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三月桃花盛開時節,桃花鎮上沿着河兩邊的桃樹,繁花似錦。
阿爸阿媽說這是好兆頭,便給我取了桃華一名,于是大街小巷裏便是天天回蕩着我阿媽的叫聲“阿桃,阿桃啊…………”
長到了所謂及笄的年齡,阿媽總覺得我不聽話,欠管教,就把我送到阿舅家。
阿舅家在一個有個好聽的名字的城裏,叫做花影市。
阿舅不住在那些好高好高的樓上,而是住在一間書裏說是很歷史氣息,而在我看來就是很破爛的四合院裏。
沒有了桃花鎮裏的那些小夥伴,我只能無聊的爬着院子裏的梧桐樹,數着有多少鳥雀飛過我的頭頂。
阿舅的工作不像阿爸阿媽下河捕魚,也不是上山采藥。他整天待在那間小黑屋裏不出來,神神秘秘,就像是電視上說的宅男吧。
可是阿舅的朋友卻很多,因為每天都有人來找他,雖然大都是在半夜,那時候我總在樹上看月亮。
阿媽說阿舅是個很聰明的人,是可以成為那種所謂大師。
那些來找阿舅的人有男有女,長得好高很好看的,那些很胖很矮的也有,他們有些是開着四個輪的車,三個輪,兩個輪的,當然也有用腳走過來的。可他們不一定見得着阿舅。
每當他們要到門口的時候,在裏屋的阿舅就會喊一聲“阿桃,把門關上,放二果。”
二果是我們家的一條比我還大的狗,是黑黃色,特威風。它一張嘴,那牙就長的跟象牙一樣。不知道為什麽阿舅要在二果頭上寫個王字,還洗不掉。
我把二果放在門外,把門關上。那些穿着漂亮衣服的人就不敢進來,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不敢翻牆進來,難道是爬不上嗎?
城裏人真笨,我忍不住嫌棄他們。
又是一個很好的清晨,我又爬到梧桐樹上數小鳥。小黑屋的門突然打開了,一身黑色衣服的阿舅從裏面出來,他的臉色比天邊的白雲還白。
阿舅從裏面出來之後,就站在門前看着日出的地方。
我以為阿舅是要皮膚曬回黃種人的顏色,他面色很複雜的低頭思考,我看着阿舅,細細研究好久未見的阿舅。
其實我沒有完全見過他的臉,阿媽說我長得很像阿舅,鎮上人都說我長得很好看。那麽阿舅不就比我很好看,像桃花那樣?
我不解,仔細看着阿舅的臉,只覺得他比我白,那雙眼睛比我好看,嘴唇比我還薄以外,沒有什麽特別的。
不過,我的頭發比阿舅長是我引以為傲的。
“阿桃。”
阿舅突然在叫我了,唉。阿舅的聲音還比我好聽。
“阿舅,怎麽了?要吃飯了嗎。”
我一把從樹上跳下來,跑到阿舅面前。
阿舅是從不吃飯的,好像只要喝水就好了。所以我一個人吃了很多東西。
“把院子和屋子收拾幹淨,燒一壺開水。九點的時候把門打開,不要把二果放出來。”
阿舅并沒有看着我,舉起那雙比我還長的手指指着被我弄得亂七八糟的院子。
“好。”
說完之後,他又回到了小黑屋。我摸不着頭腦,今天的阿舅好奇怪,難道有什麽貴客要來嗎?
“你說呢?二果。”
我問着二果,結果它不鳥我,甩着尾巴走到樹下趴下。
唉……不過,阿舅真的好高啊。我可是鎮裏同齡人裏最高的女生(一米六),結果只到阿舅的 胸口,擡頭看阿舅真的好累啊……
我聽着阿舅的話去幹活了。裏裏外外用着過年大掃除的勁去打掃。難得阿舅親自下命令,我總算把一切打掃的幹幹淨淨。
做完一切後我擡頭看向牆上的挂鐘,指尖正好指向九點。
也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一個人的腳步聲。嗯(⊙_⊙)?難道是阿舅的貴客?
我連忙跑到院子門口去看。
“小妹妹你好,請問陶華言先生是住在這裏嗎?”
來人是一個好看的大姐姐,個子比我高,頭發比我長,嗯……還是沒有阿舅好看。她不同以往的來這裏的那些人,很有禮貌的站在門外說話。
“是。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這次我不用踮起腳尖去看人了。
“阿桃,你下去吧。客人由我來接待,請進內屋談話,鄭小姐。”
大姐姐還沒反應什麽,身後就傳來了阿舅的聲音,我轉過身去看,他真的就站在門口。
我再回頭看看那位姐姐的反應,果然被阿舅的美貌震在原地,每個人看到阿舅的第一反應都是這樣,所以阿舅不喜歡出現在人前。
不過這位姐姐也很快的回神,微笑的點點頭進來院子裏。
阿舅回到了裏屋,我領着大姐姐進去。靠近大姐姐的身邊,我聞到大姐姐身上有股很好聞的味道,甜甜的。嗯……就像糖果的味道。這讓我想起了桃花鎮裏每家每戶自己釀的桃花酒了。
“小妹妹一個人在這裏玩嗎?”
大姐姐看着我這樣問着,這麽看着她的眼珠子黑乎乎的,像顆珍珠一般。阿舅好像很喜歡那些圓溜溜像珍珠的東西。家裏好多地方都放了彈珠。
“是,我和阿舅一起住在這裏好久了。姐姐你也要在這裏住嗎?”
雖然大姐姐沒有阿舅好看,可是跟阿舅在一起一定很好看。難道阿舅這樣歡迎的貴客其實和他有不可告人的關系。
說起來,阿媽一直擔心阿舅一個人生活,所以把我送來給阿舅作伴的?!阿媽好貼心。
大姐姐笑的很好看。像阿媽一樣,我很喜歡阿媽的。
“不用了。小妹妹你叫他阿舅,那你叫什麽名字呢?”
淺曲覺得這小姑娘着實可愛的很,還意外的很早熟。忍不住多聊了幾句。
“阿媽說我比桃花還好看,叫我桃華,你可以叫我阿桃。姐姐你叫什麽?”
“鄭淺曲,你也可以叫我曲奇。阿桃。”
“姐姐你的名字真好聽,跟曲奇餅幹一樣好吃。”
童言無忌,淺曲聽了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阿桃的腦袋。
我很喜歡這種被人的摸頭的感覺,阿媽以前也喜歡這樣摸着我的頭。大姐姐好溫柔。
我把她帶進了裏屋,還想聽他們聊什麽,結果阿舅一個眼神就把我給掃出來了。
無奈我只能趴窗偷聽了……
“陶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我的到來。”
淺曲看着為自己倒水泡茶的陶華言,聞這香氣,味道醇正而餘味無窮,正是自己喜歡的普洱茶。
看這陶華言年紀與自己不相上下,卻如此對人對事,是自己慚愧了。
應該說,不愧是季華所推薦的人嗎,那麽他是否能夠指引自己,得到正确的答案,就像遠山大師還未說完的那句話。
“我原本以為你昨天會來,反倒去了那裏。”
陶華言的視線落在淺曲右手上的那串佛珠,毫無神采的眼睛閉了閉。
“先生果真料事如神,看來季華這次沒看錯人。”
淺曲握上佛珠,沖着陶華言揚起嘴角,笑意連連。
陶華言卻移開視線,反倒看到一旁。氣氛自然落了尴尬的地步,淺曲卻不好說些什麽,只得笑笑不說話。
“阿舅怎麽不說話了,曲奇阿姐也不說話了。他們在幹嘛?難道是吵架了?!”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部電視劇,男女主角就是因為一個女的吵架,吵架的時候就是彼此沉默不說話。阿舅不喜歡說話是正常的,那曲奇阿姐呢?
我實在想不通了,默默的為他們加油。
現在是怎樣的情況……淺曲默默的看着對面一直在泡茶的陶華言。
他已經不說話很久了,自己也不好說些什麽。淺曲的小尾指開始不自覺的相互纏繞在一起,一雙眼睛也四處轉了起來。
注意到對面淺曲的小動作,陶華言放下茶杯,幾乎微不可察覺的嘆氣。
“我已經知道你的來意,把你脖子上的玉戒給我。”
陶華言向着淺曲伸出手。
“哦、好。”
聽到對方的聲音,淺曲連忙反應過來,從衣服裏拿出紅繩,解開。把玉戒小心翼翼的放到對方的手心裏。
注意到淺曲緊盯着玉戒那擔心的神情,陶華言握着玉戒的手不禁緊了緊。
便是低頭看着玉戒,随即又拿起來,對着日光,終于在通透的玉裏看到一絲血色時,才是皺起了眉。
“怎麽樣了?陶先生。”
看着對方眉頭一皺,淺曲感到不安,莫不是玉戒出了什麽問題。
“你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嗎?”
陶華言把玉戒放回淺曲手中,開口。
“……不。”
淺曲想了一下,最終仍是誠實的回答。
“那你知道誰把這個玉戒給你嗎?”
“不知道……”
“我看過你的生辰八字,你出生的那年那日那時那刻,恰逢陰氣最重的時刻。導致你的身體陰氣太重,是難得一見的陰體質。擁有這種體質的你天生體弱多病,容易招來不該存在的東西,只不過你看不見。并且最容易,倒吸收了其他人的陽氣,也就是所謂的克死他人。”
說到這,陶華言特意停下看了淺曲的反應,發覺她沒有太大反應後繼續說道。
“這個玉戒藏了一絲他人殘碎的魂魄,擁有這種特殊體質的你最适合溫養魂魄。我們這行稱為養魂人,也許你不知道自身的作用。但經過七年的時間,殘碎的魂魄漸漸養全,至少把靈體養成,還恢複了一定的神智。但是附身在玉戒裏的這個可以稱為是鬼的人,不能離開你這個養魂人距離太遠。最多是三米,他要随時跟着你。”
“你可知道,這玉戒裏你所養着的亡魂是誰嗎?”
陶華言把目光落在淺曲手裏的玉戒。
“是……他嗎?”
她的聲音在顫抖,說不出是激動還是緊張。
“你知道的。”
陶華言不在看淺曲,由着她激動的失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除了他以外,還有誰會一直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
淺曲握住玉戒,忍不住痛哭出聲。
“海安…………”
橘子寄語:目光全落在陶華言身上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