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竹內店長,陪我去嘛。”鈴木園子趴在櫃臺上,直勾勾的看着我,要說她真不愧是日本首屈一指的財團小姐,連拜托人都表現的理直氣壯,我羨慕和膽怯這種充滿自信的人,對于他們的要求我幾乎是下意識的答應或者說是順服。
我試圖掙紮:“毛利和工藤去熱帶公園約會你幹嘛要上去湊熱鬧啊?”
“啊!人家好奇啊。”大小姐伸長胳膊拉住正準備點煙的我,說:“我都說了多少次,不能再店裏抽煙啦。”
我無奈的把煙放回圍裙口袋裏,伸出食指戳了戳鈴木園子的額頭,不耐煩的說:“你就不怕打擾到他們的約會嗎?”
“不會的啊,我們偷偷地跟着就好。”
我繼續垂死掙紮:“可是周末我還要開店。”
大小姐見我有所動搖,乘勝追擊:“反正店裏也沒有客人。”
致命一擊,我苦澀的低下頭,怎麽都瞧不起我可愛的小甜品店,她可是我的大寶貝。
“如果竹內店長不陪我去的話,我就只能一個人去了,那萬一又遇見了綁架犯……”鈴木園子抽出圍裙裏的小抹布放在眼角,準備擦拭因為回憶苦澀過去而落下的淚水。
我無語的看着鈴木園子假裝啜泣的樣子,至少把抹布貼得再緊些吧,這手法都能玩丢手絹了,我嘆氣道:“行行行,大小姐,陪你去好了吧。”
早上十點,熱帶公園。穿着黑風衣的我被同樣一身黑的鈴木園子挽住胳膊尾随在毛利和工藤的後面,那猥瑣陰暗的樣子像極了我認識的幾個人,我矯情的感慨我終究還是變成了我最讨厭的婊/子的樣子。
我問鈴木園子為什麽必須一身黑,她嘿嘿一笑反問我不覺得很酷嗎?既然要酷,為什麽要給我買個兔子帽子,我無語的接過鈴木園子遞給我的粉帽子,上面兩個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直愣愣的豎在帽頂。大小姐無視了我的問題,給自己戴上了一頂棕色的小鹿帽子,還問我好不好看。然後大小姐就拽着我登上熱帶公園的最高塔,名曰跟丢了人,要用塔頂的望遠鏡找一找。
要不是你剛剛要玩旋轉木馬還要買帽子,會跟丢嗎?我內心默默吐槽,但還是乖乖的接過鈴木園子遞給我的硬幣,投到望遠鏡裏開始找人,說起來早上是鈴木家的車來接的我,門票是鈴木園子給我的,帽子也是她買的,剛剛吃的炸雞還是大小姐掏的錢,現在連幾枚硬幣都是她給我的,原來這就是被富婆包養的快樂嗎?我斜眼瞅了瞅聚精會神在找人的鈴木園子,我現在能說一句大小姐,我不想奮鬥了嗎?
可真是窩囊的想法啊,我嘲笑着自己,又把視線放回到了望遠鏡上,緩慢的移動着角度,北邊那個過山車看起來好恐怖,堪稱山路十八彎,可千萬不能被鈴木園子看見,我撇了撇嘴,繼續擺弄着望遠鏡,直到我意外看見那熟悉的銀發婊/子。
與長達十一個小時二十三分鐘沒見過的摯友重逢,我只能感動的破口大罵:“我/操!”
我昨晚上才完成了黑澤他之前委托我的事情,還被黑澤嫌棄速度太慢,差點被潑冰可可,現在這游樂園的重逢着實讓人感嘆一句,緣,妙不可言。不過,我萬萬沒想到居然在游樂園這種少女浪漫的地方見到黑澤,早知道上次在香港邀請他去迪士尼樂園了,說不定他玩的開心就不打我了。再細細想想黑澤那罕見的銀色長發、能700碼對/狙的雙手、無數次險些被仇家下毒和綁架、秘密在日本警方手下被奴役,甚至還有個命運中的宿敵,難道說他是迪士尼在逃公主嗎?
我恨不得現在就沖到黑澤面前大喊公主,婊/子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想想就快樂。但鈴木園子嫌棄我剛剛大罵髒話丢人,硬生生拽走了我,我戀戀不舍的離開前,在望遠鏡終于發現了我和鈴木園子一直在找的兩個人,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就在黑澤和胖熊Vodka的前面,雙方不過百米的距離。我的乖乖,必須繞過那個過山車,就這死神平方的buff加持的過山車肯定要發生幾個慘案,我可不想卷入這種麻煩裏。
我在鈴木園子試圖用家族關系去調監控找人前,攔住大小姐,指指摩天輪,這不還有個絕佳的觀察點嗎?等我們從摩天輪上下來,工藤新一他們和黑澤應該已經坐完了過山車,再去跟蹤也安全一點,對于鈴木園子來說。
常言道我一思考,黑澤就發笑。我後悔了,我就應該做一個聽話的小白臉和大小姐去調監控,而不是賤兮兮的來做摩天輪。我把鈴木園子給我買的兔耳帽子壓低,試圖避開與我們隔了幾對情侶的Korn和Chianti。組織病的不輕啊,來游樂園團建嗎?還一個個穿的像送葬團隊。我賭上黑澤的長頭發,Korn背着的那個長包肯定是狙/擊/槍,拿着那玩意坐摩天輪,是準備練習移動打/靶嗎?
我猜到他們應該是有交易要在游樂園裏進行,那我更要躲得遠一點,眼看排到了我和鈴木園子,我急忙拉住她的手跳上了摩天輪,大小姐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壞笑着問我:“是不是想和我做摩天輪很久了,我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別張口就來,快找毛利和工藤。”我疲憊的靠着摩天輪的窗戶,眼神飄忽的看向緩慢變遠的地面,Korn和Chianti坐上了我們後面第三個位子,我心裏暗想等會一定要避開他們。
我其實不讨厭Korn和Chianti,他們和我接觸不算多,Chianti很喜歡我做的巧克力慕斯,他們來取貨往往都是點兩份巧克力慕斯和兩杯加糖的摩卡。Korn總是吃得很慢,讓提前吃完的Chianti有理由去瓜分他的甜品,我一度懷疑他倆偷偷搞對象,我還給黑澤打小報告說你手底下人弄辦公室戀情,婊/子則是一臉你個瓜皮的樣子,冷冷表示關他屁事,現在想想我也真是傻,居然向一個也在搞辦公室戀情的人吐槽,這可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摩天輪快要到達頂端的時候,我看見幾輛警車停在了過山車項目的門口,果然發生命案了,他們這令人無語的天賦。鈴木園子還在拼命扭轉脖子貼着窗戶試圖找到她的好友們,我倒也不擔心她看見那幾輛警車,等我們做完摩天輪再去找工藤新一和毛利蘭,黑澤和他們應該也分開了,這樣也就可以避免我那感人的好友重逢。
天色漸暗,在鈴木園子的哀嚎下我們走下了摩天輪,我安慰的表示不如去過山車那裏看看,我好像看見了他們。但常言又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和鈴木園子還沒有走到摩天輪設施的出口,身後熟悉的女聲響起。
“Lanbo先生,你怎麽也在這?”
這兩個人不愧是被黑澤誇為是傻子所以能長期安心帶在身邊的組合,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公關場合直接叫出我的名字,要不是因為知道他們是真的傻,我會懷疑我和黑澤又多了兩個同事。
Korn和Chianti走到我的身邊,疑惑的看着鈴木園子。大小姐可能被兩個人兇狠的長相吓到了,緊緊的拽着我的衣角,臉上帶着尴尬的笑容。我們四個站在一起是什麽奔喪現場嗎?誰的葬禮會讓我們盛裝出席,只能是剛剛跑去玩過山車的黑澤和Vodka的,黑澤,一路走好,窩囊就窩囊了,你兄弟我不想奮鬥了,努力一把繼承鈴木集團不好嗎?
我稍顯不耐煩的說:“和店員出來團建,你們不也是嗎?”
“啊,你和Gi——”
“不說了,你們應該還有事情要完成吧。”我打斷了Chianti的話,要是讓黑澤知道這個姑娘如此大咧咧的說出他的名字,不論是我還是她都應該是活不過明天了,我摟住鈴木園子的肩膀把人往外帶,沖身後的兩個人擺擺手,說道:“我們先走一步了,下次店裏見。”
等确保離開了組織的人的視線,我松開了鈴木園子,笑着說:“離過山車很近了,我記得繞過這片噴泉就到了。”
多虧于鈴木園子平時和我打打鬧鬧,她對我剛剛親昵的舉動并沒有多大反應,好奇的問我:“那兩個人為什麽叫你Lanbo啊?”
“因為Lanbo是我的本名,他們是我以前在法國的大學同學。”
鈴木園子自然相信了我所編造的謊言,感嘆道:“竹內店長的同學可真是與衆不同啊。”
是啊,你還沒見到最與衆不同的那一個呢。我遠遠的看見了從過山車入口走出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毛利蘭好像被吓得不輕,在哭個不停,我轉頭剛準備問大小姐要不要去安慰一下你可愛的閨蜜,卻發現身邊沒了人,我急忙四處尋找,可不希望鈴木園子昨天的話成真。
“竹內店長!這邊!”鈴木園子站在一個射擊游戲的攤位前,沖我揮手,她對那個打破十個汽球可以得到的白兔玩偶非常感興趣。我懷疑大小姐已經忘記了這次游樂園之行本來的目的,只想自己玩個爽。我走到她身邊,與她反方向靠在放滿塑料沖/鋒/槍的桌子上。
我把視線固定在人群裏交談的工藤新一和毛利蘭,問正在專心玩射擊的鈴木園子:“大小姐,你不覺得毛利有時候很像工藤的媽媽嗎?”
“诶,你是在誇蘭和工藤有希子阿姨一樣漂亮嗎?”鈴木園子正因為自己連中三次而雀躍,對那只大白兔子勝券在握。
我無奈的笑了下,“你要這樣理解也可以。”
工藤新一好像說了些什麽讨厭的話,毛利蘭在埋怨他,因為距離過遠,我并不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麽,但讓我猜猜也是那些推理的事情,他們總因為那些事吵架。小偵探的争強好勝,連自己青梅竹馬都不放過。我從風衣口袋裏取出七星,咬在嘴裏點燃,我透過吐出的第一口煙霧看見了那個黑色背影,是Vodka。看見他的不止我一個人。小偵探那雙漂亮的藍眼睛注視着黑衣人隐入黑暗的背影,對身旁還在擦眼淚的毛利蘭說了一句應該是道別的話,就追了上去。我不由感慨一句,工藤新一,吾輩楷模。他是在好奇黑澤他們的身份,如果他出現在交易現場黑澤肯定會發現,然後工藤新一的命運就要看黑澤的選擇了。
工藤新一發現黑澤是個意外,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都不會是意外,而是我和黑澤精心設計要三年的計劃中的某一種可能性。我望着少年跑遠的背影,或許我該阻止他,工藤新一雖然會吐槽我做的冰美式太過酸澀,蛋糕太過甜膩,個人太過神秘,但他是個好孩子,還是個天才偵探,我不該放任他墜入危險。
可是,我等不下去了,黑澤也是,我們耗不起了。
我收回了目光,恢複往常的笑容,對身邊剛剛打歪了一槍的鈴木園子說:“大小姐,到回家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