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喂、你這家夥找我們的一年級想要做什麽……”
田中龍之介率先忍耐不住，挽起袖子就準備沖過來。
西谷楓卻沒注意到他。
他眨了眨眼，拉好背包拉鏈，然後撐着膝蓋站了起來——蹲久了猛然起身有些頭暈，見到他身形一晃，及川徹下意識伸手扶了一把。
西谷楓毫不在意，熟稔地借力站穩：“讓我哥哥聽到，你會被罵的。”
影山飛雄下意識發出疑問：“喊的不是你嗎？跟你哥哥有什麽關系？”
“因為他默認攻擊我的身高和攻擊他沒有區別。”
澤村大地撓了撓臉，讪笑：“啊、是因為差不多高吧……”
而此刻，被忽視了個徹底的田中龍之介俨然已經石化，被菅原孝支憋着笑拖走。
一邊被拖離現場，他的背景一邊飄過了無數帶怨念的話——
小楓弟弟好像跟這家夥很熟我是不是被他們兩個忽略了可惡跟弟弟打好關系的又一機會這樣下去我不會是最後一個被叫前輩的吧……
月島螢餘光瞟過那邊的情形：“……真是誇張。”
山口忠：“啊哈哈……”
“沒關系，我原諒你。”西谷楓扯住他，“你之後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幫幫我——”
他猛地頓住，接着反應了過來。
“哦，對了。你找我什麽事？”
及川徹快氣笑了：“你還真是……”
“好吧，沒什麽事。”他晃了晃腦袋，“跟你們隊長交流完了，發現居然你這小家夥也在，就過來看看。”
西谷楓便默認他說的沒事也包括之後了。他點點頭：“那就行。”
接着他松開及川徹，把背包背好，沖自己的隊友們微微鞠了個躬：“抱歉，你們先回去吧。不用在意我，及川會送我回家的。”
“？喂你——”
作為隊長，澤村大地到底還是不太放心，皺着眉準備說點什麽，就見日向翔陽忽然問道：“阿楓你和大王很熟嗎？”
少年眼眸亮澄澄，聲音幹淨直率，令人很簡單就能看出來，他多的什麽都沒有思考，只是想知道他所問的問題的答案。
西谷楓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大王”指及川。
他回答道：“嗯……還算熟吧。”
日向翔陽笑起來：“都沒聽你提過！不過不管怎麽說，你會選擇率先向他求助一定也是相當好的關系了，真好啊——”
話題莫名轉到了奇怪的方向。
到了最終，西谷楓還是被同意留下了。
“我說，到底有什麽事啊？”及川徹站在校門口看着車子遠去，吃了一嘴的車尾氣後，他的臉色更臭了，“這麽大費周章的，你不會是想要對我表白吧？我對小屁孩可沒興趣啊。”
早知道會被卷入這趟渾水，他當時絕對！絕對不會多此一舉！
“大費周章？”西谷楓反駁了這個詞，“明明是因為這樣方便我才會選擇這麽做的。”
他嘀嘀咕咕，“因為如果要特意來找你，就需要坐很久的車，然後找到人去幫忙叫你出來，還不一定能找到人，最後全部變成無用功也有可能……”
“不要在這種時候突然變得唠叨啊。”
及川徹捂住頭，終于深深嘆了口氣。
“及川大人今天出門就應該看看吉兇，然後說不定就會發現，抽出了一張大兇！”
“雖然但是，不至于。”
“超級至于。”
他領着西谷楓出門，随便進了一家店，正好是西谷楓先前注意過的那家甜品屋。
注意到某人雙眸微微發亮，他歪了歪頭，發絲伴随他的動作微顫：“喜歡甜食？還真是小孩子。”
西谷楓面不改色地點了新品：“今天已經有人這麽說過了，所以我不會生氣的。”
“14歲不就是小孩子？”及川徹撇嘴，“實話有什麽好氣的。”
找了一張桌子坐下，西谷楓注意到他什麽也沒點，試探着問：“你不吃點什麽嗎？”
“不了吧，沒什麽想吃的，”及川徹托腮望着窗外，聲音由于動作顯得有些含糊，他顯然興致不高，“早點說完早點把你送回去。”
西谷楓于是放心了。
他從包裏拿出被他放到最上面的牛奶面包，雙手遞出：“這是上供。”
一陣詭異的沉默後，及川徹慢吞吞接過來。
“虧你還記得。”
“我記性很好。”
大概是沒得到過如此鄭重的待遇，及川徹顯得有些受寵若驚了。他把“貢品”随意放到一旁，總算願意正眼看看西谷楓了。
但與此同時，他的語氣更為謹慎：“先說好，辦不到的事情，及川大人可不會幫忙哦。”
“不，沒有那麽麻煩……”
“只是問個問題。”
西谷楓雙手撐在椅子上，思考時總會忍不住做些小動作，他的指甲無意識輕輕摳着椅邊，斟酌着問道：“如果有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我需要讓不相信并且把它當做玩笑的人誠心決定加入到這件事中來，但我不能向他們具體說明原因……”
“等等、等等，”及川徹打斷他，“繞來繞去的我可懶得聽，都需要請求幫助了就不能誠實一點嗎？”
西谷楓：“我上供了。這算交易。”
“這算哪門子的……”
大概是感知到了對面不肯說明的決心，及川徹往後一靠，單手抱胸，支撐起另一只手有些郁悶地點着臉頰，“真是的，聽起來好中二。你不會是因為這麽大了還在想這些、覺得羞恥所以才不肯說明吧？”
西谷楓情緒沒有半點變化：“你要這麽想也可以。”
及川徹的手“喀喀”兩聲，忍不住握緊成拳。
“好、好，”他深吸口氣，“還有別的條件嗎？就這些？”
西谷楓搖頭。
及川徹歪頭，神色有些不屑，“這不是很簡單嗎？用別的辦法哄騙一下不就好了……”
“要他們本人誠心相信并同意自己将要去做的事，”西谷楓忍不住打斷他，“欺騙是行不通的。”
“笨吶！”及川徹恨鐵不成鋼地彈了一下他的腦門，那撮金毛被弄亂了，西谷楓捂着腦門，一雙眼半眯着，努力整理劉海，“誰讓你完全欺騙了？你就不會在實話裏摻點水？我教你啊，就比如你這麽說，‘我有個游戲打不通關，能不能占用你一些時間來幫忙？’半真半假不就很簡單了嗎？”
西谷楓還捂着腦袋，聽着這話時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
他遲疑着在心中問：‘……這樣算數嗎？’
「……」
系統也沉默了，片刻後它誠實道：「沒有前例，無法保證。」
「不過，可以一試。」
得到了準話，西谷楓眼眸便亮起來了。
他吃完自己蛋糕的最後一口，彎起唇角：“我知道了。謝謝及川。”
“這樣就可以了？”
及川徹挑起一邊眉毛，挑剔地看着他：“還有，給我好好叫前輩啊，小家夥。”
“及川。”
“……”
離開了甜品屋，及川徹送西谷楓去等車。
畢竟距離不近，西谷楓內心也知道自己不算真正的孩子，沒好意思讓及川徹真的送他到家來回跑一趟，推脫一番之後，及川徹很快就同意了。
“……我還以為你會再堅持久一點呢。”
及川徹雙手插兜：“說什麽呢？及川大人才沒有答應過要送你到家。”
“真是不負責任的大人啊。”
“？！喂我哪裏算大人了！”
西谷楓偏過臉，拿後腦勺對着及川徹，然後悄悄吐了吐舌頭。
沉默片刻後，及川徹低低出聲：“你可別信了什麽邪/教啊，或者被哄騙着去做一些危險的事之類的……要是被知道我還在其中推波助瀾過我可就難以解釋了。”
西谷楓把頭轉回來，歪了歪腦袋：“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因為有立場找麻煩的人大部分都會被他騙進邪/教團隊。
當然，這一點他是不會說的。
公交車遠遠朝這裏行駛過來了，西谷楓踮着腳眺望，确認是自己要上去的那輛，便回頭揮了揮手：“拜拜，及川。”
及川徹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他：“等等，留個聯系方式。”
“嗯？”盡管疑惑，随着公交車逐漸靠近，他也沒有猶豫地拿出了電話。
存好了號碼，及川徹松了口氣，他搖了搖自己手裏的電話：“好了，小家夥，下次再有事想找我別用這麽強硬的方式了，淨給人添麻煩。”
“還有，到家記得發個信息。”
西谷楓點了點頭，像林中兔一般輕盈地跳上了公交，逐漸看不見身影了。
這一次及川徹記得走遠一些，避開了車尾氣。
等到車子駛遠，他才慢慢朝學校裏走，周圍無人經過，他露出了小孩子賭氣一般的神色。
莫名其妙的怪問題和讨厭的臭小鬼。
啧，真是糟糕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