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得苦海一念,斐子隐的修行更是一日千裏,之前必須借助玄世鏡才能觀六界萬象,現在只要閉上眼心神一定,六界之事皆能清晰呈現在腦海中,堂庭上下葉子掉落的聲音都能清晰入耳。

“主人主人,你在哪裏啊?”一個聲音從鏡世殿的殿門口傳來,激動萬分。斐子隐從容地将手中的經卷合上,頭也不擡只淡淡地回答:“子隐在屋前的涼亭。”話音一落,一抹水藍色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眼前,那抹水藍色身影的主人還兩眼放光地看着他。

斐子隐早已習慣小語這種毫無掩飾的喜悅的眼神,他站起身,伸出手想也沒想便将小語肩上的花瓣掃落在地,一陣清風拂面而過,腳下的花瓣飛往遠處,是他施的法。小語并沒有在意斐子隐的動作,只是咧着嘴笑得開心地說:“主人,我剛剛聽說堂庭要舉行百年一度的仙盟大會,是真的嗎?”

聽到小語這樣急切地問他,斐子隐的第一反應是:“小語你這次又是跑去哪裏偷聽了這消息?”

“嘿嘿,我就去了趟堂庭的正殿,本來快睡着了就被幾個仙子吵醒,然後還不小心聽到了這個消息。嗯,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真的。”說完看到斐子隐沒有接話的意思,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便又低下頭心虛地說:“真的不是有意要偷聽的,而且也沒故意亂跑。主人你随時都可以感應到我在哪裏,所以我再怎麽亂跑都……沒關系的……吧?”

她以為是自己亂跑惹他不悅,不料他只是清清淡淡地問她:“小語是不是覺得整天呆在鏡世殿太乏味了?”

額……

這句話問出來,讓小語更加緊張,連忙說:“不是不是,是我太淘氣了。”她就一把琴,只要能呆在主人身邊就好,哪還能嫌這嫌那的,何況鏡世殿已是六界少有的靈山寶地。主人這樣問,莫不是嫌她不聽話,要把她送走?

斐子隐低頭看少女模樣的小語,分明還是個貪玩的小女孩,又見她緊張忐忑的樣子,就不自覺地柔和了語調:“兩日後便是仙盟大會,到時候你随我去參加就不會覺得無趣了。”小語聽完這句話,高興得叫了起來:“真的!真的有仙盟大會!”

真是孩子心性,幻化成人都七十多年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斐子隐搖了搖頭,轉身拿起經卷,靜靜地看了起來。

仙盟大會這天一大早,斐子隐入定完畢便攜了語念琴随蒼黎子到堂庭正殿。這一天的堂庭是最熱鬧的,除了人界不能來,其他能進入堂庭的都紛紛趕來參加、觀看仙盟大會。

只有仙界各大門派入門三百年以內的直系弟子才能參加仙盟大會,所以大多數來訪者都是來湊熱鬧的。這一次堂庭參加大會的也就蒼黎子的師侄虞滢和樓年、昀芩,還有他自己的徒弟斐子隐。

虞滢是斐子隐師伯的徒弟,入門較斐子隐早兩年,算得上是斐子隐的師姐,樓年和昀芩是斐子隐師叔的徒弟,是斐子隐的師弟和師妹。蒼黎子看着準備參賽的四個弟子,不免嘆嘆氣對虞滢和樓年說:“想我堂庭是大門派,直系弟子卻如此之少,再過個百年你們也該考慮收徒了。”

聞言,虞滢只恭恭敬敬道了句:“掌門師叔說的在理,虞滢當謹記在心。”樓年卻很不嚴肅地說:“掌門師伯說的是,樓年覺得收個徒弟也很不錯。”然後看了自己小師妹一眼:“若是能收個像師妹這樣的徒弟就更不錯了,安安靜靜的不會煩我。”昀芩聞言蛾眉緊蹙,将頭一轉,果真安靜得一語不發。

這邊幾個弟子閑聊着,那邊蒼黎子已經和八大長老坐在半空主壇上,同座的還有七大門派掌門,其中浮玉掌門與蒼黎子相交甚好,坐得最近,不時還聊上幾句。

北風南行,三聲乾坤鐘響徹九天,百年一度的仙盟大會就此拉開了序幕。此次參加大會的共有四十八人,都是各門派中輩分較高的弟子。初賽比的是較為基礎的人劍合一,分八組在分隔開來的場地進行,每組六個人同時端坐雲端,憑念力和自身與佩劍的默契作戰。一時間空中劍氣如虹,一把把寶劍在自家主人的心法指令下穿梭劈鬥,好不激烈。雖隔千米,但斐子隐的飲桑劍猶似被握在手中般攻退自如,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出招必勝卻絲毫不傷及對方真氣,看得蒼黎子連連點頭。

一番交戰後,長□□的玄歌、勵清、竹山派的塵雨、昆侖派的雪衣、浮玉派的易輕、堂庭派的虞滢、斐子隐、樓年勝出,被分為兩組進入複賽。

複賽比的是內力,參賽者可借用武器、樂器作戰。在主壇東面的芳華臺上,玄歌、塵雨、易輕、虞滢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分別坐定,四人中唯有易輕用了一支琉璃笛,其他三人皆用劍。待一聲乾坤鐘響徹耳邊,四人皆催發內力,透過手中仙器與對手暗鬥。易輕來勢洶洶,力量向其他三人洶湧襲來,玄歌和塵雨在易輕吹第三段曲子時被震出芳華臺,唯有虞滢站着絲毫未動。在易輕吹到第六段曲子時虞滢勉強聚集全身內力朝易輕奮力一擊,易輕不敵虞滢落下芳華臺,虞滢則忍不住在芳華臺邊緣猛地吐出一口血,雖然已險勝了易輕,她的目光卻仍盯着臺下的易輕看。浮玉掌門看到自家愛徒負傷,自家女兒第一時間沖了過去,眼中不禁露出震驚之色。

雖然虞滢與易輕的比賽已經很是激烈,但接下來斐子隐的出場顯然讓底下衆女仙、女妖、女魔紛紛忘了之前的所有激烈。他在南面從容坐下,喚出語念琴,與東面拿着玉簫的樓年、西面拿着玉梅簪子的雪衣、北面拿着劍的勵清一一點頭施禮。衆人聚精會神,聽得鐘聲一響便開始暗鬥內力。

斐子隐奏的是《出水蓮》,樓年吹的是不知名的一段曲調,循環反複。雪衣修行最淺,半個時辰便被震出芳華臺,接着是樓年。在第三十彈奏至《出水蓮》的□□曲調時,斐子隐突然睜開眼,眼神如刀地看着勵清,他語調平緩地說:“你不該自行堕落。”話畢,便将《出水蓮》換成《菩提淨蓮》。

勵清還不及思索斐子隐話中涵義,便遭到《菩提淨蓮》的攻擊。他臉色一青,接着又是一紅,全身發出紅光,魔性顯露于衆。

“多管閑事!”他痛苦地從牙縫間擠出這句話,滿含憤恨之意的雙眼犀利地射向斐子隐。

菩提淨蓮,苦海一念,用我菩提心淨你邪惡念。斐子隐目光如水越過勵清,并不曾将勵清的話語聽進一分,只專注于手下的琴弦。他指尖輕撥,白色蝴蝶紛紛飛出,越過勵清的結界停留在勵清的印堂。芳華臺一時間狂風四起,勵清雖動彈不得戾氣卻是極重。臺下觀賽者詫異聲、驚恐聲、花癡聲、議論聲一一傳到斐子隐耳中,也傳入了主壇上長□□掌門的耳中。長右掌門痛心地傳音給斐子隐:“我長右竟出此孽障,師侄無需手下留情。”

一曲《菩提淨蓮》完畢,臺下的妖魔早已不見所蹤,臺上的勵清也化為灰燼。長□□掌門下了主壇,痛心地看了眼西方,又閉上眼緊皺雙眉,許久才緩緩對斐子隐說:“他雖成魔卻也是我的徒兒,長參子還是要謝你留他魂魄。”

斐子隐看了眼痛惜之情溢于眉梢的長參子,恭敬地颌首道:“他入魔不久,未曾犯下大錯,理應給他機會重生。勵清一念之差入了魔道,茲事已成定局,望仙尊釋懷。”

接下來的決賽是虞滢和斐子隐的單打獨鬥。因虞滢負傷,便延到隔天才開始。

決賽時,當虞滢一身紅紗衣禦着晴晖劍出現在衆仙面前時,底下男仙們驚嘆連連。仙家素來以素雅的色調為主,像她這般穿着大紅色紗衣又把大紅色的紗衣穿得這般高潔脫俗的,男仙們确實不曾見過。底下女仙們的目光卻是緊緊追随着斐子隐,看着他禦着飲桑劍立于雲端,皆呈花癡狀。

“虞滢師姐。”斐子隐微微颌首。

虞滢看了斐子隐腳下的飲桑劍一眼,擡起下巴堅定道:“這一賽我定會全力以赴,也請子隐師弟勿要顧忌太多。”

聞言,他只淡淡道:“子隐定當用心比賽。”

果如虞滢所言,她拼盡全力認真地對戰斐子隐。只見她玉手一伸,指尖便多了幾支梨花木。借着梨花木施行天火術,一瞬間将斐子隐困于天火陣中,陣型一出衆人驚呼。天火陣并非每個人都能布得出來,可見虞滢的修行不淺,主壇上的八大長老滿意地點着頭,其他門派早已置身事外純屬看熱鬧,均在心中暗暗佩服堂庭。可就在各大門派心存欽佩、底下衆女仙屏息瞪眼之時,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雨勢之大愣是将天火陣的天火生生熄滅,斐子隐雙手垂于身側淡然走出了天火陣毫發無損,虞滢卻暗暗踉跄了一下。眨眼睛,斐子隐劍指一出,分別向虞滢左右鎖骨重擊下去,再一掌打在她後背,将虞滢推出一丈遠。虞滢驚訝地轉身看他,只見他表情依舊平靜無波,虞滢的臉卻在瞬間紅了。

底下衆仙只道是虞滢輸了斐子隐一招,卻并不知他封住了她左右兩個重要的穴位定住她亂竄的真氣,并借用後背一掌輸了真氣給她。

在一百二十四招時虞滢跌落劍下輸了,其實這一賽她早知結果。子隐師弟的修行遠在她之上,早已能自如禦風的他卻是跟她一樣禦着劍出場,為的卻是顧及她的顏面。她雖高傲,但是輸了便是輸了。

決賽在底下看熱鬧的衆仙眼裏是精彩的,虞滢和斐子隐一來一往百餘招,激動人心。雖說在一百二十四招時虞滢跌落劍下輸給了斐子隐,但大家仍然很是敬佩她,也很是敬佩斐子隐。主壇上看得分明的掌門和長老不禁贊嘆連連,浮玉派和昆侖派的掌門更是對蒼黎子說:“真是名師出高徒,想來再不出百年子隐這孩子便能趕上首座了,我等甚是佩服。”

因斐子隐一曲《菩提淨蓮》當場便讓入魔者化為灰燼,再加上其飄逸絕塵的仙姿,自仙盟大會後,斐子隐便名揚六界。提起斐子隐,仙界驕傲,尊稱其為“蓮華尊者”,魔界喪膽,只道不要撞上斐子隐便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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