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航是引導者這一點,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一開始進入游戲時的處變不驚,游戲設置時區別于其他人的特別身份,在整個游戲過程中,霍遠航是唯一置身事外,從始至終沒有給予過任何幫助。
且不說他身為引導者為什麽沒有任何作為,光是他的實力——作為引導者的實力絕對不跟新手處于一個級別——這就足以讓沈栀忌憚。
當然,忌憚是一回事,要是非得正面剛上,沈栀也不可能慫。
然而下一秒,霍遠航的行為令天臺上的三人萬萬沒有想到。
“啊……真麻煩啊,太麻煩了……我就說我最讨厭接手帶新人的任務了——那邊那個拿着唢吶很厲害的小姑娘,不要輕舉妄動哦。”
一頭微卷黑發的男人神情困倦,要不是他抓了祁見直接從建築外牆竄上來,跟那些在家摳腳的中年大叔沒什麽區別。
看着他手裏鋒芒畢露的匕首,謝默凡拉住容易沖動的聶詩詩,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霍遠航打了個哈欠,看着身後血肉橫飛的血腥場景和半空中漸漸消散的怨氣,頹喪的雙眼難得流露出幾分贊許。
“很久沒見到你們這麽厲害的新人了,能做到這種程度,不一般。”
周子軒聽了從沈栀身後漏出個頭:“那是,我們幾個能是一般新人嗎?你看看我們只只……”
“你還是先去找條褲子穿上再說話。”沈栀無情地說道。
聶詩詩盯着橫在祁見脖子上的匕首看,比起他們四人的緊張,祁見本人反而還挺從容不迫的,他低聲跟霍遠航閑聊:
“朋友,是怨氣游戲場那邊沒給你發工資嗎?你們當引導者不會沒好處,何必為難我們這些新人呢?”
原本只是随手抓的一個人,聽完祁見的話後,霍遠航看着祁見的目光明顯變了。
“你這聽上去不像新人,像是游戲場裏的老油條啊。”
祁見故作詫異:“合理推測一下而已,我說話就這風格,你想多了。”
那邊沈栀見兩人嘀嘀咕咕,眉頭皺起:“說什麽呢?你倆該不會是一夥的?”
說完沈栀表情都變了,要真是一夥的,那可真是白瞎了她這好幾秒的擔心。
霍遠航沒再跟祁見套話,他看向沈栀。
“……雖然你們幾個都有點實力,但想要在這個怨氣游樂場走下去,這點實力遠遠不夠……哎又要解釋一遍真的煩死了……”霍遠航仿佛一個沒耐心的小孩一樣抱怨了幾句才說,“你們在新手區有一次複活機會,就算通關失敗,現實中還能活命,但是——”
他的眼神忽而鋒利起來。
“怨氣金字塔中再往上走,只要脫離新手區,你們就只有唯一的一條命,在游戲裏死了,現實中也會死。”
伴随着身後鬼怪和人類的凄厲慘叫,霍遠航的話顯得格外沉重。
沈栀:“……怨氣金字塔是什麽?”
謝默凡:“……!??你現在關心的是這個嗎???”
霍遠航仿佛一個被學渣反複提問的沒耐心老師,一臉的“這題你都不會嗎”。
“……你們沒必要知道這個……”霍遠航收起匕首,“……你們只需要知道……別再參加正式場的游戲,這個游戲比你們想象的要殘酷得多,這裏的人,殺人是完全沒有心理負擔的……”
沈栀正思考着霍遠航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好處時,就看到霍遠航直接掐住祁見的脖子,以一種常人難以使出的巨大力量,将一米八五的祁見直接拎起來扔了下去——!
“栀栀!!!”
謝默凡都沒來得及抓住沈栀,沈栀就直接沖了出去,快抓住祁見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自己救他幹嘛,他就摔死了還有一條命呢!
祁見也沒想到自己這麽輕易就被霍遠航扔了出來,心道上四區的人實力果然厲害。
不過見沈栀這居然還真撲過來救他,祁見永遠帶着點不正經笑意的眼中多了幾分詫異。
“來都來了,你怎麽還收回手呢。”
他一把抓住她剛想收回去的手,同時放棄了腳踩着的牆壁凸起處,拉着沈栀仰面跌入漆黑夜色之中。
映在沈栀眼裏的少年,笑容有點混不吝的張狂無畏,像個對死亡毫無恐懼的小孩子。
生死于他而已,仿佛只是一場純粹的游戲。
“……難得還有一條命,不浪一次多可惜啊……”
從四層高空墜落的沈栀吓得連尖叫都顧不上,她還沒找霍遠航算帳就被這人莫名其妙地拉着先死一次,這人腦子是真有病?
比起害怕,沈栀咬牙抓着祁見的脖子,滿腦袋都是“讓你拉我去死,今天你摔不死也要被我掐死”!
而祁見望着漸漸縮小的天臺人影,如他所料地看到了一抹白光閃過。
下一秒,時間凝固,整個世界宛如定格的電影片段。
等沈栀再回過神時,原本從半空中墜落的自己并沒有墜地摔斷腿,而是落在了柔軟的床上。
……游戲……結束了?
【副本《甜水村的女德班》已經結束,現在開啓副本結算】
【怨氣消除程度:97%】
【玩家沈栀獲得貢獻值:90點】
【玩家謝默凡獲得貢獻值:65點】
【玩家聶詩詩獲得貢獻值:50點】
【玩家祁見獲得貢獻值:80點】
【玩家周子軒獲得貢獻值:35點】
【引導者霍遠航獲得貢獻值:0點】
【貢獻值可用于增加玩家在怨氣游戲場中的各項基本身體體能數值,基本體能分為敏捷、力量、耐力、體質】
【當您确認參加下次游戲時,即可開始分配貢獻值。】
【确認繼續游戲嗎?剩餘确認時間還有47小時56分鐘13秒】
說實話,如果不是霍遠航的警告,沈栀說不定還真拒絕了。
她的思維跟普通人不大一樣,像周子軒聽完霍遠航的警告之後,剛脫離游戲就确定不會再參加游戲。
而回到現實的聶詩詩猶豫了幾分鐘,想到游戲的危險,如果沒有沈栀,他們多半是很難順利過關的,也拒絕了繼續參加游戲。
但沈栀這樣一路沒什麽波折就順利過關的,霍遠航越勸她越有些好奇。
後面的游戲場裏究竟還有什麽?
所謂的怨氣游戲場,又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在游戲世界度過的這幾天對于現實世界只過去了三個小時,精力過度消耗後的沈栀沒清醒多久就直接睡着了。
再醒來時,外面天色已經大亮。
等沈栀洗漱完,甚至悠閑地投喂完觀自在後,她才緩緩下樓。
而樓下沙發上,沈家夫婦、沈宗旭還有沈明珠等人都在,桌上隐約能看到一封展開的信,所有人對着那封信,神色都異常複雜。
“……這上面究竟是什麽意思?”沈宗旭靠着沙發,頭一次覺得父母看起來格外陌生,“時禮哥哥不是死于意外嗎?難道這裏面還有什麽隐情??”
沈父一拍桌子,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心虛。
“胡說!時禮明明就是去雪山上救人意外身亡的,這、這公安給的結果,還評了獎,整個渝州市新聞連着播了兩三天!這還能有什麽隐情?”
沈母見沈栀從樓上下來,也義憤填膺地辯解:
“不知道是哪個沒心肝的寫這種信,時禮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從小懂事不讓人操心,誰會平白無故地害他性命啊?”
沈栀走到桌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拿起那張信紙。
信紙上,血字觸目驚心。
【所有害過時禮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沈栀有些意外。
要不是她昨晚一半時間在游戲裏,一半時間睡得死死的,她都以為是自己夢游寫的。
“這封信寫得不好。”沈栀放下信,看着猛然擡頭的沈父沈母,眼底的笑意冰冷,“應有的代價到底是什麽,說得可不夠清楚。”
沈父沈母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是我的話,我會說——所有傷害過時禮哥哥的人,我要讓他們一個一個跪在他的墓前,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罪過。”
不只是沈父沈母,還有當年雪山上發生的所有事情。
總有一天,她會查清楚還發生過什麽她不知道的內幕。
因為這封信的事情,沈家一上午都氣氛沉重,沈父沈母關上門不知道說什麽悄悄話去了,沈宗旭關在屋子裏打游戲,沈明珠百無聊賴想找沈栀玩,被沈栀一瞪眼給吓回了房間。
而不久後沈栀接到了謝默凡的電話。
“栀栀啊你還要參加這個游戲嗎?”
沈栀正拿着那封信翻來覆去看,聞言垂眸:“……不會了。”
雖然以她的實力應該游刃有餘,雖然她的确對這種非日常的冒險很感興趣。
但說到底,命只有一條,她衣食無憂,沒必要非得去賭命。
更何況她在現實世界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
然而謝默凡的答案卻令沈栀有些詫異:
“我,想繼續參加這個游戲。”
沈栀沒必要去賭命,謝默凡就更沒必要了,他一個獨生子小少爺,家裏多少資産等着他繼承呢。
沈栀不明白他在想什麽。
“……具體的等我明天回渝州我當面跟你說。”
正好沈栀也有很多關于這個游戲的時候想跟謝默凡讨論讨論,于是兩人約了一家火鍋店,準備明天見面再聊。
挂掉電話後,沈栀聽門外響起了門鈴聲。
“是找沈栀小姐的。”張姨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迎了進來,表情有些微妙,“說是什麽律師,沈栀小姐您真認識?”
在保姆張姨眼中,沈栀只是一個鄉下小姑娘,這律師模樣周整,一副CBD精英的氣派,怎麽看都不像是沈栀的客人。
并且,沈栀也确實不認識這個人。
“您好,沈栀小姐,我是趙念念小姐私人律師,這次冒昧拜訪是替趙念念小姐轉達一些事項的。”
趙念念。
沈栀記得,沈時禮大學時期的初戀就叫這個名字。
當年因為家境而被沈父沈母拆散,聽說兩人分手後趙念念成了女明星,酆都縣這種不太發達的小縣城,都時常聽人提起過趙念念的名字。
“……什麽事是要和我談的?”
帶着專業性笑容的律師親切道:“是關于趙小姐的遺産分割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樂呀!複仇隊新隊友+1!是超級可愛的神助攻小姐姐!
明天晚上也會更新噠,雖然我覺得可能沒人看……那就希望你們提前給除夕還在碼字的我一個愛的麽麽呀(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