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眼女屍（16）
周進震恐地看着懷中的女生，臉色白的讓人悚然，仿佛了無生息，就算此刻說她死了，他都會信。
怎麽就暈倒了？剛才不還是好好的嗎？
他抱着她的身體，輕晃她的胳膊，“小冷？小冷！”
她雙目緊閉，臉上無一絲血色，蒼白依舊，卻讓人心顫。
章顯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查看了下她其他地方，“低血糖犯了，她應該有嚴重的貧血，睡眠也不好，今天她吃飯了嗎？”
周進愣住，垂下眉自責起來，“…沒有。”
今天一大早他們就去星悅了，他不知道她吃沒吃早飯，但到現在已經過去七個小時了，中午飯根本就沒吃，他開始責罵自己的粗心。
章顯輕瞥他一眼，起身道：“帶她去醫院輸點葡萄糖，醒來後記得讓她吃飯，多吃豬肝紅棗紅糖之類補血的食物。”
周進輕松地抱起她，手上的重量讓他很驚詫，他估計她就七十斤左右，瘦的可怕。
他沖章顯點了點頭，“謝謝你，章法醫。”
醫院，離公安局最近的一家。
放下剛買來的飯，周進坐到床邊，看着床上靜靜躺着的人，眉心的郁結難以消散。
真輕…抱起的那一刻他感覺像是在抱一個娃娃，太小了，他感覺握都握不住。
他想起第一次去解剖室時，她說她會暈倒，起初他還不怎麽信，現在都一語成谶了。
周進再次擡眼看去，只見一雙眼直直地盯着他，還是那般空洞無神，他的心不由一顫。
“你醒啦。”
莫小冷起身，淡淡地瞥了眼手上的針頭，雙眸再次掃向周進。
“醫生說你有低血糖，而且貧血得厲害，現在有沒有好點？”周進起身按了呼叫鈴，“剛好要輸完了，要不要吃飯？”
她輕“嗯”一聲。
等到護士取走輸液針，周進将盒飯放到床上的小桌上，“豬肝，我買了這個奶，也是紅棗味的，你要不要喝？”
依舊無話，可他卻有些開心。
莫小冷将吸管插進去，慢慢喝了起來，又是幾小口的飯，吃完便停筷。
“再吃一點吧？吃這麽少不餓嗎？”周進猶豫道。
“去丁湘公司。”
“這麽急，你先別下床，醫生讓你好好休息。”周進連忙阻止她，繼而又說：“去丁湘公司問什麽？我去就行了，你先躺着休息。”
莫小冷擡睫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眸像沉寂的湖底，沒有一絲波瀾。
周進也執擰起來，“你需要休息。”
他可不想再看到她突然昏倒了。
“丁湘割過眼皮。”
一愣，周進微翹嘴角，“好，我去丁湘公司問，你好好休息。”
半個小時後，丁湘公司。
這次沒有上午那時的吵鬧，周進走進公司，也不敢耽誤太多時間，直接掏出證件，“你好，你認識丁湘嗎？”
前臺的兩位小姐互看一眼，壓低了聲調，“丁湘？認識，她上個月就辭職了。”
“知道公司裏誰跟丁湘玩的比較好嗎？”
其中一個前臺小姐說：“嗯…陳暖新吧，她跟丁湘走得比較近。”
“陳暖新現在在哪兒？”
“她現在是孟雅的助理，去外景拍攝了。”
周進緩聲道：“現在？以前不是嗎？”
另一個前臺說：“不是，陳暖新以前是丁湘的助理，後來丁湘走了，她就去孟雅那兒了。”
周進點了點頭，“她們去哪兒拍攝了？”
“南濱路那邊。”
“謝謝。”
南濱路離這兒并不遠，周進很快就趕到了拍攝地，就在江邊。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中間圍繞着一個穿着靓麗的女人，那便是他上午看到的孟雅。
周進走進，忽然肩上一沉，他側頭看去。
“警官，你怎麽來了？”
是上午的那個男生。
“陳暖新是哪一個？”周進開門見山。
男生微楞，随即指向左邊隔了三米遠的女生，戴着一個黑色鴨舌帽，短馬尾，皮膚微黃。
“謝啦。”
周進走過去，輕拍女生肩膀，“陳暖新嗎？”
女生回頭，眉心緊皺，顯得有些不耐煩，“你誰啊？”
那個男生突然走過來，湊到陳暖新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的神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眼裏也多了分緊張。
陳暖新略有緊張地望向周進，“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聽她們說，你跟丁湘走得挺近，丁湘還在公司的時候，有發現她什麽異常嗎？”
“沒有…她上個月就走了，之後我們就沒再聯系了。”陳暖新小聲說。
“丁湘跟你說過她感情上的事嗎？”
“沒…我們也沒有走的很近，之前我是她的助理，但知道的跟他們差不多。”忽而，陳暖新又說：“不過有次我聽到她在打電話，好像是個男人，她還撒嬌，我猜可能是她男朋友吧？”
周進斂眉道：“丁湘做過美容手術嗎？比如割眼皮什麽的。”
“像她們這樣的模特，臉上肯定是要動幾下的，丁湘是單眼皮，不過她臉蛋比孟雅好看，有陣子她一直戴着墨鏡，之後取下墨鏡，我發現她變成雙眼皮了，其實大家都知道，就是沒說出來而已。”
“大概什麽時候去做的手術？”
陳暖新思索道：“應該是今年三月中旬的時候。”
“知道她在哪家醫院做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周進試探地看向那個男生，男生連忙搖頭，“我就更不知道了。”
“行，今天謝謝了。”
“那個…丁湘怎麽了？”陳暖新問。
“抱歉…我不方便透露。”
“陳暖新，你在幹嘛！還不過來打傘！”不遠處，剛拍完一組的孟雅大聲吼道。
聽聲，陳暖新的身體顯然一顫，立馬跑過去打開傘。
周進抽回視線，随即離去。
走着走着，周進忽然拍了拍腦袋，光顧着查案，他倒忘記了自己的專長。
募而，他又懊惱的嘆氣，早上出門太急了，電腦都沒帶。
思量片刻，他打通了電話，“胖子，幫我查一個人，叫丁湘…”
約莫四十分鐘，一輛出租車停在一家美容整形醫院前。
周進下車後，連忙跑過去，有些生氣，“不是讓你在醫院好好休息嗎？你怎麽來了？”
雖然用了點非法手段，但這是最快的辦法了，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胖子查到了丁湘的就醫記錄，她的雙眼皮手術就是在這家整形醫院做的。
莫小冷将一張收據遞給他，周進接過仔細看了起來，是一張收據，丁湘在這家醫院的消費收據。
“你去丁湘家了？”沒人回話，周進卻愈發氣結，“你…”
胖子剛查到丁湘的記錄，莫小冷便打來電話，當時周進又驚又急，一肚子的煩躁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又悄然而逝。
不讓亂跑，她倒還自己去老城區…那麽遠。
“不會有事。”
聲音依舊，聽不出任何情緒，卻撫平了周進些許煩躁的心，他追上去正色道：“又不是機器，怎麽可能無限量。”
她不再理會他，徑直走進醫院，周進跟上，直接掏出證件對前臺護士說：“你好，我們想查一下一個名叫丁湘的女生的記錄。”
“抱歉，我們不方便透露顧客的信息。”前臺禮貌拒絕。
“她現在關乎一個刑事案件，請給我們看下。”周進凝色道。
前臺一怔，猶豫良久，還是點開了電腦，“稍等一下。”
半響，前臺擡起頭，“丁湘是在今年3月18號做的割雙眼皮，手術很成功。”
周進問：“有人陪她一起來嗎？”
“丁小姐是一個來的，不過那天做完手術後，好像是有個男人來接的她，那個男人沒有進來，就在外面路邊上等。”
“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周進連忙問。
前臺思忖道：“沒有看清，不過他…走路好像有點不穩，應該是有點坡腳。”
坡腳，是趙池濤說的買車的那個人，看來方向是對的。
“她留的地址。”
清冷的聲音，前臺不由看去，頓時一怔，明明是看着還很小，卻淡漠得讓人悚然。
募地，前臺收回視線投向電腦，“她只留了老城區風雨路，沒有留在具體地址。”
“打給秦泷。”
還未等周進反應過來，莫小冷突然的聲音讓他愣住。
片響他恍然大悟，拿起電話打了出去。
一分鐘不到的電話，周進收起手機，“我們現在去哪兒？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出租車公司。”
周進說：“陵市這麽大，出租車公司也有好幾家，去哪家查？”
出租車雖所屬公司不同，但結構模式，材質是一樣的，可陵市開出租車的這麽多人，等同于大海撈針。
她沒有回應，徑直朝東邊走去。
“不用去了。”周進拉住她的胳膊，輕聲說：“剛才我跟秦隊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去查了，先回去休息吧。”
莫小冷擡眸看向他，眼神平靜如潭底，“回警局。”
周進收回手，他走在她身邊，“去警局幹嘛？”
“等報告。”
靜了一會兒，周進說：“你好像很在乎這次的報告，是擔心她不是丁湘嗎？”
“推理不允許猜疑。”
一句簡短的話，卻讓周進怔楞半響。
他想，她之前說的所有話，或許都是經過千般推敲，選出的一條最符合兇手邏輯的線。
她是這般淡漠無情，又比任何人專注執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