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剛才夢見了一個小女孩，她的眼睛特別大，就那麽一直看着我，我忍不住想去抱她。”我對美女說。

“但你還是忍住了。”美女說。

“恩。”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

“或許你知道。”

“你夢見過她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我從來記不住自己做過的夢。”

“為什麽我看不清你的臉？”

“為什麽要看清呢？”

“坐在你面前，我感覺自己近視了。”

“你沒有。”

“你的體型和穿着讓我想起一個人。”

“什麽人？”

“我稱呼他美女，但其實他是個男的，一個中年男人，無依無靠，孤苦伶仃。”

“真有趣。”

“我以為我才是他。”

“我不明白你說的。”

“沒什麽。當我低下頭看看自己的鞋子、褲子和衣服還有四肢時，我才發現第三種方法确實很簡單，簡單到絲毫不懷疑自己是那麽的笨。”

“你在自言自語嗎？我喜歡聽別人自言自語，那種似懂非懂和雲裏霧裏中偶爾冒出一點能讓人看得清的火星。”

“她/他為什麽要說謊？”

“她/他沒有說謊，也許只是開了個玩笑。”

“你為什麽一直躺着，我甚至沒看見你開口，但你卻已說了那麽多。”

“我躺着是因為我在睡覺，你看不見我的嘴巴張合，是因為我在夢中跟你說話。”

“夢中？夢裏怎麽會有夢？”

“夢裏只該有夢。”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你多少歲？”

“三十八歲。”

“你叫什麽名字？”

“秦幽。”

“你确定？”

“确定。”

“我頭很暈，我覺得自己快生病了。”

“不會的。這裏的植物永遠不枯萎，花朵永遠不凋謝，人永遠不病不死，太陽永遠不下山，天永遠不會黑。”

“那不是意味着第二天永遠不會到來？”

“如果這一天就是這一生，你要第二天做什麽呢？”

“不是我想要，而是它本該存在。”

“那你想要什麽？”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麽會墜入夢裏？”

“也許是你們需要我。”

“不，我們從不需要你，是你需要我們。”

“是嗎？我無憂無慮無病無災無困擾。”

“你真那麽認為？”

“真奇怪，當我坐在你身邊的時候，我覺得心裏非常平靜，心跳很緩慢，就像自己也睡着了一樣，或者像一個失去欲望的人？你讓我覺得安心。”

“也許因為我看起來像個老人。”

“我并不相信你的年齡。”

“或者這種感覺是你身後那個人帶給你的，而你卻誤以為是我。”

我回過頭，看見小秦坐在那裏，應該說躺着，她躺在田坎上的草叢中。臉上帶着微笑，仿佛夢見了什麽美好的事。我心裏蕩起一陣愉悅感，好像自己的心被誰撫摸了一下一樣。小孩子臉上純真的微笑和老人臉上慈祥的微笑，總能讓人去相信一些東西的存在。

“你不覺得把它寫成一首詩放進水池裏會很不錯嗎？”

“什麽？”

“她的笑。”

“我想我再也不會有那樣的表情了，它只屬于小時候。”

“誰把它從你臉上剝掉了？”

“無形的手。”

“那雙手屬于誰？”

“任何人，認識或不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