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忽悠Ray參加我的這次“捕鳥”計劃并不困難,瘋子對抓住神出鬼沒的怪盜基德非常感興趣,在電話裏欣然答應我的邀約,連夜從捷克坐飛機來了日本,我被這真摯的友誼感動得一塌糊塗,如果Ray不拖欠貨物錢,那我就更愛他了。我專門跑去機場接人,手裏拿着一束從隔壁花店打折買來的粉色玫瑰,給那個瘋子一點來自我的溫柔。在一群人裏找到Ray并不難,Ray永遠是人群中令人矚目的那位,就像我去涉谷的商圈,面對那群潮男潮女看着自己身上的沉悶的衣服感到自愧如不一樣,Ray是那種你和他站在一起肯定會被路人行注目禮的時尚先生。我一眼看見了從海關口走出的瘋子,他今天比起張揚的打扮,選擇了相對保守的黑白配色,但Ray出挑的長相和身材讓他穿着一身黑色都會格外潇灑,我嘆了口氣,怎麽身邊男的都這麽出彩,襯得我更像一個不入流的小白臉。
Ray滿意于我手裏的粉玫瑰,愉快的接過,說:“你怎麽突然想起送花?”
我幹笑道:“為了給予你我最高的誠意,畢竟你要和我去做一件S級任務。”
說怪盜基德是S級任務可能還是有些貶低他,放到電影裏他是那種可以和主角糾纏七八部系列片的亦正亦邪的反派角色,人氣與主角可以媲美的搖錢樹。而我這種應該是開場五分鐘就被反派發現卧底身份追殺,在死前拼命發出最後的信號,給主角開啓電影序幕的工具人。讓我去抓住一個傳奇也未免太為難我了,我不由得又開始辱罵起那個婊/子,他明明這幾天都沒有任務,卻不願意和我一起抓怪盜基德,說得好聽避免暴露身份,他這話的言外之意是我的身份暴不暴露無所謂啊?但我除了生悶氣也沒有別的辦法,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我載着Ray來到了米花飯店對面的高層辦公樓,拉着他跑到了樓頂天臺,給他簡單的介紹我目前所想的計劃,簡單來說就是Ray拿狙亂/雞/巴/射就行,只要能把怪盜基德從天上打下來,當然如果能在他和我天臺交易的時候把他射中就更好,這樣怪盜生還的幾率還大一些。
Ray聽完的話挑了下眉沒對我這個弱智計劃多說什麽,他拿起我給他準備的狙/擊/槍,架在天臺的護欄上試手感,我張口問他等會晚飯想吃什麽,他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卻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收起/槍,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轉身問我:“你還記得,你之前讓我盯着點日本警方數據庫的事情嗎?”
他吸了口氣,努力回憶我當時的委托,然後說:“說是想要查關于組織的信息,特別是代號是Gin的。”瘋子語氣裏滿是要送我一個驚喜的意思。
我點點頭,不知道他的這份激動是發現黑澤其實是卧底了嗎?要是那幾個老頭真的有把我們的資料上傳數據庫倒還好了,也不用我去空中抓鳥。
Ray把槍放回背包裏,從懷裏掏出一個黑色U盤,說:“我前陣子在釜山受人委托救了個中國人,沒想到委托人上來就要殺了這個人,然後我善心大發,又從委托人手裏把中國人救了一次,救完人我才知道那個中國人是‘那個黑客’。”
我忍不住吐槽:“你整天善心大發,不如去做和尚好了,還有你他媽擱那說繞口令呢?‘那個黑客’是哪個黑客?”
“服了你了,就是一個人幹翻了美國那邊好幾個頂尖互聯網公司安全網的黑客,他叫自己‘那個黑客’。”Ray沖我翻了個白眼,把手裏的U盤塞給了我。
說起這些事跡,我對那位黑客有了印象,驚訝道:“操,你不會讓他黑進日本警察廳了吧?”
“對啊,他說欠我一個人情,問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然後我就想到你的事了,看我對你好吧。”
我冷笑,這瘋子可不會無事獻殷勤,說:“你是不想還我那架魚鷹了吧,是不是炸掉了?你們怎麽一個個都不聽勸,都說了那玩意中看不中用,還死貴。”
Ray沒有理會我的問責,打着哈哈:“你還看不看黑客找的東西,別嘴碎了,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
“行吧,他找到什麽了?”
“U盤裏是組織不少成員的個人資料,幾個組織卧底的信息,不過那個中國人還有點良心,沒把現存卧底的資料找出來,找的都是些已經被确認死亡的卧底信息,當然裏面有多少是假死,就得靠你自己去判斷了。”他說着又把手機拿了出來,在上面戳戳點點,然後遞給了我,走到我的身側,指着手機屏幕上那張我熟悉的人臉說:“哦,對了,除了那些,還有那個Gin給你的一段影像視頻,你應該看過吧,大概是在病房吧,他視頻裏提到你的名字讓你交貨,還說什麽是組織的交易亂七八糟的。”
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這他媽是Bourbon錄的像,我被這段錄像所困惑,Ray見我一臉糾結,心情愉悅起來,認為自己找到了大事件,他從抽出我上衣口袋的煙,給自己點燃,說:“你的資料我也讓他幫忙查了查,以防你被警方盯上了還不知道,除了之前那次綁架案,你的資料就只剩下剛我說的那個視頻了,其餘的資料連你的一張正臉照都沒有,更別提什麽犯罪證據,不過說來,那次綁架案要不是看在你面子上,警方資料、監控錄像和筆錄啥的我早就在他們錄入數據庫前毀掉了,我可不想警察對我和你有什麽印象,你真是奇怪,平時謹慎令人發指,那個案子又故意給警方留下自己的信息,還害得我也被錄進去了一張臉,你怎麽想的?”
我煩躁的扭頭看向Ray,瘋子還在犯賤的往我臉上吐煙霧,“不是給你賠償禮物了嗎,屁話那麽多,還是說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幹?”
“算了,別告訴我了,我對你那些破事沒興趣。”Ray連忙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他調侃的說着:“不過這個叫Gin的長得真不錯啊。”
“那可是組織的門面之一。”我随口回答,再說婊/子能長得醜嗎?然後專心于手機上的視頻,我看着熟悉的畫面陷入了沉思,這是很久以前Bourbon給我看過的視頻,現在會出現的日本警方的資料庫裏那就意味着Bourbon和我一樣,是個卧底,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叛變組織了,我就知道除去胖熊那群傻乎乎的家夥,不可能有聰明人對黑澤那麽忠心。
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敢随意的跟蹤我,他在企圖讓我露出破綻,被警方一舉擊破,而我和赤井秀一的見面讓他産生了疑惑,才會在慈善晚宴的時候冒着風險來試探我,操他媽的,我忽然想起來Yaco說的日本警方對我們的特別“關照”,原來是Bourbon搞的鬼,我氣得牙癢癢,怎麽都是同事還陰我呢?
說起Bourbon當時給我看這段錄像,那時我還懷疑黑澤是不是被強迫了,一通電話可以解決的事情非要錄像,平日讓他和我一起玩自拍濾鏡都不樂意,像這種會留下證據的事情他一般都不會去做。現在我明白了婊/子的意圖,原來全是為了坑死Bourbon,知道這個視頻存在的只有三個人——我、黑澤和Bourbon,婊/子會如此肯定Bourbon會把這段視頻上交給警察廳,是利用了我和組織的關系,我的資料太少了,還是組織的大賣家,Bourbon是想用這段視頻來證明我和組織之間的交易來往,他不能不上交,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再找到能定罪我的證據就很難了。但就算視頻這件事暴露了,我不可能無緣無故去向組織舉報一位同事,所以這個視頻只會由黑澤來掌握,他可以選擇用這段視頻保下Bourbon或者是作為判斷Bourbon是老鼠的決定性證據,婊/子甚至可以假裝自己通過某種手段拿到了這段視頻,來誣陷Bourbon。
我為那個黑皮小哥感到悲傷,他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沒人能玩過那個婊/子,他太壞心腸和惡毒了。黑澤現在就是懸在Bourbon脖子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用自己的方式控制了那個神秘主義者。相對的,他當然也能用這個視頻來陷害我,Bourbon這個操作不止害了他自己,也讓我變得被動,不過我相信黑澤不會用這種幼稚的證據對我做什麽,他清楚這一點證據還不足以害死我。操,黑澤,你要是能把陰Bourbon和我的心思放在赤井秀一身上,你倆現在領養的娃估計都能三百碼開外打/狙了。
但這也說明一件事,操他媽的,黑澤早就知道Bourbon是我們的同事,要不然這套操作就會看起來傻得出奇,這也解釋了之前我向他提起Bourbon可能是卧底時他奇怪的反應。
可他是怎麽知道?從我為數不多與Bourbon的會面中,我也能察覺到這個善于收集情報的小哥很聰明,讓他自己在組織內露出馬腳,被婊/子那雙陰冷的綠眼睛留意到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三個老頭把Bourbon是卧底這件事告訴了黑澤,卻沒有選擇告訴我,我能理解他們的做法,原則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比起身為聯絡官的我,深入組織高層的黑澤提前知道這件事會更有利于卧底的滲入,但我還是不爽,婊/子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就很不爽。還有為什麽黑澤這麽在意Bourbon,即使是同事,又是關系戶,也不至于如此“關照”吧?我思來想去,從膚色來看親戚關系不太可能,難道真的是我一開始的玩笑話又是一個老相好?算了,我懶得去揣摩婊/子的想法,太累人。
我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Ray,不想再糾纏Bourbon是個卧底的問題,問瘋子在不殺死怪盜基德的情況下,将他從天空中打落的可能性有多大。
男人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他說:“我并不覺得世上有哪種魔術可以讓一個人從百米高空墜下還不死的。”
我犯愁了,怪盜基德不能死,而且他身為局外人,也沒有理由因為這種事赴死,點起一支煙,給身邊的人說:“你算一下啊,應該可以計算的出來啊,被擊中滑翔翼和胳膊,他會在哪墜落,肯定能算出來,我好久沒做這種事了,你應該會吧。”
Ray皺起眉,“你在逗我嗎?我從來沒有計算過這種東西。”
“操,那你問問你侄子啊,我記得你不還給我炫耀他在美國哈佛還是斯坦福上學嗎?”我拍了一下Ray的肩膀,這混蛋之前專門打電話給我說他侄子考上了常青藤的哪所學校還是什麽的,我記得不太清了,搞得真的像個老父親,為自己兒子的優異成績感到驕傲一樣,再想想他倆的關系讓我胃裏翻起一陣惡心,太讓人頭疼了這群家夥。
“是英國劍橋,謝謝。”Ray笑着糾正我的錯誤。
“你讓他算算,他學什麽來着?”
“我忘了,好像是什麽文學,反正和這種東西不沾邊,你放棄吧。”
我憂心的說:“那怎麽辦,打落了不知道掉哪也不行啊。”要是人跑了,我上哪找寶石去?
Ray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背,啞着嗓子問:“你一個賣/武器的,就沒有像漁網一樣捕人的東西嗎?”
哦,操,我好像還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