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幕昭又在前邊兒,我和徐黎青跟在他的後邊兒默默的前行,一直往往前邊兒走。
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條路越來越熱鬧了,一開始我們身邊兒雖然也存在着一些鬼魂,可是到了這裏已經是随處可見了。
那些惡鬼全部都有人在身後推搡着,這些推搡的人負責着這裏的秩序,而且長相兇惡的很,應該就是我剛剛說過的夜叉了。
那些被推搡的鬼魂有的在哭泣,似乎舍不下人間的一切,而另外一種鬼的反應則是與他們截然相反,他們并沒有高聲的呼喊着冤枉之類的詞語,而是一直沉默不語,不用身後的那些夜叉催促,自己就邁步向着前邊兒走去,臉上無悲也無喜,淡淡的,讓我有些懷疑這些人有沒有感情。
之後,我們來到了三途河,又名忘川河。
由于幕昭的關系,我們一路暢通無阻,只是在經過忘川河的時候,我低頭看了看,并沒有什麽。
下邊兒的河水并不湍急,可是我低頭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人們口中的那些因為愛情而甘心放棄投胎轉世的機會在忘川河下等待一千年的那些癡情男女。
別說是那些癡情男女了,忘川河裏邊兒連一塊石頭都沒有,看了半天我都有些惡心了。
那忘川河是紅色的河水,看起來就像是一潭死水,不,不是死水,而是人的血液,紅色的血液,看起來超級惡心啊!
我只感覺為裏邊兒一陣翻江倒海,趕緊趴伏在了忘川河的旁邊兒,準備往裏邊兒嘔吐,可是我卻腳下滑了一下,身體瞬間就失去了平衡,直接就向着那忘川河裏邊兒倒去。
“白離!”情急之下,我的眼睛都瞪大了,口中不由自主的喊出了白離的名字。
就在我快要跌進忘川河裏邊兒的時候,一雙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手,使得我不至于跌進忘川河裏邊兒。
這雙手沉穩有力,不過卻并不溫暖,反而冰涼的很像極了白離的手。
我睜開了雙眼,看到的卻并非是我心中的那個白馬王子,而是幕昭的那張陰冷的臉龐。
“你又在作死!”
幕昭順勢把我從忘川河的邊緣拉到了安全地帶,他的臉上露出了惱怒的神色,擡起手指一個勁兒的戳着我的鼻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怎麽給我一種老爹的感覺?
我撅了撅嘴,不滿的頂了一句:“哎呦喂,大哥,你可以選擇不救我啊,誰讓你救我了?救就救吧還一肚子的牢騷,誰願意聽啊!”
我并沒有去看幕昭的臉色,不過我靠想象也可以知道他現在的臉色,肯定是被我氣的鐵青,恨不得一拳頭把我砸扁。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把你塞進忘川河裏邊兒?”果不其然,幕昭被我氣的直接就抓住了我的手,給我一種危險的氣息。
我卻不屑的撇了撇嘴,心想道白離都已經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麽用?還不如在忘川河裏邊兒等待着我心愛的人從橋上經過……
我張了張嘴,準備徹底的激怒幕昭,可是我旁邊兒的另外一條胳膊被徐黎青抓住了,她沖着我一個勁兒的搖頭,滿臉的擔憂的神色。
“大人,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不要和姐姐生氣,要打要罰就沖着我來吧!”
說着,徐黎青就要給幕昭下跪,我卻一皺眉頭,直接就抓住了徐黎青的手腕。
“徐黎青,我跟你說過,不能随随便便的給人下跪,你難道忘記了麽?”
徐黎青擡眼看着我,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不過也委屈她了,我和幕昭一鬧別扭就會讓她感到害怕,一方面是害怕我們因為這種事情而不幫助她,直接一走了之,她等待了那麽久的時間,自然不甘心就這麽的失敗。
另外一方面是因為徐黎青很懂事,每時每刻都會為別人着想,她不願意看到我和幕昭因為這種小事情而鬧掰。
我看着楚楚可憐,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的徐黎青,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擡手拍了拍額頭,不再多說些什麽,邁步向前走去,不再與幕昭對着幹了。
幕昭看了看身邊兒手足無措的徐黎青,又看了看漸漸遠去的我的背影,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最後嘆息一聲向着前方走去。
本來一路上就是沉默着度過的,現在和幕昭鬧別扭了,我更加的沉默了。可是我沒想到,幕昭居然會主動的跟我說話。
幕昭邁步來到了我的身邊,率先打破了沉默。
“從前,江南某個小鎮有一戶人家,夫妻倆樂善好施,雖說家業不大,可是他們卻能夠慷慨解囊的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需要幫助的人。”
幕昭頓了頓,并沒有扭頭看向我,不過我知道,他是故意停頓的,目的就是為了看一下我的反應。
你想要看老娘反應?那老娘就故意不給你反應!
心裏邊兒這麽想着,我繼續邁步向前走去。
幕昭一愣,随後繼續開始講述了故事。
“可能是夫妻倆的善心打動了上天,他們生下來一個男孩兒。
正好,這戶人家的鄰居也在同一天生下來一個女孩兒。
由于是鄰居,所以那兩戶人家就成為了好朋友,一來二去的就給兩個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孩子訂下了娃娃親。
後來兩個孩子長大了,女的傾國傾城,男的才華橫溢。
所有的人都說這一對孩子是天生的一對。
名字我就不說了,兩個孩子從小青梅竹馬,到了成年之後,他們甚至都沒有需要父母告訴他們娃娃親的事情就自己訂下了終生。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的父母知道之後均都是開心的很,感慨命運。
就這樣,兩個孩子成婚了,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幕昭深吸一口氣,最後又幽幽的嘆息一聲。
我雖說沒有對幕昭的這個小故事做出任何的反應,可是漸漸的也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漸漸的将自己帶入了故事裏邊兒,我甚至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幻想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起玩耍,然後用嫩聲嫩氣的聲音訂下終生。
幕昭停了下來,讓我不由得皺了皺眉,半天之後,我再也忍耐不住了,開口問道:“這就完了?”
幕昭扭頭看向我,不過他并沒有笑,反而一臉的認真,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确定你要聽?”
我挑了挑眉頭,不滿的說道:“你說呢!快點吧!”
幕昭點了點頭,不過我卻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別樣的情感,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憧憬。
他在同情什麽?難道這個故事是悲情結局?他又在憧憬什麽?難不成這種悲情的結局是他所向往的?
額,不管怎麽說,我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個故事就是悲情的結局了……
幕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這才幽幽的講述起了那剩下的半截兒故事。
“兩個孩子婚後非常的恩愛,勝過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
整個小鎮的人都在稱贊他們的愛情,以他們的愛情故事為茶餘飯後的談資,每一句話都透露出一種羨慕的感情。
家裏邊兒有錢,父母健在,而且樂善好施,夫妻恩愛,這種生活簡直是天上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長,仿佛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就叫老天爺也羨慕嫉妒恨了。
那一年,整個小鎮都彌漫着一種瘟疫,這種瘟疫蔓延的很快,整個小鎮都被籠罩了,所有的人都在生病。
那對恩愛的夫妻也得病了,可是妻子的病情遠遠超過了丈夫,眼看是支撐不下去了。
那一天,妻子已經到了彌留之際,她拉着自己丈夫的手,傾城的容顏已經憔悴。
她拉着的丈夫的手,用盡最後的一口氣,說:我先走,你我約定,奈何橋上等三年,三年不見再三年……”
就這樣,傾國傾城的妻子與世長辭,丈夫痛不欲生。
他沒有哭,只是從那以後就沒有了笑。
也許是老天爺後悔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在妻子死去的第二天,另外一個小鎮來人了,帶來了可以治療瘟疫的藥物——所有的人都得救了。
所有的人都得救了,除了丈夫。
他拒絕治療,所有的人都在勸說,可是他不聽,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哭也不鬧,只是在房間裏用筆墨紙硯描繪着逝去妻子的容顏,他記憶之中最漂亮的妻子,一遍又一遍。
他茶不思飯不想,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描繪着自己妻子的容顏,就連睡覺都要摟着畫像,仿佛那樣子就會心安。
這樣下去,丈夫也撐不下去了,在五天之後也病入膏肓。
彌留之際,整個小鎮的人都來看這癡情種的最後一眼。
丈夫即便是到了彌留之際也仍舊懷中抱着妻子的畫像,整個屋子的人都在看着這個才子,感嘆着他的才華,感嘆着他的癡情,感嘆着他生命的短暫。
可是丈夫卻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看着窗外,口中碎碎念着什麽,一直到最後一秒鐘,丈夫才說了一句話:“玉兒,讓你久等了。”
就這樣一代才子就這樣的逝去了,追随着自己心愛的人去了。
後來,有人說才子最後的時候碎碎念的是一句話:“我先走,你我約定,奈何橋上等三年,三年不見再三年……”
或許是老天良心發現了,就在第二年,這個平凡的小鎮再次降生了兩個孩子。
男孩子才氣沖天,像極了一年之前的才子,偏愛傳白衣,自己取名為念玉。
這孩子從小就沉穩,像極了成年人一樣。
另一個出生的是一個女孩兒,與念玉同一天出生,名為稠爾。
稠爾就是紅顏薄命的妻子,她哇塞奈何橋上等待了三年,在這三年裏,她體內的靈氣一點點的消散,正因如此,她來到這個世界才會變成醜小鴨。
可是傾國傾城的容顏不再,對于丈夫的愛不變,她以為憑借自己的愛就能夠再續前緣。
或許是期盼着能夠讓自己的孩子也像一年之前的那對恩愛夫妻一樣,兩家孩子的父親也給孩子訂下了娃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