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院血手
阿靈本能地擡手碧色微光一閃,已經召出了玄冥鞭,而身旁另外兩人手中也已經同時持劍。
在魔界幫烏珏做事的這幾年,阿靈并非只是個因魔君偏愛而步步平坦的菟絲花,而是也有實力在手的。
烏珏身邊的幾大魔物就是最好的證明,起初人人都道烏珏傾心于她,因此所有重要的任務才全部由她經手歸她管理,衆人有怨不敢言。
可久而久,總是會有人忍不住,常年陪伴在烏珏身邊的幾大魔物就因不被重用而率先不服,于是魔界就開始第一次同類之間的公開比試。
阿靈一人單挑所有應戰之人,玄冥鞭在她手中出神入化,最終結果不言而喻,從那以後魔界中人對她恭恭敬敬,不再似從前那般假意,而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因此她也習慣性地每次都沖在前面,這次也不例外,她手握長鞭正欲擡腳向前,卻被一個青色身形擋住去路。
鏡塵手持長劍立于她身前,一只手順勢抵擋着飛來攻擊的血手,另一只手以她腳下為邊界迅速打下一道結界。
霹靂吧啦的防禦聲在結界之外響起,鏡塵比她高半頭,每個動作都敏捷迅速,血手一個接一個被打落。她瞧着身前人寬闊的背影,突然內心生出了莫名的安全感,但又轉瞬即逝。
她轉頭觀察着迎面人來的血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眉頭微微一皺,而且那些被打落的血手不到片刻又飛起攻擊,她的目光在院子裏微微閃着光的圓形巨陣中心聚焦。
“嗖!”
她踏出結界,轉身擡手揮鞭打落了迎面攻擊的血手,站在了鏡塵身側。
“你站在結界裏,這些我暫時能應付。”
“我們得讓它停。”阿靈目不轉睛地盯着陣眼,思慮片刻之後,擡腳飛出了廊下,懸于院中巨陣的上空。
陣眼旋轉而起的陰風一路朝上,卷動着她的裙擺和頭發,廊下的鏡塵和雲昇還在抵禦着不斷攻擊的血手。
她擡起雙臂,不一會兒雙色靈流再現,在她指間流轉,漸漸地靈流順着她的手指蔓延,好似一個巨大的藤蔓一般,整個兆在了巨陣上方。
嗡嗡的陣鳴響起,矩陣邊緣開始變得透明,瞬間,攻擊廊下那兩人的血手全部在了空中停止,
“壓陣!”阿靈喊道。
鏡塵立刻明了迅速擡腳而起,同時雙指并攏,繞着巨陣的八個方位分別畫出了靈符,随後他閉眼念咒,靈符之間迅速連接起一道淡藍色光輝後,他再次掌心朝着巨陣中心壓出一道靈符。
“轟隆隆”整個地面劇烈顫動片刻後,又一剎那,風靜血手隐,剛才的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一般。
三人再次進屋的時候,老王依舊坐在床邊等着,對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毫不在意。
“為何會那樣?”坐下後雲昇先開口了。
半晌沒有回應,他還以為老王被剛才的場面吓懵了,剛想上前查看便聽到暗處傳來一聲嘆息。
老王低聲道:“是那些被害的人。”
“什麽?!”
聽着三人異口同聲帶有吃驚的疑問,老王再次重複道:“是被邪祟害了的人。”
老王說院子裏的那些血手,是最近被邪祟殺害的人,這些人的屍身原本是該盡快入土為安的,但不知為他們被掩埋以後,第二天會再次以為同樣的衣着和姿勢出現在死去的位置。
“這是什麽道理?是屍變了嗎?”雲昇不解地看向鏡塵。
阿靈:“不會,死去時間太短,況且誰家屍變回到原地躺着?就為了吓人?”
“後來呢?”沒給雲昇回話的機會,她緊接着又問道。
“後來,後來有位活神仙路過,在這間廢棄的院子裏施了法陣,将那些屍身都困在地下。”
聽到“活神仙”三個字的時候,阿靈三人都微微一顫,因為在雲陽縣時葉青竹給他們講的故事裏,也有一位活神仙,并且也是路過的時候幫助了雲陽縣的村民,這未免也太巧了。
老王繼續說着從那活神仙在此設陣以後,一切都平息了一陣,只是最近不知為何又開始發生異動了。
在問到受害人特征的時候,阿靈發現他的嘴角再次顫動了,停了半晌,只說:“我只是拿錢辦事,與受害者不熟悉。”
“那遭遇之人可有逃脫者?可曾見過邪祟的樣子?”
“沒有。”老王的聲音裏帶着一絲不耐煩,答完便要起身送客,
三人告別停屍的舊院子,一路上面色凝重回到客棧。
“呦,三位道長回來了,吃點什麽?”昨夜自稱“百曉生”的店小二,笑臉上前問候。
阿靈眼睛一轉,伸手扔出一錠銀子道:“百曉生是吧,再打聽點事情。”
店小二喜上眉梢,趕緊彎腰到最近的桌邊倒茶端點心:“道長這回想問什麽?”
“昨夜問你的人,你為何說不興說呢?”三人圍着桌子坐下,阿靈喝了口茶率先開口問道。
“呦!您三位今兒早上沒瞧見嗎?那路過擡的死人?”
“這與她有什麽關系?”阿靈故意問道。
畢竟從始至終,這鎮上只是在傳邪祟害人,包括那停放屍體的舊宅院裏的老王,也都從未說過這害人的邪祟是誰或者長什麽樣子。
“當然有關系了!”店小二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很高,仿佛是想靠氣勢來讓桌前的三人信他,可話音剛落,大堂內的食客都紛紛朝他投來目光。
他又趕緊閉嘴一臉尴尬,照着自己的嘴巴佯裝打了兩下後,壓低了聲音:“當然有關系了,據說那邪祟就是蘇家那丫頭!”
店小二從昨夜裏接待這三人入店,瞧着這三人的穿衣打扮和出手闊綽便知非凡,于是又緊着這說道:“第一個受迫害的人就是蘇家父母呢,但是也不知道是那丫頭心存愧疚還是怎的。”
他臉上略帶思考,三人盯着他半晌,他才蹦出一句:“也可能是幸運,只是被那丫頭傷及了筋骨。只是後來的人就沒那麽幸運了,基本都沒有留活口,而且是越來越兇殘。”
大約是這店裏的果子太好吃,雲昇從上桌開始就一直埋頭吃着桌上的茶點,聽到這話他才表現出半信半疑,點心塞了滿嘴開口道:“這些都是逃脫的蘇家人說的嗎?”
店小二搖搖頭:“也不全是,一部分是那家人說出來的,另一部分是猜測。”
根據店小二的說法,如果第一起邪祟害人的遭遇者就是蘇家父母,那一定不會認錯人,只是這種事情傳出來了,那為何舊院子的老王卻是不知道呢?
還有受害人的特征,自蘇家人逃脫之後,店小二說第二起邪祟害人的受害者是屠戶一家,據說當天屠戶是屠戶兒子過滿月收攤之後,興致勃勃地提了剩下的五花肉回家,準備上鍋炖紅燒肉。
鍋剛冒氣,屠戶轉身拿糖的功夫,就看見竈臺邊上縮着一個小小的人影,起初他以為是誰家貪吃的小孩,便呵斥了一聲。
可竈臺邊上的人影一扭臉,便吓了那屠戶一怔,接着他看到眼前人幹瘦慘白的小手,便意識到不對,順手想去摸身後的菜刀防身。
不幸的是手底下的動作早被那小小的人看在眼裏,屠戶的手還沒挨到菜刀,就已經鮮血噴了一地。
店小二撿着重點說了後面的多個不同的受害者後,若有思考地撓了撓頭:“他們之間确實看不出有什麽聯系,若非要說相同之處的話,那大約就是基本上都是在飯點前後被害的。”
“飯點…”阿靈白皙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桌面若有所思。
鏡塵擡手又給了店小二一錠銀子打發了他以後,平靜開口:“紅燒肉。”
阿靈眼睛一亮,她剛好也想到了這點,根據舊院子裏老王說的蘇父曾出門為蘇離買紅燒肉,但是回家時蘇離已被打死,所以她到死應該都沒吃上紅燒肉,小鬼貪吃那這屠戶因為紅燒肉被害,十有八九是真的。
阿靈與鏡塵面對面而坐,倆人心照不宣露出淺笑,于是她剛想開口回應,卻聽到這桌上的第三人聲音。
雲昇看着鏡塵一臉真摯地說:“紅燒肉?你想吃啊?那就加一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