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族長，暗部已經确認她參與了大蛇丸的禁術實驗，而且跟禦手冼不同，寧天是作為實驗員參加的。在村子動手之前，我們應該先……”

常年照顧着村子的日光經過樹蔭的遮蔽變得黯淡，日向主宅的走廊上拓下屋檐的陰影，坐在伯父日向日足對面的說話者面貌熟悉，遙遙看起來，卻又十分陌生。

“——寧次。”

兀然出現在背後的聲音打斷了說話者的發言，也打亂了男孩所有不成熟的思緒。

站在拐角陰影中的寧次受到驚吓，猛地轉過身，帶着一條尾巴的日向伯母正用一種說不出的目光看着他。

——不像以往看到他站在姐姐身邊時的溫柔，也不像昨天與伯父一起将他接進主宅時的和善。

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眼神。

才滿四歲不久的寧次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腳跟落地的聲音融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無人說話。

被日向夫人随時帶在身後的尾巴察覺到異樣，探出一半的西瓜頭又敏銳地縮了回去。寧次依然沒有看到那位傳說中的宗家大小姐的模樣。

隔了好一會兒。

日向日足出聲打破了寂靜:

“太郎，你先回去吧。”

“可是族長……”

“我自有分寸。”

“……是。”

日向太郎不甘不願地低了頭，木質的地板響動，聽到漸近腳步聲的寧次下意識擡起頭，高大的人影自他身側掠過，背影又停在了他的面前，畢恭畢敬地點頭致意:

“夫人，雛田大人。”

日向夫人的笑容已經恢複了常态，溫柔端莊地點頭還了一禮，側身拉了拉背後的尾巴，輕聲細語:“雛田，快向太郎叔叔回禮。”

“……”

藏在藏青和服後的櫻花和服衣擺微動，被高大背影擋住的寧次不知道那個西瓜頭這次有沒有露出全貌，不過他依然沒聽到任何問好的聲音。

就如同之前他跟着姐姐時的所見所聞一樣。

宗家的大小姐宛如一個只存在于其父母眼中的幽靈。

“這孩子……”最後，依舊是日向夫人轉過頭，臉上帶着溫柔的歉意開口:“對不起啊太郎，這孩子就是太內向了。”

“沒事沒事，哈哈，小孩子都是這樣，長大了就好了，相信雛田大人以後肯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宗家家主的。”

用聽不出究竟是介意還是不介意的聲音回了話，又寒暄了兩句，高大的背影離開。

日向日足皺着眉頭袖手走了過來。

寧次仰頭，對上被自己稱作“伯父”的男人未開啓的白眼。

日向日足的眉頭皺得更緊。

“……”

日向日足轉開視線，看向帶着女兒的妻子，神情不愉:“你到這邊來幹什麽？”

日向夫人笑容溫柔:“聽婢女說寧次不見了，所以我過來看看。”

日向日足眉頭皺得死緊，低下頭——

正對上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的寧次的眼睛。

純粹幹淨。還有跟幼年時形影不離的另一張面孔極度相似的神情。

“……”預想中的呵斥再無法出口，停頓了片刻，日向日足才再次張口，相較之前，嚴肅不改，松了松眉頭，語氣卻稍有和緩:“寧次，下次不準這樣。日向一族是光明正大的一族，不容許有如此失禮的行為出現。知道了嗎？”

日向夫人笑容不變。

“……”寧次垂下眼睛，雪白布條自黑發兩邊垂落:“知道了，伯父大人。”

“嗯。”日向日足松開眉頭，袖着手，點點頭:“知道了就下去吧，我跟你伯母還有妹妹有話要說。”

“……是。”

寧次擡起頭，卻沒有行動。

日向日足慢慢皺起眉:“還有什麽事嗎？”

“……”

未開啓的白眼毫無雜質，投影在其上的屋檐半邊陰影，半邊陽光，四歲的孩子童言童語，帶着不谙世事般的天真:

“——伯父大人，請問我姐姐什麽時候才來接我？”

……

姐姐什麽時候才會來把我接回家呢？

自從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晚上被帶着宗家大小姐的族長接到主宅後，四歲的寧次就常常思考這個問題。

雖然對于一個連夠到廚房用具的身高都還沒有的小孩子來說，根本沒有自己找到答案的可能，但是當他每天晚上看到枕邊自己特意多留出來的一顆糖果時，還是會忍不住想:

等姐姐來接我的時候，這些糖還能吃嗎？

找不到答案。

就像他找不到閉眼時還在晨光中遞給他糖果的姐姐究竟到哪裏去了一樣。

晚上，寧次團在被子裏，數着糖果:

一顆——姐姐到哪裏去了呢？

兩顆——不是說好完成任務晚上就帶寧次去甘栗甘買糖果嗎？

三顆——姐姐為什麽不來接寧次呢？

四顆——姐姐也不要寧次了嗎？

……

十一顆——姐姐，死了嗎？

“才不會！”

被自己突然蹦出來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悶在被窩裏的寧次立即氣鼓鼓地出聲，自己反駁了自己，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着他自己的聲音。

“……”回音中，寧次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縮成一團，想起白天聽到的那些記不成句的話，堅定了自己的回答。

姐姐不會死。

姐姐說過會永遠保護寧次的。

寧次要早睡早起，乖乖等做任務的姐姐回來，一起去甘栗甘買糖果……

稚嫩的思維在無法抵擋的睡意中緩慢地運轉着，夢裏，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甘栗甘的店門前，滿是糖果的香味。

……

暗部。

陰冷的潮氣從地板下滲出，腳步聲在沉悶的過道中響起。

微弱的燈火一動不動。

直到“哐當”一聲——上了潮的鎖被碰到鎖芯，鐵鏈砸到了地上。

特質的能夠封鎖查克拉的木門被打開，火光照了進來。

抱膝靠坐在正對門牆體邊上的人才擡起了久未動作的頭顱。

狐貍面具後的猩紅眼睛先是映出一頭黑發，繼而是帶着不知是刻是畫的淺青色紋路的額頭，最後，是一雙白眼。

銀發的暗部沉默了一下，随後，介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聲音在面具下響起。

“審核通過，你可以出來了。”他說。

……

第十二天的早上，寧次一覺醒來，看到坐在床邊的人，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姐姐……”

然而聽到呼喚的人轉過身時，瘦弱的身軀投下的陰影亦随之變幻，打着“甘栗甘”包裝的糖果被遞到他面前，帶着跟夢中不完全相同的新鮮氣息。

“寧次，”提着糖果袋的人提着嘴角，笑容也不像別的姐姐那麽成功，弧度是熟悉的僵硬，聲音卻一如既往，是伴着笑意的溫和:“睡得好嗎？”

“……”幼小的團子放開了被角，猛地撲了上去:“姐姐！”

“寧次！不要直接撲上來啊，你太重啦……”

“讨厭姐姐！”

“诶诶，是……你是不是又長胖了啊……”

“姐姐大壞蛋！”

“……”

……

姓名:日向寧天

代號:風

忍者編號:012111

出生年月:9月3日

身高:——

體重:——

血型:——

忍者學校畢業年齡:7歲

中忍升格年齡:8歲

任務經驗:D級36回，C級52回，B級5回，A級0回，S級0回

——《木葉暗部五十二年登入記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