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臺階上落滿鳥雀,它們互相鳴叫着接近,而後展翅離開。

它們并不怕生,面對淺曲的到來,還往她肩膀上停留,烏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淺曲慢悠悠的轉着。

倒是調皮的很嘛。淺曲忍不住用手指去逗弄它,卻在下一秒它就望着大殿的屋頂上飛去。

淺曲微笑,走上臺階。小心翼翼的推開大殿的門,手上的觸感真實而讓她懷念。

用力一推,許些灰塵撲面而來。淺曲微微側頭,随後踏進殿內。

跟夢裏一樣的感覺,淺曲用腳踏上地板那一刻,試圖還原夢中的情節。

殿內空空如也,一點裝飾物都沒有,有的只有挂飾在殿內兩旁,從梁上直接落下的輕紗,随着偶爾的風飄動。

果然還是很熟悉的,這個地方。淺曲一步一步走去,環視四周,總覺得不只在夢中見過這裏,仿佛她曾來過這裏。

沒有永遠下雪的地方,沒有那個持傘的女子,也沒有那個罰跪的白衣少年。

這裏是…………

一景一物着實讓人記憶猶新,淺曲愣愣的看着大殿中央,在那個大雪紛飛的深夜,他一直在這裏跪着。

“師傅……”

是嗎?

會不會,在這個大殿後面,還有一片永不結冰的湖,湖中央有一座木屋,木屋裏還有那位仿若冰山般美麗動人的女子,而那位女子身邊,會不會有個背着劍的白衣少年呢?

淺曲轉身離開殿內。

“阿彌陀佛,施主。老衲這廂有禮了。”

等她跨出門檻時,一位穿着藏青色僧服,披着金紅色袈裟的和尚手持一串佛珠,對着淺曲行禮。

“遠山大師?”

淺曲愣在原地,看着那位面色和善,眉與胡子都發白的和尚。

“正是老衲。施主請跟我來,這裏不是個談話的地方。”

遠山大師笑眯眯的指向另一邊方向。

“好。”

淺曲跟上遠山的腳步,态度也不禁嚴謹起來,一臉正經。

“到了,施主請坐。”

遠山把淺曲帶到庭院裏,高可入空的參天大樹下,擺了石凳與石桌,石桌上擺着一副棋盤。

“好。大師你請。”

淺曲在遠山面前坐下,從遠處飛來的那只小麻雀落在了淺曲的腿上。

淺曲感到幾分意外,這好像是剛才那只小麻雀。

“施主第一次來本寺,可有哪裏不明白?”

遠山大師輕輕轉着手上的佛珠,開口問着。

“是!那個,大師,這後山可有一片湖?”

淺曲收起與小鳥玩弄的心情,正經的看向大師,猶豫着開口。

“施主果然聰明,這後山以前是有一片天然的湖,可惜後來莫名幹涸,也就被填了土。敢問施主以前是否到過本寺?”

“我說在夢境裏見過,大師會不會信?”

“這世上沒有莫名其妙就存在的事情,凡存在必定有理。但說前塵如夢,施主可信輪回?”

遠山大師收回遠去的目光,低下頭思考。

“是。有因必有果,所謂的因果輪回,便是如此。”

淺曲莞爾一笑,手上握緊了佛珠。

“好在施主看的如此通透。都說上一世未了的心願,總會在這一世來還。”

遠山點頭。

“那麽,大師,我所做的那個夢跟我現在困擾的事情有什麽關聯嗎?”

淺曲相信遠山大師肯定知道某些事情,剛剛他的眼神可是一直落在我身後那個“它”身上。畢竟是大師,不是嗎?

聽聞這句,遠山不可察覺的看了一眼淺曲身後,稍稍的嘆了口氣。

“施主,必有關聯。二者可以是一個,也許是兩個。可萬事終歸莫過于強求,終落得個曲終人散。”

“大師的意思是?”

淺曲不解。

“施主來找老衲不就是為了此事,萬事自有定律,凡在六界之內的存在皆是合理。”

“我自己也有疑問。直到今天才知道所謂的真相,別人給自己指了路,卻又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堅持下去。”

淺曲此刻是迷茫的,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遭遇是她七年來不明白的。原本的慣例被打破後,季華讓她知道了身後那個它的存在。規劃好的局面突然被打破,她失去了精打細算的能力,所以才會來到這裏。

“等待最終仍是有個盡頭,施主莫要輕言放棄。不過,施主已經有貴人為你指明方向,又何必擔心什麽。最終只會傷了你所重視的人罷了。”

遠山大師雙手合十,默念佛號。罪過罪過。

“如此,看來是我需要時間去适應。不過,大師,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請教您,還希望你能給我一些指示。”

淺曲再次看向大師。

大師緩緩點頭,說道。

“前塵如夢。施主認為既然是個夢,它便就是個夢。莫沉溺于幻境中不可自拔。”

“我明白。大師,即是如夢,是否它真的存在過。”

淺曲繼續問着,态度焦急而不肯放棄。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洩露。施主既然認為這裏曾經存在過你熟悉的地方,又何必一定明白它是不是真的。”

遠山大師最終沒說出準确的答案。

淺曲也不強求,便是起身。

“大師,這串佛珠……”

淺曲看向右手佩戴着的佛珠。

“我與施主終是有緣。這串佛珠必定能佑施主平安,但請勿染上血腥,否則它将變成怎樣的東西便是老衲無法預測的。望施主切記。”

臨走前,遠山大師特別囑咐了這句。

淺曲認真的點了頭,向着大師行禮告別。

淺曲走後,遠山大師看着棋盤,閉上了眼睛。

“凡事勿起貪念,得不償失。”

“你們談的怎麽樣?聊了很久的時間。”

等淺曲走出大門時,日落西山。游客已經很少,路景一個人站在樹下。

“已經把問題解決掉了。路景,你怎麽了?”

淺曲看向路景的形象,表示格外吃驚,路景原本梳的整整齊齊的金發已亂成一頭雞窩頭,嘴角與眼角邊還染上紅色,一身白色的休閑服上還沾上幾片樹葉,整個人就像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一般。就像個調皮的孩子。

淺曲笑笑不說話。

“呃……這個故事有點長。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下山吧。”

路景有些尴尬的拍拍衣服,難得在人前失态的他,對于這種情況沒法立即做出反應來。只得笑笑,往前走去。

“好。”

淺曲捂着嘴,偷着笑跟上他的腳步。

“嘛……我說你就別笑了,我……唉……”

聽着身後根本停不下來的笑聲,路景妥協的轉過身去看着淺曲。

“唉?”

路景突然停下來,弄得淺曲措手不及,愣愣的看向路景。

金發被夕陽染上橙黃色,他的五官被日光渲染的朦胧,眼裏盛滿笑意的路景在淺曲眼裏出現,便是讓淺曲的心靈一瞬間被撞擊,對,她看呆了。

“淺曲,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面對淺曲的再次發呆,路景沒有用以往對待女生的敷衍态度,反而以一種很擔心的态度詢問對方。他是覺得精明能幹的淺曲不會是那種會被自己外表所迷惑的女性。

(你是對自己的魅力沒自信了嗎?)

“不……剛剛有只鳥從你身後飛過去了,挺好看的。”

淺曲愣愣的回答,随後低下頭。

“是嗎?世上還有比我好看的鳥,看來我還不是最厲害的那個。”

路景若有所思的遺憾道。

“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淺曲用手推着路景向前走。路景感到莫名其妙,發覺到後者紅了的耳朵,還是覺得那裏不對勁。

“好……”

路景沒太在意繼續往下走。

而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有個人影與他們擦肩而過。

淺曲猛的回頭看向那個人影,是個拿着傘的男子,淺曲看不到他的正面。

“怎麽,認識的人?”

感覺到身後沒有那雙柔軟的手觸碰着自己,路景好奇的回頭看着曲奇的舉動。

“很熟悉。但不認識吧。”

淺曲不太确定。

“這麽晚才上山的人,是寺裏的人吧。”

路景推測着。

“也許吧。我們快下去吧。”

“好。”

兩人繼續向前走去,這長長的階梯裏,只餘他們的說話聲。

“莫不是緣分使然,怎麽會讓你們在一世相遇。”

山梯上,他轉過身來。傘遮住了他半邊臉,只餘一半清秀的臉。嘴角上揚顯冷意。

待兩道人影消失在視線裏,他轉過身繼續向着華元寺出發。

行至山頂,夕陽已落。暮色蒼茫的華元寺上空無一人,連個掃地的小和尚也不見得。

來人擡頭看向寺廟,看不清楚眼裏的深意,他走向緊閉的大門。

蓮花一瞬凋落,因是夜色問題,池裏的水一派渾濁。他走過,不帶任何聲響。鳥雀落在樹枝上,不動聲色。

“你終于還是回到了這裏。”

不知何時,遠山大師早已站在大殿前的臺面上,目光落在持傘的男子身上,不悲不喜。

“你原來還在,我以為你早該死去。”

淡漠的嗓音出自男子口中,同樣的沒有情緒。

“那個地方依舊保存完好,希望你不要毀了它。”

遠山大師睜開眼睛,掩不了的擔憂。

“我怎麽舍得毀掉它呢,這可是那個人最心愛的地方。沒有等來它的主人,又怎麽舍得化為灰燼呢?”

男子輕笑出聲,極大的嘲諷之意在嘴邊顯露。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遠山大師無奈的目送男子離去,進入後山。

“師傅,是嗎?”

…………

橘子寄語:罪過罪過啊。不可妄動心思啊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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