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也是不易,非常消耗,而且還不得不以放棄防禦為代價……
如此一來,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秒的空擋,也容易将致命弱點暴露在敵人面前。
第一次焚燒沙漠之城時,他本以做好同歸于盡的準備,但或許有些幸運,龍澤忽視了那千分之一的致命空擋。
或者說,龍澤發現了其他的東西……無論如何,他現在身上有傷,再次墜入歸一境,務必更加謹慎。兩敗俱傷的法子,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用。
所以,他要盡可能先找到奇點,再發動攻擊,這樣勝算才更大。
陽光透過樹冠灑落低處,照在身上溫暖和煦。林間野花茂盛生長,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氣息,随着微風肆意彌漫,沁人心脾。
尼爾行走在這片森林間,身形疾速,落地無聲。
四周這一切,是多麽熟悉的故鄉景致,讓人感慨。很久很久以前,他讨厭過貝加德的冰寒,想搬去溫暖的南方,但因為某個人,某些事,他留了下來,從此常駐貝加德……
這一留就是上百年……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百年的堅守,他早已把貝加德看作真正的故鄉!
現在,為了守護貝加德,他必須打敗龍澤。
尼爾掠過熟悉的景致,望向山的另一頭。
在那個方向,有一股魔息與衆不同,格外強烈。
按常理來說,為了掩飾奇點的位置,施術者會将遺留在歸一幻境中的魔息盡量稀薄淡化,而且均勻分布。
而墜入歸一境者,若非弦力達到黃金騎士級別、感官敏銳非凡可延伸百裏之外,往往察覺不到幻境中若有若無的稀薄魔息,更別說再去辨別這魔息之間毫厘細微的差別、找出可能存在奇點的位置!
所以一般人墜入歸一幻境,除了慢慢等死淪為魚肉,別無他法。
但山的另一邊,那魔息強烈到可以凝聚成色,在空中化作幾縷淡淡青煙,肉眼可辨!尼爾腳步微微一鈍。
也不知龍澤作何打算,這次竟然故意将一抹濃重的魔氣留在歸一幻境中?!
這種程度,別說黃金騎士,就算是等級最低的黃銅騎士,甚至那些尚未取得資格的候補生,多花一些時間也可以察覺出來!
是奇點所在?還是某種陷阱?
尼爾掃一眼那懸浮半空的袅袅青煙,加快腳步,飛身而上。
管它是不是陷阱,他都要一探究竟。按照那魔息異常程度,奇點很可能就隐藏在那裏!
尼爾很快翻過那座山頭,站在山坡高處,眼前景致一覽無餘。
翠綠丘陵連綿起伏,一汪小湖如藍色寶石鑲嵌其間,更遠處幾座山峰蔚然聳立,山頂積雪常年不化,景色絕美!
而圍繞着那汪小湖,三三兩兩的房舍坐落四周,有簡易的連排平房,也有華麗的獨棟莊園,大約百戶人家居住在此,偶爾門前車水門龍,大部分時間靜谧和平,幾個孩童在路間追逐,大人的談笑聲隐約從幾個住戶中傳出,不遠處草坪上十幾只綿羊正在悠哉游哉地吃草……
看到這番景致,尼爾全身一滞,剎那間忘了呼吸。
并非這裏景色格外寧靜優美,而是……眼前所見,雖然是貝加德,卻又并非貝加德當下景致!
同樣的丘陵起伏、雪峰聳立,但那汪小湖,早在百年前就幹涸,如今被漫漫青草完全代替。
曾經圍居在小湖四周的居民,也在湖泊幹涸後陸陸續續搬走,如今這個地方,除了牧童放羊光顧,已經沒有什麽人家居住了!
孩童的嬉鬧聲再次傳來,尼爾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貝加德兩百年前的景致啊,是他小時候成長的地方!
那個時候,這裏是貝加德城的政治中心,大部分貴族聚集此地,貝加德最高執行官首府,也在這裏!
尼爾放眼望去,在碧藍湖泊東側,有一座粉色莊園,就是曾經的最高執行官府邸,從他出生到成年,都是在那裏度過的。
尼爾覺得有點眩暈。
心中有個聲音在提醒他:這是幻境,這一切都是假的……已經兩百年了,這裏早就荒廢了!
凝眸而望,連綿山丘上空青煙袅袅,那股異常的魔氣籠罩着此處所有住戶。
直覺告訴他,奇點就在此處!
走入那片居民區,看到幾個小男孩迎面跑來,一棟居民樓前兩位老者坐在門前曬太陽,看到他時沖他點頭微笑,尼爾更加震驚了。
因為這些面孔一一和他的記憶吻合,都是他兒時見過的人!是活在兩百年前,如今早已不存在的人!
他修養極好,看到幻境中的故人,心中明白他們多半只是虛幻,還是點頭颔首一一回應。
濃濃的懷舊情緒迅速将他整個人侵染。
又走過一條街道,見到曾經的鄰居威爾遜老大爺、親切地跟他打招呼,依舊喚他「尼爾」,而不是如今所有貝加德城人都尊稱他的「尼爾大人」。
尼爾呼吸有些急促,因為實在太過真實,仿佛真的時間倒回,一切都可以重來……
在他接任貝加德最高執行官這百餘年光陰,夜深人靜時,他曾無數次祈願,希望一切可以重來……可以回到過去,可以再見那人一面……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就算強大如光明神,也無法回溯時光改變過去。那只是他深深埋藏心底、一個永不能實現的奢願!
但是現在,在這幻境之中,他的奢願實現了?!
早已被遺棄的街區重新恢複到兩百年前生機勃勃又寧靜宜人的模樣,那翠綠如寶石的湖泊,四周一草一木,每一棟房屋每一條街道,全部完美重現當年,甚至連彼時生活此處的鄰裏,都再次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面對此情此景,他還如何能保持平常的冷靜?
心跳漸漸加快,有些難以控制。
不行……尼爾又一次深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是歸一幻境。
但接下來威爾遜大爺又說了一句讓他難以平靜的話,“尼爾,麻煩轉告你父親,他要的那份手稿我找到了,令尊大人可以随時來取……
唉等等,還是我晚些時候親自送去吧,執行官大人政務繁忙,沒必要為了一份手稿抽空跑一趟,反正我老頭子也無事……”
後面的話尼爾有些聽不進去了,他匆匆告別威爾遜老爺子,往曾經的家中奔去!
兩百年前,他十六歲,住在這裏,父親正是貝加德城上一任最高執行官,天天忙于各種政務。
威爾遜是退休的文官,家中收藏了許多古老的文獻,當年父親确實曾向威爾遜讨要過一卷珍稀手稿……
而現在,威爾遜老爺子再次對他說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尼爾過目不忘記憶力甚好,他記得,這些話幾乎一字不差……
時光真的回溯了!在這歸一境中?!
難道,歸一幻境竟有時間操縱之力?!
尼爾身影疾馳,如風一樣,奔向那棟暖色官邸。此時此刻,他已顧不了那麽多,不管為什麽此處時光可以回溯,但既然一切重現,那就說明,那個人……也在這裏?!
他想見那個人!!瘋狂地想!!
百餘年來執掌貝加德城,他日夜不修,就是為了将心中這股瘋狂的念想死死壓住,埋在無人可以企及的靈魂深處,徹底封印,然後衣袖輕舞,風輕雲淡,直面衆生……
但他還是無法完全做到,偶爾萬籁俱寂身心疲乏之時,那深埋的執念便要沖破重重封鎖,從心底一層層往上溢出,一絲一毫,都讓他心生奢願,祈禱時光回溯……同時更加孤寂……
現在,時光真的回溯當年,那個人,應該就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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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83、083
尼爾奔到官邸門口,門仆看見他,一句「尼爾少爺你回來」還沒有說完,尼爾已經飛身而入,往庭院深處走去。
走廊處兩個女仆抱着要洗滌的衣服邊聊邊走,看見尼爾恭敬喚了一聲「少爺」,尼爾認出她們是經常跟在艾琳身邊的兩人,雖然早已知道艾琳這時候會在何處,還是問了一句,“她現在在哪裏?”
“哎?您說艾琳小姐嗎?”女仆愣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小姐這時候都在花園裏養花。”
又看着尼爾面色急切、頭也不回地直奔花園,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竊竊私語,“少爺這是?一回家就要看望小姐?他倆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是啊,好奇怪……”另一人越發壓低了聲音,“我聽說,老爺更欣賞小姐,以後要把執行官的位置傳給小姐,少爺他應該很不滿才是啊……”
尼爾已奔出數米遠,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心中無奈苦笑,卻也顧不上那些閑言碎語,越發疾速淩空一躍,一腳踏入花園。
那裏種滿了各色芍藥,粉的,紅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