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舞臺

易景臣唱完自己的開場part, 拖着繁重到有些累贅的紅色舞臺服,回到白色屏風後方,化為一道沒于暗處的剪影。

現場以及直播間內的觀衆, 無比寂靜, 都在默默注視他們。

《Super idol》第二次公演剛開始, 大家看到易景臣, 以及原創V/D組每位練習生的舞臺服, 反應格外微妙。

要知道,易景臣長得好看, 屬于顏霸中的顏霸。

但凡早幾年參加選秀, 說不定能靠臉出道。

本屆《Super idol》顏值評比, 他可是門面中的門面。

初舞臺《破次元》和一公舞臺《曬太陽的貓》,易景臣憑借妝造, 惹得觀衆和評審對他十分寬容。

而今天, 易景臣的漂亮臉蛋正常發揮, 舞臺服卻一言難盡,看不出什麽設計感。

據說, 這套舞臺服還是易景臣拒絕專業造型團隊, 熬夜設計的。

瞧瞧最終呈現的結果, 觀衆很難不懷疑他腦子被門擠了。

此刻, 大家重新審視易景臣身上的演出服,半夜醒來都得抽自己兩巴掌。

合格的演出服, 應該為舞臺服務。

而易景臣設計的這套,在他唱完那段歌詞之後, 震撼地令大家不敢細看。

他一身猩紅, 仿佛拖着那些不甘的、無辜的、枉死的血肉。

以最猙獰的姿态,控訴世間所有惡意。

第二個走出屏風的是田西圖, 他身上一間純白長袍,印着許多泥漬和腳印,特別刺眼。

“我做了很多壞事嗎?”

“為什麽偏偏是我呢?”

原創V/D組創作《七大罪和巴別塔》的時候,本來打算把‘七大罪’拆開,讓組內每位練習生簡單代表一種原罪。

後來經過顏煜提醒,大家重新思考,認為那種形式雖然可行,但是感情方面不夠深刻。

惡與惡之間存在關聯。

世上哪有單一的惡?

于是,易景臣決定以小見大,從每位練習生遭受的惡意為題,引出藏在其背後的事态炎涼。

這種做法很冒險,那些元氣滿滿、閃閃發亮、為大家帶去快樂的idol,必須把最痛苦的一面挖出來展示給大家,這個舞臺才能成立。

人,永遠對自己遭受過的痛苦最深刻。

就比如遭受長期霸淩的田西圖,剛開了個口,他本人以及知道他遭遇的粉絲們,就已經紅了眼睛。

易景臣回到屏風後面,和大家一起跳合不上節拍的舞。

正如觀衆們猜測的那樣,這支舞蹈故意設計成沒有統一節拍的狀态。

每個人有不同的節奏,一來可以照顧組內基礎比較薄弱的弟弟,免得他們全程卡拍壓力太大。

第二點,為了迎合他們組主題。

以直觀的方式,描述每個人遭受痛苦,卻互相不理解的狀态。

舞蹈本身比起男團舞,更接近現代舞。

易景臣參加《Super idol》之前,沒有學過一丁點男團舞,卻曾經了解過現代舞鑒賞方面的內容,也算有個地基。

杜星緯教他的時候,沒有主題曲那麽吃力。

而且易景臣學過格鬥和散打,本身筋骨夠軟,某些考驗韌帶的動作也能完成。

臺下的臣家姐姐,沉浸在舞臺之餘,注意到易景臣的表現,感動得更加稀裏嘩啦。

“天吶,臣臣進步好大!”

“還以為他選V/D賽道,純屬對自己的實力沒逼數,沒想到易景臣真的能跳。”

“剛才那個下腰旋轉又起身的動作,太好看了吧!”

“別光顧着好看,那套動作對腰腹力量要求很高,核心稍微差點都跳不好。”

現場觀衆距離遠,看得不太真切。

直播間觀衆可以看到近景,注意到易景臣那串行雲流水般的動作。

‘小廢物’三個字就像燙嘴似的,怎麽都說不出口。

——誰敢管這叫‘唱跳雙廢’?!

厲行舟單人part結束之後,荒沼十三編曲過程中,沒有為自己安排solo part。

而是把自己應有的部分,留到正中間的過渡段,改成7個人集體表演。

大家清楚荒沼十三的性格和作風,同意陪他一起表演,卻強行要求他必須站在正中間。

荒沼十三裹着濃墨似的黑色衣服,聲音自帶喪氣。

大部分觀衆追男團選秀,是沖着弟弟們元氣、活力、鬥志。

荒沼十三宛若行走的負能量發散器,因此沒少被大家辱罵。

甚至還有些言辭過激的網友,詛咒荒沼十三:

‘那麽喜歡把‘死’挂在嘴邊,你倒是去死啊!’

荒沼十三雙手捧着話筒,伴奏裏夾雜着幾聲仔細分辨,才能聽清楚的呢喃。

“人性本惡,衆生皆苦。”

“人性本惡,衆生皆苦。”

“人性本惡,衆生皆苦。”

荒沼十三語氣低低,幽幽地把自己唱給大家聽:

“我也想對這個世界抱有愛意。”

“可是我靈魂生病了,對不起。”

“它抑制我的快樂,讓我變成魔鬼。”

“誰能看到我的掙紮,救我于瀕死?”

“……”

【抱抱小十三,作為一個心理病患者,真的很理解你】

【同樣确診了心理病,但是家裏人都覺得我有手有腳,為什麽要去醫院治病?】

【爸爸覺得心理疾病就是精神病,說出去丢人,把我的藥全部扔掉了】

【唉,這兩年網絡風氣太差,每次說起抑郁症或者其它心理疾病,大家都覺得是裝的】

【可不是裝的嗎?既然有抑郁症,為什麽來參加選秀?】

【樓上有個網暴犯現原形,大家文明觀猴】

【怎麽,抑郁症不配活着嗎?他在努力自救,他拼盡全力想讓自己快樂一點,所以他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有錯嗎???】

荒沼十三有生以來,第一次憑借自己的外在和性格條件,在舞臺上找到舒适圈。

他代替那些患有心理疾病卻不被理解的人群,發出悲怆卻令人動容的聲音,受到特殊群體的強烈擁護。

演出之前,易景臣特意問過荒沼十三,有沒有類似的痛苦。

荒沼十三卻說,自己沒有做過檢查。

“我怕醫生說我病得很重,又怕醫生說我沒有生病。”

荒沼十三縮在陰影裏,平靜地說,“很難懂吧?我怕自己成為病人,又害怕自己其實沒病,只是天生治不好。”

“這樣……”即使荒沼十三描述得有些混亂,易景臣卻依然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眼裏,生病和沒病同樣可怕。

“不過……”荒沼十三擡眼看向易景臣,“認識你以後,我覺得自己可以有勇氣去醫院了。”

“咦?”易景臣歪了下頭,“我對你做了什麽嗎?”

荒沼十三搖搖頭,輕輕扯出一道生澀的笑容,“我突然覺得,世界上存在你這樣的人,就算生病也沒那麽可怕。”

易景臣停頓幾秒,緩緩綻開漂亮的笑容,“是啊。我雖然不是醫生,但是我會努力,帶給你很多很多快樂!”

易景臣不知道,這是荒沼十三第一次鼓起勇氣,面對‘我可能有心理病’這個問題。

——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

荒沼十□□到後排,轉過去朝易景臣笑了下。

可惜,易景臣忙着思考接下來的走位,t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充滿感激的眼神。

荒沼十三:……白瞎了。

[生而為人,我又很抱歉。]

《七大罪和巴別塔》第二段,分別是杜星緯、柯奈生、岑灏的單人part。

易景臣對他們三個的擔憂程度,不相上下。

柯奈生和岑灏,在小組會議讨論中,一直躲躲閃閃藏着掖着,生怕暴露陰暗面會導致人設崩塌。

至于杜星緯,他倒是敢暴露,但是帶入不進情緒。

蘑菇前輩無論唱跳還是表情管理,都顯得太陽光了。

即使他昨晚特意把自己蒙進被子,試圖做一朵黑暗蘑菇。結果依然像八九點鐘的太陽,散發出未成年的滿滿朝氣。

好在杜星緯舞臺專業能力過硬,即使情緒方面有一點點弱,依然能夠通過完美的實力順利過關。

柯奈生和岑灏也是經驗豐富的練習生,荒沼十三給出的作品足夠優秀,他們勤勤懇懇練了好幾天。

即使情緒代入感不如前面幾個人,總體也還算優秀。

七個人結束各自的故事,到了歌曲最高.潮。

也就是顏煜提醒的‘與’後面部分。

易景臣始終記得,他的這首作品,不是為了歌頌苦難。

苦難不應該被歌頌。

他們展示痛苦,是為了讓更多人好好面對生活。

最終副歌響起之前,舞臺徹底變得明亮。

易景臣伸手解開領口的衣扣,仿佛變身似的,七個人集體脫下裹在表面的那層陰霾,露出易景臣真正為舞臺設計的,宛如天使般精致華麗的打歌服。

為了設計七套衣服,易景臣熬了幾個大夜,設計圖改了又改。

不僅衣服本身符合每個人的身形,可以突出他們最優勢的部位。而且衣服細節做了小巧思,在袖口、衣領、腰帶等位置,藏了一塊拼圖圖案。

雖然七套衣服是不同的樣式,但是只要把七塊拼圖拼起來,就能得到一個完整的‘love’。

寓意為:

Always need love

需要一直被愛

七個人站成一排,原本略帶感傷的伴奏,也變得明媚起來,變成無可挑剔的男團曲。

易景臣站在最中間,笑容比室外的陽光還要絢爛。

“世界上不存在相同的兩份痛苦。”

“可是我經歷過你經歷過的無助。”

“願你以愛回應,不要讓我孤獨。”

唱完副歌第一段,他們換了隊形。

鏡頭配合地俯拍,發現七個人拼湊一個大大的愛心。

“這條漫漫、漫漫的征途。”

“遇見你是我最大的禮物。”

ending之前,易景臣面對鏡頭,那雙眼睛看遍世态炎涼,卻依然藏着無盡的暖意。

他拿起話筒,獨自唱出最後兩句:

“只要你推開封死的窗戶。”

“陽光和我都會向你奔赴。”

現場無比寂靜,觀衆們第一時間沒有給出回饋。

直播間受到的沖擊,沒有那麽明顯,網友們刷屏速度快出殘影。

【啊啊啊!我喜歡這個舞臺】

【感覺暖暖的,屍體都回溫了呢】

【易景臣!治愈系愛豆天花板!】

【謝謝選擇這個主題的易景臣,還有原創V/D組其他人。最近剛好在經歷一段困難的時段,有點撐不下去了……】

【樓上的姐妹別放棄啊!風雨之後一定有彩虹】

【我更想感謝荒沼十三,謝謝他告訴我,我不是不合群,也不是讨厭這個世界,只是我的靈魂生病了】

【抱抱生病的姐妹們,就像瓜神說的,試着推開封死的窗戶吧】

【然後陽光和我都會向你奔赴,誰懂啊,我真的好愛這句】

【現場有人能幫我給易景臣投一票嗎?謝謝】

表演結束,收獲無數贊美和掌聲的易景臣,卻默默轉過去自閉了三秒。

——把自己遭遇過的痛苦,當衆刨開,果然需要勇氣。

從很早很早開始,易景臣想要被愛,卻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脆弱。

所以,他想辦法創造‘貓’這個形象,汲取并且回應愛。

直到今日,貓貓教信徒依然認為,‘貓’是天賜是完美化身。

實際上,最早的時候,他只是易景臣用來拯救自己的寄托。

易景臣偷偷深呼吸兩次,餘光瞥向臺下,發現觀衆沒有不好的反應。

[行叭!]

[面對疾風吧!]

易景臣又深呼吸一次,這才轉過來。

魏宓注意到他反常的舉動,代替所有人問,“易景臣,你怎麽了?”

沒等易景臣回答,旁邊岑灏搶着說,“報告導師,他鞋帶散開了。”

“呃……”所有人視線壓低,落在易景臣那雙沒有鞋帶的鞋子上面。

易景臣無奈地看向岑灏:

[岑哥,你出發點很好,下次不要出發了。]

[能不能撒個像樣的謊!]

“……”岑灏略深的皮膚,浮現可疑紅暈,尴尬地清清嗓子。

拜他所賜,現場氣氛緩和許多。

魏宓憋住笑,示意旁邊賀以冬cue流程。

按照《Super idol》公演流程,為了避免導師意見幹擾觀衆投票,要等鎖票之後再開始點評。

賀以冬本來想說些什麽,卻還是按照流程說,“請原創V/D組練習生依次做自我介紹,并替自己拉拉票。”

‘拉票’是選秀公演固有的環節,雖說現場觀衆自帶粉籍。

但某些觀衆在這個組沒有pick,或許會順手投給印象深刻的人。

之前某幾個組,舞臺表現一般般,拉票環節倒是各顯神通,差點又搞出一檔新節目。

輪到原創V/D組,他們光是完成舞臺,就已經耗費全部精力,完全沒有餘力整花活。

厲行舟拿起話筒,傾身瞧了隊友們一眼,中規中矩說自己是原創V/D組隊長,希望觀衆能夠支持自己和隊友。

接下來,話筒遞給荒沼十三。

厲行舟怕他不敢表現,特意cue荒沼十三是本組的主創。

沒想到,荒沼十三接過話筒,立刻拆臺道,“‘主創’這個說法不夠準确,我負責構建這首歌的骨架,易景臣賦予它靈魂。我始終認為,靈魂的價值高于血肉。”

說完,荒沼十三挪開眼神,小小聲解釋,“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見解,可能有些偏頗。”

話音剛落,臺下響起一個男聲的怒吼,“不偏頗!”

“十三,你沒錯,不要總是道歉!”

“對啊,咱不要總是當致郁系rapper,也可以成為治愈系rapper!”

“治、治愈嗎?”荒沼十三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連連擺手,“我不行,對不起,我還是去死一……”

“小十三!”易景臣突然叫了聲。

“對哦,我不能死。”荒沼十三委屈地站在那裏,嘗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為難。

觀衆們笑得很大聲,笑容裏卻并沒有惡意,只覺得易景臣竟然能治住荒沼十三。

牛比!

他比死神更厲害!

接下來輪到岑灏發言,他想了想才說,“其實,我有點後悔。因為小組會議的時候,我逃避了,沒有勇氣徹底暴露自己。”

岑灏轉身,看向偌大舞臺,“不知道,離開這個舞臺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講自己的故事。”

“有的~”易景臣小聲嘀咕:

[說出你的故事,我可以現場為你改詞!]

岑灏:“……”

大可不必。

我們‘老人家’沒有你們年輕人那麽勇,需要一點遮羞布。

他生怕易景臣真的現場采訪自己,連忙把話筒遞給柯奈生。

柯奈生低頭思索幾秒,還沒開口,先紅了眼睛。

“其實,我最開始來到《Super idol》,很掙紮很害怕。”

“我參加過去年選秀,知道‘回鍋肉’會面對什麽,所以壓力很大。”

“我感覺自己好像那種高考留級的同學,考得好是應該的,考不上就活該遭受更多嘲笑。”

“直到進入原創V/D組,他們告訴我,我以為的‘黑點’其實不算什麽。”

“我第二次學習起飛,比別人多饒了一圈,但不代表我的夢想就會因此打折。”

柯奈生說完,看向隊友們,“謝謝你們,願意接納我。”

聽到這話,隊友表情一個比一個懵比。

“咦,我們做什麽了嗎?”杜星緯小聲問。

田西圖确定地說,“我們沒做什麽。”

“哎呀,你們兩個粗神經!”易景臣非常嫌棄。

[所謂接納,不是把人家放在‘弱勢群體’的位置,釋放額外善意。]

[而是把對方當成人,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

[好比面對殘障人群,在他沒有求助你的時候,不要貿然幫忙。]

一公階段,柯奈生的隊友們要麽背後碎t嘴,要麽隔三差五安慰‘回鍋肉沒關系’。

他們越安慰,越強調柯奈生‘回鍋肉’的身份。

原創V/D組不同,除了柯奈生主動提起,其他隊友完全沒有說過這件事,讓柯奈生有種自己跟他們一樣的感覺。

“謝謝。”柯奈生朝他們鞠了一躬,又朝臺下鞠了一躬,把話筒遞給旁邊杜星緯。

杜星緯兩眼茫然,明顯又忘了準備拉票詞。

“他們說的好好啊。”杜星緯撓了撓頭,開始臨時瞎編,“我這次嘗試了不同風格的舞臺,感覺自己到最後,也不是很能駕馭黑暗風……”

杜星緯沒有反省,還快樂地說,“以後,我就負責團裏的陽光吧。”

“好好好!”

臺下的星媽主打一個溺愛,大聲喊:

“太陽蘑菇,沖沖沖!”

田西圖倒數第二個發言,剛拿起話筒,憋了幾個小時的兔媽揭棺而起:

“田西圖!我們脫離苦海啦!”

“恭喜寶貝解約!”

“48系永不相見!”

“謝謝。”

田西圖朝臺下道謝,原本酷酷的帥哥臉,唇角揚起壓都壓不下去的弧度。

他握緊話筒思考幾秒,轉過去問旁邊易景臣,“我本來要說什麽?”

[被解約的幸福沖昏頭腦,忘光了。]

“我哪知道。”易景臣湊過去,小聲問,“要不要我替你拉票?”

“好。”田西圖毫不猶豫,立刻把話筒遞過去。

易景臣拿起話筒,發揮自己文科生的語言天賦,像模像樣總結道,“我們組創作的作品叫《七大罪與巴別塔》,本意是為那些遭受過、或者正在遭受痛苦的人,帶去一點慰藉。”

“兔兔他呢,永遠不會把情緒帶到舞臺上。除了是閃閃發光的愛豆以為,他也是個敏感的小孩。”

“蘑菇前輩一直很樂觀,但是我眼裏的他像月球,永遠只把發光的面繞着我們。但是我知道,另一面也是存在的,同樣需要被關愛。”

“奈奈前輩,跟我們交流的很少,他好像覺得‘回鍋肉’是黑點。但是我們幾個都以為:奈奈前輩不搭理人!”

“啊?”柯奈生懵了。

“嗯。”田西圖配合地點點頭。

“就是就是。”杜星緯數落,“奈奈,不要因為你是前輩就那麽高冷。”

柯奈生:……

我好冤!

“還有岑哥,你作為愛豆而言非常的厲害。在我這裏,已經不止是我哥的CP啦!”

“……”岑灏無語。

“易景臣!”

臺下,灏浪CP粉緊急喊話。

“就算你是CP頭子,也不能舞到正主面前!”

“啊,對哦。”易景臣轉向岑灏,誠懇地道歉,“岑哥,當我沒說吧。”

“沒、沒關系。”岑灏無奈,畢竟他是相方的笨蛋弟弟,還能怎麽辦?

寵着呗。

易景臣抛下岑灏,看向荒沼十三,半真半假開玩笑。

“小十三,你的共情能力是個很寶貴的財富。而且,我們已經有個共同的孩子了。”

“?”荒沼十三愣住。

[孩子,哪有孩子?]

易景臣指了指主屏幕,上面顯示着歌名。

[是的,我們有一個孩子.jpg]

網友已經笑瘋了,提醒易景臣不要什麽梗都玩兒。

真勇,不怕律師函警告。

易景臣拉了一圈票,最後還剩下厲行舟。

厲行舟站在距離易景臣最遠的位置,心想以他們之間的關系,易景臣應該不會像對待其他人那樣,真情實感為自己拉票。

厲行舟萬萬沒想到,易景臣為他準備的拉票詞,竟然是最長的。

“接下來的話,僅代表我的個人觀點。”

易景臣先發表免責聲明,然後才繼續說,“厲隊長是一個性格與表象矛盾的人,可能他以為自己在扮演完全相反的人設,我倒覺得,隊長其實很好。”

“世界上存在各種各樣的善意,為什麽一定要做男媽媽,不能有會照顧人的社會大哥嗎?”

“對啊!”

厲行舟沒發話,場邊其他人大聲符合。

“既要對方任勞任怨,還要對方賢惠溫柔,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對!”這次,連原創V/D組隊友也跟着符合。

“脾氣火爆的男孩子一定做不了idol嗎?明明他鬧情緒的時候,只會把自己往死裏卷。”

易景臣說完,看向厲行舟,怕怕地退後兩步,“大哥,你要是不贊同,就當我沒說。”

厲行舟:……你害怕還說得那麽大聲?

易景臣求生欲延遲上線,丢下一句‘希望大家支持我們組的小夥伴’,就放下話筒縮到後面。

岑灏和柯奈生急了,拎着衣領把他揪出來。

“你自己呢?”

“笨蛋,你沒給自己拉票。”

“哦,我忘記了……”

易景臣後知後覺,轉過去看了眼主屏幕。

“怎麽辦?60秒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隊友拿這只笨蛋沒辦法,把他領到前面,朝四面八方大喊。

“注意看,這是我們組的C位,易景臣。”

“1號,他是1號。”

“噗嗤——”

現場觀衆,紛紛被原創V/D組互動逗笑。

瞧見易景臣被扼住命運的後脖頸,晃來晃去的樣子實在好玩,忍不住拿起投票器。

家養銀漸層第二次參加公演,卻是第一次參加投票,虔誠地按下數字‘1’。

旁邊女生注意到,連忙提醒,“富婆姐姐,你按完數字之後還要按‘确認’,否則系統不計票。”

“啊?”家養銀漸層傻眼,“還要按确認?那我之前幾組……”

“白投了吧。”旁邊粉絲瞅瞅她,眼神充滿憐憫。

‘粉随正主’鐵律誠不欺我,易景臣粉絲和他本人一樣,笨笨的。

附近臣家姐姐有被冒犯到,連忙澄清自己按了确認。

直播間觀衆見現場投票如火如荼,非常羨慕,呼籲《Super idol》快點上線直播間投票功能,讓他們過過手瘾。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原創V/D組投票時間結束。

為了減少練習生受折磨的時間,賀以冬仁慈地表示先公布票數。

公布票數的規則,與一公類似,依然是從組內得票數最低的選手開始。

主屏幕彈出的第一個名字,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柯奈生

52票

柯奈生第一階段順位排名第4,如果換成其它組,絕對是可以沖擊MVP的存在。

他來到原創V/D,跟其他幾位大TOP互相競争,慘遭墊底,直接搞得論壇預測大崩盤。

柯奈生知道自己劣勢在哪,對于這個排名不覺得太意外,甚至覺得票數比想象中略高。

瞅瞅其它組,墊底選手只有一位數,甚至還有挂0的倒黴蛋。

他能拿到52,代表原創V/D組總票數不會太低。

“奈奈……”隊友們看向柯奈生。

“沒關系,”柯奈生連忙擺擺手,“不用安慰我。”

“其實,我想說的是……”易景臣指指主屏幕,缺德地玩梗,“如果袁亞洲的哥哥給你投,你就53票了。”

柯奈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是一公的梗,笑得差點岔氣。

臺下,走後門來到現場的宇宙rapper,激動得舉起投票器:

“我投了,我投了!”

大家看向投票器,發現上面赫然顯示數字1。

“你投的是易景臣!”

“奈奈,你沒有53票都怪他!”

宇宙rapper:……老子就不該來現場!

早知道爛在家裏了。

緊接着,組內第6和第5同時出結果。

本以為只是普普通通公布票數,沒想到喜劇效果拉滿。

岑灏

53票

厲行舟

53票

幾個人相顧一眼,同時笑彎了腰。

“還真是53。”

“竟然還有兩個!”

“宇宙rapper,你到底給多少人投了票?!”

因為易景臣玩了一公的梗,導致所有人笑得癫狂,根本沒有公布票數的緊張感。

場控也覺得好奇,疑惑下一位會不會也是53,迫不及待顯示。

荒沼十三

68票

荒沼十三看到自己的名字,目光停滞,似乎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支持喪得不行的自己。

“謝謝你們。”荒沼十三語氣依然很喪,情緒卻明顯比平常積極,“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小十三加油!”

“你和易景臣還有一個孩子,你要負責!”

“……我必須負責嗎?”荒沼十三表情很喪,情緒複雜。

[我以為只是普通的舞臺合作。]

[竟然上升到要負責的程度了。]

大家見荒沼十三陷入糾結,善良地解釋,“小十三,別太在意!”

“那只渣貓撩遍全世界,跟好多人有CP,你也不用太負責了!”

話音剛落,屏幕上出現本組第2和第3的票數,恰好是易景臣衆多CP的兩個。

杜星緯

119票

田西圖

120票

【wotc!星兔果然注定纏纏綿綿,一票殺!】

【星兔兩個大TOP票數那麽低?黑幕吧】

【u1s1,今年現場投票的極致很難黑幕,因為線上可以查閱座位圖】

【二公階段,每家粉絲抽票都很努力,星兔兩家入場比例比上次低。而且他們舞臺表現雖然很優秀,但是C還是太顯眼了】

【易景臣幹脆不動C呗,靠站位贏算什麽本事?】

【黑子能不能統一話術,開場前說他小廢物撐不起大C,票數公布就說他靠站位贏】

【別理黑子,我誰也不pick,純秀粉認為易景臣現場和創作真的很加分,而且拉票環節好感暴增。如果在他們組選擇,我肯定也投易景臣】

【不懂就問,易景臣有沒有可能票王?】

【不太可能吧,目前最高票數舒琅,他們組差不多有20票棄權。原創V/D組整體票數比較平均,分票太嚴重,現在只剩下534票】

【534票比舒琅的521票多,為什麽易景臣不能票王?】

【選秀規律,越錄到後面棄票越多,舒琅那組已經是奇跡了】

【就算易景臣延續舒琅的奇跡,只有20張棄票,他頂多只能拿514,連穆乾都超不過】

直播間一片唱衰,認為原創V/D組不幸抽到最後的位置,組內又有大TOP分票,肯定比不過前面的票王。

現場觀衆屏息期待,無數目光僅僅盯着大屏幕,等待易景臣最終結果。

易景臣倒是不緊張。

他想法和上次類似。

自己已經在能力範圍做到最好,接下來,就交給大家審判。

[盡力啦盡力啦,無論什麽結果,我應該都能接受~]

易景臣回過頭,看向屏幕,然後——

他感覺胸口猛得震蕩兩下。

要接受這個結果,必須有顆強大的心髒。

主屏幕出現最後的數字,赫然顯示——

易景臣

532票

原創V/D組總票數

998票

“哇!”

易景臣還沉浸在‘我是不是做夢’的幻覺中,田西圖和杜星緯已經撲過來,緊緊抱住易景臣。

“易景臣你做到了!我們組全場最高票~”

“贏啦!”

“嗚嗚,我剛才好緊張啊~”

“總票數998,只有兩個人沒投,誰呀?”

聽到有人這樣說,大家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出那兩個沒投的。

節目組适時放出座位圖,大家發現第一個沒投的,坐在前排,立刻朝他看過去,發現竟然是——

袁亞洲他哥,宇宙rapper。

宇宙rapper本人很懵逼,再次舉起投票器,“我投了啊,你們看!”

大家重新檢查他的投票器,發現屏幕顯示數字1,而其它投票器顯示‘投票成功’。

旁邊女生謹慎地求證,“宇宙rapper,你按确認沒有?”

“啥?還要按确認嗎!”宇宙rapper激動地跳起來。

霎時間,全場露出‘關愛智障’的眼神。

選秀那麽多屆,竟然有人不知道公演投票要按‘确認。’

後臺,袁亞洲氣憤地抹了一把臉。

“所以,我哥又沒給我投票!”

“我回家一定要跟爸媽告狀!”

“哈哈哈哈!”

“打起來打起來!”

易景臣看向他,遺憾地搖搖頭,“你要是給我們組投了,我們就有999票了。”

[很好,又一個新梗誕生了。]

宇宙rapper:我明明沒有參加這個節目,節目裏到處飄着我的梗!

接下來輪到導師點評環節,幾位專業導師對選手比較溫柔,只要表現可圈可點,基本都會送上自己手中的4票。

輪到賀以冬點評,練習生們不禁忐忑。

賀以冬表面人畜無害,實際對他們要求非常嚴格。

訓練階段,賀以冬每天熬到後半夜,對他們的表現一直不是100%滿意。

易景臣偷偷瞥了賀以冬一眼,試圖從他臉上看出滿意度。

賀以冬捕捉到他的眼神,輕輕笑了下,“別緊張,今天不批評你們。”

“呼——”

“還好還好。”

大家正準備松一口氣。

“但是我有個問題。”

賀以冬目光掃過他們,慢條斯理地說,“我聽服裝組staff告訴我,你們中間有一位選手,在服裝組倉庫标記了所有的女裝,點名讓我過去試穿。”

賀以冬目光落在易景臣身上,似笑非笑問,“是誰?”

易景臣打了個激靈,慌忙退後半步,躲在田西圖身後。

[不知道!別問我!]

[不關貓貓的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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