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嗯?”
賀以冬尾音上揚, 探究的目光,直勾勾落在田西圖身上。
田西圖冷着酷哥臉,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把藏在後面的易景臣露出來。
田西圖:
[對不住了, 未來boss。]
他确實簽了nyanya公司, 以後要給易景臣打黑工。
但還沒有忠誠到為笨蛋老板‘賣命’的程度。
田西圖擡眼, 假裝欣賞遠處的風景, 把易景臣出賣得幹幹淨淨。
旁邊幾位隊友,也默契的躲開, 生怕笨蛋易景臣又藏在自己身後, 跟賀導師玩老鷹捉小雞。
假如笨蛋銀漸層惹了其他人, 隊友們還能幫他抗一下。
偏偏他得罪了賀以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手動點蠟.jpg]
“你……你們……”
易景臣受到10000點暴擊。
[剛才還和和睦睦好隊友呢!]
[所以愛果然會消失吧!]
“易景臣?”賀以冬叫住他, 尾音上揚, 輕輕挑了下眉。
“……啊?”易景臣懵懵應了聲, 漂亮的貓兒眼左右瞧瞧,發現偌大的舞臺, 竟然沒有能躲避的地方。
[救命!]
[我好想逃, 卻逃不掉!]
導師席那邊, 幾個被笨蛋銀漸層輪番折磨的專業導師, 非但沒有替他解圍的意思,還一個個笑得特別猖狂, 連藏都不藏。
易景臣讀取他們的心聲,簡直就是大寫加粗的幸災樂禍。
呱呱同樣幸災樂禍, 卻還冒出來, 假惺惺地說,“宿主宿主, 你還有我呢~”
“你比我還廢,能做什麽?”
呱呱:?
你一個笨蛋,好意思嫌棄我廢!
賀以冬沒有挑明,悠悠反問道,“你知道是誰嗎?”
“呃,那個……”易景臣自知躲不過,眼睛一閉,視死如歸地回答,“該不會是我吧?”
賀以冬好整以暇接話,“嗯,我怎麽沒想到呢。”
易景臣尬笑兩聲,暗暗瘋狂diss賀導師白切黑,玩弄可憐練習生于股掌之間。
奈何他越痛苦,周圍人越快樂。
就連臺下的臣家姐姐,也大聲起哄,要求賀以冬:
“臣臣還是個孩子,賀導師不要放過他!”
易景臣:?
[你們真是我親粉絲哦!]
賀以冬總算玩夠了笨蛋小貓,開始正兒八經點評環節。
“我欣賞你們組的舞臺,更喜歡你們想要傳達的概念。如果以後有合作舞臺的機會,我願意考慮一下。”
[考慮什麽?]
易景臣腦子轉了五秒鐘,才意識到:
[啊!!!]
[賀導師要考慮穿女裝嗎!]
易景臣兩眼放光,回想曾經看過的賽博案底,瞬間把剛才被支配的恐懼抛到腦後,大着膽子問:
“賀導師,你能接受的底線在哪裏?”
“願意挑戰大尺度嗎?”
“比如裸……”
“易景臣。”趕在他嘴裏蹦出某些‘節目不能播’的內容之前,賀以冬柔柔叫住他,面帶微笑。
易景臣立刻慫了,把作死的念頭收回腦子裏。
可憐,弱小,又無助。
賀以冬又挨個點評了其他幾位練習生,對他們給予高度贊揚,然後把自己手裏的4票加給他們。
4位導師總共給原創V/D組加了16票,主屏幕出現彙總後的結果,總票數變成1014票,超額彌補那兩張棄票。
導師加票會平均分為七份,取整之後,加到每位練習生的個人票數。
經過一通計算,易景臣的票數變成534。
意料之外的超高票數。
staff請他們離開主舞臺,到休息區和大家一起等待最終結果。
《Super idol》公演,投票過程公開透明。
所謂‘等待最終結果’,無非是等現場staff統計排序,導師走走流程罷了。
休息區的練習生們,早已經知道勝負歸屬,幾家歡喜幾家愁。
獲得最終勝利的易景臣,卻像洩了氣似的,坐在角落抱着本體,渾渾噩噩打瞌睡。
路過的練習生覺得莫名其妙,小聲問黎寄白,“他拿了全場票王,怎麽沒精打采啊?”
黎寄白瞄了眼易景臣,示意那位練習生小聲點。
易景臣總是這樣,因為太想太想回應大家的期待。
所以,每個舞臺都仿佛透支生命那般,拼盡全力。
落幕時刻,他回到角落,卸下全身力氣和負擔,t當然很難再有精神。
與此同時,觀衆的熱情和易景臣形成鮮明對比。
在一片‘實至名歸’的歡呼聲中,賀以冬宣布易景臣拿下全場票王。
第二次拿到票王,沒有人再說他‘運氣好’,或者‘不配’。
公演剛剛散場,《七大罪和巴別塔》舞臺視頻,挂上各大視頻網站的熱門,屠榜所有社交平臺,微博沖上好幾個相關熱搜。
除了#易景臣票王#、#Superidol二公最佳舞臺#之類的營銷熱搜,看完二公直播的秀粉激情澎湃,抄起鍵盤議論紛紛,貢獻出好幾個自來水熱搜。
不僅《七大罪和巴別塔》七位練習生輪番上熱搜,甚至連歌裏的幾句歌詞,也變成熱搜詞條,熱度肉眼可見的攀升。
第二天清晨,恰好是新年假期第一天。
工作黨和學生黨忙忙碌碌一整年,總算得到幾天閑暇時光。
一大家子人難得團圓,有些關系疏遠的小輩,根本沒有共同話題。
為了避免尴尬,年輕人只能沒話找話,談談時下熱點話題。
大家打開熱搜,想瞧瞧最近有什麽好唠的,赫然看到幾條熱度高,又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詞條,還以為冒出什麽新梗。
#七大罪與巴別塔#
#易景臣Always need love#
#陽光和我都會向你奔赴#
……
吃瓜群衆抱着‘不能缺課,否則跟親戚小孩聊不起來’的想法,戳進熱搜詞條,發現熱搜詞條都在描述同一件事。
回過神來,他們已經看完三分半的舞臺視頻,手指誠實的按下‘再次播放’。
新年假期第一天,聽到這麽溫暖的歌,感覺煩人的熊孩子和讨厭的親戚,也沒有那麽難應付了。
在某個普通的家庭,女生正準備單曲循環的時候,有個平常不太熟的親戚孩子拿着手機湊過來,試探着叫,“小姨,我剛才看到一個視頻……哦,你正在看啊。”
兩個人舉着手機,屏幕裏播放相同的視頻,不由得相視一笑。
他們似乎意識到,自己絞盡腦汁找話題的時候,對方可能也在小心翼翼揣測自己喜歡什麽。
因為相處時間短暫,他們幾乎沒有時間了解彼此。
但,就像這首歌裏唱的一樣。
只要推開那扇封死的窗戶,或許就會不經意發現,1.5億公裏外的陽光正在向自己奔赴。
當初,《Super idol》正式定檔的時候,很多秀粉和業內人士,質疑他們為什麽要選擇一月份?
一月份天氣太冷,粉絲追線下的熱情會大打折扣。
尤其是今年,風雪頻發天寒地凍,就連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站姐,蹲上班路也會偷懶。
而且一月份距離新年太近,中間必須空出幾天時間,否則就得跟春節聯歡晚會PK收視率。
其它綜藝倒是無所謂,停播一周或者一個月,不會有太大影響。
選秀綜藝性質特殊,停播一周對死忠秀粉沒有太大影響。
可那些剛養成投票習慣的好感路人和新粉,很可能因此,永遠離開。
業界一致認為,《Super idol》定檔時間太糟糕,不利于培養粉絲粘性。
哪能想到,其實節目組在第五層。
早在安排流程的時候,他們就想到,春節期間可能要停播一周。
因此,特意把第二次公演時間,安排在春節假期的前一天。
新春佳節,大部分崗位開始放假,人們正好有了休閑娛樂的時間。
甚至連家長對孩子的管束,都比平常寬容,沒有什麽事一句‘大過年的’解決不了。
影視行業、互聯網迎來一年當中流量最高的時刻。
但凡二公有個出圈舞臺,能得到的網絡曝光度,肯定比平時大得多!
《Super idol》主創團隊深謀遠慮,把希望寄托在練習生的舞臺上。
萬幸,這屆練習生夠争氣,沒有讓節目組失望。不僅交出好幾個出圈舞臺,而且黑紅兩手抓。
論沙雕素材,有卓文捷,應嘯這對小情侶的極致翻車。
論自帶熱度,有《也曾曌曌》和《四時朝暮》兩個自成對比的經典複刻。
最難得的是,今年原創舞臺,個頂個的優秀,水準大大超出選秀平均水平。
鹿啾告別網絡口水歌,第一次創作的男團曲目大受好評,熱得樂評人集體下場贊美。
黎寄白創作的傳教神曲,雖然對普通人而言門檻太高,卻廣受特定人群好評,已經火遍各大二次元聚集地。
國內每個二次元門店,都已經把這首歌加入循環歌單。
整場公演熱度最高的,當然還是《七大罪和巴別塔》。
易景臣仿佛有那個出圈buff,廣場上跳貓貓體操的萌娃還沒消停呢,《七大罪和巴別塔》剪影舞又開始血洗全網。
年末新春這個辭舊迎新的特殊時間,很多人都在回顧去年遭遇的困境,希望新年諸事順遂。
這首歌恰如其分的出現,讓他們對新的一年和未來的人生都充滿希望。
正值年底,各大官媒都有宣傳KPI,營造喜慶溫暖的景象。
《七大罪和巴別塔》很快被上面‘盯上’,作為宣傳的正面案例。
新聞臺的同事們光明正大開了個‘後門’,直接在黃金檔播放了這個舞臺,推進《七大罪和巴別塔》被每個人聽到的進程。
今夜,無數人因為這首展示真實痛苦、卻又充滿希望的治愈歌曲難以入睡。
仿佛在歌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又找到自己的救贖。
《七大罪和巴別塔》的靈魂賦予者,卻因為前幾天過度消耗,回到宿舍就睡得昏天暗地。
易景臣想當然以為,二公階段那麽辛苦,每位練習生身體都被公演掏空。
第二天沒有拍攝安排,大家肯定得睡個懶覺吧?
哪想到,第二天七點不到,外面天還沒亮呢,易景臣就被外面的噪音吵醒。
他掀開被子,把懷裏做夢踩奶的本體重新塞回去,頂着亂糟糟的頭發走到門邊,探出貓貓頭查看外面的情況。
“易景臣,早啊!”
路過門口的岑灏和舒琅,兩個人勾肩搭背,精力充沛地朝易景臣打招呼。
易景臣揉揉眼睛,發現他們兩個沒有穿訓練制服,腦子裏突然出現不合時宜的妄想:
[你們兩個,難道打算為愛退賽嗎?]
[不要啊!我知道你倆關系好,灏琅CP粉超級超級多。]
[你們倆真的在談,我會碎掉的!]
“易景臣……”舒琅叫住笨蛋弟弟,嘴角抽搐兩下。
他認真地思考:哥哥揍弟弟犯法嗎?
“啊?”易景臣仰起腦袋,可憐兮兮地說,“哥,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親個屁!”岑灏翻了個白眼,手指在自己跟舒琅間畫了圈,“我倆,純友誼。”
易景臣擺出某女主持人經典疑惑。
[真的嗎?我不信!]
【哈哈哈哈哈!有丶丶好奇笨蛋銀漸層的腦回路】
【我相信灏琅純友誼,因為真的在談那對,今天也在割席(手動狗頭】
【确實,搞CP的都懂,只有純友誼才能大大方方。雖然我不願意承認,灏琅應該都是單身直男】
【只有笨蛋小臣懷疑人家真的在談,xswl】
“真的嗎?”易景臣眨了眨眼,指着他倆身上,“你們怎麽不穿制服?”
“因為我們打算出去,穿制服太顯眼了。”
“……啊?你倆要逃出錄制基地?”易景臣露出天塌了的表情,“哥,你果然打算退賽了。”
舒琅忍無可忍,曲起手指在笨蛋弟弟腦袋上敲了一下。
舒琅:“易景臣,你昨晚有沒有聽選管姐姐的話?從今天開始,因為公共節假日的緣故,導師和staff要放假,《Super idol》停播一周。所以節目組決定提前截榜,給我們放五天假期。”
“假期裏,練習生不用強制訓練,也沒有拍攝安排。只要向節目組值班staff申請,就可以離開錄制基地。”
“真的?!”聽到放假,易景臣頓時不困了。
岑灏點點頭,“真的。但是節目組提了幾點條件,要我們遵守《Super idol》全程直播的宗旨,在外面也要開直播。以及不能上網,外出不能去酒吧、夜店等場所。”
雖說放假期間還要繼續直播,有些侵犯練習生隐私。
但他們決定參加《Super idol》,就知道這裏是個沒有隐私的地方。
過去兩個月,連睡覺都被直播,還有什麽好怕的?
節目組要求出門必須直播,無非是想讓觀衆監督,确保他們沒有偷偷私會小情人,做什麽違規的事。
否則,《Super idol》辛辛苦苦經營到現在的‘絕t不塌房’招牌,注定毀于一旦。
“原來如此!”易景臣總算搞懂了。
舒琅指指自己,又指指岑灏,“我聽說公司新租了一個練習室,又大又豪華,租金還特別便宜,打算跟岑灏一起過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易景臣聽他要去練習室,搖搖頭。
“你不去啊。”舒琅以為弟弟不是專業練習生,對練習室沒興趣。
岑灏以為這小子又CP入腦,不想打擾自己跟舒琅‘獨處’。
岑灏剛準備解釋,告訴他舒琅還找了另外幾個人。
就聽到易景臣腦子裏嘀嘀咕咕:
[我知道啊,那個練習室是我租給你們的。]
[我把兔兔簽到nyanya公司,以後我們公司就是有正經藝人的愛豆集團啦~當然要準備練習室嘛!]
[我買完以後才發現,我和兔兔都在裏面關着,誰也用不到。]
反正那個練習室閑着也是落灰,上次順位發布的時候,易景臣特意問了舒琅,得知他們公司有十幾個練習生。
那個練習室豪華頂配,容納十幾個練習生,綽綽有餘。
順位發布剛結束,易景臣就拜托代理人,把練習室租給舒琅的原公司,象征性收一點水電費。
聽說舒琅要去參觀自己的房産,易景臣露出嫌棄地表情,丢下一句‘再見’就縮起腦袋,滴溜溜鑽回宿舍。
舒琅:……
岑灏:……
他好欠,真的不可以揍這只笨貓嗎?
易景臣回到宿舍,天空泛起一線白。
他本來打算繼續睡覺,腦子裏想着放假可以外出的事,翻來覆去也沒有睡着。
“啊!”
易景臣掀開被子,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
“我要去哪裏啊?”
笨蛋銀漸層雖然是個資深二次元,卻不是傳統意義的‘死宅’。
相反,易景臣在家裏呆不住,很喜歡用自己的腿丈量世界。
過去幾年,他以采訪的名義,努力走遍祖國各個角落。
現在他參加選秀,領導沒有給易景臣布置采訪任務。
錄制基地內,有幾個住在本地的練習生,選擇回家跟家人團聚。
易景臣雖然住在本地,卻沒有回家團聚的念頭。
——呵,家裏又沒有人。
只能跟床上的紙片人抱枕團聚。
節目組不允許他把抱枕帶回宿舍,片刻纏綿有什麽意義?
易景臣思考半晌,沒有得出結論,翻身下床看穆乾要做什麽。
穆乾比他醒得早一點,抱着吉它坐在窗臺前。手邊放在一個翻開的五線譜本,已經寫了好幾行。
見他正在創作,易景臣本來打算偷偷跑開,免得影響舍友創作。
穆乾看到他,卻把易景臣叫過去。
“易景臣,你過來。”
穆乾撥弄吉它,彈奏出幾段旋律,特別抓耳。
“哇,好好聽!”易景臣成為練習生之後,音樂鑒賞能力提高不少,期待地問,“這是你為下個舞臺創作的rap嗎?”
“不是rap,我試着寫了一首流行歌。”穆乾哼了幾個調子,愉快地說,“我剛才起來,看見你頂着本體睡得七倒八歪,就把那個畫面寫出來了。”
說完,他用慵懶好聽的音色,唱了幾句。
“冬季的被窩,貓貓踩着貓貓。”
“他做白日夢,它的夢裏有他……”
“夠了,夠了!”
易景臣聽不下去,制止随時随地都能冒出靈感的紫微星。
“穆乾,你侵犯了我和本體的貓權!”
“是嗎?那這首歌我不寫了。”
穆乾以為他生氣,準備把寫好的曲譜扔掉。
“不!”易景臣伸手捂住,小聲說,“你寫出來送給我,我就原諒你。”
“好呀,我寫歌很貴的。”穆乾想了想,跟他商量,“你今天出去,回來給我帶一箱旺仔牛奶。”
“我給你帶兩箱!”易景臣放完狠話,覺得哪裏不對,“奶乾,你不出去嗎?”
穆乾看了眼窗外,低頭撥弄自己的吉它弦,輕描淡寫地說,“我沒有能去的地方。”
“……”
易景臣怔愣幾秒,聽出穆乾話中藏有深意。
他猶豫片刻,卻沒有問出來。
如果換成其他練習生,或者換成采訪對象。
易景臣肯定會追根究底,順勢挖掘他藏在背後的故事。
他安安靜靜,什麽也沒問。
因為穆乾不是他的采訪對象。
穆乾是‘朋友’。
易景臣想了想,不動聲色的把話題轉開。
“奶乾,我還不知道要去哪裏,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嗎?”
穆乾抱着吉它,搖了搖頭,“我留下來陪本體吧。”
“哦,也是。”
易景臣意識到,自己如果出門,大概率不能帶着本體。
自家銀漸層過于粘人,把它獨自留在宿舍一天,肯定又要對鏟屎官又撲又咬。
“謝啦~!”易景臣豎起三根手指,“我回來給你帶三箱旺仔牛奶。”
穆乾放下吉它拿起筆,嘴裏嘀嘀咕咕,“說話算數,我要把這句寫進歌裏。”
易景臣垂眸,盯着他唰啦唰啦的筆尖,感覺這種方式比法律合約還有約束力。
《Super idol》錄制基地,大部分staff回家過年,門口保安大叔只剩下一個堅守崗位。
幸好食堂照常開放,準時準點供應熱氣騰騰的飯菜。
八點整,易景臣到食堂拿了奶黃包和豆漿,找了個安靜地位置坐下,思考自己可以去哪裏。
他沒有家人,沒有親戚。
參加《Super idol》之前,最熟悉的小夥伴,就是新聞臺那群同事。
易景臣是臺裏最小的員工,即使還沒有轉正,前輩們早就把易景臣當自己人,出了事還會幫他兜底。
某種層面來說,易景臣敢一次次冒犯權威,純屬為他兜底的人太多了。
現在正值新年,新聞臺的同事來自五湖四海,估計早就回去過年了。
就算沒有回家,堅守崗位的那幾個前輩,也有出不完的外景。
即使易景臣抽空回到臺裏,只能撲個空。
易景臣咬着奶黃包,目光渙散,迷茫地呢喃,“放假了,我該去哪裏啊?”
“學長。”
伴随着熟悉的聲音,黎寄白閃現在易景臣對面,手裏還拿着一張海報。
他把海報推到易景臣面前,易景臣低頭瞧瞧,發現竟然是附近商業漫展的宣傳單。
“宣傳單是外面塞進來的吧?你怎麽會有這個東西吖?”易景臣把奶黃包全部塞進嘴裏,疑惑地研究那張海報,不懂黎寄白為什麽拿給自己看。
易景臣對漫展有興趣,偶爾會偷偷溜進去參加。
然而,他對這種以斂財為目的,瘋狂收割二次元韭菜的商業展,沒有太多好感。
[婉拒了哈.jpg]
“左護法給我的。”黎寄白切換了一種加密語言,低聲解釋道,“我剛剛從宿舍樓走出來,在外面看到她了。”
“咦,你……”易景臣拖長調子。
黎寄白左眼皮一跳,有種不詳的預感。
他知道易景臣嗑學家轉世,經常CP入腦,特別喜歡拉郎配。
早些年,他第一次明确知道左右護法性別的時候,曾經試圖在毫無交集的情況下,給他倆湊個野生CP。
黎寄白警鈴大作,生怕他下一秒就說‘你們湊個CP’之類的瘋話。
結果,易景臣說得卻是:
“你這種行為,屬于私聯啊。”
易景臣雖然積極回饋粉絲,卻沒有在非公開場合,跟粉絲單獨交流過。
按照偶像界的标準,那樣屬于‘私聯’,也是愛豆失格的一種。
理由很明顯,今天跟粉絲單獨說話,明天就會跟粉絲單獨約會!
指不定後天就跟粉絲生猴子啦!
這種行為,怎麽能容忍!!!
黎寄白沒想到,他偶像覺悟這麽高,木着臉解釋道,“不算,那是你的粉絲。”
“倒也是哦。”易景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提醒,“就算她是我的粉絲,你們也不能交往過密。畢竟你們……”
“學長。”黎寄白冷聲叫住他,眼睛眯了眯。
[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jpg]
易景臣覺察到危機感,抿起唇,給自己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黎寄白繼續說。
黎寄白懶得跟他無用交流,把宣傳單翻到背面,指了指某個區域。
易景臣瞧了眼,赫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剪影。
剪影腰部有兩行宣傳大寫加粗,視覺效果非常有爆炸性的文案。
‘重磅嘉賓,絕對驚喜。’
‘頂流coser首次線下活動,敬請期待。’
放眼圈內,稱得上‘頂流coser’的,基本只有一位。
這張宣傳單,就差指名道姓了。
前些天,易景臣聽好友提過這件事。
當時,他困得要命,迷迷糊糊通過電話拜托對方澄清,本以為事情已經搞定了。
“這……”易景臣審視那道剪影,嘴角小幅度抽了兩下。
貓出過那麽多角色,每個t角色都是易景臣親自修圖。
他非常熟悉自己cos照的輪廓。
海報上的剪影,不能說跟自己高度相似,只能說一模一樣。
可以想象,後期P圖的時候,完全以易景臣的照片作為藍本,力求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
易景臣想說什麽,最終沒有發出聲音,輕輕抿了下唇。
“學長?”黎寄白觀察他的表情,憑借經驗判斷,易景臣大概生氣了。
易景臣盯着海報,思考了整整兩分鐘,這才看向黎寄白。
他眼底露出一絲幽微的僥幸,詢問,“應該……沒有人被騙吧?”
“本來是沒有。”黎寄白能感受到他的難過,猶豫幾秒,還是決定如實相告,“他們宣傳手段太多,所以……有很多信徒去了現場。”
易景臣聽到這話,沒有思考,立刻站起來,“走吧。”
易景臣沒有明說去哪裏,黎寄白瞬間反應過來,跟他離開食堂。
《Super idol》官方直播間。
即使在假日,依然堅持收看練習生日常的觀衆,覺得滿頭霧水。
【什麽情況?】
【為啥小JB給瓜神看了個海報,兩個人叽裏呱啦幾句,瓜神就走開了?】
【難道小JB用俄語問候臣臣全家了?】
【即使問候臣臣全家,也沒必要這麽生氣吧?】
【+1,小廢物平常沒少挨罵,他情緒挺穩定的……我第一次看他露出那種表情】
【朕的德語翻譯呢?告訴我他倆究竟說了啥東西】
【首先,請你們先明确,他倆叽裏呱啦的到底是俄語還是德語】
【艹啊!吃學霸的瓜也太難了】
無良資本家眼饞貓的熱度,想要收割貓廚的韭菜,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
之前,貓每次都通過私信,及時澄清,所以沒有人相信那些謠言。
坦白講,他并不在意別人蹭自己熱度。
‘蹭熱度’某種層面,代表一種認可。
大數據時代,沒有人不需要熱度。
易景臣身為新聞人,能夠理解他們病急亂投醫的心态,沒有認真計較過。
這次情況不一樣。
有人因為自己受騙了。
易景臣離開食堂,徑直向值班staff申請外出許可,冷漠地表情把staff吓了一跳,擔憂地問他遇到什麽事。
——臉臭成那樣,怕不是死了親爹?
staff不敢耽誤,連忙把外出許可證和直播設備交給易景臣。
她連注意事項都沒有說完,易景臣就已經轉身離開。
留下黎寄白接過設備,連續說了好幾聲‘好好好’。
[救命!]
黎寄白暗暗發出哀嚎。
[學長生氣的樣子,真的好……]
[帥!]
[A爆了,不愧是我神推~]
某個無可救藥的貓貓教信徒,感覺自己貓瘾又重了一點。
.
新春假期第一天。
那個商業展舉辦場所,選擇的地點非常巧妙,就在《Super idol》之前路演現場的附近。
足以證明,商業展主辦方雖然沒什麽良心,卻有足夠的商業頭腦,力求把貓的熱度蹭到極致。
舉辦地選在同樣的地方,一來這個地方足夠大,可以容納10W人次。
二來,貓貓教信徒來過一次,這次輕車熟路。
即使他們臨時起意,也能在最快時間規劃好路線。
理想是豐滿的。
主辦方呲着大牙仰天狂笑,以為這次肯定能割到最肥美的韭菜。
哪知道,漫展舉辦的第一天,失态發展完全超出預期。
貓貓教信徒被海報吸引,從四面八方來到現場。
只是,他們對于‘全球首秀’将信将疑,沒有立刻購票進入現場。
反而把帶來的周邊、手辦、自制小禮物拿出來,現場擺攤或者交換。
冬末春初之際,場館外面一片繁榮。
大家聚在一起熱熱鬧鬧,驅散年末最後幾天的寒意。
主辦方見他們寧願在外面擺攤,也不願意花幾十塊錢門票,到裏面感受斥巨資打造的會場,頓時急了,想要找保安把那些擺攤的人趕走。
保安轉了一圈,回來告訴主辦方,人家都是合法擺攤。
他們只負責會場內的安保,手不能伸到會館外,沒有權利把攤主們趕走。
“那怎麽辦?我好不容易拉來的人!他們不進場,我拿什麽賺錢!”主辦方怒目瞪眼,氣得血壓都升高了。
“領導,你別急。”負責本次統籌和宣傳、提議用‘貓’吸引客流的罪魁禍首,連忙安撫領導,“你也知道,他們都是沖着誰來的。到時候。我們把那個人放出來,他們還不是……你懂得。”
統籌做了個搓手指數錢的動作,暗示意味明顯。
貓廚見到壓軸嘉賓,肯定會乖乖掏出錢包。
本次漫展,旨在收割新年流量。
二次元受衆年齡較小,過年領壓歲錢的時候,是他們最富裕的時刻。
展子從年前開到年後,按計劃,‘假貓’會在壓軸場出現,給整個展子兜底。
主辦方卻等不急了。
那些貓廚,不進場也就算了。
還拿出各種周邊和禮物,吸引準備進場的觀衆。
被斷了財路的主辦方,厲聲要求了,“別等最後一天,現在就把他弄出來!”
“領導,這……”
“快去!”
場館外。
為愛發電的貓廚不畏天寒地凍,穿上小裙子和各種漂亮cos服。
他們受到貓殿影響,跟着學了不少技巧,還原度比裏面收了錢的商業coser更高。
不僅免費拍照,還有福利互動,體驗感不要太好。
有個身高一米七幾的小姐姐,憑借天然優勢,出了大家想讓貓cos的雙重人格病嬌小王子,惹得現場無比瘋狂,排着隊要跟‘新老公’拍照。
“啊啊啊!小姐姐你好帥!”
“女孩子就是世界的寶藏~”
“請跟我結婚!”
“好啊好啊~”女孩子出男角色,不需要那麽在意邊界感。
小姐姐幸福的左擁右抱,挨個貼貼撲過來的‘老婆’們。
“那個……”
她抱着抱着,有個戴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美女,鼓起勇氣問,“可以跟我合照嗎?”
“好啊,要貼臉嗎?”女生接過她遞來的手機,順嘴問了句,“戴着口罩拍嗎?”
“不,我想貼臉。”美女有些羞澀的摘下口罩,還沒跟帥氣的coser貼臉呢,就引來一片驚呼。
“啊,龐嫣!”
“嫣嫣,好久不見!”
“你怎麽來啦?”
龐嫣被大家認出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拍完照片之後又把口罩帶起來,這才小聲說:
“那件事之後,我一直在看心理醫生。醫生建議我,多多嘗試感興趣的事。”
“剛好昨天聽到易景臣的新舞臺,所以我……也想試着推開封死的窗。”
“哦哦,嫣嫣要加油啊!”
“A Cute已經名存實亡了,嫣嫣不要被過去困住。”
“謝謝。”龐嫣感激地朝他們笑笑。
有個貓廚為了轉移話題,指了指裏面問,“所以,嫣嫣你也是來見貓殿的嗎?”
“不是啊。”龐嫣看了眼場館外面的宣傳屏,篤定地說,“貓肯定不會出現在裏面!”
“咦?”
“你有內部消息?”問話的貓廚,剛想刨根問底,突然聽到遠處又傳來喊聲。
“快看!小JB詐屍了!”
“小JB那個水性楊花的混蛋,把新CP易景臣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