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光被他看得心虛,擡眼看天,轉身,指着牆面上的挂鐘,“艾姐,夠鐘了。”

艾姐要去接自己的女兒下課,還要送去課外班學畫畫,不能遲到。

每次都是到點就走,絕不拖堂。

艾姐離開,全場歡呼一聲,作鳥獸散。

重新落在地上的楊心悅,呆呆看着天花板,半晌未動。

教室裏的人已走得差不多,她都不曾挪動半分。

直到刀仔關了攝像頭,站在她身邊說:“楊心悅,都走了,起來吧。”

“讓我裝會死。”她有氣無力的說。

“別死這,淩哥的車還等着你洗呢?”

“能用我之前洗的那一輛抵了嗎?我不想為一個無情無義的家夥服務。”

“之前那輛是艾姐的車,她的車,從不讓別人洗。”

楊心悅眼珠一翻,秒懂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什麽原因了。

她瞪着上空,虛弱的問:“你們冠宇都這樣對雙滑女隊員嗎?”

“冠宇以前有個彥燕飛,她是艾姐的得意門生。”

“啊……啊……啊,”接連受打擊的人生,讓她心中翻騰,“子彈在她心裏上了膛啊!我要被她秒了啊……”

“還有,淩驕陽剛落下時,小手指好像被你的腳磕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她的腦子裏只有這個詞。

“你跟他……沒完……”刀仔抱着攝像機笑,所有的話盡在他的不言中。

下樓。

矅藍色的車,停在眼前。

楊心悅走到車窗邊。

淩驕陽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其實是在看她的手。

她以為對方會帶他一程,可車身已緩緩的移動。

唉,他是什麽意思?看見她就要跑嗎?

那為什麽遲不跑晚不不跑的。

偏偏她走過來就跑。

移動的車身,沒有要停的意思,承載着楊心悅渴望的目光,慢慢遠去。

她試着揮手,太痛,舉不起來。

連手指彎一下,都覺得肌肉裏的神經元在撕扯,痛的感受成功阻止她進一步動作的可能。

倒立超過了三十分鐘,她的手已不是她的。

在左右手各試了一次後,她選擇放棄叫停那輛并不會為她停下的車。

“要我帶你嗎?”在身邊,有人剎住了一輛二八的自行車,“我也要回宿舍。”

刀仔後頭的人不耐煩的催促,她才猛地回過神。

“你不是跟拍的媒體嗎?”她不好意思起來。

“是,我主要任務就是跟拍你,二十四小時那種,所以帶你一起回宿舍,安全得很。”

哦,早說。

跳上後座,刀仔擺弄着車把上的攝像頭,對着身後的人,為了完成跟拍任務,他這也算是盡職盡責了。

搖着腿,不到五分鐘的路程結束了。

很奇怪,矅藍色的車也剛剛停穩。

淩驕陽就是司機,車開得跟自行車一樣慢,他的開車技術一定菜得很。

車門打開,裏面吐出幾個人,淩驕陽本人手臂搭在車窗上,眼睛看着前方。

後視鏡裏,衛國和陳光主動走向楊心悅。

沒有幾句話,衛國和陳光已經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自來熟的女生,他莫名的讨厭。

不去看,眼睛別開。

過了一會,又移回目光。

兩個傻大個,指着某個方向呱呱個停。

“這裏出去三公裏,有一個超市,一般周末可以去。”

“我們騎自行車去。”

“我可以帶你。”

說話聲音越來越大,他不用刻意都聽得出他們的愉快。

“淩哥,去市區新開的廣記燒鵝店嗎?”飛妹站到了車邊。

淩驕陽垂目,“沒空。”

飛妹聳肩,無奈看向艾,對方上前:“隊裏的跌打藥用完了,我想買些回來。”

兩人話裏話外都是希望淩驕陽能載她們出去。

其實,隊內每個人都有車,區別是淩哥是小車,她們是小電驢,而男隊員裏有不少是自行車。

通常,淩驕陽會通融的。

不過今天他好像情緒不太好。

兩人磨了半天,他在答了一句不去後,再沒有多說一個字。

而另一邊,三個男生跟楊心悅約好十分鐘後再見,便飛一樣的沖上了宿舍樓。

只有楊心悅慢慢拖着步子走過來。

“吧嗒”,身後傳來車門開合的聲音。

楊心悅側目看了一眼。

淩驕陽站在車門口,看着她。

她走,他也跟着走。

她停,他也停下。

走到二樓,看到四個巨大無比的箱子,正橫亘在二零一室的門前。

她磨蹭的過去,拿腳勾着往外推。

“砰”一聲,箱子碰撞在一起,發出聲音在平靜的樓道裏回蕩。

突然移動的箱子前行受阻,一只腳抵在了前進的路上。

“你沒手嗎?”淩驕陽問。

“痛呀。”楊心悅有氣沒力的說。

她的手根本揚不起來。

“這點量就痛?”淩驕陽腳尖蹭着箱子的滑輪。

“三個月沒有這樣狠練了。”

“還不到一節課。”淩驕陽說出一個事實。

楊心悅很受打擊:“對,不過三十分鐘,我的手就僵痛得失去知覺。”

楊心悅看了一眼反鎖的樓道裏門,拖聲拖氣的喊:“開門啊,開門啊,有誰聽到了開門啊”

淩驕陽皺了皺,轉身打開了二零一的門。

關上門,清靜了不少。

二零一,兩室一廳。

作為冠宇最好的男單選手,他一個人住套間。

只是這裏,他很少住。

只用來沖涼,午休。

擰開水龍頭,外面的叫聲還在繼續。

十分鐘後,叫聲停止,他凝神聽了一會,确認聲音真的消失了,打開了房門。

一團人影閃現在門口。

他吓了一跳。

楊心悅神色疲憊的問:“能借個洗手間嗎?”

“……”

“三樓叫了一晚上沒反應。”

“……”

沒有那麽誇張,只叫了十分鐘而已。

淩驕陽洗澡時間,永遠十分鐘。

“能不能借,給個痛快。”

楊心悅臉憋得通紅,她窩着火,正沒地方撒。

“吱呀”三扇門,同一時間打開。

三只濕漉漉的頭,頂着泡沫,滴着水,伸出來。

三張胖瘦不同的臉,喜迎貴客的說:“來我們這。”

太好,三個人同時發出邀請,讓人歡心鼓舞中。

楊心悅正要答應其中之一時,某人突然讓開一邊,背貼着牆面,态度認真的說:“進。”

她愣了一下,那三只好像沒有洗完,她還得等。

淩驕陽穿戴整齊,頭發上挂着水珠,應該洗完了。

就他了。

向那三位出借洗手間不成的好人們,抱歉的笑笑,飛步鑽進了二零一室。

洗完,出來。

身上套了一件寬大的藍T,一條黑色的齊膝網眼裙。

她赤足走出,踩在地面上,并不覺得涼。

淩驕陽坐在廳內,一本正經在看電腦。

大門開着。

“有電吹風嗎?”

“衣櫃第五格。”

走去,仰望第五格,手微微擡起,痛得鑽心。

肩膀到手臂,沒哪處不痛。

正打算不吹頭發,将就一晚上。

淩驕陽的聲音響起:“頭發最好吹幹。”

我也想,楊心悅心說,但我的手真太痛了。

淩驕陽側目掃了她一眼,沉默片刻,一條四方椅踢過來。

楊心悅低頭看了看,微笑,踩到椅子上。

很好,瞬間高了三十多公分。

插上電,電吹風擱在茶幾上,她席地而坐,實在舉不動電吹風,幹脆打開電吹風,伸頭在電吹風前面來回移動。

嗡嗡的聲音,在耳邊響,暖暖的風吹拂着濕發,這一刻才有了一些放松。

好困,閉上眼,睡意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在踢自己。

別鬧。

虛着眼,看到淩驕陽彎腰勾頭看她。

貓,這是淩驕陽對她的印象。

一只剛從浴室裏拎出的小貓。

溫順的伏在椅上休憩。

紅腫的雙手,上面有深深淺不一的傷痕。

腳踝骨處,有一條三公分長的疤痕,那是手術留下的印跡。

膝蓋,胫骨,青淤的傷痕家常便飯般的存在。

李潇說她養傷三個月,但從這些傷來看,至少最近她沒有放棄訓練。

他目光微微凝滞。

椅子上多了一盒雲南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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