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刀,他以後會成為一個戰士,會對你有用的,求你了……”說到弟弟時,年輕男子的目光變得很溫柔。
撒卡心中一動,嘆道,“我盡力。”如果不影響他這次任務,一些舉手之勞也不是不可。
男子長長籲了一口氣,仿佛了解了一個重要的心願,随後口中默默吟誦着什麽,身體顫抖不止,神色也變得痛苦猙獰,綠色的霧氣自他體內蒸騰而出,像一道符咒一樣籠罩他全身,“介夫……我舍棄靈魂,堕入惡鬼,也絕不放過你!!”
狠狠發完誓,男子斷了氣,而那一道綠色霧氣持久不散。撒卡能感應到,那是一種詭秘的靈魂禁法。想來那男子為了複仇,真的要舍棄一起了。
罷了,與他無關。
只是,“我弟弟身上有一般刀”,他想起男子臨終囑托中的這一句話,腦中思緒湧現:藥族擅用毒藥,很少使用兵刃做武器,一個藥族少年身上帶把刀,難道這刀有什麽特殊之處?
藍水晶的感應最開始也是沖着這藥族小村落而來的。難道,那把刀……和神器有關?!
他閉目凝神片刻,發現藍水晶的感應發生了變化。
撒卡疾步走出村落,尋着身上藍水晶的感應,化作一道金光往西南方向奔去。
距離藥族小村落四十公裏外,山勢開始陡峭,到處怪石嶙峋,氣候也更加寒冷一些。碩大的雪花漫天飛舞,山頂的積雪終年不化。
這裏渺無人煙,但此刻山間傳來魔獸的低沉怒吼。
尋着那吼聲,撒卡翻過山脊,發現不遠處幾頭魔獸正在圍攻一個少年。
确切地說,圍攻那少年的,是兩只魔龍,三只魔獅。
魔龍是變異龍族,體型碩大如象,生有雙頭,會吐火。
魔獅是變異獅子,比人域的獅子高大一圈,不僅力量更強,而且口中唾液有劇毒。
這兩種魔獸都屬于攻擊型魔獸,打起架來和魔族戰士不相上下,屬于中階魔族!
此刻,五只魔獸阻成一支攻擊小隊,在外圍成一圈,兩只魔龍左右吐火,将那少年逼迫在角落方寸之地,完全沒有退路,僅靠着兩塊巨石遮擋。
而五只魔獸後方還有一人,一個綠皮膚的男子躲在後方對魔獸發號施令,以逸待勞。
也不知為何對一個小小少年,那綠皮膚男子竟然如此興師動衆?
撒卡注意到那五只魔獸身上都有鋒利的割傷痕跡,有的深可見骨!
撒卡心中一凜,他知道這兩種魔獸皮膚堅硬如铠甲,普通刀劍難以刺破,更別說造成這種深度的傷痕!
難怪那五只魔獸氣勢洶洶只是将少年圍困住,并未沖上前大肆撕咬,似乎在忌憚什麽?
能在它們身上留下見骨切口的,必是非同尋常之物!
再看那被困的少年,手中正握着一把白色彎刀。
彎刀形貌看似普通,刀身卻隐隐有藍色熒光浮現,即使隔着一定距離,撒卡也能感受到那把刀的霸道和冷冽。
少年全身穿着厚重的棉衣,用頭巾裹着頭,從遠處看不清楚容貌。
像是剛才那藥族男子口中所說的弟弟。
那圍攻他的綠皮膚男子,估計就是那個叛徒介夫了。
想來那介夫也懼怕少年手中那把刀,只是躲在後方、指揮魔獸。
那少年一路奔波到此,依靠地勢艱險和手中彎刀的淩厲威壓,勉強抵擋住這幾只魔獸攻擊。
但現在精疲力竭,身上染血,握刀的手都在抖,已是強弩之末。
別說邊上圍了五只魔獸,随便挑出一只猛攻,就能将那少年一口吃掉。
那介夫也看出來了,卻沒有催促,繼續躲在後方,一會兒指揮一只魔獅上去咬一嘴、然後撤下,再換另一只魔龍上前噴口火、再退下……
他沒有下令魔獸給人一個痛快,只是不斷上前挑釁、左右圍堵,要将少年逼迫至絕境,慢慢虐殺。
撒卡不禁眉頭大皺。戰場之上,生死是常事,但如此愚弄弱者,這做法實在惡心。
他慢慢走過去,那介夫全然不覺身後來人,還在對着少年吹口哨,“小子,我對你也是很夠耐心了,如果不是看在你那張臉的份上,老子還能容忍你活到現在?
老子勸你,別再做無謂的抵抗了,放下彎刀早點投降,嘿嘿,我還會好好疼愛你的……”男子一臉,語言低俗。
少年氣得渾身發抖,聲音因疲勞而嘶啞,但依然好聽悅耳,“你做夢,我死也不會投降!”
“呦,我可還舍不得你死呢。也不知道介康那渾小子從哪裏撿到了你,啧啧,是個美人胚子……
你看你,站都快站不住了,還能堅持多久?
算了,老子今天陪你玩,只不過,讓我等太久,一會兒抓住你,會加倍奉還,一樣一樣,好好玩死你……”
“介夫你這個無恥的叛徒,你不得好死!”
少年怒不可遏,卻又無計可施,竟然彎刀一揮,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啊!!小子你等等!!”介夫沒想到少年如此硬氣,到嘴的天鵝肉要飛走,他急不可耐想阻止,但他除了用毒,和現在跟外族人借了幾只魔獸,自己根本沒那個能耐。
追了幾十公裏遠,眼睜睜看着到嘴的天鵝肉真的要飛走了,他忍不住怪聲怪氣尖叫起來。
一道金光從他身側飛馳而過,落在那少年身旁。只見一人憑空冒出來,用手抵住了少年自刎的彎刀。
少年只覺得手臂上傳來一股大力,震得他再也無力握刀,頭巾也飄然而落。
撒卡制住少年,猛然發現,少年不是藥族人!
雖然那臉上滿是污跡,灰塵仆仆,但少年膚色白皙,一對黑眸清澈如水,根本不是藥族人,也不像其他魔族,而是……人族?!
剛才聽他們片言片語之間,這個少年應該就是要藥族青年的弟弟無疑,可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弟弟是個人族!
震驚之餘,他更覺得憤怒,那個藥族叛徒,居然對這樣一個清澈的少年懷揣如此龌龊不堪的想法,言語間全是亵渎,簡直是……罪該萬死!
撒卡沒有說話,少年虛弱得難以站立,他單臂扶着少年的腰,給他一個有力的支撐。
然後他冷冷看着那藥族叛徒。
介夫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蟒蛇盯上的老鼠,全身害怕得顫抖,卻又動彈不得。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來,他竟然下身失禁,開口要求饒,“不,不要殺……求……”
“你不配……”撒卡冷冷打斷他,攤開一只手掌,一個金色光點随意念而生,瞬息間變成拳頭大小,然後化成千萬根金色光絲,往介夫和幾只魔獸掃過去。
數不清的金絲毫無阻礙地掃了過去,介夫和幾只魔獸相繼倒地,碎成一塊一塊,都沒來得及發出丁點慘叫。
介夫綠色的血和魔獅猩紅的血融在一起,很快又被這寒冷的風雪凍結。
少年怔怔地看着這一眼,難以置信。
本以為叛徒死掉,事情就此終結,空中突然吹來一股陰風,一團綠色霧氣盤旋凝聚在介夫支離破碎的屍體上,漸漸将那碎屍和綠色凍血全部吞噬掉,一滴不剩!
亂石中只留下幾只魔獸的屍身。
“那是……”少年忍不住留下淚來,“介康哥哥他們……他們……徹底報仇了……”
少年認出那是藥族的術法,撒卡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閱歷,也能猜出,大概正是村裏那青年臨終前的詛咒禁術。
即使那個叛徒死了也要将其徹底吞噬,讓其魂飛魄散,永不得輪回轉世!
也許只有這樣,方才能消除那莫大的仇恨吧。
撒卡有些感慨,再看少年剛才掉落的彎刀,正慢慢懸浮起來,和他攜帶的藍水晶共鳴起來。
撒卡心中一動,取出藍水晶,藍水晶主動往懸浮的彎刀漂浮過去。
兩者的共鳴好像低柔的樂曲,又好像失散多年的親人重新團聚,彎刀發出更加明亮的淡藍色熒光,強大而溫暖,終于将藍水晶融入其中,化做刀身的一道紋路。
然後彎刀自行飛到撒卡面前,等他收納。
“我的刀……為什麽你……”少年睜大了眼,臉頰上還挂着淚痕,他終于有機會打量這個突如其來的救命恩人了。
這麽近距離細看,只看到對方一對藍如大海的眼眸,包容而堅定,讓人不再憂慮,不再仿徨。
似乎再也支撐不住,又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不用再一直緊繃着神經,少年閉上眼,身體癱軟下來。
撒卡抱起少年,有些意外少年看着高挑,十三四歲模樣就接近一米七的個子,身形卻是單薄,輕若無骨。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流浪到了魔域,想來一個人族小孩要在魔域生活,應該是異常辛苦可憐……神器也找到了,這次就順便将他帶回人族領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