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婚禮(14)
中午12:07,嘉景小區。
張柯使勁敲打房門,但是一直不見人開。
秦泷察覺到異樣,立馬讓朱仕武找物管拿備用鑰匙。
幾分鐘後,他們推開門,滿屋淩亂的衣服,吃剩的餐盒,散落在已滿的垃圾桶旁邊。屋裏一股臭味撲鼻而來,他們搜尋完整個屋子,但沒半分人影。
“他不在家。”
“去看監控。”秦泷對張柯說:“你和他們留下來,找找他家是否有那張卡片和可疑之處。”
“好,我知道了。”
聲落,秦泷趕往監控室。
錄像中,譚順偉在昨晚九點離開小區,就再沒回來過,他不免暗咬牙低罵。
該死!
兇手恐怕在昨晚離開拆遷樓後就來抓譚順偉了!又被搶先一步!
這時張柯趕下來,只搖了搖頭,“沒有找到卡片。”
“他昨晚九點離開後就沒回來過,恐怕兇手已經抓到他了。”秦泷沉下聲。
張柯驚道:“昨晚她才大鬧過,這麽快!”
“讓網絡安全部…還有周進調取所有監控,務必找到譚順偉!”
“是!”
另一邊的寧霜等人也沒什麽收獲,陳雯畢業後這幾個月不知所蹤,仿佛消失了一樣,房子也被房東給收了回去。
特案組正忙碌的周進不比他們輕松,“譚順偉的手機關機了,兇手恐怕就是不想我們這麽快找到他的位置。”
他此時正跟兩個網警在奮力追查譚順偉的手機,以及調取各個街道的監控,但是範圍太廣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查詢不到。
“港口。”
窗邊的莫小冷募地開口,語氣淡漠。
周進一愣,恍惚地看向她,“他們在港口嗎?”
“是。”
聞言,他立馬調出到港口所有道路的錄像。
莫小冷擡步向外,周進猶豫兩秒,連忙站起身将電腦裝進書包,“我去找他,你們接着追蹤。”
“你去哪兒?”周進追到她身側。
“港口。”
“為什麽是港口?”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
“代月笛死在海裏,譚順偉是主兇,他的卡片是水。”
回想這幾個案子,的确沒有一個是死在水裏。
周進當即打給秦泷他們告訴這個信息,随後帶着莫小冷搭上出租車駛往當年游輪出發的港口。
“對了,你早飯吃了嗎?”周進看了下手機,發現已過響午,“午飯還沒有吃,你餓不餓?”
“無事。”
周進摸了摸口袋,而後從裏面掏出一塊巧克力,欣喜道:“還剩下一塊,先吃點,補充點能量。”
她無言接過,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剛開了一半的路程,網警便打來電話,“譚順偉的手機開機了,就在港口東側!”
“師傅,麻煩快點!”周進急道。
“好嘞,你們坐穩了。”
一刻鐘後,他們抵達港口。
先後來到的幾人對視一眼,便趕往東側,灰蒙的天空中間出現一朵飄散的白雲,正在掙脫烏雲的圍堵。
“那裏!”
張柯指向剛駛去河面,停在河中間的一艘快艇。
“聯系河警協助救援。”秦泷走向還停留在岸邊的快艇,“你們跟我來!”
莫小冷和周進沒有跟上去,因為快艇現在只有一輛,不僅是因為坐不下,而且他們去了估計也幫不上忙。
雖然她…可能不是,但他潛意識的不想讓她去冒險。
快艇很快追上,對方似乎并不打算逃走。
兩艘快艇在隔着七八米處不得以停下,因為譚順偉正被人以刀挾持,劫匪不強壯,反而看上去柔弱,清秀的臉蛋上卻漾着陰冷的笑意。
“陳雯,你逃不掉!”
秦泷舉起槍,快艇搖搖晃晃,但他的手十分穩。
譚順偉的雙手雙腳被綁住,嘴巴也被膠帶粘住,面色蒼白,顫顫巍巍地站在快艇上,冰涼的刀身刺破他的皮膚,留下一絲紅色。陳雯站在他身後,譚順偉的身軀完全可以遮擋住她。
“放下槍!”陳雯握緊刀威脅道:“不然我現在就劃破他的喉嚨,将他推下去!”
聽言,秦泷他們猶豫兩秒還是乖乖照做,将槍放到快艇上,而身後正駛來兩輛河警的快艇。
“你想怎麽樣?”秦泷問。
“聽我講一個故事就好。”
陳雯露出一只眼睛,語裏含着笑卻聞聲有悲。
風浪逐漸變大,是降雨的預警,秦泷還是壓着急切,冷聲回應,“好,你講!”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她的媽媽從小就不喜歡她,老愛打她罵她,爸爸不常回家,每次回來都未給過她一個關切的眼神,一句關心的話…後來女孩逐漸長大,她才明白爸爸為什麽不愛回家,為什麽看到她總是皺眉頭,因為他還有個家,因為她是小三生的,是他們的污點。”風浪吹打在她頭發上,肆意狂舞,“後來爸爸死了,媽媽扔下她走了,她變成了一個沒人要的小孩…可就在她餓得快暈倒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抱住她,給她喂水,還給她暖呼呼的肉包子吃,她好開心,好幸福…第一次有人這麽關心她。”
“那個人是你的姐姐,代月笛,對嗎?”寧霜的語氣緩了幾分。
“姐姐明明可以活下來,明明可以跟我一直在一起…”陳雯的目光乍然變得兇狠,舉着刀聲嘶力竭,“是他們殺死了姐姐!是他們毀掉了我的幸福!”
秦泷冷盯道:“你殺死他,你的姐姐也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陳雯頓時發狂似的吼向他們,“後退,我要你們後退!”
迫于形勢無奈,他們只好照做将快艇後退了三米。
“我知道姐姐死的很痛苦,所以我也要你們百倍千倍的體會死亡的恐懼!”
陳雯在譚順偉身後陰笑着,落下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句話。就在他驚恐之餘,陳雯将他猛推下快艇,而後将綁在他腳上的石塊一同扔進大河。
“去死吧!去死吧!”陳雯将一張卡片扔進河裏,仰頭大笑,“這是我親自為你選的。”
白雲終究被烏雲侵襲,染上了灰色。
她跌坐在快艇裏,冷悚而悲哀的笑聲不斷響徹在海面上。
就當譚順偉被推下海的那瞬,秦泷他們當即将快艇開過去,兩名救生員和河警霎時跳入河裏營救,而刑警一躍跳進陳雯的快艇,将她逮捕。
“哈哈哈哈——!”
陳雯仍笑聲不斷,風浪越發變大,救生員多次探出腦袋,又深吸一口氣沉下去。在風浪來臨之前,譚順偉被成功救上岸,河警不停的對他進行心肺複蘇,但他的脈搏仍然不見跳動。
良久,海警搖了搖頭,“他已經沒有呼吸,脈搏了。”
“怎麽可能會活?”雙手被铐住的陳雯,對地上的屍體嘲谑地笑起來,“就算他被救起,我也給他注射了氰.化鉀,他活不了~”
秦泷緊咬住牙關,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帶她回去!”
莫小冷的視線一直在陳雯身上,須臾,她挪開視線走向路旁的車,可剛邁出一步,她便朝後倒去。
身後的周進,當即驚愕的快步上前接住她,“她低血糖犯了,能帶我們去下醫院嗎!”
寧霜跑上前,查看了下她比往日還要慘白許多的臉色,“跟我來!”
周進攬腰抱起莫小冷,她很輕,他抱起來很輕松,心卻不由被揪緊一下。
我就知道會這樣!
狂風交纏着冷雨,吹打在他們身上,河面翻起一股又一股的河浪,沉重無比。
下午四點,醫院。
周進正擡頭查看輸液瓶,垂頭看去,莫小冷正睜着眼盯住他,他一時楞在原地,很快問道:“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莫小冷坐起身,準備拔下針頭,卻被周進一把攔住,“葡萄糖還沒有輸完,不許拔掉。”
“警局。”
“不行。”
他态度也強硬起來,“必須等輸完後,你才能走。”
莫小冷的眸光很淡,良久,冷然地落下一句。
“你很多事。”
周進驚怔了下,她第一次說這種話,至少是在他們認識的這幾個月來,頭一回講這種帶指向性貶義的話,像是在訓斥又似在陳述。
“我…多事就多事吧。”周進坐到旁邊的椅子上,耍起無賴來,“助理不就是幫你處理雜事,照顧你嗎?”
片響,莫小冷重新躺回床上,雙眸俨然是一片死寂,“餓了。”
“好,我馬上去給你買飯。”周進站起來剛轉身,忽而又回頭望去,唇邊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別想着等我離開後就取下針頭,我會讓護士來看住你。”
等到他買完飯回來,果然她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背上的針頭仍在,他放下飯,拍了拍身上的濕漉,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
周進擡起餐桌,将盒飯放到上面,垂眸一看她的臉色,頓時心驚。
她的面色變得愈加蒼白,似垂死之人般,比他出去買飯前還要糟糕,他伸手探向她的額頭,十分冰涼。
“你哪裏不舒服?額頭怎麽這麽冷?”
說着,他便要叫醫生,卻被莫小冷輕扯住衣角,她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平靜至極。
“不用。”
“不用?”周進壓下油然而生的怒火,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臉色很差!”
“安靜。”
他倏而愣住,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吵到她休息了,于是耐着心思輕語,“小冷,你究竟怎麽了?”
“吃飯。”
她坐起身,慘白的小臉冷淡極了,一絲情緒都尋不到,仿佛真的沒有什麽疼痛。
他坐回旁邊椅子上,躊躇許久,才緩緩說:“你有什麽事一定要告訴我,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病房很安靜,萦繞着輕緩的咀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