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是在哪裏碰到的莫滢?”席寒問。
“鬼湖附近。”我說。
“她沒害成你,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從今天起我和席斂就會随時潛伏在你的左右,只要莫滢一出來,我們就把她體內的小侍女逼出來。你看怎麽樣?”聽席寒這麽一說,我心裏終于有了些依靠。
我轉過頭去叫席斂,席斂聽到招喚,一股輕煙從玉釵裏冒出來,轉眼間就坐在了我們面前。“什麽事兒?”他一副悠哉由哉的神态。
席寒把他的計劃又重複了一遍,席斂頻頻點頭之後,問:“這能成嗎?那小侍女刁鑽狠辣,又歷經千年,那魔念已深入魂魄,我看所有症結全在你一人身上,為了免去她無休無止地糾纏暢暢,幹脆你就從了她吧!”說完,捂着嘴逃也似地跑開了。
席寒瞪着一雙鳳目,不相信他的哥哥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我被席斂逗得直不起腰,見席寒要急的樣子,趕緊一邊貓着腰笑,一邊使勁往下抻他,讓他坐回到椅子上。“他在跟你開玩笑!這你都聽不出來。”我邊笑邊說。
席寒指着席斂跑開的方向大聲警告着:“以後這樣的玩笑,你還是少開。”
我和席斂一聽,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事情果然如席寒所料,之後的第三天,放學後,我在去找陳凱的路上,也就是在鬼湖附近,順便說一下,這幾天放學後我天天都會去找陳凱坐一會兒,然後再回家,目地很明确,當然就是在等莫滢的再次出現。
一股陰冷的氣息在慢慢靠近。我知道,一定是莫滢跟上了。于是,故意放慢了腳步,嘴裏哼着流行歌曲,故作輕松,實則已經全身處于高度戒備狀态。
陰寒惡毒之氣已經直吹向我的後脖梗了,我猛一回頭,只見莫滢嘴裏呲出一對獠牙正張大嘴巴對着我的脖子要下口咬下去,即便有些心理準備,也着實在吓了一跳,我“媽呀”一聲,腿一軟向前摔了過去。
莫滢見沒咬成,一個餓虎撲食,将我壓在身下,雙手死死地卡住我的脖子,嘴裏叫着:“這回我看你往哪跑,我掐死你,看你還跟我搶我的王爺。”
席寒、席斂你們在哪呀?我被她卡得只有出氣的份兒,沒有進氣的份兒了,我的舌頭伸出去老長,拼盡最後一點力氣喊了聲:“席寒,救我!”
莫滢一聽我還在喊席寒的名字,手下更下了死力,嘴裏叫着:“叫你喊!叫你喊!”我的意識游離開去。
“住手!”一聲斷喝,如驚雷般炸響,莫滢的手一哆嗦,松了勁。我趁機猛一翻身,從她的身下掙脫出來,一邊劇烈地咳嗽着,一邊踉踉跄跄朝席寒的方向跑過去。
莫滢沒料到我使出蠻力掙脫了她,她被掀翻在地上一骨碌急忙爬起來,氣急敗壞地指着我的方向罵道:“你個臭不要臉的,看見王爺來了,就拼了命地往上撲。當初王爺可是被你害得差點命都沒有了。”說完,瞬時換成了另一副嘴臉。
她朝着席寒深深地來了個萬福,剛才還猙獰的面孔,此時卻燦如桃花,滿目含春。眸光流轉,含羞帶怯。
我傻在了當場,忘了剛剛被卡得生痛的脖子。面前的這個莫滢儀态萬芳,溫情脈脈,我使勁搖了搖頭,閉了閉眼睛,傻呵呵地問:“什麽情況?”
“什麽什麽情況?”席斂出現在我身旁,敲了一下我的頭,繼續說:“這你都看不出來,知道什麽叫郞情妾意嗎?”說着,看了眼席寒那張冷得能擰出水的臉,又補充到:“此時的郞情是差了點,但那妾意可是濃得很哪。”說完就“吃吃”地笑了起來。
席寒惱怒地看向他,席斂忙扳起面孔,不敢再取笑了。
莫滢款款地向席寒走來,那腰肢搖擺得宛如弱柳拂風。席寒狠狠地甩過去一個眼神,莫滢再也不敢往前挪動半步了。
但見她輕啓朱唇,款款吟出一首柳詠的蝶戀花:
伫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拟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吟誦到最後一句,她的眼睛裏竟滿是盈盈的淚光。
空氣中似乎也彌漫充斥着哀愁怨念的相思之苦。
我悲從中來,不禁想到自己的前塵往世所經受的那些冤枉和委屈,活着真是了無生趣,這一念頭由然而生,我轉身望向那缈缈的湖水,緩緩向它走了過去。
“去吧,一直走,死了,就再也不會有那麽多的愁苦了,再也不會經受那些委屈和煩惱了。”一個聲音在牽引着我向湖中走去。
波瀾不驚的湖面突然間波濤起伏,上下翻湧起來。仿佛也在極力傾述着百轉的愁腸。
此時的席寒、席斂兩兄弟卻盤腿坐在地上,眉頭深鎖,鳳眼微睜,嘴裏念念有詞,好象在極力驅趕着某些幹擾。
水已經沒過了我的腰,再往前走一點,我就能踏入極樂世界,那裏沒有痛苦,沒有憂傷,沒有紛争,我義無反顧地繼續向前走去。
突然席寒鳳眼圓睜,起身沖到半空中,一聲厲喝,如睛空中的炸雷,宛如醍醐灌頂,我只覺得眼前迷蒙一片,接下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暖暖正用濕毛巾給我擦額頭,見我睜開眼睛,忙沖門外喊:“席寒,席寒,暢暢醒了。”
席寒只半秒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低聲說:“好些了。”
我掙紮着想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了,“別動,你還在發燒呢。”
“席寒,這是怎麽回事?我只記得我莫名其妙地走進湖水裏了。”我有氣無力地說。
“嗯,是莫滢用了糜音大法,攝走了你的魂魄,差點被湖水淹溺而死。”說話間,他的眉宇間現出了惱恨之意。“也是我太大意了,沒想到那小侍女的道行日漸精進,就連我和席斂也差點着了她的道兒。若不是及時收住心性,恐怕昨天我們就已經灰飛煙滅了。”
我聽了,後怕不已。
暖暖端進來一碗粥,一小碟鹹菜,放在我的床頭,說:“暢暢,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先喝口粥,補充一下體力。”
我擡頭看向席寒,不甘心地問他:“那昨晚她念的那首詞?”不等我說完,席寒立刻就打斷了我的話:“不要去想那些,一點都不能想,現在你的身體還很弱,魂魄還很虛弱,此時你要做到六根清淨,不可肆意妄想,亂了心智,就救不回來了。”
我嚴聽計從,按照席寒所說,将心脈循着大小周天各運行了十二個周天,感覺各處暢通無阻了,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沒想到,席寒一直在床側賠着我。見我氣色緩和了過來,笑着說:“來,起來,吃些粥吧。”
碗的溫度正合适,席寒見我看他,不等我問,他便說:“剛剛又給你熱過了。趁熱吃,發出汗來。”
休息了兩日,我又滿血複活了。今天是周末,我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滿室的陽光灑在家具上,使它們熠熠生輝。常言道:愛上一個人,戀上一座城,我想我此刻,應該是愛上一間房,戀上一整屋的家具。想着想着,我為自己如此有才華“嘿嘿”地笑出了聲。
興奮處我扯着嗓子就喊起來:“暖暖,起床啦!”停了一會兒,沒得到回音,于是我就發揮了我锲而不舍的精神,閉着眼睛将“暖暖起床啦,”這五個字,單循環了N遍。
再一睜眼時,吓了我一跳,差點從沙發上滾落以地上。只見暖暖頭發膨亂,睡眼迷蒙地站在一旁,席斂的腦袋東晃西晃,一副夢游的樣子,在我跟前還在晃,席寒則有了很重的眼袋,兩個黑眼圈寫着缺覺兩個字。“你們,你們這是,怎麽啦?”我結結巴巴地問。
“我們怎麽啦?還是問問你怎麽啦吧!”他們仨人居然異口同聲地說,這步調一致性真的是難得。迫于形勢,我只好小聲問自己:“我是怎麽啦?”然後又理直氣壯地回答:“暢暢同學,你沒怎麽啦,一定是他們有問題。”
一聽我這麽回答,本來已轉身準備離開的他們,立馬齊刷刷地轉回來,暖暖一臉抓狂地說:“暢暢,你這兩天生病,我們三個輪流幫你降溫,席寒、席斂還幫你運氣排毒,我們可都沒怎麽睡呢。你這一大早的,發哪門子神經啊,現在才剛剛六點啊!MyGod!我的美容覺啊!”
聽完她的一番述苦,我簡直就無地自容了,趕緊雙手合什作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各位恩人們,現在請你們快快去補覺。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決定,今天我全方位地為大家服務。我做飯!”
話音剛落,只見席斂的腿一軟,差點沒坐地上,他恐懼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暢暢,我已經醒了,你不必道歉了。”
我猛然想起貌似我在家做飯的事曾被全票否決過,于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改口說:“那個,我是說,我打掃房間衛生,負責買菜什麽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