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葉

久違的灰暗籠罩在承平日久的村莊上空，爆炸與破壞此起彼伏，本已因年久生出腐朽的建築物在白眼中以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無聲地化為廢墟。

眼看着受了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少年被日向一族的人摻進防空洞，順着血紅查克拉路線，眼球生出細微血絲的白眼才再次緩慢轉動起來。

“怎麽樣？”

沒有了大蛇丸，苦于木葉結界術式的豬籠草探出地底，穿着曉制服卻沒有表現出一點人類氣息的黑絕主動問起情況。

“音忍和砂忍聯合起來了，三代火影跟大蛇丸一起被困在了結界裏，正在死鬥。”掃了一眼在引導完傷員老弱者後，逐漸變得激烈起來的戰場，日向寧天冷靜道:”是個拿下九尾的好機會——一尾也在這裏……要告訴首領情況，趁機圍攻嗎？”

“……寧天醬真是太沒有人情味了。”在蘆荟葉間轉過頭，白絕嘟囔了一句後，黑絕陰沉度不亞于大蛇丸的聲音響起:”不必。曉還需要三年的時間準備，太早對尾獸動手，引起大國的戒備和追殺，不是什麽好事。”

看了眼黑絕，日向寧天與白絕錯開視線，将目光重新投放到唯一附有己身查克拉的大國忍村上，掠過了正在經歷一場尾獸大戰的林地邊緣。

——還不是收拾九尾的時候。

……

考慮到曉內部有兩個成員都把弟弟留在了木葉，以及木葉經此一役，變成了活靶子的情況，對成員背景都說得上熟悉的佩恩在絕彙報完畢後，還是決定将此事向所有成員公開，并且善解人意地表明自己需要一組成員到木葉實地調查一下。

“我去。”

“讓我去吧。”

日向寧天和宇智波鼬同時表達了自己的意向。

同樣尊重搭檔的鬼鲛和黑白絕分別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搭檔和另一個人臨時搭一回夥。

這一次，佩恩蓋棺定論，曉內部的兩個明面上的前木葉成員終于組成了一隊。

不過，合不來的人終究是合不來的。

第一個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吃飯。

在湯之國聚首不到三分鐘的兩人穿着相同的火雲紋黑風衣，戴着相同的鬥笠站在烈日下，風鈴後的黑白眼睛卻一雙往左邊的甜品店看，一雙往右邊的料理店瞥。

而按照曉的規矩，為了避免突發事件，搭檔是要一起行動的。

日向寧天:”……”

宇智波鼬:”……”

雙雙沉默對視片刻，二人同時下了決定。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向寧天:”我們分開吧。”

甜點比料理更容易打包。宇智波鼬:”我先去買丸子。”

“……”×2。

沉默。

兩人再次沉默地對視了一眼，同時默默轉過身，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分別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

——”打擾一下，一份三色丸子/金槍魚飯團打包。”

最後的結局是以二人一起找了一個長椅，一同用野餐的形式吃了第一頓飯告終。

奇異的是，兩人得出的結論一模一樣:

打包的丸子/飯團，真的不如坐在店裏好吃。

以及，以後再也不跟她/他搭檔了。

……

大概是眼下滿布瘡痍的凄慘景象與記憶中生機勃勃的平和村莊對比過于明顯，站在結界外一處高地上的兩人都難得有志一同地停住了腳步，看向被濃霧籠罩的村落。

風卷着殘葉輕飄飄地落在下方的房屋建築上，若不仔細看，已分辨不出當年最令人厭惡或喜愛的甘栗甘在究竟在哪一條道。

未開啓的白眼看不穿霧氣，但屬于霧的記憶，卻漸漸清晰如昨。

冷霧中漸漸凝固的血跡，破碎的豎紋面具，被遺棄身後的豹紋面具……

——”你真的決定了嗎？”煙霧在黑暗中騰起的痕跡淺薄，經歷了弟子的叛逃，緊接着又被迫接受了同伴背叛的木葉巅峰忍者看着渾身是血跪在下首的十歲孩子，神情悲憫，面容卻越發蒼老。

——”是。”

——”團藏的事情，我會處理;至于日向那邊……”老人沉默着，抖了抖煙管:”委屈你了。”

——”……您多慮了。寧次……還希望您能多多照顧。”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一天，就不會讓寧次受苦的。”

——”……多謝了，火影大人。”

多謝了，三代目。

穿透了霧氣的目光在新進慰靈碑的名字上流連了一圈，默然謝完對方庇護了自己年幼的兄弟多年的恩情，漠無感情地移開了自己放在這位在位多年，卻始終心慈手軟的火影身上的注意力。

死去的不再回來，活着的還要活着。

沒有了三代的庇護，即使有日向日足出于對她能解開籠中鳥的忌憚，團藏卻不會再有顧忌。

盡管并沒有跟那個人見過幾面，身邊曾潛伏了兩個根部成員的過去與手臂上的數只寫輪眼已經昭示了對方的野心。

而寧次……

太慢了。

那是連一個普通的根部都無法輕易殺死的力量。

那麽……

眼角的紋路猛然加深，白眼穿透重重阻礙，精準地定到了标記着血紅查克拉的少年身上。

——就讓我親自來幫助你吧。讓我幫你變強。寧次。

……

訓練場中。

“一，二，三……六——”數數的聲音陡然一頓。

一直有意無意地注意着黑發少年的女忍者投出一支苦無，正中靶心後，奇怪地看過去:”怎麽啦？寧次。”

隐藏在林中的飛鳥被說話聲驚起，寧次擡起頭，還未關閉的白眼看着八只鳥的骨骼經脈，剛剛被注視的感覺刺在四肢百骸的戰栗感猶有殘留，仿佛在瞬間經受了死亡一般的經歷讓他甚至忘記了去注意遺落在視線死角的最後一只鳥，而是低下頭，緊皺起眉:

“總覺得，剛才，有人在往這裏看。”

“诶？”天天單手叉腰，另一手轉着苦無，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還在和木樁打得激烈的小李，沒看到任何人影，想了想，道:”可能凱老師來過了？這邊經常有上忍過來的啊。”

“……”寧次皺着的眉沒有松動，但也沒有反駁，只是道:”繼續訓練吧。”

他還是太弱了，甚至在同屆中都不能得到第一……也許，那一剎那的殺意，就是從死角傳過來的。

按下內心隐隐的不安，雙掌推開冰冷白霧，黑發的少年重新投入訓練:

“八卦一百二十八掌！”

……

腐朽與生機并存，光明與黑暗相伴。

吾之鄉，木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