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生命,是命運的起點。

死亡,是命運的終點。

生與死之間的命運,輕易,又艱難。

黑暗中,平平無奇的短刀不斷重複着從手下振出又消失的動作,無月的夜裏,反不出任何亮光的武|器如同看不見的死神,所過之處,除了輕微的腥氣,幾無差別。

隔着一層面具,從有到無的呼吸就不會再輕易鑽入腦海,再擡起手臂,機械麻木的念頭就掌控了一切:

割斷,隐藏,繼續向前。

視角全開的白眼穿透了一切有形的障礙,經過了數不清的命運的終局,最後,終于來到了牽連着那無數命運的源頭。

她本可以默默潛入。

但是當站在被燈光照亮了半邊的門口時——

“歐,歐多,桑。”

穿過厚重的牆壁,一雙幼小的手從搖籃裏伸出,滿是天真的聲音讓兩撇法令紋深重的男人嚴肅的表情瞬間崩塌,倚在他懷中的柔弱女人溫柔地說了一句什麽,不知所措的表情又變成了一片柔和。

尚不能理解對話的孩子在搖籃裏轉動着眼珠,雙手揮舞,似乎是想引起兩人的注意:

“啊……歐,歐噶桑……”

連着查克拉線的指尖微微一顫。

潛藏在陰影裏的死神擡起頭,在查克拉線劇烈的波動中,邁開腳步,站到了昏暗的燈光下。

那腳步聲不輕不重,卻仿佛踩到了這個屋子命中注定的某個節點上。

男人聞聲轉頭,在看到豹臉面具的剎那,驚恐地睜大眼睛:“你……!”

“……啊!”

他的話音未落,還坐在床上的女人發出了凄厲的尖叫,随後,在飛紅的燈光中,叫聲戛然而止。

“……”空蕩蕩的房間裏,她下意識地拉住了男人将将要伏倒下的身體,使搖籃避開了被砸到的危險。

空氣裏溢散着難聞的血腥味。

“咿,啊……”

她低下頭。

搖籃裏的孩子渾然無知地仰着沾上了一滴血紅的臉,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那張豹臉的面具,向仇人伸出了幼小無力的手:

“啊……”

因弱小而無力的,只能被動受人主宰的,一眼就看得到盡頭的命運。

面具下的白眼背着光,兩個黑漆漆的孔洞沒有任何感情。

任憑幼小的生命徒勞地伸着手:

“啊,哦……歐,內——”

——桑。

面具下的白眼睜大,一點不漏地記住了那雙幼小的手從半空中垂落的緩慢過程。

細細的血線從稚嫩到一折就斷的脖頸中滞後出現,琥珀一樣清澈的眼睛裏猶倒映着豹臉的面具,裏面的好奇卻漸漸褪色……最後。

生命歸于寂靜,命運止于死亡。

“……”

脅差刀身銀亮如雪,跟她握在手中的短刀一樣的幹淨、一塵不染。

即将蔓延開的死寂停滞。

下沉。

許久。

脅差與短刀幾乎同時回鞘。

對面戴貓臉面具的人沉默了一下,最後先一步轉過了身,背對着她:

“走吧。”

“……”

她回過頭。

——已經完全失去神采的琥珀色眼珠靜靜的,有可見不可見的塵埃相繼附了上去。

從明亮到黯淡。

這是弱小的命運。

出生,死亡。

眨眼之間。

在連選擇都不明白是什麽的年齡。

她伸出手,合上了那雙眼睛,又看了一會兒垂落在搖籃裏的幼小的手,才轉身離開。

徒留最後一個字的尾音蕩在空中。

出生。

死亡。

命運。

……

“——弱者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力。要麽依附強者茍且生存,要麽徒勞抵擋接受死亡。”

訓練場裏,日向寧次再一次因訓練強度過大而脫力倒在地上,意識模糊中,黑色的陰影籠罩下來,日向寧天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陌生的冰冷。

“……”黑發男孩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氣喘籲籲,清澈的純白眼睛映出她的臉:“那,姐姐,父親大人是強者還是弱者?”

——當生與死的選擇擺在面前,卻“帶着笑容”選擇了死亡,那樣的父親大人,到底是強者,還是弱者呢?

“……”自開始教習寧次修行以後,就直接将“遺書”給弟弟看了的日向寧天默然。

風無聲無息穿過森林,吹落了枝幹上搖搖欲墜的葉片。

片刻後。

黑發白眼的女孩低頭,摸了摸弟弟的頭發,聲音平板無波:“那種事情,我也不知道呢。”

并不知道,最後的結局,到底算不算命運的選擇。

盡管已經見過很多種生命的形式;盡管已經經歷過很多生命的死亡;盡管已經決定過很多生命的命運——但是,寧次,我啊,依然跟你一樣,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而且……

“這種答案,你得自己去找吧。”

生命存在的意義,命運存在的意義,死亡存在的意義。

日向寧天看着臉上布滿了困惑的寧次,摻雜着冰冷的神情慢慢化去,在男孩不懈的追問中,漸漸出神:

太多的答案,都需要你自己去找啊,寧次。而身為姐姐,我能做的,不過是盡力讓你成為一個強者,盡量不受那所謂的“命運”束縛而已。

所以,“請你慢點長大”——這種毫無意義的軟弱的想法,就當它沒存在過吧。

“……姐姐!”被無視的寧次皺着包子臉,委屈地瞪着她:“姐姐你有在聽嗎?”

“啊……什麽?”寧天提了提嘴角,想了一秒,确定自己剛才确實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寧次怒瞪她,平時的燒麥臉直接鼓成了灌湯包,他怒氣沖沖地揮動拳頭,白眼都開啓了:“姐姐是大笨蛋!”

“诶诶,不要生氣嘛。”

“我最讨厭姐姐了!”

“……欸,要吃糖嗎?寧次。”

“不要!哼!讨厭姐姐!”

“哇哇……別這樣啦……”

……

用蘋果糖經歷了好一番誘|哄,寧次大佬才終于肯給了讨厭鬼姐姐一個嫌棄的眼神,不過語氣還是氣鼓鼓的:

“伯父大人說,明天忍者學校開學,我也可以去報名了。”

雖然盡可能地在壓抑,但寧次說話時的用詞依舊暴露了他的心意。

“……咦?”剝糖紙的手一頓,寧天愣了愣,看着矮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小家夥,愣了愣:“忍者學校?寧次居然也達到進忍者學校的年紀了嗎?”

“……笨蛋姐姐!我今年六歲了!”

“原來如此啊……”

“……日向寧天,你真讨厭!”

……

木葉的忍者學校開學日總是一個很好的日子。

晴朗的天空下,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在校門口進進出出,跑來跑去,家長們的交談聲與呵斥聲都夾雜在其中,顯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第一次見到這種規模的同齡人聚會的寧次緊緊地抓着寧天的手,板着一張包子臉,目不斜視,表現得非常高冷。

仿佛真的對周圍的小朋友一點都不感興趣一樣。

然而。

感受到排在前面紮着包包頭的小女孩每次回頭時死小子抓着自己的手陡然加大的力道,日向寧天癱下臉,眼神死,根本不敢回想自己當初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

口嫌體正直什麽的……平時訓練的時候也沒看出你力氣還挺大啊混蛋小子!

弟大不由姐。已滿十歲還是個單身狗的日向寧天不由自主地散發出了濃濃的怨念,陰沉沉的黑霧把因為小帥哥美色而頻頻回頭的小女孩吓得轉了過去。

披着高冷皮的寧次仰起頭,鼓着包子臉,怒視不但不助攻而且還坑弟的姐。

“……看我幹什麽,看老師。”日向寧天一臉正直,面向即将成為弟弟班主任的中忍授課教師,點了點頭:“久保留老師,好久不見。”

“啊!好久不見!是寧天啊!”久保留伊二驚喜地看着這個曾經被自己跟其他老師一起聯名推薦過的天才:“聽說你已經升任上忍了啊,今天這是……”

“舍弟入學,我和他一起來報名。”

“哎呀!真是幸運呢哈哈,沒想到在教過你和鼬這種天才之後,還能有幸教到你的弟弟!哈哈,弟弟也是日向一族的天才吧?老師真是幸運呢……”久保留伊二喜不自勝,手舞足蹈的樣子把四周家長和學生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啊。”在再熟悉不過的竊竊私語中,寧天表情不變地應了一聲,目光平靜:“久保留老師,請先登記吧。”

“啊啊,是呢。哈哈,老師太高興了,差點都忘了呢哈哈。”

久保留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才拿起筆,和顏悅色地看向寧次: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

“……日向寧次。”

寧次板着臉,滿是不情願地回答完登記信息的問題,最後,等久保留伊二剛翻開下一頁,包子臉的小朋友就氣鼓鼓地甩手跑開,留下寧天一個人拿收據單。

“你弟弟比你活潑一些呢。”久保留伊二遞過單子,還笑着說了這麽一句。

寧天:“……謝謝誇獎。”

——不行在木葉無故殺人是要被抓去坐牢的。你要忍住,日向寧天。

……

喜歡當“小尾巴”的家夥,也不想成為真正的尾巴;即便對象是姐姐,也不願意成為對方的影子吧。

像“某個天才的弟弟”這種稱呼,吶,很煩人吧?寧次。

日向寧天拿着收據單站在校門口,看着一臉孤高地站在同齡人有意無意圍起來的圈子中心的小男孩,提了提嘴角。

立在陰影裏,戴着豎紋面具的人沉默不語。

直到上課鈴打響,第一天上學的小家夥們都陸陸續續地跟自己新交的夥伴一起走進教室,眼看着這一屆唯一一個黑長直的白眼小帥哥跟梳着包包頭的小姑娘也加入了進去,寧天才收回了目光。

兩個從頭到尾只字未語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了校門外的大樹下。

……

狹小陰暗的地底實驗室裏。

表情麻木的醫療忍者僵硬地走動着,日向寧天身處其中靜立了一會兒,望着兩邊牆上被福爾馬林液浸泡着的血肉,若有所思。

“如何,”拄着拐杖的團藏睜開閉着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就算沒有記憶,這樣,也總該有點印象了吧。”

“啊,”日向寧天轉過頭,看到旁邊桌子上裝着血紅眼球的玻璃瓶,走過去,拿起來,包裹在透明液體中的紅色受到光線映照,很是耀眼:“是呢。”

“那麽,這個項目就交給你了。”

團藏滿意地勾起嘴角。

果然,人沒有了記憶,但興趣愛好是不會改變的。

那麽,大蛇丸,既然已經找到你的替代品,你也該為自己背叛村子的行為,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

——差不多也該被發現了。那,寧天桑,要和我一起嗎?

不。

——果然。是為了弟弟吧?真可惜啊。不得不說,暗部的刑訊班還是有些本事的。

……不知道的話,也就無所謂了。

——這倒說得也是呢。所以要抹去,還是封印呢?

抹去吧。

——咦?

人不是因為記憶而活的。同一個人,在同一時間遇到同一件事,依然只會是同一種反應。

——這樣啊。

是這樣啊。

摩挲着光滑的玻璃表面,看着裏面血色的眼球,頭腦裏慢慢出現的,卻是伴随着灼燒般疼痛的白色|眼球。

被抹去的記憶重新與神經系統相連,咒印的查克拉想要趁虛而入,但隐藏在體內的另一股力量已經先一步出擊。

似乎就在眼前發生的一樣。

寧天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轉換後的全新力量将咒印到心髒連接的經脈裏的查克拉挨挨摧毀,片甲不留……眼睛在痛,腦子在痛,身體在痛,心髒在痛。

異常的疼痛。

可就是這種疼痛,才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打破樊籠,超脫了“命運”之外的氣息。

籠外的世界。

全新的世界與命運啊。

……

木葉五十四年,B級暗部日向寧天叛逃,追殺部隊損傷共計五十五人。其中,死者四十七人,日向一族占三十人,傷者八人。

判罪等級:S級

——《木葉五十四年暗部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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