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個位置, 真是将人的腎上腺素最大程度的激發了出來。
或許是血液全都一股腦地往頭頂竄, 沈栀手腳冰涼,握緊唢吶時,手指都差點僵硬地按不動。
“喲,人還真挺不少的。”
祁硯倒是沒沈栀這麽擔憂, 還能從容鎮定地眺望遠方山丘上漸漸靠近的一大隊人。
耳麥裏,謝默凡的聲音透露着一點緊張。
“硯哥,栀栀情況怎麽樣?”
祁硯瞥了眼深呼吸做準備的沈栀, 回答:“很好, 你們那邊呢?”
“時哥已經帶着徐哥他們出發了,當然, 主力還是你們, 我們不了解對方基地有什麽能力的人, 所以栀栀就全靠你保護了。”
“放心。”
沈栀和他位置站得高,覆蓋面積廣的同時,一旦被發現,也就很容易成為對方的人肉靶子,這時,忙着吹唢吶的沈栀肯定顧不上自保,防禦的任務就要交給祁硯了。
兩人頭頂上空, 羽翼漆黑的烏鴉盤旋,耳麥裏傳來了謝默凡鎮定的聲音。
“開始吧。”
唢吶聲正式拉開了這場火/并的大幕,謝默凡猜得沒錯,一個人數衆多的大型基地內部, 除了擁有自然系異能的強大戰力之外,肯定還有各種輔助性的成員。
比如可以聽聲辨位的能力。
“找到位置了嗎?”
梁越初眉頭緊皺,語氣急迫。
“在西南方向大約五公裏的位置。”側耳靜聽的男人答道,“大約離地将近……五十層樓高,在半空中,位置幾乎沒有偏移的跡象,那邊是有人能飛嗎?”
“能飛個屁!”梁越初急躁地罵,“肯定是祁硯那家夥在!”
他跟祁硯交過手,很清楚地知道祁硯是個什麽能力,別說是其他人,他去都不一定能讨到好處。
但安排祁硯在那個位置有什麽用意呢?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唢吶聲,梁越初相信他們絕不可能莫名其妙地走這一步棋。
“……等等。”聽力靈敏的那人似乎又發現了什麽新情況,臉色忽變,“有一大群喪屍……數目無法預估的喪屍……正、正在包圍我們……”
所有人的臉色都忽然失去血色。
如果梁越初他們能夠以謝默凡的角度俯瞰這一片森林周圍的話,他很快就可以發現,他們其實已經完全無路可退了。
自荒漠上傳來的唢吶聲喜慶高亢,響在耳邊有種新春佳節的熱鬧感。
然而與之相對的是這唢吶聲引來的東西,成片成片的怪物被曲聲賦予了更加強大的力量,以一種井然有序的行為模式一步步逼近,并且顯而易見地形成了包圍圈。
“……過來了……他們、他們真的……像在聽誰的指揮一樣……”
聽聲辨位的男人已經聲音發抖,完全慌了手腳。
這事放誰身上誰都得害怕啊,梁越初他們平時遇見的喪屍要是這麽有組織有規劃的,那這通關難度得有多大?要是有人真能操控喪屍,那這哪裏是末日求生,他們不如就躺平等着大佬帶飛算了!
遺憾的是,這個大佬似乎不僅不打算帶他飛,還打算把他在這裏摁死。
梁越初怎麽可能在這裏等死,他也不管被他洗腦過來的基地大佬,抓過那個能定位的男人,直接一路朝沈栀他們所在的地方殺去,而目前被沈栀引過去的喪屍也還沒縮小包圍圈,梁越初憑着純度極高的火焰,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路。
“栀栀,你仇人來啦。”
祁硯攬着沈栀的肩膀,看着梁越初直接一把火把整片樹林都燒了,連同伴帶喪屍,他一個都沒放過,即便是有幾個能跑出來的。
連祁硯也咂舌。
“這決斷力和能力,難怪你能爬到這麽高的位置。”
要知道,梁越初跟祁硯可不一樣,他僅此一次的人生,能走到這個地步,能力和手腕他都不缺,但能被逼到這個地步,估計在他的人生中,也是僅此一次的遭遇。
沈栀放下了唢吶。
然而成群移動的喪屍卻沒有停下,它們仍然仿佛沈栀掌心的傀儡,沉默地、果斷地湧向梁越初。
荒漠之上,以高聳的冰柱為圓心,喪屍群正在漸漸聚攏。
梁越初想要逃跑,地圖雖然不是沒有邊際的,但他想要避開這一次的圍攻卻并不是難事,熾熱的火焰足夠給他殺出一條逃生之路。
然而當他生出這個想法的同時,沈時禮不知何時帶着人馬出現在他身後,就連祁硯也從冰柱上下來,站在了梁越初面前。
“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鬼見愁的人将孤身一人的梁越初包圍,沈時禮的手臂被氣流纏繞,已經蓄勢待發,“在這個副本,你不可能再離開我們的視線,而你也不可能就這麽脫離這個副本。”
漸漸靠近的喪屍。
鬼見愁內的精銳虎視眈眈。
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明白了今日可能到了無法善了的境地,梁越初也所幸放開顧忌,将自己內裏的惡意肆無忌憚地袒露在所有人面前。
“沈時禮,你該不會這樣就能聽到我的一句道歉吧?”
“不可能的,我永遠不為我做過的決定後悔,你的死是你自找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什麽法律什麽道德!狠不下心的人活該成為我的墊腳石!”
沈時禮的手下有看不過去的,剛要沖上去,從梁越初的掌中釋放出能将人瞬間融化成血水的高溫,這起碼上千度的高溫将包圍過來的喪屍燒灼成灰燼,風一吹什麽都沒剩下。
這樣的力量,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生膽寒,完全不敢靠近。
“祁硯——!”
從空中猛地響起這一聲呼喊,祁硯猝不及防地擡頭,見沈栀擺出了一個跳躍的姿勢。
“接住了啊!”
“!!!!”
哪怕是祁硯也被沈栀這說跳就跳的果決震驚了,身體比意識動得更快,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腳踏着半空凝結的冰層,借着踏碎冰層的反沖力一路沖了上去。
沈栀看位置差不多很靠近了,也就想都不想地縱身一躍——
摸着良心,祁硯都害怕自己失手沒接住。
不過當他穩穩當當地将少女抱了個滿懷時,胸腔內瞬間被一種很難形容的滿足感填滿,他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一下這種甜蜜,就見被他公主抱的沈栀頭也不回,還沒落地呢,就按着他的肩膀直接借力沖向了梁越初。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耗時不過半分鐘,流暢得讓梁越初一時間都沒回過神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栀的拳頭已經近在咫尺,避無可避!
轟——!
空前恢弘的火焰将兩人的身影吞沒,仿佛西方傳說裏噴火的巨龍一般,在巨大得常人難以想象的火球面前,沈栀的身影仿佛一個渺小的黑點,湮滅得無聲無息。
“栀栀!!!”沈時禮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祁硯也被這畫面沖擊得一震,但他很快注意到,除了被火焰波及的喪屍之外,剩下的那些仍在緩慢靠近,并沒有絲毫異樣。
他想起了,沈栀的能力是非物理攻擊無效化。
果然,震撼的火球并沒有持續多久,火焰熄滅之後,衆人所看到的畫面是梁越初正狼狽地被人按在地上揍。
按道理說,梁越初的格鬥能力也不應該差,至少在頂級玩家之中,也算數一數二的了。
但現實就是,進入上四區後的玩家都過度依賴自己的能力,加上無效化能力的人實在是罕見,又有無效化能力又能打的人,更是從來沒人遇見過。
所以哪怕是梁越初,也只剩下被沈栀兩下撂倒,一拳一拳被沈栀往臉上招呼的份。
打完還不解氣,經過力量強化後的沈栀直接把他拎起來,一字一句地說:
“跟我哥道歉,跪下來,道歉。”
滿臉是血的梁越初看上去很是狼狽,但狼狽之中,眉眼間仍然帶着不屈的狠意。
“做夢。”說着似乎是還覺得不解氣一樣,梁越初笑得越發猖狂,“哪怕是我死了,你們也不可能從我嘴裏得到一句道歉,絕不可能。”
沈栀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很好。”她淡淡道,“不過,你覺得我真的在意這一句道歉嗎?”
梁越初臉上的笑意僵住。
“不,就像你說的,一句道歉算什麽呢?我們不缺這一句,你也不缺,如果想要報複你,我能想出更加殘忍的辦法,我在等這一天的過程中,已經想好了很多很多報複你的辦法。”
沈栀将他單手拎起來,朝着沈時禮,一腳踢彎他的膝蓋,踩着他的小腿,迫使他跪在沈時禮面前而完全無法反抗。
周圍的喪屍安靜站着,仿佛一個無聲地、令人駭然的軍隊。
“首先,你可以暫時不死,把半死不活的你帶回去,我們就從把你扒光了脫在車後面,在整個上四區□□一圈開始吧。”
沈栀按着他的後腦,不顧他咬牙掙紮,強制性地按着他的頭重重磕在地面。
“沈栀!!!”
極度屈辱的梁越初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把沈栀挫骨揚灰。
可他剛剛釋放出過多的火焰,現在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再施展出來,更何況,這對沈栀完全無效。
然而此時的沈栀完全不管他的反抗,面無表情地繼續說:
“其次,我覺得你對狂骨應該還是挺在意吧?畢竟想要建立起來,應該花費了你不少心血,要是被鬼見愁踏平,我想即便是你這種鐵石心腸,也能傷害到你幾分吧?”
梁越初真沒想到,沈栀竟然能說出這麽狠的話。
“你瘋了!那些人就算是我的手下,從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你們不是所謂的好人嗎?也幹這種滅絕人性的……”
沈栀再度按着他的頭,朝沈時禮遙遙叩首。
“你難道不明白嗎?要當你這樣的壞人簡直太容易了啊。”沈栀在他耳邊的每一句話,都仿佛魔鬼的低語,“我們從前之所以不願意做這樣的事情,不是因為我們做不了,狠不下這個心,而是我們選擇當一個好人。”
“梁越初,不擇手段的事情,是個人都能辦到,而我哥從前選擇的路,卻不是你這種人有勇氣敢選的。”
殺人不過手起刀落。
救人卻可能賠上自己的性命。
可惜後者,梁越初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到了。
剛剛那些話沈栀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她知道此時的梁越初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于是她松開了他,後退幾步,聽命于她的喪屍一擁而上,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而沈栀背對後方,一步步地走向了沈時禮和祁硯。
貧瘠寬廣的荒漠上,祁硯淡淡笑着,目光安靜柔和。
沈時禮向沈栀伸出了手。
“這裏的恩怨就留在這裏吧,栀栀,我們回去了。”
站在他們身後的是無數張熟悉的面孔,沈栀靜靜地望着他們,最終看向祁硯和沈時禮。
向她伸出的這只手,是她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握住的溫度。
帶着風沙的風吹過面龐,比笑容更快出現的,是一滴溫熱的眼淚。
無聲無息地,砸落在地。
“好。”
渝州市第一醫院。
沈宗旭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對于他姐突然把他叫來醫院頗有些不能理解,一開始他還以為是沈栀出了什麽事,可急匆匆到了病房才發現,躺在病房裏的是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人。
全身插滿管子的人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但臉色慘白,瘦得脫形,他問了護士才知道這個人是個全身癱瘓的病人,已經癱了一年了。
他瞥了一眼床尾的名字。
梁樾。
“……你打電話叫我過來你自己人呢?”沈宗旭懷疑沈栀是在耍他玩,“你再不來我回去了啊!你這不是耍我嗎,還有,爸媽叫我喊你這周周末回家吃飯……”
他還沒來得及跟沈栀掰扯清楚,忽然聽到後面傳來了動靜。
“……402的vip病人有情況!快去叫醫生!!”
沈宗旭一回頭,就見整層樓的護士全都炸了鍋,沒隔多久一大批醫生也從電梯裏出來,一股腦地湧入了病房中。
吵吵鬧鬧過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沈宗旭才聽到沈栀的聲音:
“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好像……病人病危,已經在給病人家屬打電話了。”
沈栀卻仿佛完全意料之中似的,嘟囔了一句“這延遲還挺久”,沈宗旭還要再提吃飯的事情,就聽沈栀說:
“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不過你過去看看也算有始有終。”
什麽有始有終?
“病房裏那個,就是哥當年救下來的那個人,現在遭了報應,我覺得由我們家的人在醫院送他最後一程,挺合适的。”
沈宗旭聽完沈栀這一席話,真是從頭涼到腳,剛剛還挺唏噓呢,現在只剩滿腔怒火,恨不得親自進去打一頓出氣!
“不行!他的命是我哥救的!他怎麽就能這麽說死就死呢!?”沈宗旭雙眼翻紅,拳頭捏得嘎嘣響,“他這一死,那哥哥豈不是白白犧牲……”
電話那頭的沈栀輕笑一聲。
“他覺得值得就行。”
沈宗旭總覺得她話裏有話,還有點說不出的古怪。
什麽叫他覺得值得,她又不知道沈時禮的想法。
“對了,周末我不會回去吃飯的,你轉告爸媽,公司出了問題自己想辦法,念念姐給我的錢我不可能拿去貼補他們,等我成年以後,我會把他們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錢全部還給他們,大家兩清。”
沈宗旭還要說些什麽,可轉念一想,就憑沈家父母對沈栀這些年的态度,他确實不能開這個口。
于情于理,沈栀都不欠沈家的。
挂掉電話後,祁硯看向在樓道裏打電話的沈栀。
“真不去看看?”
沈栀收好手機:“不去,為那種人浪費時間不值得。”
祁硯笑了笑,這才真的相信沈栀已經放下了心裏的這個執念。
現在的她,已經做好準備,走向新的階段了。
這件事結束之後,祁硯又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念念姐的葬禮籌備得怎麽樣?”
了結了梁越初的事情之後,回到現實世界的第二天,沈栀他們就得知了趙念念離世的消息,據說是在國外旅行的時候病發,送到醫院搶救了十個小時,最終還是沒有搶救過來。
乍一聽确實挺沉重的,不過與此同時,想到回一趟怨氣金字塔的謝默凡,也從沈時禮那裏得知他已經找到趙念念的消息。
兩邊的時間流速相差令一切的進展看起來都十分順利。
“念念姐的經紀人操辦得很好,我不用操心,至于我們三個住的那個別墅,謝默凡要回家備考,就剩我們倆,所以我讓念念姐的經紀人挂出去賣掉,我随便在學校租個房子住就行。”
“我不是問這個。”祁硯開玩笑,“雖然不能跟你一起住還挺可惜的,不過我想問的是——你這兩天天天在練什麽曲子呢?”
沈栀理直氣壯地答:“念念姐的遺囑裏寫的,讓我在葬禮上吹那個,我可不得好好練嗎?”
祁硯笑道:“那你就真打算在她葬禮上吹改革春風吹滿地??她葬禮可是有不少名流來的,你這麽一吹,那些人可不得以為你開心得不得了?”
靠牆站着的沈栀兩手插兜,一擡頭,像是很不解的樣子:“我确實很開心啊,念念姐現在也應該很開心吧。”
別人想要的名利財富,她已經享受過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都是坐着最貴的頭等艙,享受着天價香槟,開開心心地過完自己僅剩的人生。
而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在她死後更是得到了圓滿結局。
對于趙念念而言,人生确實沒了遺憾。
“如果真不開心,等這周她葬禮過了我再去親自問問她還有什麽不開心的。”
“為什麽是這周?你随時可以去啊。”
沈栀涼涼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完全不記得期中考試這件事?”
對于祁硯而言,怨氣金字塔內的世界才是他的重心,現實世界只是一個短暫的回憶而已。
但是從現在開始,他想要記住這片刻的回憶。
認認真真地度過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記得。”祁硯沒骨頭地勾過沈栀的肩,拉着她在走廊裏走,“這次期中考試我一定會考到前五……”
“前五?”
“前五十,怎麽樣?前五十已經很牛逼了好嗎?”
“不好意思,我這次穩進年級前五名。”
“……卧槽你們是人嗎???別急,這學期期末我肯定也能進,打賭!”
“賭什麽?”
“……我要說了你會打我嗎?”
“會的。”
“??我還什麽都沒說好嗎??”
兩人拐進了一間病房中,房間陽光充足,床上躺着的是祁硯的母親,見沈栀進來,拉着沈栀看她正在織的毛衣,還在她身上比劃了幾下,似乎給她織的。
祁硯剛要坐下,郁夫人不悅地趕他去削水果,又向沈栀問了問趙念念的事,詢問了葬禮的時間。
清閑得有些奢侈的午後時光裏,到最後回憶起來,沈栀只記得房間裏溫暖的陽光,祁硯拿刀笨拙地削水果的側影,還有郁夫人唇邊和緩輕柔的笑容。
回家後的沈宗旭被沈父沈母纏着去找沈栀求情要錢,沈宗旭再度重提沈時禮的事,以及沈栀這些年的生活,沈父沈母啞口無言,只能硬着頭皮面對公司經營不善的現狀。
在另一個空間,沈時禮正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給大家介紹趙念念,鬼見愁上下都湊了過來,一邊誇嫂子漂亮,一邊起哄說什麽時候給他們準備婚房。
一切都回到了合理的軌道。
離開醫院的時候外面的路燈次第亮起,沈栀和祁硯并肩走回別墅。
這是祁硯在別墅住的最後一晚,過了今晚他就要搬回祁家了。
忽然頓住腳步的沈栀踢了一腳路邊的小石子,石子滾了兩圈,停在了祁硯的腳邊。
“你剛剛打賭,到底想說什麽?”
祁硯似乎沒想到沈栀還記得這茬,回頭一看,路燈下穿着黑色夾克外套少女表情依然一如既往的酷,但仔細一看,這種無所畏懼的酷勁中,還帶了點難得一見的故作鎮定。
“我想說什麽?”祁硯倒回來,低頭笑盈盈地望着她,“你猜不到?”
沈栀沒吭聲。
“不應該啊,我們栀總這麽聰明的人,我的心思你不是摸得一清二楚?”
沈栀還是不吭聲,她錯開目光,盯着祁硯的鎖骨看,糊成一團的腦子還有功夫分出點心思想這人鎖骨怎麽這麽好看。
沈栀沒看他,他卻在肆無忌憚地看沈栀。
看她圓潤的耳垂。
看她忽閃忽閃的眼睫。
看她在昏黃路燈下,臉頰一點似有若無的紅。
于是他想了想,俯身緩緩縮短兩人的距離,觀察着沈栀的反應。
沈栀确實沒想到祁硯膽子這麽大,直到她都能數清他有幾根睫毛了,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這一反應就不得了。
——她結結實實給了祁硯一記頭錘。
“嘶——!”
祁硯沒想到沈栀這麽狠,沈栀也吓懵了,她這完全就是下意識的條件反射。
看着祁硯抱着腦袋蹲在路邊,沈栀想也沒想,湊過去問:“沒事兒吧?我也不是故意的還不是怪你突然靠這麽近吓我一跳……”
“好——疼——啊——”
沈栀撓撓頭,緩緩地伸出手,試探着按上他額頭泛紅的地方,輕輕地揉了揉。
“這、這樣行了吧。”
沈栀的表情就像是自己做了極大的退讓一般,神情很是忍辱負重。
祁硯腦門雖然疼,但完全是能忍受的,見沈栀煞有其事地當真了,沒忍住噗嗤一笑。
“你這也太好騙了,我沒事,倒是你撞疼沒啊,說你頭鐵你還真頭鐵啊……”
祁硯手長,一把就把沈栀撈過來揉腦門,沈栀一聽他是撞的,頓時氣得推開他自己往前走了。
猛地走了五分鐘,沈栀也不知道祁硯有沒有跟上來,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隔着十米遠的距離,少年修長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後,也停下來,遙遙望着她。
這一瞬間,沈栀心中忽然有了點說不明的暖意蔓延。
沈栀沖他招了招手。
祁硯也完全沒架子,很是聽話的過來了。
沈栀抿着嘴忍笑,墊着腳拍了拍他的頭:“乖。”
拍完轉身就走。
後知後覺的祁硯這才發現——
“沈栀你這過分了啊,你拿誰當狗呢?”
“拿你。”
“我生氣了啊,真生氣了。”
“哦,本來想約你寒假去看電影的,算了算了,你自己氣吧。”
“…………汪!汪汪汪汪汪!!!”
“???”
一高一低的身影并肩行走在月光下的街道上。
兩個孤單的影子漸漸靠近,緩慢而又堅定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一起走向了,新的遠方。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并且應該不會有番外啦!
感謝大家這幾個月的陪伴,這個故事寫得真的真的很開心,到此為止,也算是我比較滿意的結局了,順便把一些正文裏放不下的設定在這裏最後提一提。
1.沈栀的師兄其實是祁硯他親爹。這個完全只是一個設定,因為看到有些現實中的企業家五六十歲就遁入空門覺得很有意思,所以一時興起加的設定,沒什麽必要性就沒寫。
2.祁硯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酆都鬼帝。也是屬于龐大但沒什麽必要的設定之一,怨氣金字塔一共十八個區,其實就是十八層地獄,最頂層的那個統治者就是酆都鬼帝,而祁硯是他的兩重身,被他分離出來發配出鬼門關,然後遇到了少年祁硯。原本酆都鬼帝是最大的反派,因為篇幅的原因所以想了想還是把這個砍掉啦。
3.觀自在其實是個小金手指。一只驅鬼神雞,不管大鬼小鬼都很怕它,酆都鬼帝也慫它,砍掉的副本是它本該大顯神威的副本。
4.謝默凡的感情線。原本設定的是暗戀沈栀,想了想對小謝太慘了,還是讓他把栀栀當個爸爸尊敬比較好,正文隐藏感情線是跟小女鬼,小女鬼當人十年當鬼五年,心理年齡其實不小滴。
差不多就是這些啦!沒有寫的固然很可惜,不過有遺憾我覺得也是無可避免的。
寫這本的過程中遇到了特別多可愛的讀者,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們啦!如果有緣的話,我們下本再見,下本大約會四月中後旬開吧,是個又爽又甜的文,大家要是喜歡的話記得一定收藏,現在預收都沒到800我真的特別慌張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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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産後我嫁入豪門[穿書]
穿到末世的聞櫻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穿書了!
系統:“這次你穿成了一本黑道虐戀文中的炮灰女配,還有十天,你爸因經濟詐騙入獄!你家就要破産啦!所以你必須腳踩原女主,手撕黑女配,攻略男主成為……”
聞櫻:“今朝有酒今朝醉,反正都要破産了,我先揮霍一個億吧。”
系統:“…………???”
整個圈子都等着看聞家破産的笑話,他們等啊等,最後等到圈內神秘低調的大佬陸燃從天而降,将聞櫻娶回陸家,寵到了心尖尖。
最開始,與聞櫻商業聯姻的陸燃是這麽打算的。
“嫁給我後,我幫你繼續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除了感情,我們什麽都可以談。”
再後來,他覺得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
“……你要出去?去哪裏?和誰?去幹什麽?什麽時候回?回來還……嗯,注意安全早點回。”
心有白月光的陸燃覺得自己是個渣男。
看透了一切的聞櫻表示……那個冤大頭居然還沒發現自己就是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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