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女屍（6）
半小時後，信豐大廈。
徐懷一站在樓下，頂着太陽眯起眼，望着百樓高的大廈咂嘴，“一個小小私企，住的倒挺高。”又轉身對後面的兩人說：“走吧。”
“今天還挺熱的。”徐懷一按了個37樓，“周進你還是第一次走訪吧，這個走訪問話還是有技巧的，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
“行啊。”
周進客氣的接下，又偏頭瞥了眼旁邊，這麽熱的天，還穿風衣沙巾，還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叮！”
這會兒正是上班時間，電梯裏只有他們三個，上得也通暢。
前臺，還不等前臺小姐詢問，徐懷一熟練地掏出警察證，“警察，關于李思被殺，我們來了解一下情況。”
“什麽？！李思死了！”
前臺小姐頓時瞪大眼睛，不由捂住嘴巴，她的驚聲引起了其他職員的注意和私議。
徐懷一緊眉追問，“你知道什麽？”
前臺連忙擺手，“我、我、我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默了片刻，徐懷一沉眉道：“如果你知道什麽就如實說，到時被我們查出來，後果自負。”
“我…”
“你好，我是這裏的主管，你們有什麽事嗎？”
這時，一個身穿深藍西服，帶着金邊眼鏡的男人走來，他伸手微笑道：“警察同志，我叫徐逸，有什麽問題問我就是了。”
這個男人大約三十五六歲，笑容自若，儀态整潔，領帶也規規整整，周進不由想到了關辰。
會議室，徐逸單手扶額，神色哀傷，“李思還這麽年輕，怎麽就…可惜啊這麽好一個姑娘。”
“她兩天沒來上班了，你們就不懷疑她出事了？”徐懷一問。
徐逸神情悔痛，“昨天她沒有來，趙曉棠給她打了電話，但是關機了，我們以為她有事曠工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徐懷掃了他一眼，“李思平時在公司怎麽樣？這幾天有什麽異樣嗎？”
“李思是個很上進的女生，她工作很努力，開朗活潑，很受大家歡迎和喜歡。”
“你也喜歡。”
沉靜的莫小冷忽然開口，他們不禁一愣，尤其是徐逸，他先是一驚，而後又迅速恢複平靜。
“我們大家都很喜歡她，同事間的欣賞而已。”
徐懷一輕瞥了徐逸一眼，“徐主管，你結婚了嗎？”
徐逸微楞，微微笑答：“結了，女兒都六歲了。”
“一家三口，挺幸福啊。”
募地，莫小冷起身向門外走去，周進連忙起身詢問，“小冷，你去哪兒？”
“廁所。”
“這位小警官，廁所在公司大門右邊。”徐逸指道。
出了會議室，莫小冷徑直走向前臺，她站在前臺前方盯着前臺小姐不語。
“你…你看我幹什麽？”前臺被她盯得有些發麻。
“趙曉棠。”
“你、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徐主管提到你，你跟李思是好朋友。”
“徐、徐主管說的？”趙曉棠明顯有些慌亂，她舔唇道：“我跟她也沒有玩得很好…只是同事而已。”
“你讨厭她，又和她做朋友，是另有所圖。”莫小冷依舊淡語。
“我…”
“小冷，你沒找到廁所嗎？”
周進忽然走過來，他疑惑的看着她們，因為有些擔心她，所以等了幾分鐘還不見她回來就追出來了。
莫小冷沒回答，依舊盯着趙曉棠，“27號晚上，你見過李思嗎？”
“你什麽意思？！你懷疑是我殺了她？！”趙曉棠怒吼道。
“如果你一直不配合調查，我只有讓他押你回警局接受問訊。”
周進不由挺直了背，緊盯着趙曉棠，讓自己看上去是那麽回事兒。
趙曉棠越發心慌，她咬了咬唇，“我沒有殺她，真的沒有，你們相信我！”
“既然你沒有殺她，為什麽一直不配合？”周進問。
“好我說，是這樣的，27號下班後我們的确是一起出去玩了，不過當時還有好幾個同事在，就在楓雨街的橘子酒吧那裏喝酒，但是過了十點大概十分左右，我就離開了，之後的事我真的不清楚了。”
周進不禁蹙眉，他記得楓雨街好像就在豐澤路西邊，他緊接着又問，“你離開的時候，當時還有幾個人在？”
聞言，趙曉棠抿唇，視線下意識地瞥向裏面。
周進尋着她的視線望向辦公區，正巧跟一個男生目光相交，只見那男生連忙避開，躲在案頭裏。
“我記不清了，當時喝了太多酒，模模糊糊的。”趙曉棠咬唇道。
莫小冷問，“李思，有男朋友嗎？”
趙曉棠一頓，嗤笑道：“誰知道，據我所知她公開承認的沒有。”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周進疑道。
趙曉棠聳了聳肩，不再回答。
“她辦公的地方在哪兒？”莫小冷問。
聞言，趙曉棠指向辦公區靠窗的空位，“在那兒。”
周進走進，發現方才那名偷看的男生正坐在李思位子的斜對面，依舊低頭忙碌，卻不時偷瞄。
李思辦公桌很幹淨，上面只有一盆仙人掌盆栽，周進打開抽屜，裏面也都是些文件或者小玩件，女生喜歡的東西。
“打開電腦。”莫小冷輕輕開口。
聽言，周進坐上辦公椅，電腦被打開，但如他所料需要密碼，“等我兩分鐘。”
“0318。”
“嗯？”周進輸入，果真進入主屏，“你是怎麽知道的？”
莫小冷撕下邊上貼着的一張便利貼，遞給周進。
周進看完不免點頭，“原來是這樣…”
便利貼上寫着“今天收到了盆栽，我很開心”，下面還備注了日期，正是3月18日。
他掃過旁邊貼着的便利貼，只有這張寫了日期，可想這一天對李思來說很重要，盆栽又是誰送的？
周進進入電腦，浏覽了一圈，發現并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一些關于工作的事情。
“這上面沒有什麽。”周進邊看邊說。
正巧這時，徐懷一他們從會議室走了出來，來到他們旁邊。
徐逸上前道：“警官，這上面都是我們公司的業務，可能不大方便給你們看。”
“額抱歉，我馬上關掉。”
周進立馬關掉電腦，心想我都看完了。
“謝謝諒解。”
徐懷一湊近，低聲說：“今天就問到這兒，先回去吧。”
周進又掃了眼前臺的趙曉棠和斜對面，輕點頭，“嗯。”
“徐主管，謝謝你的配合，希望你們之後能繼續配合調查。”徐懷一道。
徐逸臉上依舊帶着微笑，“您客氣了徐警官，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今天打擾了。”
“不客氣，你們慢走。”
電梯內，徐懷一扶着下巴沉思，“他有問題。”
“嗯，有問題。”周進點頭附議。
徐懷一看了下手表，“時間還早，我們再去李思家裏看看。”
驅車抵達樓下，還等徐懷一解開安全帶，電話就響了起來，“什麽事？”
“現在？”徐懷一看了眼車外的兩人。
“好吧，那我現在過來。”
他滑下車窗，“周進，張柯哪兒出了點事，我先過去幫他，你們就自己上去吧。”
“可我們不是警察啊，詢問技巧也不成熟。”
“那是李思父母，不用問訊，平常溝通就行。”徐懷一瞥了眼莫小冷，“不是還有她嘛。”
車子慢慢駛離，募地又停下，徐懷一伸出半個腦袋，“對了，李思家住502。”
等到周進轉身，發現莫小冷已經走上樓，他連忙追上去。
“502，就是這兒了。”
“叩叩…”
周進敲了兩下門，大概半分鐘左右門才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應該就是李思的父親，緊随其後的是一個滿目哀傷的阿姨，是李思的母親。
“叔叔阿姨，我們是負責李思案子的，今天來是想跟你們再了解下詳細情況。”周進微躬腰。
李思的父親李權面色悲傷的輕點頭，“你們進來吧。”
房子不算大，但裝修的溫暖，可她父母的哀傷悲愁卻格外讓人的心沉重。
“你們喝水。”李思母親張蘭端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眉目皺紋堆砌，哀傷不斷，“警察同志，你們找到什麽線索了嗎？我的思思…她在下面肯定很孤單，思思…”
說着，李蘭又哭了起來，淚水接連不斷。
李權撫背安慰，又看向周進他們，“抓到兇手了嗎？”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抓到兇手，關于這個案子的細節，我們不方便透露。”
“好，好，我知道…”
李權黯然垂頭，這段時間他也冒出了不少白發。
“李思有男朋友嗎？”
不語的莫小冷，忽然開口，卻讓他們一愣。
張蘭拂去眼角的淚水，眼裏悲傷不減，她思索片刻道：“思思，沒有男朋友，要是有怎麽還會…”
她又哭了起來。
“孩子大了，不喜歡跟我們說這種事，在家我們倒是沒看到她給誰打過電話，都是拿着手機發消息，總說是工作忙。”李權哀嘆道。
周進默了片響，問道：“我們能去李思房間看看嗎？”
李權指向一扇門，“思思就住在那兒。”
推開門，房間布置得簡潔大方，青色是沙發上卻放着一個粉色兔子，倒是有些突兀，周進看了眼書桌上的相片，裏面的女生明眸皓齒，笑容燦爛，黑發如瀑，誰曾想如今躺在冰冷的解剖室裏。
筆記本安靜的躺在桌上，周進坐在椅子上，打開電腦，果然還是需要密碼，他試了下0318，但是錯誤。
“小冷，0318不對。”周進邊敲打邊說。
見無人回話，周進偏頭看去，只見她站在沙發前，拿着那個粉色兔子玩偶，不知在看什麽。
“小冷？”
她放下玩偶，走到他旁邊拉開抽屜，裏面是一些首飾，不過下面卻放了一本日記。
她拿出日記翻了幾頁，随後合上，卻未放下。
“電腦拿回去破譯。”
走出房間，李思父母依舊坐在沙發上哭泣，周進走過去，“叔叔阿姨，李思的電腦和日記我們需要帶回去查查，希望你們能理解。”
“你們拿回去吧，只要能抓住兇手，我做什麽都行！”李權痛呼。
“今天打擾了，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抓到兇手。”
話落，周進輕輕關上大門，門外的他不禁嘆息。
只有抓到兇手，才是對李思父母最好的安慰，也是對受害者的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