像。
類似兵馬俑的造型,又不同于兵馬俑,它們個個人身獸頭,動作千姿百态,或坐或卧,或雙手指天,或兩膝跪地,真搞不懂當初雕塑它們的人是怎麽樣的構思。
我被眼前的震撼場景驚得說不出話來。
“走,咱們下去看看,”師傅說跑下了巨坑的臺階,回頭見我遲遲沒動,在下面叫道:“丫頭,別怕,有師傅我在呢。”
“我才不是怕呢。”我應了聲,飛快地跑了下去。一個沒剎住住,直接撞進了塑像群裏。只聽“噼裏啪啦”接連幾聲,幾個塑像接連倒下,離我最近的則碎了一地,裏面有黏稠的黑色汁液流出,惡臭撲鼻,比剛剛在窄道裏的氣味不知要濃多少倍,再也忍不住,一陣狂嘔。
師傅急忙跑過來,看了一眼周圍跌碎的泥像,又看看一臉慘白的我,恍然大明白地說:“原來臭味是從這些東西裏出來的。”
我吐得渾身無力,強撐着問:“師傅,這是什麽東東呀,怎麽會這個臭!”
師傅往地上拔了一些放在手裏,湊近鼻子前聞了聞道:“好象是屍油吧,這得多少年了,都臭成這樣了。”
我一聽,喉嚨一緊,哇地又吐了起來。
師傅邊給我敲背邊說:“看來你師祖說的沒錯,這古堡果然是非善類所造。”
“師祖他知道這個地方?這是誰建造的呀?”我不禁好奇起來。
師傅點點頭接着說道:“千年前當朝皇帝暴戾殘忍又貪戀美色,他最寵愛的一位皇妃生病,他就聽信了一個巫師的鼓動,将全國正值青春年少的信男美女驅趕進這深山老林之中,建了這小型的皇宮,皇宮建成之後,巫師盡數将他們的頭顱砍下,全部制成了這人身獸面的塑像,說是讓他們在這大山之中日夜為當朝皇帝及愛妃祈福,以達萬壽無疆。”
兩個洞口比之剛才的羊腸小道要寬了許多,它們大小幾近一致。反而讓我們左右為難起來,本身我就有選擇糾結症,只好把這個難題交給師傅。
師傅用手電往洞口裏面照了又照,連連搖頭,一時也是難以決斷。索性坐了下來,從包裏掏出兩塊面包說:“丫頭,來先填填肚子吧。”我擺擺手,說:“就着這種臭味,我可吃不下,您先吃吧,我喝口水就行。”
我們進到這裏大概應有四五個小時了,也不知席斂,暖暖,還有絡腮胡他們去了哪裏,會不會也像我們有這樣奇險的經歷,我掏出手機,不抱什麽希望地看了看,果然是一點信號也沒有。
師傅吃飽喝足,拍了拍肚子說可以走了。走回頭路是不可能的,最後我們決定先進左邊的洞口,萬一行不通再回來進右邊的。我突然想起剛才的遭遇,不無擔心地說:“師傅,要是我們進去之後,退路又被莫名其妙地堵上該怎麽辦呀?”
師傅連連“呸呸”了兩聲,罵道:“晦氣,晦氣,什麽嘴你這是,這麽黑。”
我吐了下舌頭,心想,你以為我願意咋嘀,可要是真遇到,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反正是萬萬回不去了,現在只能是賭一把了,于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跟緊住師傅。
我提着手電往四面照過去,這裏的空間很寬敞,岩石陡壁自然天成,我們并肩前行,每走幾步都繃緊了神經,傾聽一下周圍有沒有細微的變化。
這條小路上全是碎石,十分咯腳,發在我穿的厚底軍旅鞋,并沒有什麽特別不适的感覺。師傅就慘了,他的軟底汗布鞋有的地方很快就被磨破了,不時呲牙咧嘴地做出痛苦的表情。
之前的拐角處并不是很遠,我提着手電筒警惕地照着來時的路,眼睛順着燈光的路線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心懸到了嗓子眼,右眼皮莫名地跳個不停,攥着手電的手滿是粘粘的汗水。一個光着身子的小孩兒突然出現在了拐角處,我驚得目瞪口呆,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師傅,師傅。”我咬着後槽牙叫了兩聲,竟然沒動靜,頓時慌了。小孩子似乎看穿了我的意圖,猛地張大嘴巴,露出一口尖利的小牙朝我做出撲咬狀。我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轉過頭來尋找師傅,見他正貼近牆壁看着什麽,只好趕緊回頭,那個小孩子卻不見了。
一堵黑色的牆壁憑空橫在了眼前。我神經質地關掉手電,又馬上打開,心裏暗罵自己,真的被我這個烏鴉嘴言中,拐彎處嚴絲合縫地牆壁仿佛一開始就長在那裏一般。
我不死心,暗自祈禱是自己眼睛花了,出現了幻覺,大着膽子走過去,果不其然,和之前在小道上遭遇的一模一樣,黑色牆體完美地鑲嵌在了路中間。天啊,又把我們困住了,我絕望地想。
師傅自顧自地在兩面牆壁前發呆,像是發現了什麽,嘴裏還在嘀咕着。忽然好象想起了我的存在,轉過頭叫我:“丫頭,快過來看看。”
師傅自顧自地在兩面牆壁前發呆,像是發現了什麽,嘴裏還在嘀咕着。忽然好象想起了我的存在,轉過頭叫我:“丫頭,快過來看看。”
我驚魂未定地告訴師傅剛才的事,問他那小孩子會不會從牆上出來咬我,他篤定地說:“不會,死人可不會出來咬人。”
“死人?”我一頭霧水,師傅指指兩邊的岩壁說,你去看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将信将疑地走了過去,見師傅先前一直觀看的岩壁上出現了好多色彩黯淡的圖案,好多圖案由于年代的久遠已經模糊不清了,但仍有相當一部分還是清晰可辨的。
圖畫片幅非常大,線條極其簡練,但卻能讓人一目了然。我從開頭開始一幅幅看下來,不由得心驚肉跳,一股股的寒冷貫徹全身,讓我備感難過。
圖案所描繪的是祭祀的場景:第一幅圖,許多身穿褐色衣袍的人雙手被綁站成整齊的一排排,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年青的男女,中間偶爾夾雜着一兩個孩童。最前面有一個将軍模樣的人身披金色铠甲,眯着細長的眼睛冷傲地蔑視着衆人。
第二幅圖,描述了整個殺戮現場的記實。大意是一群士兵推推搡搡着讓身穿褐色衣服的人跪在地上,之後将手中的長柄武器插進他們的心髒,頓時血流成河,跪倒在地上的人扭曲,痛苦,掙紮。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聲瞬間充斥了我的雙耳,我的腦門上全是汗,每張因疼痛而扭曲的臉龐好像直直地就這樣印入我的眼睛、腦海。我如臨現場般看着這場殺戮的實況。
堆積如山的死屍一個接一個被包裹上厚厚的泥漿,塑造成一個個泥偶。那群士兵将他們重新擺放在地上,割掉他們的頭顱,然後往裏面倒黑色的液體。接下來又将這些無頭泥偶如軍隊一樣整齊擺放,并在他們的頭上安上了用泥巴做成的各種獸頭。
這就是我們之前在大坑裏看到的那些人身獸頭的雕塑。竟然都是活人做成的!附着在泥片內表面的那一層東西果真就是人皮啊。我的頭發都發炸了,惡心得無以言表。
“那小孩子恐怕是因為怨氣不散才會來這裏恐吓我們的吧。”師傅看着圖案說道。
我們的身邊竟然全是屍體!想到這一層,陣陣惡寒襲遍全身。那些被殺害的人個個正值青春年少,當然死不瞑目,死後不得安生,也是情理之中。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退路即已堵死,只好繼續往前走。師傅突然轉過頭來說:“有動靜。”我們倆立即靜止在原地,伏下身子傾聽。果然由遠而近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雜亂的腳步聲說明來人不止是一個人。我在想:會不會是席斂他們呢?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着,若不是席斂他們,還會有誰來這種鬼地方?難道會是那些怨死的生靈嗎?這個念頭剛一出現,我機靈一下打了個冷顫,一股不祥的預感占據了我的腦海。
幾束燈光射了過來,絡腮胡首先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裏,緊接着席斂攙扶着暖暖跟在其後。我終于見到了親人,興奮地迎了上去。暖暖見是我們,撲上來抱住我哭了起來。我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安撫着她。
待她情緒稍微穩定下來,席斂上前問我:“你去了哪裏,怎麽剛一進城就不見了?”我把大體經過給他們說了一遍,也好奇地問他們是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
原來進城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守城的人,剛要遁走才發現我不見了,他們就四散開來尋找我,但卻誰也沒找到,席斂在城牆邊發現了密道,想來一定是建造地宮的工人用來逃命的,他們就循着密道一直找到了地下墓地。
當年那個巫師也真可謂是建築奇才,地面上的建築完整地在地下再現了一遍。但是論起他的心狠手辣也是無人能敵的。
絡腮胡笑笑說:“這裏的布局,前面有個活人俑坑,說起這些個皇帝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大國皇帝,還是個獨霸一方的土皇帝,心裏盤算的永遠只是如何将他們高高在上的權力帶到另一個地方,他人處心積慮地讓侍從們陪葬,秦始皇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
這個墳墓機關重重,所幸建得山高地遠,想來除了我們這些別有用心的人會來,一般人誰會費盡心思地尋找這種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