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店長,讓你的人放下槍,就算是腦袋中/槍,我也會捅穿你的喉嚨。”Bourbon抹去了笑意,他硬氣的面對這突發的狀況。
我害怕的擡頭,“好可怕啊,都這樣了,你還要掙紮嗎?提醒一下,如果我死了,關于你的秘密就會被傳送給Gin哦,你也清楚那家夥是幹什麽的吧?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你是怎麽評價那家夥的吧,你會死的很慘哦。”
這就叫做狐假虎威,我暗暗感謝婊/子的不近人情,降谷零沉着臉,黑豹先生在生氣,也對,被人抓住軟肋,怎麽會不氣?他說:“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毫無證據的話嗎?”
媽的,黑澤看人真準,我不願意承認婊/子的厲害,盯着黑豹先生漂亮的紫灰色眼睛,像沾染海水的紫羅蘭一樣美麗,我嘆氣,其實我不想揭開別人的傷疤,猶豫的說出這個名字:“諸伏景光。”
那把刀猛地刺破了我喉嚨的肌膚,男人依然在嘴硬:“這個時候說一個叛徒的名字?”
我皺眉,憐憫的看着他,說:“我不會做什麽,你倒也不用這麽對自己,會難過的吧,稱呼因為正義犧牲的同事為叛徒。”
我示意看見我受傷而愠怒的川七放下槍,我繼續說:“我想我們的目标一致,我希望組織得到該有的報應。”
“為什麽?”
“因為我父母被他們炸了。”我扯笑,盡情釋放意大利人的浪漫,“連骨灰都沒剩下,我親眼看着他們在天空炸成煙花,我恨他們,我要他們罪有應得。”
這些都是謊言,但用事實加工而成的謊言更有說服力,看看現在黑豹先生動搖的模樣就明白了,我的父母确實是死在我的眼前,于一場爆炸的飛機事故,在機場上空點燃煙火,但兇手并不是組織,我不願過多糾結這個問題,落下幾滴淚,佯裝可憐的撒謊說:“不然我能受得了Gin的脾氣?像我這樣的軍/火商對組織低三下四已經很不可思議了吧,關于你的事也是日本公安告訴我的,我們需要合作。”
降谷零終于将手中的刀放下,他松開禁锢我的手,有些困惑和迷茫的看着我,“我不會輕易的信任你。”
我自信滿滿的回答:“我理解,像我們這樣的人謹慎是好事,你放心的去調查我吧,會發現我說的都是實話。”
我在黑豹先生離去後,松了口氣坐到川七身邊,随便的用黑色的袖口抹掉脖子上的血跡,一只手拍了拍少年的腦袋,“謝啦,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已經沒有問題了,抱歉讓叔叔擔心了。”川七垂眸,猶豫的話語與房門再次打開的聲音完美重合,但我和來人依舊聽得清楚,“我想起來了,Gin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來不及詢問粉發少年剛剛的震驚發言,張牙舞爪的對毫無征兆闖入的男人吼道:“我這裏不是什麽酒店,給我點起碼的尊重。”
沖矢昂把懷中的女孩溫柔的放在沙發上,笑嘻嘻的向我拜托:“麻煩竹內店長照顧一下她,可以嗎?”
我瞅了瞅少女的模樣,是這家夥的妹妹,那個假小子世良真純,我嫌棄的說:“這又是你的哪個好妹妹,我才不管。”
“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店長通融一下。”
沙發上的少女突然喃喃開口:“秀,秀哥……”
我放棄的捂臉哀嘆自己悲慘的命運,怎麽活的像個保姆呢,說:“好吧好吧,您去忙,這姑娘我也算是有一面之緣,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我會照顧她。”
說完,我和川七瞪着眼等男人離開,但沖矢昂反客為主的關上房門,靠在門背上,雙手插兜,好不潇灑,我聽見FBI又說着欠打的話:“剛剛這孩子說了很有趣的事情呢,不如詳細講講?”
我氣得站起身子,但轉念一想,這是讓婊/子丢人的好機會,對于他那樣的□□,這類大善人才會做的事情可不是榮譽,反而會丢人臉面,我攤手,幹脆站在了沖矢昂身邊,沖川七仰頭,“沒事,說吧,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都想起來了,在坐上這趟列車的時候,記憶全部恢複了,我是個孤兒,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待在研究所,應該是屬于組織的實驗室裏吧。”川七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在沙發上縮成一團,他說:“每天實驗都很枯燥,身體檢查、指标測定、注射藥物、日常學習之類的,如果研究員心情好,還會讓我們實驗品之間玩所謂的游戲——”
我出聲打斷了少年的回憶:“你怎麽不從天之禦中主神創世講起呢?回家再聽你講故事,現在說重點。”川七顯然不知道這些記憶并不是可以随意拿出來分享的事情,把自己的傷疤和傷痛展露在空氣中會有感染的風險,至少要等赤井秀一這個八婆走了再說。
“好吧、好吧,總而言之,Gin是當時負責研究所的安保人員?我不确定他的作用到底是什麽,但只要實驗品出現傷人傾向,就會派出他進行鎮壓,而他主要負責的就是我,他對我很好,雖然用槍打我的時候也沒有手軟,但他會讓我玩他的頭發,還給我唱歌,教我俄語。”川七笑了起來,滿懷愛意,他說:“我不知道該愛他,還是要恨他,實驗讓我每日身體和精神遭受非人的虐待,可是身體的痛楚不是我所面臨的最可怕的事情,如果沒有Gin,我會死,孤零零的到死。”
我終于理解了為什麽川七明明在愛中成長,還如此懼怕孤獨,這是小時候帶來的不可磨滅的陰影,人類終歸是群居動物,我從他的簡單敘述中看見了空蕩蕩的研究所,被世界抛棄了一般,荒蕪沒有希望,黑澤和川七守在這裏,靜靜地簡述虛幻的光明故事。
赤井秀一突然開口:“你不能像抛硬幣一樣,愛與恨在一體,你沒法抉擇。”
“你說得對。”川七贊同男人的話,他沖同樣發色的男人笑着:“我在那個地方最後的記憶是死亡,我感受到了劇烈的痛苦,痛到我渴望死亡,大腦在分解,血液在點燃,然後我看見了撞開門沖向我的Gin,他抱着我,壓制我的痙攣,好讓那群研究員進行搶救,但除了他,沒有人進來,所有人都害怕我的異樣,他們大喊讓Gin出來,說實驗已經失敗了,要處死樣本,他們還是有一些倫理道德,會注射安樂死使用的藥劑,我聽見有極端的人在說,讓Gin把我打死,開/槍對着頭,否則我可能會死不了,Gin沒有理他們,在給我講話,試圖讓我清醒,他當時應該很緊張,說到後面都變成俄語了,我記不清具體內容了,反正最後我還是死了,正确的說法是短暫的死了。”
我和沖矢昂沉默着,我心疼川七的遭遇,但克制不住的想到,這是我認識的黑澤,不是Gin,或者說那個時候我的好友過于年輕,僞裝還沒有完善到如今Top killer的地步,我小心的觀察沖矢昂的表情,男人的情緒隐藏在鏡片後,我無法捕捉,只能放棄的轉回我的孩子身上:“如果是痛苦的回憶,你可以選擇忘記,我不想看你再次被過去折磨。”
川七搖搖頭:“這不是痛苦,我死了一次,但我又重生了,失去一切後,我獲得了渴望已久的東西,我需要感謝這場死亡。”
“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輛列車上,房間裏只有我和Gin,睜開眼後,我轉頭看見了正在看書的他,那個時候我的記憶已經開始錯亂,大腦愈合存留的痛感讓我流淚不止,Gin注意到了我的蘇醒,他把我抱在懷中,讓我肮髒的淚水留在他漂亮的頭發上,他沒有說話,直到下車。”粉發的少年張開自己手掌,眼神眷戀着過去的故事,“他帶着我去了一個深山,時不時問我感覺怎麽樣,還給我解釋現在沒辦法去醫院,有被那群人發現的風險,但如果我實在太難受,他會想辦法,後來我們去了一個小鎮,他覺得還不夠隐蔽,于是在打聽附近深山中是否有村子,他成功的問到了一個,那個人委婉的告知我們這個村莊有些邪門,我想Gin肯定明白是怎麽回事,他決定去試試,因為那個村子過于守舊,我們換上了和服。”
我棒讀道:“哇,沒想到組織的殺手大人會有這麽柔情的一面。”
年輕的黑澤是會管閑事的性格,我隐隐約約也有察覺,以前在警校,我和他有時候會因為外國人的面貌被針對,說這裏是日本,滾回你們的國家,我一向都是摳鼻子無所謂的态度,黑澤和我差不多,沒有摳鼻子那個環節,可能是我表現的有些欠打?總有人來挑釁我,那段時間我的肉搏水平直線上升,一般是我和那群人打架,他們不知道為什麽都很懼怕黑澤的樣子,但如果黑澤撞見了我和別人打架落在下風,他會找一些蹩腳的理由來幫我,雖然結果往往是連我一起打,我摸摸鼻子,無奈的想這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婊/子。
“啊,Gin倒也沒那麽溫柔,我們深夜到了村莊,在山間行走,最後停留在了一棵巨大的櫻花樹下面,他告訴我要把我殺了埋在這裏,因為我身體太奇怪了,說着就舉/槍對準我的頭。”川七撇了下嘴,說:“我又哭又鬧才讓他把手中的槍發下來,最重要的是當時村長突然出現了。”
不愧是婊/子,我沉默的決定回去好好給他一巴掌,還我剛剛的感動,身邊的沖矢昂淺笑出聲,我詫異的看了眼他,這是什麽奇怪的性/癖,我服了,想要勸他去看看醫生。
“村長見了我們大叫‘神仙大人’,然後噗通跪了下來,Gin都被他搞蒙了,一時半會沒說話,村長突然開始自我解說,他是來給前幾日去世的母親上墳,無意間遇見了神仙大人,請求原諒,看了您一眼已經是大不敬,哇,你們是沒見村長當時有多虔誠,頭都撞出血了,但Gin還是沒理他。”
“噗——”我沒忍住大笑了出來,“太搞笑了,對着Gin喊神仙?”
川七嚎叫,撞見不可理喻之事的無語:“對啊!村長說什麽他母親果然沒說錯,在死亡的前一天晚上偷偷告訴自己兒子,過幾日會有一位用月光裝飾頭發的來自高天原的神仙,他會帶給村莊無盡的光明,就算用自己的生命也要滿足神仙的要求。”
“無厘頭的像個童話。”沖矢昂也笑着評價道。
“那也是少兒/不宜的童話,你們知道Gin說了什麽要求嗎?”川七捂住臉,痛苦的說:“‘這是我封印的惡靈,他邪氣驚人,我耗盡了所有将他變成這副弱小的模樣,這裏靈氣旺盛,我要将他暫時留在這裏,等我神力恢複,會從高天原趕來接他離開,你們人類必須滿足他的願望,但不要靠近他,就算被封印,也可以輕松殺死人類,如果你們做出違背神谕的事情——’”
川七留懸念般的停頓,我焦急的問:“屠村?”
沖矢昂幽幽開口:“世世代代沒有子嗣。”
粉發少年贊同的點頭,“沒錯,是沒有子嗣,村長被吓得不清啊,我當時看着櫻花樹下的Gin,覺得日本人要完,認了一個外國神,Gin說完就把我丢給快要暈倒的村長跑了,他在離開前為了保密,用俄語對我說,會回來接我,等他從頓河歸來。”
“這是什麽‘這場戰打完就結婚’的flag啊。”我默默吐槽,“這麽說是我們搶了Gin的兒子?”
川七擺手,“哪有什麽搶不搶的,叔叔和父親都是我深愛的人。”
我被/幹/兒子的真情告白所感動,沖上去摟住他,哇哇大哭,這時安靜的沖矢昂開口了,瞬間破碎了感人的氛圍。
“原來如此。”
我沖他比中指,“你他媽能有點眼色嗎?沒看到我們正母女——呸,父子情深呢,原來如此個屁啊。”
“我就說Gin為什麽總會對粉色頭發的人手下留情。”沖矢昂說着摘掉了自己的假面,露出赤井秀一飽含笑意的臉頰,他沒有取下變聲器,這讓畫面變得格外別扭,“原來是因為你。”
這是什麽看好大兒的眼神,我不允許有人搶走我的寶貝幹兒子,我憤怒的說:“這他媽就是你戴粉色假發的原因嗎?”
戴上帽子的赤井秀一沒有否認我的話,他好意提醒我:“注意安全哦,有火情。”
我呵呵一笑,這火要是能在這位正牌赤井秀一臉上留下無法磨滅的傷疤,我現在就和村長一樣跪拜婊/子,表演信男在線祈禱。
我沖走出門的FBI說道:“保護好那個小鬼,他是好心幫你們,不要讓他受傷。”看在你和黑羽快鬥他爹一個聲優的面子上。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應許下了我的請求,看吧,野爹也是爹。
計劃不出意外的成功了,在确認黑羽快鬥的安全後,我和川七下了車,直奔返程列車,我原本是想打車或者看看能不能坐飛機,生怕少年又一次的崩潰,被所謂的神仙拖走了魂,但川七選擇了繼續坐列車,他說沒有關系,不會再發作,我見少年信誓旦旦的樣子,也沒掙紮,一路上憂心忡忡的回了東京,又不停歇的打車回家,我告訴川七乖乖在家,我去趟店裏收拾點東西,馬上回來,普通的醫院沒法去,等會帶他去聯系好的私立醫院。川七抱着熊玩偶窩在沙發上,笑着點頭,似乎覺得我為他操心的樣子很好玩,這有恃無恐的态度令我惱火又無奈,只能抓起車鑰匙,想着速戰速決。
然而,總有不速之客,這位倒在甜品店門口的男人,我看着非常眼熟,心生煩悶的我蹲下身子,撩起他的帽子,一張胡子拉碴的臉暴露在我眼前,他似乎被我的動作吵醒,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看清我的臉後笑着說:“找到你了。”
他像是全知全能的神,那雙與外表不符的清澈雙眼看破了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我本能的害怕這個人,手背後摸着槍,面帶假笑的說:“我可不認識你呢。”
“你會認識我的。”男人猛地湊近,離我不過十厘米,他散發的淡淡氣味、小巷裏傳來的街道車水聲、我們之間的寂靜,這一切都在給我告密,告訴我所維護的平衡假象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一定會有事爆發,或者已經點燃了引線,而這個男人就是那個炸/彈客,他低聲細語:“太久了,你們的任務該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