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能逆流而上穿過那個山洞了,”師傅頗顯得無可奈何的樣子。
“可是我們沒有船呀,水面又那麽寬,看情形那洞口處沒有一丁點陸地的痕跡。”暖暖嘟着嘴,滿臉的不高興。
我向四周環顧,發現背陰處長着一片碗口粗細的竹子,立即有了主意,高興地說:“有了,我們自己動手做個竹筏子吧。”好在身旁有兩個大男人,竹筏很快就做好了,日已偏西,我們在溪水邊吃了晚餐,一切都收拾停當,跳上竹筏,向洞口劃去。
到那山洞還有一段路,兩岸景致極佳,山勢陡峭險峻,山巒疊障,美不勝收。這谷底的深溪順着山脈的走向曲折流轉,每每以為行到盡頭,哪知船頭一轉,又是一派絕美風景。終于到了洞口,我們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傳遞了鼓勵的眼神,手猛地一撐漿,進了山洞。
師傅和老四一左一右負責撐船,我和暖暖一前一後觀察情況。
我們最初以為這山洞一定是個大溶洞,頂端垂挂着色彩斑斓的鐘乳石,到處都是光怪陸離的奇石異景,可是一進洞,滿不是那麽回事,簡直就只能說是一個大窟窿,它的寬度只比這竹筏大了十幾個公分。
“我靠,這洞也太寒碜了。”老四張嘴就罵了一句。同時也罵出了我們的心聲,我和暖暖笑出了聲,打破了有些緊張的氣氛。
這洞剛進去還有些光亮,但是拐了個彎之後,馬上就一團漆黑了。我們打開了手電筒。向前方照去,四壁潮濕光滑,似乎是長了苔藓,綠瑩瑩的的,憑添了詭異的氣氛。
老四伸出手去在洞壁上摸了一把,一臉的疑惑,喃喃道:“這裏怎麽象盜洞,古圓近方,”接着又肯定地對我們說:“這就是個盜洞,而且還年代不近啊。”
“盜洞?”一聽老四這樣說,我們即恐懼又興奮。恐懼的是我們是不是又進入了墓穴之中,在古城的經歷至今還歷歷在目,心有餘悸。興奮的是這裏會不會就是我們要找的龍穴?
“噓,聽,有人說話!”我們被老四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吓了一跳,馬上屏住氣息,果然聽到了悉悉蔌蔌的聲音從遠處的洞裏傳了過來。
這些聲音在洞穴裏左突右撞成了一環套一環的回音,我竭力豎着耳朵聽,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我們放緩了向前劃行的速度,借着燈光,看見水裏一個巨大的影子游了過去。暖暖吓得小臉刷白指着水裏,下巴咯噠了半天,愣沒說出一個字來。
師傅怕她背過氣去,朝她後背猛拍了一掌,安慰道:“別怕,丫頭。”順手掏出一粒丹丸塞進了她嘴裏,說道:“把這個咽下,僻邪。”
老四兩眼直盯着水面,好象在聚精會神地找什麽東西。突然,見他擡起在左手,閃電般插進水裏,還沒等你眨下眼睛,他的手已經從水裏出來了。兩支手指上還夾着一只黑乎乎的蟲子。
他把蟲子往竹筏上一扔,說:“別怕,剛才看到的就是這種蟲子。”
“水虱?”我疑惑地說。
“嗯,沒錯,就是這種東西。”師傅也探過頭來懇定地說。說着,用腳把那只蟲子踩了個稀巴爛。
老四拎起蟲子的一只腳,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駭然道:“這是屍蹩呀!”我們都不明所以,但都覺得不妙,光聽這個名字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它專門吃腐肉,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別多,而且長得特別大,看樣子,這前面肯定有個積屍地。”老四真不愧是行家。他的這種專業技能和民間知識要比我們讀了幾十年書的人積累得還要豐富。
“它們會咬人嗎?”暖暖怯怯地問。
“要是普通大小的,當然不會。但這裏的這種個頭,很難說了。”老四繼續答惑。
我和暖暖都顯出了懼怕的神情,師傅趕緊安慰我們:“不要怕,一般情況下它們只吃死人的肉。”一聽這話,我差點沒跪下來。心裏道,師傅啊,師傅,你這是安慰人嗎?言外之意,特殊情況下就是吃活人呗,可照這樣的情形下,絕大多數都是特殊情況呀。
竹筏繼續緩緩前行,老四突然一擺手,讓我們都不要說話,指了指前面。我們看到一團團綠磷磷的光。師傅嘆了口氣“積屍地到了。”
竹筏進入一段較為寬敞的河道,本來狹窄的空間突然豁然開朗起來,面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天然岩洞,這裏到處堆放着各種死屍,分不清是動物的還是人的,無數的骷髅裏閃着綠磷磷的光,時不時會爬出巨大的屍蹩,它們有普通屍蹩的數倍之餘,舉着巨鳌,穿梭在各種屍體之間。
面前的黑水上更是浮屍累累,竹筏行到此處,不知何因,突然毫無征兆地散了架子,我們一個個措不及防地撲通撲通地掉下了水,好在水并不是很深,只到膝蓋附近。暖暖“啊”地一聲驚叫,回音被無數遍地在山洞中回旋。
岸上的屍蹩受到驚動,蠢蠢欲動起來,它們來到岸邊,揮舞着巨鳌,并不下水。老四忙叮咛大家小心,盡管不要出聲。小五此時已蹲在師傅的肩膀上,師傅另一條胳膊攙扶着落湯雞般的暖暖。
我匍匐在水面上,漆黑的河水湧進了我的鼻孔和嘴裏,我只感覺一股很濃重的苦澀人味道直接湧進了我的五髒六腑,我的五髒六腑裏一陣翻騰,我掙紮着在水中站了起來。發現四周全是一具具屍體。他們那一張張變形的臉在此時令人無比的恐懼。。
暖暖閉着眼睛,緊緊抓住師傅跟着他快速趟着水前行,老四也在我前方不遠處,眼前所見之處全是屍體,我渾身的寒毛孔都張開了。
我摳了摳鼻孔,清理出裏面的髒東西,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水珠,我加快步伐想趕上他們。走着走着水下不知什麽東西打了一下我的腳,周圍的水也沸騰起來,水波一下又一下地拍擊着我,我急忙減慢了腳下的速度,仔細聆聽周圍發出的極其微小的聲音,那聲音仿佛就貼在我的耳邊嗡嗡地響着。
我拼命推開橫在我面前的一具具屍體,飛快地向岸邊跑去,卻感覺突然有什麽東西将我的右腳用力拌住,,身子一個前撲差點跌倒。我焦急萬分,伸手去摸抻住我的東西,可這一摸差點沒把我吓瘋,我摸到了一只無比柔軟的手!
我再也忍不住大叫起來,老四聽到我的叫聲立即轉身奔向我,那只手似乎被驚吓到了放開了我,我的頭腦一片空白。
老四過來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岸上跑,可沒跑幾步,只聽“嘩”的一聲,一個重物猛地将我倆撲倒,那東西巨沉無比,我撲到水裏幾度掙紮着想站起來,都沒成,
我吓得大叫,嘴裏立即又被灌下不少水,直嗆得我鼻子發酸,眼前一陣陣地發黑,背上的東西卻死死地壓住我,我用尚存的一點意識命令自己趕快站起來,可我背上的東西就象是一座大山一樣紋絲不動。就在我筋疲力盡之際,只聽得“撲哧”一聲,背上立即減輕了。
待我站起來才看清,老四正舉着那根長箭,一只巨大無比的黑色青蛙跳了開去。事不宜遲,我們瘋狂地朝岸上跑去,近了,更近了,那巨蛙卻并不死心,再一次撲了上來,又一次把我撲倒在水裏。
好在此時的水面已經很淺了,我半個身子浸在水下,老四在倒下去的瞬間猛地反手将長箭向後舉起,又一聲撲的聲響,我想一定是刺中了那巨蛙。
可是這回那巨蛙似乎下定決心要把我們吃掉,吃痛情況下并沒有跳開,而是張開血盆大口,我只感覺一股臭哄哄的熱氣直接噴到我的後脖梗上來,我強迫自己轉過身看,一張扁圓形的大嘴裏露出兩排尖利的牙齒,一股臭氣差點沒把我熏得背過氣去。
那大嘴瞬間又擴大了幾分,幾乎能把我整個活吞下去,我的腦袋裏已是空空如也了,身子泡在水裏異常的冰冷,我眼前一陣發黑,最後的一點竟識裏在想,我一定已經做了這只巨蛙的晚餐了。
“暢暢,暢暢,快醒醒。”有人在不停拍打着我的臉,我意識到自己還能自由地呼吸,刺耳的白光讓我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等适應了一些,這才睜開,此時我們已然上了岸,離岸不遠處漂浮着一只黑綠花色奇醜無比的青蛙翻倒在水面,泛着白光的肚皮漂浮起來,想是已經死了。
老四倒在不遠的地方,仰着頭還在那兒喘氣,師傅則一副憂心重重的深鎖着雙眉。暖暖抱着我一直在呼喚着我的名字,見我醒來,高興得直掉眼淚。小五乖巧異常,蹲在不遠處看着我們。
“你吓死我們了!還以為,還以為——”暖暖說不下去了,再也壓制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哭什麽哭?我這不是還有口氣嗎?”我故作堅強地安慰着她。“那臭蛙是怎麽就死了?”聽我這麽一問,她才止住了哭聲,跟我描述起剛才驚險的場面。
就在那巨蛙張開血盆大口要一口把我吞下之際,師傅猛地甩出一根半尺長的黑色鐵棍,直插進巨蛙的喉嚨,那巨蛙生猛地一口将鐵棍吞了下去,卻沒想到那鐵棍是千年冰寒凝鐵所煉就,一進到它的肚子裏,如同千斤墜般瞬間帶着它沉入了水底,盡管它還在拼命掙紮,但也無濟于世。
我對師傅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師傅則一派小意思的神情仰着臉看着洞頂。我會心的一笑,沒辦法,師傅就是這副德行。
我還是滿心的疑惑,開口問道:“這水裏怎麽會有這麽多屍體?還有這種簡直出了格的青蛙?”
“看來這裏一定是個屠宰場,岸上的屍體喂養出那巨型的屍蹩,這水裏的屍體則專門來供養這種鬼畜巨蛙。”老四悠悠地說了起來。
“咦!”突然師傅驚叫了一聲,我們順着他眼光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山洞壁上的高處懸空高挂着一只黑漆漆的沉木棺。我們第一次看到懸在半空中的棺材,不禁對它十分的好奇,大家全都站了起來擡頭仰望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