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
那一晚之後, 連續好幾個星期,小白都沒有再去過萩原研二的宿舍,連帶着白日的秦教官, 盯着他的眼神也不怎麽友好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在格鬥課上被點名當陪練,萩原研二面上笑容一僵,一時間渾身上下都開始隐隐幻痛起來。
他欲哭無淚地站起身, 卻不往臺上走, 只是可憐兮兮地仰望着臺上一襲柔道服、看上去潇灑利落的教官先生。
“今天……可以換一個人嗎?”
“可以啊~”
萩原研二聞言, 猛的擡起頭,簡直大喜過望。
結果下一秒, 他就聽見他那親愛的教官先生柔聲笑着,發出一句惡魔低語:
“——那你找一個自願替你當沙包的同學吧~”
自願……
當沙包……
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正常,可當這些字組合到一起之後,萩原研二頓時便眼前一黑,一時間竟有種這輩子已經到頭的絕望感。
臺上, 惡魔教官露出一個滿含惡意的燦爛笑容, 還在高高興興地沖他招手。
“快上來, 別耽誤大家的時間啊, 萩原同學~”
萩原同學并不想自投羅網。
于是,他開始朝身邊的小夥伴們發去求助的眼神。
降谷零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諸伏景光沖他點頭致意,松田陣平避開了他的目光直視, 只有伊達航看向萩原研二的眼神裏浮起了一抹不忍。
就在萩原研二想要抓住這最後一絲希望的時候, 伊達航移開了視線, 面色平靜, 語氣鎮定的說:
“——加油,萩原。”
末了似乎尤嫌不夠, 他以手掩唇,低聲道:“不用擔心,等會兒下課我和松田就去幫你借醫療箱……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不,我覺得我不可以……!!
可是,不管他再怎麽不情願,此刻,衆目睽睽之下,警校生萩原研二都無法推拒秦教官的合理陪練要求。
當他邁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訓練場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其他人音樂聽見了一陣慷慨悲壯的BGM。
風蕭蕭兮易水寒,萩原同學陪練一去不複返。
兩個小時後。
撩了一把自己濕漉漉的額發,秦單手把表情呆滞、仿佛一整個魂飛天外的陪練同學從地上薅了起來。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學着某個冤種上司的模樣,秦沖着底下瑟瑟發抖的小崽子們露出一個惡魔微笑。
所有人幾乎同時虎軀一震。
被同期們報以重望的伊達航努力控制住面上表情,舉起手,顫巍巍道:“好消息是什麽……?”
“好消息是,你們親愛的鬼冢教官現已出院,明天就可以到任,繼續擔任你們的射擊與槍械精通教官一職了~”
隊伍之中,頓時就傳出一陣低低的噓聲。
伊達航也松了口氣,眉眼舒展開來:“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嘛……”
拎起自己身上的柔道服,秦沖着迷茫的小崽子們晃了晃,笑容戲谑:“看到這個了吧?恭喜你們,自由搏擊與警用擒拿方隊已經入席就位,接下來向你們走來的,是柔道方隊!”
“而我——”豎起大拇指,秦指了一下自己,“是的,你們沒有聽錯,我,就是你們接下來的柔道教官!”
“——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
全場死寂。
迎着一群小崽子們痛不欲生的表情,秦哼着歌,拎上包,開開心心地走出了訓練道館。
……
……
午餐時。
胡亂将最後兩口飯扒進嘴裏,松田陣平一推餐盤,瞪着坐在自己正對面的某個無良教官,磨了磨牙:“你這幾天怎麽回事?”
秦嘬了一口碗裏的米粥:“什麽?”
“——你為什麽天天大晚上的不睡覺去牆頭堵我??”
為什麽堵你?
——當然是因為你大半夜不睡覺、搖你的小白起床陪你一起翻牆出逃的行為惹怒了神明,所以遭到了天譴啊!
面無表情的秦教官如此想道。
摸了摸眼下青黑,一連好幾個晚上都沒睡好、拒絕翻牆邀請之後火速上大號前往犯罪現場逮人的秦教官表示很氣,于是沒好氣地反問:“那你為什麽天天大半夜的不睡覺去翻牆頭?”
“我、!”
“是白天訓練強度不夠、打算晚上的時候練習翻牆頭給自己加訓?”
“不……”
“還是單純睡不着覺,打算挑戰一下夜巡教官的搜查能力和擒拿能力,給自己單調無味的夜生活增添一點樂子?”
“……”
“交出來吧。”
松田同學心虛地移開了眼睛:“什、什麽東西……”
“——煙,打火機,還有你買的那一堆用于電路改裝的工具包。”
随着他的話一句句吐出,松田陣平原本挺得筆直的肩膀,逐漸随之一點點垮下。半晌之後,他低着頭,悶不吭聲地從口袋裏摸出一盒煙遞了過去。
“……工具包在宿舍,晚訓結束之後拿給你。”
“你好像很不服?”秦痛心疾首地沖他搖頭嘆息,“你這樣子要不得啊要不得!你該慶幸還好抓到你的是我,如果是其他教官的話,你這會兒早就已經被抓去訓話寫檢讨刷澡堂一條龍了!”
“……”
秦教官的話很有道理,松田同學被怼得啞口無言,無語凝噎半晌後,悻悻低下頭,自知理虧,再也不去看被秦知也收走的那一盒剛拆封、還沒抽幾根香煙了。
倒是早上的時候還像一灘鹹魚的萩原研二,這會兒忽然就支棱了起來,往嘴裏猛猛炫了一口飯後,問:“說起來,一直很想問秦老師一件事——您的身手一直都這麽好嗎?”
秦挑眉:“問這個做什麽?”
萩原研二撓了撓鼻尖:“就……被您揍了這麽多天還不上手、稍微有點好奇您的經歷嘛!”
經歷?
秦想了想,放下粥碗,很矜持地點了一下頭:“差不多吧,我一直很能打的。所以,為了你的身心健康着想,我通常比較建議你在校期間謹言慎行,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秦的話說的很委婉,但萩原研二的情商卻也并不是擺設。
于是,他很是自覺地,就把對方的最後一句翻譯成了「不要搞事,以免惹來不必要的單方面格鬥指導」。
“好冷酷……”他抖了抖肩膀。
松田陣平也看了過來,面上同樣疑惑:“可是你之前不是還在東大當老師嘛?忽然辭職之後又忽然出現在警校擔任教官……你離開的這些年裏,該不會是去考公務員、參加警校培訓了吧?”
啊,這個問題……
秦思考了一下措辭。
還不等他開口,下一秒,松田陣平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皺眉道:
“——警校教官也是要看資歷的,你就算是三年前一舉得中,短短三年,也來不及攢夠足夠來警校當教官的功勳吧?而且不是應屆生的話,一把年紀還想考公、很難的吧?”
秦·一把年紀還想考公上岸·知也:“……”
颌部肌肉一鼓一鼓地,秦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松、田、同、學,你還真是小嘴抹了蜜啊。”
松田陣平詫異一瞬,随即微微點頭:“謝謝誇獎。”
秦:“……并不是在誇你。”
心累地揉了揉眉心,他思忖了一下,覺得自己公安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什麽需要嚴格保密的事情……只要不把自己身為妖怪的事抖摟給普通人、應該就不算違反保密原則才對。
于是,短暫斟酌之後,他說:
“——我其實在去東大任教之前,就已經是警察了。”
“……”
“……”
“!!!”
短暫怔愣過後,不明實情的松田陣平三個人頓時就震驚了。
萩原研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連忙問:“——意思就是,您當時去東大當老師、其實是警方給您的任務嗎?”
“差不多吧。”
第二次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答案,松田陣平挑高了眉:“差不多?那是差多少?”
秦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事,降谷零将最後一口食物咽下,擡頭看向秦:“畢業那天你來接我……那個時候,你是剛回來嗎?”
他把很多信息刻意含糊了,但身為知情人的秦,卻并沒有錯過降谷零心中真正的疑問。
“不是。”
——身後的小狗尾巴仿佛瞬間耷拉了下去呢,降谷零。
忍着笑,秦把小崽的頭毛揉的亂七八糟的:“難得出了個遠差,回來第一件事,當然是回警察廳刷臉述職啊!——不然萬一那群白癡把我當成失蹤人口、直接登記死亡了,我找誰要出差補貼啊?”
此言有理。
降谷零身後無形的尾巴,頓時又豎了起來,很是高興地用力搖晃着。
可愛。
想rua。
又拍了拍小崽頭毛柔順的腦袋瓜,秦看幾個小崽很感興趣的樣子,于是撿着能說的,簡單描述了一遍。
“一般來說,出外勤、或者執行長期往外出任務的警察,是需要定期與聯絡人彙報工作進展、以及目前工作狀态的。”
“像我這樣沒打任何招呼,忽然就失蹤斷聯三年多的,就算能夠給出離開的這三年都去了哪裏、做了什麽的證據,也必須接受上級部門層層審查,然後才能重新投入工作。”
“那你接受了嗎?”
“當然。我還順便給自己請了個傷病假。”
懶洋洋地半眯着眼,秦靠在椅背上,端起粥又嘬了一口,會議道:“不過我回去的時候不湊巧,有權力對我進行訊問的頂頭上司都不在,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只能讓幾個我所在的部門各系各自出了一個人,組成聯合審訊團,對我失蹤那三年的經歷展開了詳細的訊問與調查。”
話到此處,秦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看向降谷零,笑了笑。
“——參與審訊的人之中,剛好有一個是你認識的哦,要不要猜猜看是誰?”
自己認識的?
降谷零一怔。
這三年裏他和自家老師的交際圈幾乎完全重合,對方認識的大部分人,自己幾乎都有印象。
但……
會在這個語境之下提出這個問題,應該是那些人裏的其中一個吧?
思及此處,降谷零試探性地問:“是以前見過的,那位紅頭發的赤田警官?”
秦搖頭。
“那是幫忙代過體育課的厚間警官?”
秦依舊搖頭。
降谷零思考了很久,終于,從記憶的角落裏扒拉出一個略顯陌生的名字。他抿了抿唇,問:“是……在葬禮上來幫過忙的花江警官嗎?”
“對!”
這個答案,終于換來了秦的點頭與笑容:“就是花江。”
“好久不見,聽說花江的副業現在在我們部門裏面廣受好評,除了日常出勤工作之外,還通過副業賺了不少錢呢!”
諸伏景光隐約對這位女警官有點印象。
但……
望着秦老師提起花江警官時、面上露出的親近之色,諸伏景光抿了抿唇,将湧到嘴邊的話重新咽了回去。
反倒是伊達航有些好奇地湊了過來:“是什麽副業啊?”
“塔羅牌,水晶球占蔔,還有八字算命。”
伊達航一愣撓了撓頭:“……警察,還可以做這些嗎?”
“不行。”
秦笑了起來,蜜糖般的眸子眯起,裏頭映着融融的笑,“所以前幾天開會的時候,小花江就喜提了5000字情況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