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廁自殺案(7)

晚上八點,公安局。

“踏踏…踏踏…”

走廊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聽上去格外焦急。

“周進,跑這麽急幹嘛?”徐懷一拿着資料從對面走來,停在他面前,“你小子幹嘛去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周進喘着粗氣,“最近有點忙,出什麽事了?”

徐懷一的聲音一沉,“有案子了。”

“小冷呢?”

“她去解剖室了。”

“謝了。”

話落,他便跑向解剖室。

推開半玻璃的大門,他輕聲走進去,看到熟悉的嬌小背影,他不由放松下來,走到她身邊卻不說一句話。

解剖臺上正躺着一名瘦弱的男屍,黑短發,雙目緊閉,嘴唇青白,身上有不少青紫的淤痕,他現在正側躺在解剖臺上,後腦有一處猙獰的傷疤,血肉模糊,而章法醫正在檢查。

“死者男性,後腦多次遭受外力擊打,致重度顱腦損傷死亡,上面還殘留着些許沙石,從傷口大小看,兇器是一個長約15厘米,寬約8厘米的石塊,應該是磚頭。身上有幾處淤痕是在反抗搏鬥中造成的,死亡時間在昨晚23:00—1:00。”章法醫将男屍重新平躺回解剖臺上,“他身上還有多處程度不一,相對較輕的淤青,都是生前傷,分別是半個月前,一周前,兩天前留下的。”

“這…不是許炜嗎!”

周進震驚地看着解剖臺上的屍體,剛才一直側背對着他,他看不到樣貌,可現在屍體平躺下來,他開始感覺有絲熟悉,可經過一深想還真是吓了他一跳。

章顯瞥他一眼,微蹙眉心,“你認識死者?”

周進輕瞄了眼旁邊的人,見她沒有任何震驚,猶豫道:“也不算認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

沉默如常的莫小冷倏而轉身向外走去,他趕忙跟上,離去之際又忍不住觑一眼解剖臺上的屍體。

走廊裏,他實在忍不住了,追問道:“小冷,這是怎麽回事?許炜怎麽死了?”

無人回答,他也發覺自己問的白癡,如果知道怎麽還需要解剖。

“你今天去找他了?”周進緊接着又問:“秦隊他們知道我們在查顧悅的事嗎?”

又是一場無解且孤獨的詢問,就這樣邊說邊走,不經意間他們就到了特案組。

特案組此時只有徐懷一和張柯在,他們只擡眸睨了眼周進和莫小冷,随後又接着忙碌。

張柯抽空問:“周進,你不過暑假嗎?”

周進自回陵市後,除了見過徐懷一和寧霜,警局的其他人倒還沒見過。

徐懷一插嘴道:“都快大四了,還過啥暑假,得工作。”

“沒錯,徐哥說的是。”周進笑應。

“徐哥?”張柯狐疑地睨向徐懷一,“行啊,徐懷一,都跟大學生稱兄道弟了。”

徐懷一擡頭調侃而笑,“喲,咱們張哥吃醋了?”

“吃你妹的醋!”

“張哥,脾氣別像秦隊那麽爆嘛,都是兄…”

“像我什麽?”

一道冷聲響起,還是那般讓人膽顫的氣場,徐懷一下意識縮了縮頭,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我沒事提他幹嘛!

秦泷冷視一眼徐懷一,“行了,說說案子。”

徐懷一清了清喉嚨,低頭看着剛查到的資料,“死者名叫許炜,27歲,無業游民,是個賭徒,被抛屍在垃圾場,掩埋在垃圾堆裏,正巧被打算清理的工作人員發現,據垃圾場的工作人員反映,他們晚上一般不留人值班,因為垃圾場除了他們根本沒人會來,也沒有安裝攝像頭,往來的車輛和人無從得知。”

一旁的張柯補充道:“你們還記得顧悅嗎?”

寧霜登時微張眼睑,“我記得顧悅的前男友好像也叫許炜,是這個死者?”

張柯的頭重重一點,“沒錯,他就是顧悅的前男友,這實在是有些巧合了。”

“顧悅當時是以自殺結案的,在顧悅的案子上,許炜有明确的不在場證明,他難道跟顧悅的案子有關?”徐懷一猜疑起來。

他不确定,這實在有太多的巧合。

默而,寧霜對他們說:“我跟秦隊去他家看了,他是一個人住,租的房子,鄰居對他的風評很不好。他經常賭博喝酒,半夜常常吵得鄰居睡不着,鄰居曾投訴過,但沒用。他經常去樓下的一家茶室打牌,挂羊頭賣狗肉,那家茶室已經被查封了,茶室老板說許炜欠了很多錢,已經有兩天沒去他們那兒打牌了。”

徐懷一不禁猜測,“會不會是仇殺?許炜欠了錢跑路,債主一時激動就…”

“應該不是。”寧霜繼續說:“我們查過,許炜在兩個多月前借過八萬的高利貸,我們去借貸所問過,當晚他們正在飯店吃飯,飯店的老板服務員可以作證,有時間證人。”

特案組陷入一片沉寂,莫小冷倏而開口,“他們找過許炜?”

寧霜一愣,她鎖住那雙空洞的黑眸,很快回道:“沒錯,因為許炜還不上,他們最近堵過他幾次,也打過幾次,但都沒還上。”

“昨晚找過?”

周進不解地看向莫小冷,他不懂她糾結于此是為何。

不過寧霜倒很有耐心,“沒有,放高利貸的人說這兩天都沒去找過他。”

“為什麽?”

“嗯?”

寧霜略顯詫異,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這個女孩如此直接清楚的疑問。

不止她,在座的四名男士也是同樣的訝然。

“許炜說過什麽才會讓他們放過他。”

周進頃刻恍悟,沒錯,那些放高利貸的不可能會這麽輕易放過他的,他立時明白這是莫小冷一步一步的解答。

寧霜很快反應過來,“我馬上去問。”

徐懷一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還未說完,他們便一起離開了特案組。

莫小冷看向秦泷,“筆記本電腦。”

秦泷明白她的話,眉頭緊緊鎖住,“沒有,許炜家連基本的家電都不齊全。”

聽此言,周進的心一沉。

怎麽會沒有?那他放在哪兒?

秦泷忽而緊盯住她,“你怎麽知道有電腦?”

見狀,周進欲開口解釋,可随之又停住。

到底該不該說?

“許炜家的确沒發現什麽電腦。”秦泷微眯起眼,嗓音冷沉,“不過,據他鄰居反映,他前幾天晚上曾抱着一個白色的筆記本電腦回家,偷偷摸摸的,很可疑。”

張柯也不禁狐疑地掃向莫小冷,“沒錯,你怎麽會知道他有筆記本電腦?”

周進猶豫道:“小冷?”

莫小冷不改一絲神色,“他跟顧悅的案子有關。”

聞言,張柯下意識向後靠去,而秦泷則冷勾起唇角,“一個自殺的案子,你想翻案?”

周進忍不住開口,“小冷她不是這個意思,顧悅的确是自殺,但你們不覺得她的自殺很奇怪嗎?”

秦泷冷觑他一眼,他怎麽會不感到奇怪,但所有線索都指向自殺,而且案子都交給三組結案了。

張柯蹙起眉峰,掀眼直視莫小冷,“那案子确實有些奇怪,但為什麽你認為這兩個案子一定相關?”

“蝴蝶效應。”

三人當即一愣,周進顯然還沒理解透這個新詞。

可是她沒有後話,他只好先解釋,“我們最近接了個委托,在查顧悅的案子,還有很多疑點沒有解釋清。顧悅為什麽要自殺?應該不是簡單的憂郁症,為什麽用絲襪?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她穿的很幹淨,身體清洗的也很幹淨,但為什麽選擇在肮髒的男廁?”

“這跟許炜有什麽關系?他可是有不在場證明。”張柯回道。

周進說:“顧悅死後,許炜曾偷偷去過顧悅的公寓,而且偷走了她的電腦。”

“電腦?”張柯驚疑出聲,“就是許炜的那個白色筆記本?”

“沒錯,顧悅的電腦就是白色的。”

張柯摸着下巴沉思,“他為什麽要偷顧悅的電腦?現在這個電腦又在哪裏?”

周進也凝眉搖了搖頭,“不清楚。”

“既然你在調查顧悅,發現了什麽?”秦泷突然說。

周進幫忙回道:“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發現,小冷讓我去顧悅的公司上班,我剛去兩天,不過這個公司确實有問題,他們閉口不提顧悅的事,連名字似乎都很害怕,而且…”

秦泷追問:“而且什麽?”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很奇怪,好像大家心裏都藏着秘密。”

“有秘密也不是什麽怪事,你我多少都有點秘密。”張柯調侃起來,“行啊周進,多日不見,還去當卧底了。”

周進挺不好意思的,還是厚着臉皮笑道:“張哥,你別打趣我了,這不是老板給的任務嗎?”

張柯瞟了眼莫小冷,挑眉一笑,“職業精神,上刀山下火海,我看你都會去。”

那還不至于吧,她應該也不會給我安排這種任務。

周進瞄了下莫小冷,繼而說:“今天我發現了一個突破點,一個叫林曉蕾的職員,我碰巧聽到她想辭職,她對顧悅應該知道點什麽。還有那個陳靖天和蘇燦陽,他們關系并沒有那麽好,肯定有事。”

秦泷陡然出聲,“誰的委托?”

這下,張柯也好奇地看向他們,他倒忘記問這個了。

“宋馳洲。”周進說。

他還以為不會問了,沒想到秦泷還是沒被繞開。

“宋馳洲?”張柯驚訝了番,“我記得他跟顧悅關系很好,可以算得上戀人了,很恨許炜,而且他一直認為許炜是殺死顧悅的兇手。”

周進沉默起來,沒錯,許炜的死,宋馳洲是第一個被懷疑的。

“宋馳洲不相信顧悅會自殺,因為顧悅在自殺前還答應過他要跟他一起離開陵市重新開始。”周進說。

秦泷敲了下桌子,“先把宋馳洲叫來,得好好問問他。”

張柯起身,“我馬上去把他帶來。”

晚上十點,審訊室。

隔着單向透視玻璃,周進緊眉凝視裏面的人,幾日不見,宋馳洲已經長出不少胡茬,頭發淩亂,身上盡顯一股頹廢之色。

張柯敲響桌面,“宋馳洲,你昨晚23:00-1:00在哪裏?”

宋馳洲擡起消瘦不少的臉頰,苦笑道:“警官你們究竟有什麽事?”

旁邊記錄的小警察停下筆,“問你話,你只需要回答!”

“大半夜還能去哪兒,在家睡覺。”

張柯半眯起眼,凜聲說:“許炜死了,你知道嗎?”

宋馳洲立時震驚在原地,恍惚兩秒,他仰頭大笑,“死了?他死了一點也不奇怪,只可惜沒有親手殺了他!”

“為什麽這麽說?”

“他那種人渣,死了才是好事!許炜好賭,欠下很多賭債,經常找小悅要錢,對小悅也是拳打腳踢,還辱罵她婊/子!他該死!”

張柯斂眉問:“你打算怎麽殺他?”

宋馳洲一愣,搖頭澀笑,“不知道,不過現在有人替天行道了。”

靜默少許,張柯走出審訊室,對秦泷說:“秦隊,現在怎麽辦?”

“放了,派人監視起來,你去查查他昨晚的行蹤,看有沒有人能證明。”

“他不是。”

莫小冷突然出聲,秦泷和張柯不由得怔住,緊眸而視,似乎想從中得出答案。

“秦隊,有發現。”

外出的徐懷一二人忽地走來,寧霜輕輕喘息了口,“我們去問過放許炜高利貸的人了,兩天前,他們去堵過許炜也把他打了一頓,但許炜說他馬上就有錢了,讓他們再寬限兩天,他們自知他當晚也拿不出來就答應了。”

張柯走上前,狐疑地盯着徐懷一的臉,下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兄弟,你可真行,問個話還能打一架。”

聞此話,周進也側首掃去,雖然光線有點弱,但仔細一看,還真發現徐懷一嘴角有淤青。

他也忍不住笑了聲。

徐懷一看到他們連忍都不忍就直接笑出來,不免氣憤地翻起白眼,“行了別笑了,我那是英雄救美!”

寧霜斜視他一眼,“我可不用你保護。”

他們到那兒時,剛巧那些人正在喝酒,他們向來對警察不客氣,對于徐懷一他們的問話自然是表現的不配合。

後來一個醉酒的男人想調戲寧霜,徐懷一肯定挺身而出,怒吼制止,但酒鬼一向膽大,趁徐懷一不注意給了他一拳。

襲警可不是小事,徐懷一馬上将寧霜護在身後,也慶幸自己幸好跟她一起來了。

但寧霜也不是善茬,她拽起啤酒瓶一把敲碎,對他們冷喝道:“襲警?哼,你們想去警局喝茶?都給我好好說話!”

一想到自己當時挨揍的傻樣,徐懷一就想捶牆上吊。

張柯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忍笑說:“行了兄弟,這是好事。”

啥?這還是好事?你是腦袋被驢踢了吧!

徐懷一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張柯低笑道:“在她面前表現得不錯啊。”

這倒是,我當時應該挺帥的。

想到此,徐懷一終于好受點了。

寧霜瞧一眼審訊室裏的人,問向秦泷,“秦隊,他不是宋馳洲嗎?”

“目前他的嫌疑最大,不在場證明還有待确認,你們去查查許炜近期的行蹤,看他還跟什麽人結過怨,跟哪些人見過面。”秦泷對上莫小冷的眼睛,“你怎麽肯定他不是兇手?”

氣氛逐漸緊張,他們不免提起了心。

“宋馳洲會用刀。”

張柯困惑地蹙眉,“為什麽?”

“兇手是沖動殺人,宋馳洲有預謀,刀更洩憤,他會用更殘忍的方式殺死許炜。”

衆人一怔,周進難以置信的看着她。

難道你在跟宋馳洲見第一面的時候,就知道他可能會殺了許炜,卻什麽都沒阻止。

周進的雙唇像打了結,“小冷,難道你知道宋馳洲可能會…”

他希望她說不知道。

莫小冷淡淡一瞥,“他沒那個膽子。”

寧霜回過神,直視她幽深的眼眸,緩緩開口,“你現在能做個犯罪心理側寫嗎?”

之前的挖眼女屍案她來得晚,不過聽徐懷一說過她的側寫,如今她很想見識一下。

莫小冷沒有如寧霜所願,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半折的紙遞給她。

“回去。”

她說完就向外走去,周進收回好奇的眼光,立即跟上她,“好,那我們先走了。”

“等等。”

腳下一停,周進疑慮地轉過身看向秦泷,不解他的呼喊。

“顧悅的案子已經結了,別做什麽出格的事。”

周進的眉梢微颦,“我知道。”

“顧悅的案子怎麽了?”徐懷一甚為茫然,反應過來後,他瞬時瞪大眼睛,“我靠你上次…”

他适時合上嘴巴,小心地窺了眼秦泷,随後又刮了眼周進遠去的背影。

行啊,你小子!

寧霜打開紙條,驚愕地看着上面的幾行字。

徐懷一湊近一看,也十分詫異,“都側寫出來了,幹嘛不直接說出來?”

寧霜将紙條遞給秦泷和張柯,他們緊視上面的字卻不語。

“不清楚。”寧霜收起紙條,“你們剛才說顧悅的案子怎麽了?”

張柯攬着徐懷一的肩膀慢慢向外走,對寧霜說:“一起吧,順便告訴你們這件事。”

周進和莫小冷走的比較慢,反而最後還落到他們身後了,誰讓警局就一個大門呢。

警局門口,徐懷一徒然轉身沖只隔兩米遠的周進直奔而去,“我靠!原來那次你是為查案看的,我還以為你真的是因為熱愛學習!”

“徐哥,我那不是…”周進瞄一眼旁邊的人,放低聲調,“我那是工作需要,不是也沒出什麽事嘛。”

“有事!”徐懷一傷心的捂住心口嘆氣,“你深深地傷害了我的感情,我可是…不說了,都是坑啊。”

周進撩眉一笑,“我上次說的可都是真話。”

徐懷一無言地斜睨,他還真不想反駁。

“什麽真話假話?”

張柯也走了過來,徐懷一推開他,誇張且懷疑地說:“張哥你不會看上我了吧,對我的事這麽在意,別這樣,我倆沒結果。”

“…滾。”

寧霜走到莫小冷身邊,“你是懷疑那個筆記本裏有東西,而且跟顧悅的自殺有直接關系,很可能許炜的死是因為它?”

周進先行應話,“小冷應該就是這麽想的,并且顧悅的手機到現在也沒找到,我嘗試定位過,但不行。”

“也就是說,找到那臺電腦或許就真相大白了。”徐懷一說。

“既然知道方向了,那就幹吧。”張柯頓了秒,繼續開口,“我們先去查查宋馳洲的時間線,周進你先帶她回去吧。”

“好。”

車子一溜煙就駛遠,周進拿出手機準備叫車,但他卻被吓一跳。

十一點了!怎麽這麽快!

他到警局後就一直沒看手機,根本不知道時間,也不知自己在不經意間錯過了回宿舍的時機。

這個時間出租車很少,他此時糾結于自己晚上該睡在哪兒。

賓館嗎?

他穿着一個白襯衣,因為焦急身上開始發熱,炎熱的夏天,夜晚是同樣的燥熱,他松開一顆扣子。

“小冷,我先叫車送你回去。”

“一起。”

“什麽?”周進還在搗鼓手機,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微詫地看着她如此刻夜空般漆黑的眼眸,“是我理解的那個一起嗎?”

“有兩間房。”

他回想一番,事務所的确有兩間卧室。

“方便嗎?”

雖然他無意,她無情,好歹也是一男一女,就怕小女生心裏會別扭。

莫小冷擡眸淡視,那雙目仍是沉靜,可周進卻從中看出了一絲如樹影般缥缈的迷茫。

倏地,他失笑一聲,“好,我們一起回去。”

是我多慮了,她才不會想這些無聊的事。

“公司情況。”

周進隐匿地揚起唇,将今天所發生的事,發現的新情況都細致地告訴她,一個細節不落,連那些人幾點吃飯,上了幾次廁所,都一一描繪。

述說期間,他不禁都佩服起自己的敬業。

皓月當空,微風飒飒。

一大一小的兩人并肩而行,月下漫步,如影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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