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語之泣（12）
審訊室外，大家并排而站，微圍着一個弧形。
“就一個名字怎麽查啊？”徐懷一深嘆一聲，“整個陵市至少也有好幾百幾千人叫劉青凡了吧，沒準他也已經離開陵市了。”
張柯繼續潑冷水，“先別說叫這名的有多少人，萬一他當時是随口編的名字呢？”
徐懷一不由點頭認同，“還真有可能。”
“還有一件事。”秦泷拿出另一份報告，“這是他們的DNA鑒定報告，廖茂華左胸上的血液組織屬于方平林，匕首上只有他們兩人的指紋。”
“可是根據他的描述，他不像是兇手…”徐懷一擰眉道。
寧霜沖審訊室裏的人微擡下颌，“她怎麽辦？”
“方平明一口咬定是他脅迫單清雙的，頂多幫兇，還是殺人未遂。”張柯搖頭輕嘆。
“放了她。”
側方傳來輕淡淡的聲音，那張蒼白的小臉仍處若不驚。
思索良久，秦泷輕點頭，而後緊緊盯住她，“你想怎麽做？”
“擴大學校後門外的搜索範圍，找到錘子。”莫小玲輕瞥他一眼，繼續說：“兇手的複仇還沒有結束。”
衆人一驚，秦泷眉頭緊鎖，“你在懷疑誰？”
“派人監視她。”
話落，她便邁步離去。
周進沖他們微點頭，迅速追上去。
“小冷…難道我們就…這樣？”周進既着急又很無奈，他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莫小冷淡然一視，目光在他身上的停留僅有一秒，“單清雙與辛加葵的事不必隐瞞，可以向外透露。”
“嗯？”
周進困惑住了，他不懂她說這個幹什麽。
“他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他半懵地點了下頭，下一秒明白過來，拍胸脯保證，“你放心，案子我從沒跟其他人透露過一點，我知道保密性。”
莫小冷偏頭看向他，這次視線停留的稍微久點，可他卻覺得她仿佛是在同情？
離開公安局，莫小冷沒有回事務所，而是再次去了六中。
後山，周進走在她身邊，心底疑惑漸起。
“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有事。”
“你想要做什麽？”
沒有等到她的回答，回應他的依然是寂寥而瘦弱的背影。
莫小冷站在桂樹下，微仰頭看着滿枝頭的金黃，這裏彌漫着沁人心脾的桂香，已沒有那日的血腥，是那麽清冽而幽靜。
默而，她垂頭移開腳，腳印下是被踩扁的幾粒金黃。
“這裏其實很漂亮，可惜發生了這麽恐怖的謀殺案。”周進惋惜長嘆。
莫小冷轉身走向舊實驗樓，她在離實驗樓三米處停下，靜默地看着被爬山虎掩蓋住的舊樓，尤其是那圍牆早已被一片墨綠遮蓋。
她走上前，沿着圍牆慢慢繞了一圈，周進雖難以理解，還是默不作聲地跟在她身側。
走完一圈，她擡步又朝來路而去。
周進實在忍不住了，“你現在又要去哪兒？”
“教導處。”
得到回答，他也只好安靜且安心的跟在她身邊。
教導處門口，他們剛好遇上正準備出來的教導主任。
“诶…你們是來找我的？有什麽事嗎？”教導主任忽而又緊張地問，“單老師真的是兇手？”
周進有些為難，可忽然想起莫小冷說的話，他猶豫地搖了搖頭，“她不是…”
“那你們抓她幹什麽？”教導主任驚疑道。
“她跟這個案子多少有點關系，而且…也跟十九年前的失蹤案有關。”周進說。
“失蹤案？”教導主任驚道：“你是說…十九年前那個失蹤的辛加葵？”
周進點了點頭，“…對。”
“這單老師還真看不出來啊…”教導主任恍然大悟，“我記得這單老師好像是從我們學校畢業的…她好像也是那一屆的！”
周進幹幹地笑了笑，敢情你才發現啊。
“小同志，那失蹤案…”
“清潔工的聯系方式。”
旁邊徒然傳來冷淡的嗓音，平穩如水平線的聲調激不起一絲漣漪。
教導主任一愣，緩緩回道：“你要她們的聯系方式幹什麽？難道她們跟這案子有關？！”
沒有回應，教導主任看着她漠然的側臉，有些尴尬的輕咳兩聲，“那個…我去找給你。”
“還有一件事。”
教導主任疑惑地看向她，“什麽事？”
視線相對，那雙平靜得如死潭的雙眸，即便已不是第一次看見，卻還是讓他的心一顫。
……
從教導處出來已經臨近傍晚，而學生們也快下課了，他們走在敞亮而安靜的道路上。
“你問教導主任這些幹什麽？”
“第二件事讓警察去查。”
聽言，周進有些不甘，“我也可以查。”
“你還有其他事。”
“什麽事？”他有些激動。
還未等到她的回答，側方便傳來了疑問的沙啞聲。
“那個…警察同志，殺死廖主任的真的是那個單老師嗎？”
站在保安室門前的趙叔眉間揪着皺紋，好奇而憂心，而裏面的陳銘和鞏新都不由看向他們。
“這個…”周進猶豫片刻，還是緩緩搖頭，“她不是兇手。”
趙叔半懂地點了下頭，“我就說單老師那麽文靜的人，怎麽可能殺人啊。”
周進有些不贊同他的觀點，“趙叔，文靜不代表這個人就不會做壞事。”
“這…那你是說這單老師做了什麽壞事嗎？”趙叔疑惑道。
“您應該知道十九年前失蹤的女生吧？”
“知道啊，聽說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人呢。”趙叔長嘆一聲，倏而，他擡頭驚道：“難道說…單老師跟那個女生的失蹤有關？”
周進暗自輕嘆，雖然不是她造成的，但如果她那時幫一把，甚至叫一聲，或許辛加葵都不會至此消失不見。
走出校門，周進伸手豪氣一攔，出租車應時停下。
坐上車，他們直接駛向事務所。
車裏，周進看着窗外迅速劃過的繁華景象，但他此時沒有心思欣賞。
募地，他突然想起莫小冷還未說完的話。
“對了，你剛才要我做什麽事？”
莫小冷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遞給他，還有一張泛舊的老照片，“查清楚。”
周進困惑的接過，打開紙看到裏面的內容以及那張照片，當即震驚住，不可思議地看向她，“這…你懷疑…”
“明天就會知曉。”
她如是這麽說，他不由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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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街邊。
秦泷環顧四周街道，這裏地處六中後門外圍，他們已經将周邊的街道走了個邊，這裏攝像頭極少，有的錄像也分文不值。
“秦隊，我們已經找了不下十次了，這裏根本沒有什麽線索。”徐懷一語氣逐漸不耐，更多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柯跑過來，雙手插着腰微喘氣，“那邊我找過了，私人監控都沒有。”
“這邊也是。”寧霜走過來說。
秦泷眉頭緊鎖，環視着四周，忽而視線一定，他緩緩走上前緊盯前方一輛剛停好不久的汽車，随後又轉身看向後門。
“查查這個車主的聯系方式。”
張柯走過來，恍然道：“我怎麽沒想到！”
“怎麽了？”徐劃一困惑地看着他們。
寧霜指向汽車，“行車記錄儀。”
他頓時大悟，原來如此，這不就是行走的監控器嗎？！
沒過一會兒車主便來了，更幸運的是廖茂華出事當晚，這輛車還真停在這兒！
看到記錄裏的畫面，寧霜不由開口，“看來單清雙和方平林沒有說謊。”
“他們出來後手上的确沒有兇器，應該是落在後山了。”張柯說。
秦泷臉色凝重，“但被兇手拿走了。”
“你們看！”徐懷一忽然驚呼。
他們尋聲而去，看到畫面裏的人當即驚住。
“有人進去了！”
寧霜倩眉一沉，“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他的樣子。”
“別說樣子了，衣服都看不清。”徐懷一嘆道。
畫面中的人偷偷溜進後門，過了好一陣又做賊似的走出來還鎖了門，不同的是手上多了一個東西。
“你們看他手上！”
寧霜指向畫面，那人出來後手中拿着一個形似錘子的東西，正是單清雙弄丢的錘子。
行車記錄儀視野有限，不過他們已經很幸運了，今晚還能遇到這輛汽車。
“錘子應該被他丢在周圍了，重點搜搜垃圾桶。”秦泷凝眉道。
徐懷一似自語般輕聲說：“過了這麽多天，垃圾早就被扔到垃圾場了…”
秦泷盯向他，“不管丢到哪裏，我們都要找到。”
“去找吧。”張柯拍了拍徐懷一的肩膀，“別耽誤時間了。”
徐懷一也只有認命的份，但不管有多難，他都不能退縮！
“啾啾…啾啾…”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但他們一晚上壓根就沒睡過！
還沒等到天邊第一縷陽光灑落，徐懷一激動地撿起被臭氣哄哄的垃圾掩蓋的東西，“找到了！”
秦泷他們聞聲望去，徐懷一手上果真拿着一柄榔頭染血的錘子，他們迅速跑過去。
“打電話給章顯，讓他加個早班。”
“是！”
張柯語裏是掩蓋不住的激動和興奮。
天一亮，單清雙就被放出去了。
徐懷一疲憊地走進特案組，看到裏面的人不由一驚，“你一晚上都在這裏？”
“是啊，你們怎麽來這麽早？”周進敲着鍵盤，頭也不擡，他隐約聞到一股臭味，語裏又多了分嫌棄，“你身上好臭啊，去翻垃圾啦？”
張柯坐到對面，“對啊，在垃圾場待了一夜。”
“…查案？”
“不然呢…”徐懷一走到他旁邊看着密密麻麻的代碼，太陽穴不禁一疼，“你又在敲什麽呢？”
“查東西。”周進繼續說：“你們查到什麽了？”
“這次還真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周進手上一頓，急忙問：“是什麽？”
“你看了就知道。”寧霜将手中拷貝下來的錄像遞給他，而後掃向空蕩的四周，“莫小冷呢？”
聽言，周進也掃向四周，但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剛才不是還在這兒嗎？”
“老板丢了都不知道，你這個助理怎麽當的？”徐懷一打了個哈欠，揶揄道。
周進連忙拿起手機撥打電話，但過了好一會兒對方才接起，沒有聲音似乎是在等他說話。
“你去哪兒了？”
“外面。”
“我馬上來找你！”說着他便準備收拾東西。
“不用。”
周進一愣，“為…”
“嘟嘟…”
話還未說完，她已挂斷。
他拿着手機無奈的嘆出一口氣，心裏竟還有一絲絲失落。
老板就能不等人說完話？擅自挂掉電話？
還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