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同一個俱樂部就算了,她可沒有當他是友。
經過升哥一番自說自話的尬聊,楊心悅總算是知道了冰堡為何如此熱鬧。
原來是燃冰和冠宇兩家的冰粉們,都在為自己粉的俱樂部花滑選手搞投票。
剛才那些人,估計是燃冰俱樂部的粉絲。
兩邊的粉絲互相掐架,各自想去挖對方隊員的黑料。
雙人滑的CP投票,自她進入冠宇起,就一直沒有斷過。
不過一心只為找搭檔參加選拔賽的她從來就沒有關注過這些。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投票,彥燕飛和錢金龍組合明顯勝出了楊心悅和淩驕陽。
原因簡單得很,在冠宇,淩驕陽的雙人滑搭檔一直沒有官宣。
這意味着另外兩位選手同樣有人支持。
楊心悅對于這種癔測沒有什麽感覺。
“我跟淩驕陽只是花滑運動員,又不是明星,追娛樂圈的都騎牆頭來我們體育圈看風景了?”
升哥:“這有什麽奇怪的,深城人喜歡體育圈裏的明星,娛樂圈那種拉倒吧。”
楊心悅覺得自己的生活圈跟娛樂圈那點事,實在是粘不上,打聽完網上這波操作後,多少也明白這是俱樂部為了暴光度配合粉絲們做的一個投票。
反正拿了工資的,小小犧牲一下,也不算什麽。
而且淩驕陽說過,網絡上那點東西,你只要不看,根本就影響不到什麽。
冰上,拼的是實力。
虛華的贊美,不抵一次摔倒得到的多。
整理好心思,楊心悅拎着包往冰場的方向走。
到達時,才發現洪教練、琳珂小姐、李潇、甚至原來燃冰的胡教練也在。
而跟前幾次的隊內選拔不同,此次觀衆席上居然有了觀衆。
李潇看到楊心悅走入了休息區,關切的上前:“淩驕陽來了嗎?”
“學校有點事,晚點來。”
“這幾次合練怎麽樣了?”
“淩哥,”楊心悅心裏預期并不高,想着他是從男單轉雙人滑,能做到目前的樣子已經不能再強求了,“他已經很不錯了。”
“真的?!”李潇如釋重負的點頭,看向彥燕飛那邊,“他們倆剛剛上冰熱身我看過了,入選肯定不成問題。”
楊心悅淡然掃了一眼,此時的彥燕飛和錢金龍已經在冰上。
兩人都穿着上冰服,一個黑色,一個紫色。
彥燕飛的那套衣服,少說也是上萬的。
她又是出了名的顏值高,加上今天還特別化了精致的妝容,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她只是在冰上做了幾個簡單的跳躍,就引來看臺上的觀衆一陣騷動。
楊心悅有些沒低氣的嘆息,“當然不是問題,和錢金龍組隊時,多少人認為我們也會是雙人滑裏明日之星。
但江山代有才人出。”
因傷退賽,她很快讓人給頂替了。
這就是競技場。
沒有傷者的立錐之地。
強者中的強者,才能不退場。
上冰。
楊心悅仔細檢查過冰鞋上的鞋帶,擡頭看了一眼冰面,上面已有冠宇隊列滑隊員在試冰。
飛妹和艾娣都化了妝,正在冰面上跟升哥一起做滑步穿插練習。
起身入場時,看到有人從另一邊進入冰場。
一身藍色的休閑裝,兜帽遮住了他的額頭,露出他一雙吊梢的雙眼。
楊心悅向他的方向揚了揚手。
淩驕陽轉睛看過來,藍色的頭巾包裹的小腦袋晃得明亮。
他擡手沖她的方向勾了勾,示意她過去。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蹬着腳下冰滑過去。
光潔無比的冰面,劃出一道弧線,停住時,他正好結束了跟李潇的談話,偏過頭來,黑色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身下明明是散着冰寒之氣的冰面,但他的目光,好像太陽的光,暖遍全身。
她想起昨天前輩說過的話。
“雙人滑,是兩顆心擁抱在一起在冰上燃燒。”
她發現淩驕陽下巴颏兒處貼了隐形膠布,不走近看,看不出來。
他是不是安排了加練了。
找誰練?
杠鈴嗎?
淩驕陽掃了她一眼:“怎麽沒化妝?”
楊心悅抽了抽嘴角:“這就是個選拔,用不着捯饬成選美比賽那樣吧。”
她是有些不服氣的,彥燕飛的臉長得好看,而且平時都帶着妝出在眼前,今天也不例外。
她覺得只有上了年紀的,才用鉛華粉飾。
她吧,青春無敵,哪用得着這些。
淩驕陽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看站在評委席上的幾個人。
那裏聚集了向個俱樂部的教練,好幾個都是參加過國際大賽的前輩。
他神色淡然的說:“第一印象很重要,隔着十幾米遠,誰能看清你的小平臉?”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說她的面部輪廓生得不夠三維立體嗎?
加菲貓的臉很平,但不耽誤全世界的貓奴們愛它們。
小平臉可愛,小平臉肉肉的,小平臉顯年紀小。
腹诽過後,淩驕陽老父親般的眼神滑過來。
她如實交待:“我以為跟上次一樣,就沒有帶化妝盒。”
淩驕陽勾頭眼尾斜了她片刻,楊心悅馬上擺出實力能戰勝一切的裝X表情。
“唉”,前世欠你的。
“等我。”說完,淩驕陽默然轉身,出了休息區。
不過幾分鐘,他回來。
只是手裏多了一樣東西。
她的眼前多了一只化妝盒。
“你連這個都帶着?”楊心悅開始懷疑淩驕陽是不是網上那種專愛化妝的僞娘。
淩驕陽:“借的。”
“誰?”楊心悅很有骨氣的想,別人的東西不能用。
“找自己人借的。你去化個淡妝,至少能讓人看到你的眼睛嘴巴。”
“現在不都看視頻回放嗎?那更清楚。”她拒絕。
“嗯。”他不否認,但很快補刀,“這是雙人滑,你只有化妝了,才能被注意到。”
什麽意思?
這不是說她楊心悅根本不入那些教練的眼嗎?
不入他們的眼無所謂啊。
入了洪教練的眼就行。
難道說洪教練也是個看臉之徒?
還有,淩驕陽什麽時候這麽表面化了?
李潇适時的說:“ 化妝是基本禮儀,把這當成一次比賽,心悅。”
好吧,李潇是前輩,不能頂撞。
“聽老人家話總是沒有錯的。”
她退一步。
楊心悅捧着化妝盒走入了休息區。
休息區,其實就是在冰場欄板外,用一片布簾隔出的十來平米的空間。
這裏沒有人,連塊鏡子都沒有。
想回休息室去,已然時間不夠。
她撲了個粉底後,捏着小圓鏡正描眉毛,布簾驟然掀開。
當一聲,小圓鏡從手中滑落,以四分五裂狀宣告了它生命的結束。
碎碎平安。
她咽了一口口水,伸手去撿地上的碎片。
掀簾人上前,拿腳移開了碎片:“別用手。”
楊心悅理解的對方的好意,停住了動作。
但轉眼,提醒她不要受傷的人,就自己蹲下去,拿手拈起碎片一點點撿起。
但很奇怪,沒有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內,而是找了幾張紙小心包起來,放入了他随身帶的包裏。
“李潇,弄壞了我會賠的。”
李潇似乎想的是別的事,只說;“這化妝盒是你的嗎?”
“不是。”
淩驕陽只告訴她,這是向自己人借的。
自己人,唉,就是那個淩驕陽沒有暴光的女朋友吧。
如果真是他女朋友,那她絕對、肯定、不能、拒絕別人的一番好意。
用別人的東西,不用白不用,到時請對方吃個“白切雞”以示感謝。
不過,她化妝技術真的不怎麽樣。
業餘得連李潇都不忍不提醒她:“你唇色太淡了。”
什麽審美?
她還沒有上唇彩呢。
沒有鏡子讓她怎麽上?
“李潇,我們什麽時候上場?”又有人進來,淩驕陽剛上完冰,過來看她。
李潇一指楊心悅:“你的人你看好了,剛才又做危險的事。”
楊心悅臉色微窘,本來對李潇告狀極為不屑,但又對他剛剛用的“你的人”這三個字代替了“楊心悅”這個大名。
很受用的擡眼說:“李潇,我們什麽時候上場?”
李潇:“五分鐘後。”
五分鐘?
眉毛只畫了一條。
唇膏沒塗。
時間來不及了。
以前參加比賽,化妝這種事都是由李香代勞。
她在這方面真是手殘得很。
這個時候,她突然間覺得李香的手藝其實還是值得懷念的。
見她半天不動,淩驕陽嚴重懷疑她是不是壓根不會化妝。
在他的認知裏,化妝是女生的本能。
比如他的老姐。
楊心悅被他盯到不得不注意他時,突然站起來,走到他面前:“淩哥,化妝這個事我真的不內行。”
“……”
她看到淩驕陽遇見不明生物的表情。
她閉了閉眼,堅持說完要說的:“現在時間不夠了。”
“怎麽?”淩驕陽的眼裏透着你就這樣上場的疑問。
當然不是。
楊心悅的意思是:“淩哥,我卸妝還是內行的。”
說着揚了揚手中的卸妝棉。
她覺得反正看的是上冰時兩人的配合,又不是看臉長得漂亮能給個高分什麽的。
所以……
就在她的奇思妙想要付諸實施時,很快計劃胎死腹中。
淩驕陽眼睛向李潇微微示意了一下。
李潇會意的退出去。
他轉過臉,目光淡然的瞟了瞟被她翻得零亂無比的化妝盒。
閉了閉眼,大約定神三秒後,一把拎起她的後脖領。
楊心悅只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扭轉着她的小身板。
天旋地轉間,她被按在椅子上。
“你要給幫忙卸妝?”她見到一塊白色的棉向她的臉上戳過來。
“……”
“嘶……”她小聲哼了一下,眼睛上方一寸,被什麽刮過。
好涼。
她剛化好的眉毛啊。
一團團的卸妝棉扔在了地上。
“擡頭。”頭頂傳來淩驕陽冷靜無比的聲音。
啊,這是要……腦子裏立即亂成一團漿糊。
淩哥,大廳廣衆之下。
不好吧。
“淩哥……不要……”她願意自己豐衣足食,自食其力,自力更生。
然,淩驕陽的手法熟練而專業。
果然的清除掉她剛化好的粗黑眉毛。
氣息迫近,他勾下身子,眼睛凝視着她的臉,左手扶着她的後脖,右手執着眉筆。
黑色的炭筆刷過眉骨處。
只不過三秒,又換了另一邊。
她身體不由主往後躲,椅背抵着。
頭欲往後仰,脖後傳來不可抗拒的力量,把她扶正。
她擡着小臉,在混亂中找一絲理智方向,驚訝無比的問:“淩哥……你會描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