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這聲音帶着些許怒意。

阿靈癱坐在地上,仰頭去看烏珏。

他站在距離阿靈三步之外,居高臨下俯視她,完全不是平日裏對阿靈的模樣。

原本纏握在阿靈手腕上的玄冥鞭,此時已經幻化成了長劍的樣子。

阿靈一邊撐着它起身,一邊忍着身心的劇烈不适,待站直了身子以後,阿靈才咬着牙開口道:“你殺了葉青竹。”

烏珏瞧着阿靈眼裏快要壓不住的怒火,毫不在意地說道:“一個凡人而已。”

緊接着,不等阿靈開口反駁,烏珏已經将話語權轉向了自己,他嘴角勾起淺淺一笑:“再說,小阿靈,你可別忘了她身上是有怨氣的。”

說話間,烏珏已經走到了阿靈跟前,毫無血色的長指擡起阿靈的下巴,面色十分溫和道:“別覺得跟神仙在一起了,就真的洗幹淨手上的血了啊,華-花-郎。”

烏珏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聲音很輕,但紮在阿靈心上卻極重。

“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華花郎殺人不眨眼,手上沾滿鮮血,怎麽突然學會去心疼一個凡人了呢?”烏珏不緊不慢地說着,像是一場大局的操作者,而眼前之人就是他所玩弄的傀儡。

“為什麽殺藤月…”阿靈強忍着淚水提劍質問:“又為什麽救我?”

這是她如今唯一想知道的,在與烏珏相處的這些年裏,她十分确信烏珏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她還想賭一個真相。

可誰知,眼前人卻眼神複雜盯着她不說話。

直到半晌後,才像看笑話一樣看着她,深邃的眼眸變得深不可測,只淡淡說了兩個字:“好玩。”

這兩個字如同一條肮髒的爛布,束在了阿靈心口,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如今,她已經不想追問所有事情的原因,只相信自己的記憶,烏珏殺了藤月,鏡塵推她下的斬妖臺。

不管是失憶前在九重天上,還是失憶後落在烏珏手裏,自己走的每一步仿佛都是被別人計劃好的,看着她擡腳,落座。

她後知後覺,覺得自己可笑可悲,甚至已經不想在問收集怨氣的事情了,也不在乎已經發生的所有。

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報仇。

阿靈等着烏珏,憤憤地側頭挪開了勾着自己下巴的手。

烏珏也不生氣,只是愣了一刻後,笑着起身,似乎還想再繼續說什麽。

就見阿靈手中的劍氣卷着厲風,目光如劍,徑直沖着烏珏的心口刺去。

劍氣在烏珏周身一寸的位置化成一陣薄霧,很快消散在空氣裏。

“怎麽會這樣…”阿靈有些難以置信:“你不是…”

話說到一半,看着眼前力量十足的男人,她便反應過來了,自始至終烏珏都沒受傷!

她眼看着烏珏手中的魔氣泛着暗紫色的光芒,迅速集結凝聚,已經準備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突然,陣陣轟鳴響起,整個魔界開始地動山搖。

有人在破壞結界!

烏珏眉頭緊縮,停頓了片刻,只朝着阿靈擡手一揮,便匆忙朝着外面去了。

阿靈整個身子被那魔氣凝結成的鎖鏈捆住,她試着掙紮了幾下,鎖鏈便口的更近了,手腕處甚至被摩得滲出了。

她始終猜不透烏珏的想法,從前不明白烏珏為何救她,現在不明白烏珏為何不殺她。

她被困在這裏,聽不見外面的動靜。就在她剛準備趁這個機會,整理那些突然恢複的記憶時。

忽然感到手腕一熱,原本化成長劍的玄冥鞭變回了原形,繞到了她的眼前,上面還占着她手腕滲出的血。

“怎麽了?你想救我出去?”

說完這句話,阿靈自己都笑了,長鞭怎麽能聽懂人話呢。

再說這玄冥鞭也是烏珏給她的,此時此刻不背刺她都是萬幸,又怎麽會救她出去。

她自嘲地搖了搖頭,卻見眼前的長鞭上的開始泛起光芒,漸漸地越來越晃眼。

阿靈不得不偏過頭去,再睜眼時,她不覺有些吃驚。

眼前玄冥鞭褪去了以往的樣子和顏色,此時此刻,懸在她眼前的分明就是一根長滿荊棘的藤條。

這是…九重天上玉叢棘裏的那根…

當初她赤手空拳用自己的鮮血滋養,這荊條早已經認她做主人,她從斬妖臺落下時,也追随她一起。

而這百年來,她用的如此順手,甚至從當初烏珏給她時都不用馴服的法器,她卻從未懷疑過原本就是她自己的。

只見眼前的荊條緩緩延伸出小刺,随後小心翼翼的勾起那魔氣鑄成的鎖鏈一邊,似是想要使勁全身力氣将其扯斷。

眼瞧着荊條上已經有要斷裂的痕跡,阿靈心底不禁生出一絲擔憂。

直到“嘭”一聲,身上的鏈條消散後,她松了口氣。

荊條收起了身上的刺,十分乖巧地盤上的阿靈的手腕,像是邀功讨賞一般。

阿靈自知此刻不是矯情的時候,只輕輕拍了拍荊條,便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往外走去。

這一路上靜悄悄,魔界偏殿到主殿都沒有一個小妖小怪。

正在她疑惑萬分之際,一聲怒吼傳進了她的耳朵。

“阿靈在哪兒?!”

這聲音她太熟悉不過了,這是她曾經日夜思念的聲音,也是讓她此刻心痛萬分的聲音。

*

西溟幽海裏巨浪翻滾,烏珏與鏡塵手持法器對峙,雙方身上多多少少都還殘留着打鬥過的痕跡。

鏡塵拭去嘴角滲出的鮮血,怒目而視。

身旁的雲昇回頭看看了一眼西溟幽海的方面,臉上充滿擔憂:“君上,要不從長計議吧,說不定天尊是有什麽…”

“閉嘴。”

鏡塵沒有側頭看雲昇,有什麽難言之隐,那是他回天使,天尊自己親口承認的事情。

是他變成了自己的樣子,是他将靈歌推下了斬妖臺,是他要致靈歌于萬劫不複。

天規天條是他犯的,他可以接受任何懲罰,唯獨不能理解為什麽要将這些事情的後果推倒靈歌身上。

一想到這百年,靈歌被蒙在鼓裏流浪于魔界人間,而自己竟然還享受着天上人間的戰神美名,就不覺心口發顫。

他無法想象如果當初靈歌從斬妖臺落下時,真的魂飛魄散了該怎麽辦…他不能再對不起他,

因此鏡塵帶着怒氣從淩霄大殿離開後,便直接沖來了魔界要人。

“我再問一遍,阿靈,在哪兒?!”鏡塵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面對質問,和随時會到來的天界兵将,烏珏絲毫不擔心,他看了看西溟幽海上空的烏珏,輕輕一笑開口道:“你不配知道。”

話音剛落,鏡塵的長槍即可泛起寒光。

兩人正要再次刀槍相對,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不遠處落地。

緊接着西溟幽海巨浪翻滾,海水不斷向四面八方侵蝕。

“不好!”雲昇立刻反應過來,他慌忙看向鏡塵:“君上!”

鏡塵同時也臉色大變,他記得上一次回天時,他去谶池看過,眼下這情景分明是魔尊屠堯複生的跡象!

而這是魔界的境地,魔氣怨氣集聚,對他們神仙來說十分不利。

因此,鏡塵把心一橫,要想帶阿靈走,只能賭一把了。

“站到我後面去!”他對着正朝自己走來的善之喊道,随即又吩咐雲昇:“帶他離開!”

說罷,鏡塵單手提着長槍,手中靈流迅速運轉,寒冰四起沖着烏珏而去。

“君上!”

雲昇的高喊和痛感同時出現,鏡塵難以置信地回頭,看着打在自己手臂上的法器。

那法器是蒼禾的破月琉火幻化而成的,而拿着他的人也正是善之。

“你…”鏡塵的話還沒說出口。

就見對面的烏珏嘴角勾起笑意,恭恭敬敬朝着善之颔首:“多謝父君。”

這一聲道謝如同晴天霹靂。

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善之就是失蹤已久的蒼禾,哪怕是他手中的破月琉火,也在證明着握它的就是自己唯一的主人。

可烏珏卻叫他:“父君。”

怎麽會這樣,鏡塵迅速抽身後退,雲昇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那身着道袍的人身上開始散着黑氣,發出陣陣狂笑,與烏珏一起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

海浪瘋狂蔓延,烏雲夾雜着閃電壓得越來越低,天邊不遠處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已經朝這邊趕來。

風雲變幻之間,善之,不,應該叫屠堯才對。

屠堯大手一揮,一陣黑氣沿着他的手掌縫隙蔓延出去,一把拽出了幾人身後不遠處,才從藏寶閣逃脫的人。

阿靈被屠堯掐着了脖頸,無法呼吸,她說不出一句話。

而屠堯的另一只手,則正在運氣法力化形,迅速朝着阿靈的眉心伸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這是要生取靈體!

就在指尖化成尖刀将要刺進阿靈的額頭時,阿靈的手腕一熱。

再睜眼時,她看到的是刀刃在她額頭不到一寸的地方停,而空手握住那刀刃的是鏡塵的手。

鮮血順着他的指縫滲出,正一點一點滴在阿靈的手腕上。

即便是這樣的僵持之下,阿靈脖頸上的那只手還在暗暗發力,并不願意給她一丁點存活的希望。

片刻之後,阿靈的眼神開始失焦變得模糊,她甚至沒了掙紮的力氣。

阿靈內心不禁苦笑,怎麽幾百年過去了,自己如今還是這般出師不利。

突然,阿靈她便感到身體一傾,脖頸間的束縛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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