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529
甚爾正在給zero打電話,他高深莫測地搶在zero開口前,嚴肅地質問:“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原則是什麽嗎?”
zero把手機拿開,确認了一眼上面的電話號碼。
旁邊的hiro也點頭:“是他會說出來的話,沒事,你回答什麽我都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對方是甚爾。”
“喂喂你們講什麽悄悄話呢!我聽到了啊!我一字不落地聽得一清二楚!你們兩個小子想造反是不是!”
zero得到了同伴的認可,這才回答:“原來你還有原則?”
甚爾:“……”
他惡狠狠地想,本來想好好跟你們說話,既然你們這麽對我,那就別怪我創你們了:“我這個人的原則就是——”
“今天晚上吃什麽?去吃拉面嗎?”
“也可以,再追加一份煎餃和米飯吧,我知道有一家二郎系的份量很不錯。”
“好,那等下了課我們一起去。”
“晚上再去逛會超市吧,家裏的日用品快用完了。”
甚爾:“???”
“你們變了!你們一點都不重視我了!”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于是甚爾把他倆直接從學校門口打包到了鄉間的小路上。
一起來的還有惠惠,一新和太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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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難兄難弟一見面就确認了彼此眼中的無語。
特別是一新,就差直接抱到zero哥哥和hiro哥哥的大腿上,哭訴自己住在甚爾家之後沒有人權,連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
甚爾在一旁幽幽地嘲諷:“這就叫做長江後浪推前浪,老子年輕的時候不也保不住惠惠的名字。”
惠惠:我請你閉嘴。
但大家一聽惠惠以前還有名字,紛紛來了勁。
zero:“惠惠以前叫什麽?”
hiro:“就算改了名字,以前的名字也可以當小名用吧,如果是第一個名字的話,不是很有紀念價值嗎?”
惠惠:沒有紀念價值,一點都沒有,也不需要當做小名,希望你們尊重當事人的意見。
甚爾也摸着下巴心動地說:“确實啊,當小名也不錯啊,我還是覺得惠惠上一個名字也挺好聽的。”
zero向來擁有野獸一般的直覺,一針見血:“所以他之前的名字叫做?”
一新:“叫小伏,順便一提,我現在叫一新。”
zero:“……”
hiro:“……”
大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三分鐘後。
一新蹲在地上幽怨地畫圈圈:“你們不問為什麽惠惠要改名就算了,我可以理解,但你們為什麽不問我也被殘忍改名的事情?難道我就不值得一丁點兒的同情嗎?”
甚爾蹲在一新旁邊跟着畫圈圈:“你小子,內涵老子是吧?小伏到底怎麽不合你們心意了?”
hiro溫柔貼心地摸摸一新的頭:“那你為什麽被改名啦?”
“喂!你們真的不打算理理老子嗎?老子跟你們是沒有活在同一個次元還是怎麽?”
一新抽泣:“因為我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鬼怪,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念。”
“過分了啊你們幾個小鬼!虧老子還把你們帶來泡溫泉!”
zero:“堅強一點,一新,再忍忍,等你爸媽回國你就可以回家了。”
一新愣住。
hiro歉意地看着他:“其實一新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就把它當做一個有紀念意義的小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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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鏈底層的一新慘遭同伴們的背叛,他神情恍惚地被帶進了一家溫泉旅館裏。
旅館的老板是甚爾的委托人。
眉眼裏夾雜着溫柔和傷感的老板娘,給甚爾他們準備了豐盛的飯菜,等到他們吃完了,她才說出自己的請求:“我有一個女兒,已經去世好幾年了。”
甚爾沒說話,在喝着小酒的空隙,目光從老板娘的肩膀上一掃而過。
從委托人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他就已經能看到有一團模糊的影子盤踞在她的肩膀上了,只不過當時委托人沒有對這團陰影表現出異樣感,他便也沒多說什麽。
一新的神色懷疑:“你不會是覺得你女兒在死後還在糾纏你,所以想請甚爾叔叔來除靈吧?”
他就差沒把甚爾其實是個騙子說出口了。
甚爾嘴角抽抽,發現陰影在一新說完這話之後,體型開始膨脹扭曲。
老板娘搖頭:“我的确是想要伏黑大師幫我除靈,但不是祛除我女兒的靈魂。”
一新有點疑惑。
甚爾淡淡的:“不是有那種說法嗎,你所恐懼的惡鬼,也是別人朝思暮想的人。”
那團陰影這才停止向他們散發惡意。
不僅是一新,連總是覺得甚爾不靠譜的zero都感到意外:“你被什麽東西上身了嗎甚爾,真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甚爾:“呵呵,是你小看了靈能界新星伏黑大師。”
在無人注意到角落,坐在甚爾旁邊的惠惠,指使小白用鼻尖偷偷戳了戳甚爾滿是冷汗的後背。
然後滿意地看甚爾立馬僵硬的肢體動作,和瀑布般從頭發裏爆跌下來的汗水。
嗯,甚爾果然更适合這種被咒靈吓得滿地亂爬陰暗蠕動的人設。
老板娘:“不論我的女兒死後變成什麽樣,我都希望她留在我身邊,但是我最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我的女兒似乎正在忌憚什麽我看不到的東西。”
“身為一個母親,在她生前沒能保護好她,我只希望在她離開後,不要被別的東西欺負。”老板娘垂眸,苦澀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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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決定早點解決這樁委托,好享受一下晚間的溫泉。
畢竟帶上了他無敵的太奶,不論有什麽東西藏在這所旅館裏,太奶一定會迅速解決掉它!
甚爾就是這麽有自信!
一新還是不大相信鬼怪之類的事情,他被神神叨叨一路上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的甚爾,帶到了旅館的後山。
“景光哥哥,你覺不覺得甚爾叔叔怪怪的?”一新被hiro牽着小手,晚上的山間溫度驟降,他冷得哆嗦了一下,然後被zero蓋上小外套,“嗚哇,這裏還挺涼的。”
甚爾緊緊跟在太奶的後邊,聞言轉頭,剛要說什麽,卻在看着一新的時候,突然閉嘴然後轉了回去。
一新被甚爾這一眼看得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幹嘛啊甚爾叔叔,像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
甚爾壓低聲音:“噓,別回頭,別讓它知道你發現它了。”
沒發現啊?我發現什麽了?
一新身體僵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戳破甚爾的謊言,卻見zero和hiro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這就讓他這個還單純的幼稚園小朋友不太确定了。
而且說實話,周圍的溫度似乎真的越來越低了,晚上的山間真的會這麽冷,又這麽安靜嗎?
是錯覺嗎?他為什麽感覺肩膀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甚、甚爾叔叔……”
一新想問甚爾到底看到了什麽。
甚爾卻再次“噓”了一聲:“它在你的右邊,正在朝你的耳朵吹氣——”
一新打了個寒顫,真的,他右邊的頭發好像真的在被什麽東西撩起來!
“如果聽到有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要回應它,也千萬不要回頭,每個人的靈魂上都點着一盞燈,如果你回頭,你的呼吸就會吹滅你的燈,到時候……”
一新咽口水:“到、到時候?”
甚爾停住腳步:“你就會被它——”
一新聽到自己牙齒不斷碰撞的清脆聲響:“被它——?”
甚爾的脖子像是一顆被卡住的齒輪,緩慢而僵硬地轉向身後,在他與一新對上視線的那一秒,他咧嘴露出猙獰的笑容:“一、新——”
恰好一陣飓風襲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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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新的慘叫聲激起林間的鳥雀,一時間,平靜地後山又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被吓慘了的小朋友躲在hiro的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不管hiro怎麽拍他的後背說安慰的話都沒用。
畢竟才四歲。
zero譴責地看着甚爾,強調:“四歲!”
甚爾聳肩:“那我吓他的時候你們怎麽不出來阻止,承認吧,大家都是樂子人。”
zero被噎住,心虛地避開一新的目光。
“這個世界上哪有鬼啊,怎麽可能有鬼,也就你這個幼稚園文憑都沒用的小孩會被吓到了,你看我們惠惠,什麽叫無動于衷,什麽叫冷靜,學着點吧臭小子,”甚爾到現在還不忘誇自己的好大兒一把,“再說了,我喊的是一新,又不是新一,你怕什麽?”
已經潛意識裏接受了這個難聽名字的新一:“……”
一時間哭得更委屈更大聲了。
hiro也開始用譴責的目光看甚爾:“你究竟為什麽要帶我們來這裏?”
惠惠趴在甚爾肩上,有點同情可憐的新一,他在心裏替甚爾回答:帶你們來壯膽,甚爾在家念叨了好幾天人多力量大,還說年輕男孩的陽氣重,鬼近不了他們的身,所以才随便找個借口把他們帶來了這裏。
但甚爾的回答是:“因為溫泉在後山上啊。”
他理所當然地說着,餘光一直追随着從老板娘身上下來的那團黑影。
黑影已經不再前進了,說明它已經完成了領路的任務。
換一種說法,有什麽讓這個黑影害怕的東西,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甚爾:“前面有點黑,我先去探路,确定沒問題了你們再上來。”
惠惠有點意外地挑眉,甚爾不打算帶這幾個人一起上去?
不會真的在擔心他們出意外吧?
直到甚爾把他都放進了zero懷裏,惠惠才确認了自己的猜測,甚爾真的在擔心出意外。
啧。
惠惠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
他看着甚爾,等甚爾即将徹底放開抱住他的手時,他才反手拉住甚爾的胳膊,伸長手臂要從zero身上離開。
甚爾也感到受寵若驚:“怎麽突然這麽主動?小妖精。”
惠惠:“……”
甚爾摸摸惠惠的腦袋:“行了行了,知道你愛慘了爹地一秒鐘都不願意離開爹地,但是不行,讓你zero哥哥先體會一下喜當爹的感覺,免得以後媳婦生了小孩他不會抱。”
zero:“現在說這種話也太早了吧?”
甚爾不屑:“呵,這就叫競争,卷死你們。”
惠惠被甚爾說得羞憤欲死,差點一拳頭塞進甚爾嘴裏讓他物理閉嘴,但讓他引以為豪的理智阻止了他的惡行。
甚爾應該是打定主意不準備帶他一起去前面了,他不能放任甚爾單獨對付咒靈,就算有小白、咳,就算有玉犬跟着也不行,畢竟甚爾再怎麽說也只是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
那該用什麽方法才能讓甚爾心甘情願帶他進去呢?
惠惠迅速思考着。
随後——
“哇哇哇哇哇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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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閉上眼準備繼續睡覺的鳥雀,再次被驚得滿山亂飛。
就算是甚爾也想不到,總是那麽乖巧的惠惠,居然會在這種時候開始鬧脾氣,哭得喘不上氣,連小臉跟耳朵都被哭紅了。
就是光打雷不下雨,哭了這麽一會,眼睛都沒濕,還時不時偷偷瞅他兩眼。
甚爾:“……嘶。”感覺怪怪的。
難道是他兒子遺傳了他的優秀基因,跟他一樣感受到了前面的危險,所以才不願意離開自己萬分心愛的、無比信賴的父親?
可就算這樣,他也不能把自己兒子帶着去冒險吧?
就在他躊躇的時候,太奶“汪汪”兩聲,爪子按在甚爾的大腿上,仿佛在說“沒事一切有我”。
甚爾蹲下來:“太奶,真的沒問題嗎?”
zero:“hiro快給我一拳,我好像看到甚爾在跟小狗對話。”
新一疑惑的:“小狗能跟人說話很奇怪嗎?”
zero:“……”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工藤夫婦知道你被甚爾養得腦子已經有點不正常了嗎?
hiro打圓場:“要不我們還是一起去吧,如果出了什麽事也好互相幫一把。”
甚爾還是打算拒絕。
惠惠不想再繼續僵持了,太丢臉了,如果是他那無良的老師在這裏,說不定會用這件事嘲笑他一輩子。
他不禁有點懷念自己的倒黴老師,按照老師的習慣,他不僅會被老師随手扔到咒靈面前,還會在與咒靈艱難對戰的時候被嘲諷地說“真弱啊”。
晦氣的回憶湧上來,惠惠甩甩腦袋。
剛剛吃完飯,的确很适合泡泡晚間的溫泉。
于是他凝聚咒力——
甚爾在那一瞬間敏銳扭頭,朝深邃的黑暗中看去。
zero皺眉,也警惕起來:“怎麽了?你發現什麽了?”
甚爾:“……大概是看錯了。”
只有惠惠在努力平複劇烈跳動的心髒。
甚爾回頭的那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的動作被看到了。
他剛剛召喚了另一個式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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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來臨前,空氣會像發生某些不可見的化學反應一樣,不由讓人感到緊張,連不信鬼神一說的新一,都緊張地攥緊了hiro的手。
他們不約而同的沉默。
直至又一陣足以掀翻他們的飓風朝他們襲來。
甚爾擡手把其他幾個人甩到旁邊的樹叢中,嚴肅着一張臉獨自擋在衆人的面前。
zero的腦海裏不由自主響起上山前老板娘擔憂的話語:“我的女兒是慘死,我總是夢到她驅趕旅館裏的壞東西的樣子,但是這陣子做夢時,她跟我說,讓我趕快離開這裏。”
“有非常、非常危險的東西,來了。”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擁有着許多對手腳的怪物,朝甚爾張開血盆大嘴!
“小心——”zero大喊!
驚呼聲中,甚爾直直看向前方。
更加強勁的風,讓其他人都忍不住用手臂擋在了眼前,如果不是身前的樹為他們抵擋住一部分氣流,恐怕他們現在已經被吹出去了十幾米遠。
而風後,甚爾卻像什麽都沒感受到一樣,穩穩地站在原地。
沒有人看到剛剛發生了什麽,但他們心中卻出現了同一種猜測——有什麽無形的東西,被甚爾解決了。
甚爾,居然真的這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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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
甚爾本人差點被怪物吓得當場哽咽,他也想跑,奈何雙腿已經動彈不得,想跑都跑不動。
好在有什麽玩意在他即将被怪物滿嘴的腥臭味熏暈過去之前,把怪物反殺了。
甚爾低頭,太奶正好打了個嗝。
“……”甚爾吸鼻子,“還得是你啊,太奶。”
太奶果然是世界上最疼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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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泡在溫泉裏,久久說不上話。
只有甚爾像沒事人一樣,把惠惠放在腹肌上,免得泡得昏昏欲睡的惠惠滑進水裏。
他伸了個懶腰,高貴地冷哼:“怎麽,現在開始崇拜老子了?這不喊老子一聲伏黑哥?”
換作平時,zero肯定已經嗆回去讓甚爾別得意了。
但他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默默把下半張臉也泡進水裏。
小白狗頂着浴巾,悠閑自在地從他眼前狗刨過去。
果然現在還能這麽放松的,就只有伏黑家的家屬。
不像他和hiro,還有那明顯被擊碎三觀至今沒有回神的可憐小新一。
才四歲,就要碰上這些倒黴事。
唉。
zero在心中嘆氣,舒适的溫泉讓他短暫地放空大腦,他決定在這幾個小時裏,至少得騙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希望新一也能這麽騙自己。
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熟悉的慘叫從溫泉的另一邊傳來。
zero下意識地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游,他看到好不容易把自己泡得有血色一點的新一,臉又全白了。
慘叫的人是甚爾。
甚爾吓醒了惠惠,還帶着惠惠一起縮到了岸邊。
他指着不遠處黑漆漆的一團,神情恍惚。
衆人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我好像……看到我太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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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爺不太爺他們不知道。
他們只看到小白的身邊多了一只小黑,兩只小狗正快樂貼貼,一邊在溫泉裏狗刨,一邊汪汪汪。
甚爾:除靈跟不信世界上有鬼,有沖突嗎?顯然不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