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在神界的将士,頃刻間全部叛變。

沒有人去懷疑新王的身份,因為唯有新王,才能無視疆域将令言傳至龍族每一個子民耳中。

曾在萬年前的神魔大戰中助益神界,以命為代價将魔族驅逐六界之外的龍族之王,再度歸來後與魔軍站在了一起,意欲讨伐神界。

九天之上,諸神同伐,圍困青葭村的天兵天将增至數倍,曾在萬年前神魔之争後便退隐的戰神大弈重新披甲上陣。

龍族新王遙看着将魔軍團團圍住嚴加防備的天兵,冷笑一聲。

“王。”鳳肆依然十分激動,“可是已經拿到了?”

“嗯。”新王垂眸,“萬年前我能借的,今日自然也能借的。”

“請王下命!”鳳肆拱手抱拳,“我等已經耐不住,要與那些虛與委蛇的神仙一戰!”

“莫要沖動。”新王微微皺眉,“神界對當年我借助六界之外的力量斬退魔族一直有所防備,這萬年以來,無人對神界有所抑制,其力量怕是與萬年前不同而語。”

“王不必擔心。”鳳肆嗤笑一聲,“萬年前曾在神魔之戰中為首的諸位上古之神,大多已神隐,此番魔族悄無聲息攻破人界防禦,大軍壓境,也只過才請回一個大弈。”

“神界換血竟如此徹底……”此事倒超出了新王的意料。

“大概是覺得,魔族重要力量已被殲滅。”鳳肆眸中閃出一抹恨意,“他們怎麽會想到,當年他們對王下黑手之時,王便已為魔族留了後路。”

新王合上了眼睛,嘆息一聲,似乎并不願回憶萬年前的那場慘烈戰争。

“王,只需您一聲令下,我龍族子民就能殺上神界——”鳳肆還在鼓動,換來新王的一瞥。

“鳳肆,如我未曾記錯,萬年前你不過是一條幼龍,并未參與神魔之戰,何以對神界有如此大的敵意?”新王靜看着鳳肆。

“鳳肆雖未經歷過神魔之戰,可王殒命後的龍息卻陰差陽錯被鳳肆所獲,龍息告知了屬下王并非死于魔族之手,屬下……”鳳肆臉上露出悲怆之色,“屬下盼了萬年,終于将王盼回。這萬年神界以差使龍族為利,從未對龍族有過一分一毫的尊重,如此之神,讓鳳肆如何尊重!如何不恨!”

新王輕嗯了一聲,不知對鳳肆的這番衷心表達到底是何評價。

“王……”鳳肆有些琢磨不透新王的想法。

“現在對神界發起進攻并非最好的選擇。”新王主動解釋道,“魔族的軍隊不過只有一小部分在人界,眼下之急,應該是将魔族的大軍帶進人界。”

“可是……”鳳肆猶豫道,“人界的防禦已被神界再次加固,原本的裂隙也無法承載大軍進入……”

“有一個地方,可以引魔族大軍進入。”新王微微眯眼。

“王是指……”

“冥界。”

冥界,東岳帝君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們要來了……”

“帝君……”不離緊張道,“所有的冥差都已經集結在了冥河,他們如果想要突破冥界只有冥河一條路可選。”

“無需擔心,若此劫乃是天注定,你我做再多防備也無用。”東岳帝君似乎并不在意即将壓境的魔軍。

“帝君,魔軍現在被神界的軍馬圍困,一時半會兒的,應該也打不過來……”

東岳帝君搖首:“他們既然能悄無聲息的進入人界,就也能進入冥界。”

“難道,萬年前的那場慘烈戰役,真的要重新上演了嗎?”不離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盡管他不曾經歷過,可僅憑天書的記載,也知道當年六界一片生靈塗炭。

“該來的,躲不過。”

說罷,東岳帝君重新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被神界衆多兵馬圍困的魔族軍隊,突然開始朝着青葭村方向後退。

而在靜水湖岸做了多番探查未能發現一絲一毫差處的門神兄弟,也感知到了自高空而下的巨大魔氣威壓。

“喂,他們這是要開打了嗎?”神荼指指突然開始集合的魔軍。

郁壘沉着臉:“不像,要是開打,不可能會整合後退。”

“他們是打算撤退。”梁辰突然道。

“撤退?”神荼一愣。

“嗯,如若進攻,必定排兵布陣,如若撤退,就會主力集結,只留小隊引誘敵方。”梁辰解釋。

“他們好像朝着我們這個方向來了!”神荼一把抓住郁壘的胳膊,果然如梁辰所料,魔軍只留了外圍的軍隊繼續與神界兵馬對峙,大部分的兵力正在往這邊湧來。

“他們想幹什麽?”郁壘皺眉。

難道此番行動,根本不是為了攻打神界?而是另有所圖?

突然想起普化天尊曾多次提及的,冥界之劫,郁壘心中隐隐浮起一陣不安。

僅憑青葭村上方的這些魔軍,即使有龍族相助,若想攻打神界也絕無勝算,如果是他在領導這支軍隊,當務之急,是要将魔族的大軍放入人界——六界之中,唯有人界與其他幾界之間的界限最為模糊,人界的生靈,可成神,可歸冥,亦可化魔,而人界的七情六欲向來是魔族最喜愛的食物,将魔軍引入人界,進而向神界發起進攻,萬年前的魔軍就是這麽做的。

故此萬年來,人界的防禦一直被神界屢次加固,相對于人界而言,無生無欲的冥界防禦則薄弱的多。

只有死靈的冥界,魔軍攻入後并不能通過諸多靈魄獲取力量,萬年前的神魔之戰冥界是受到波及最小的地方。

但是在今天,若想以最小的代價進入人界,防禦最為薄弱的冥界卻是最佳選擇!

“奇怪……”郁壘疑惑。

“奇怪什麽?”神荼咽口唾沫,自古神魔不兩立,魔氣不同于妖氣,對神本身是具有侵蝕性的,他此時就感到渾身不舒服。

而梁辰及其手下,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本有郁壘與神荼相護,他們不會被妖氣濁染,但是現在面對着強大的魔軍,郁壘與神荼都無法自保,自是無暇顧及他們這幾個凡人。

“就連天尊都早已對冥界會遭此劫有所預知,九天之上的那群家夥不可能對此充耳不聞。”郁壘掩住鼻息,看着越發靠近的魔軍,“但在來找你之前,我剛才冥界回來,冥界絲毫未曾加固防禦,冥界之主東岳帝君,不可能就此放任魔軍進攻。”

“我覺得……”神荼深吸一口氣,“現在不是讨論冥界不冥界的時候,咱倆自身都難保。”

郁壘突然走至已經昏厥的梁辰諸人身旁,以神力封住了他們的呼吸。

“把他們都踢進這湖裏!”

神荼不解郁壘為何要這麽做,但自家兄弟一向比他有主意,別無二話,彎腰抓起梁辰的衣領,直接扔進靜水湖。

待将所有人都扔進湖中後,郁壘望向神荼,眸光閃爍幾下,輕聲道:“叫我聲哥哥吧。”

神荼一愣,摸了摸鼻子,将臉撇向了一邊。

郁壘嘆口氣,知道是奢求,也不強求,拉住神荼就往靜水湖中走去。

神荼瞅着自家兄弟略顯落寞的身影,有些不知所措。

他知道這一場戰役一旦打起來,作為在萬年前的神魔之戰中曾經力擔重任的他們,定會接到神界的任命,再披戰袍,馳聘沙場。

作為備受人界所追崇的門神二将,其所代表的意義遠非只是普通看門将。

在郁壘的身體完全浸入靜水湖之前,耳畔響起一個別別扭扭的聲音:“哥……”

郁壘猛然轉頭,湖水已浸染了他的雙眸,對面那張熟悉的面孔在水波下變得缥缈虛無,讓他有一瞬間懷疑,剛才那是不是錯覺。

魔族的軍隊最終聚集在了靜水湖岸邊,已無暇顧及剛才神荼到底有沒有真的開口,郁壘屏息,全神貫注聽着岸上的動靜。

“妖族作亂時在此造成的裂隙,還在。”

“嗯。”一個讓門神兄弟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此裂隙足以開啓冥界之門,鳳肆,你安排我族做好護法工作。”

“是!”

神荼與郁壘同時震驚,剛才那個聲音是小靈龍?

鳳肆口中所言的妖族作亂時留下的裂隙,正在原本困住神荼的帳篷處。

龍族新王輕啓雙唇,一縷黑煙從口中吐出,升至空中時忽膨脹千倍萬倍,将被雷電劈成焦土之地完全籠罩。

本因雷電劈中而呈現焦黑色的地面,随着新王口中念念有詞,漸漸開裂出一道縫隙。

若神荼與郁壘此時不在水下,定然會發現,那縫隙絕非正常的裂隙,其下的土地并未受到任何破壞,憑空張開的裂縫如同一個緩緩張開的巨大眼睛,其中彌漫着的黑煙與龍族新王完全被黑氣所吞噬的雙眸如出一轍。

随着裂隙越來越大,其內的黑氣也開始往外擴散,最後都被新王所吐出的黑霧形成為的罩子阻擋在內。

高空之上,神界的統領大弈緩緩眯起眼睛。

這種詭異的氣息,在萬年前他也曾感受到過一次。

那一次,龍族的王憑一己之力剿滅數萬魔軍戰将,于千軍萬馬中摘掉了魔族悍将刑天的首級,将其元神徹底毀滅。

這位龍族的新王,難道想要在此再行當年之事?

決不能再讓龍族重獲那逆天之力,始終按兵不動的大弈抽出了身後的箭羽,瞄準了前方已所剩不多的魔軍,拉滿弓箭。

只聽破空之聲驟響,一道青光自大弈手中飛速射出,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瞬間化作無數箭芒直接将防禦的魔族射得潰不成軍!

一聲高昂的龍嘯,化作龍身的鳳肆,卷尾一甩,接住了再度襲來的箭芒,又一聲震耳欲聾的長吟,将箭芒反其道而行之,重新射回了神界的陣營!

最前方的天兵天将以盾相抵,将箭芒阻隔在兵馬之外。

能接住他的箭芒的龍族……大弈打量着那頭在空中叫嘯着的陌生銀龍,龍族的戰将,神界全部記錄在冊,這銀龍可是從未見過。想不到,龍族內部,竟也藏着高手。

而在大弈與鳳肆對峙之時,新王已完成了冥界之門的開啓。

青葭村的大地上,憑空出現一個巨型的黑洞,無數的魔軍先後投入黑洞之中。

就連鳳肆也在晃過大弈再度射來的箭芒後,也不再戀戰,尾一甩,直沖着那黑洞紮去!

大弈沒有阻止。

他将搭在弓上的箭羽放回箭筒,輕聲對身側的下屬道:“去通知東岳帝君,他們去了。”

“是!”

在所有的魔軍全部消失在黑洞中後,龍族的新王方才踏入了黑洞上方。

他先是側頭看了一眼平靜無瀾的靜水湖,唇角一勾,又冷冷将目光抛向了高空中正居高臨下審視着自己的神界戰神大弈,唇,張張合合,似乎說了什麽。

而後,消失在了黑洞之中。

大弈閉眸,輕嘆了一聲。

那龍族的新王說:“再見了,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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