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臉皮倒挺薄的。”身後傳來調侃的聲音,我揉了揉頭,轉過身去,果然是席斂,自從這家夥上次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開始我就在奇怪他的來歷,聯想到他出現的場景,不難想象他就和阿拉丁神燈裏的燈神一樣平常就躲在釵裏裝死。
看到我沒有被他吓到,席斂很失望的撇撇嘴,對此我想說的是在我背後說句話就想吓唬我也太小看我了,就算我以前是被吓大的,這兩天的磨練也可以讓我身經百戰,足以應付這種等級的精神打擊了。
現在看來,這小子和席寒長得雖然像,但是仔細辨別起來卻一點也不難,席寒的冷漠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寒氣,好像他的血液裏就飄着浮冰。而席斂即使假裝冷酷,也能被人一眼看穿,原因太簡單了,他那雙桃花眼真的很破壞氣氛,估計欠了很多的風流債,而他的嘴角的笑容,有時候也實在太多了一點吧。
席斂歪着頭,對着我眉開眼笑,妖豔的眸子閃着興奮的光芒,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我警惕的看着他,接着在他說話之前用最快的速度拿起一旁的木盒護在胸前。
“你別過來啊,”我警告他,同時把盒子示意給他看,“你過來我也懶得叫,我直接砸盒子。”
“那你的作業怎麽辦呢?”他作擔憂狀,眼睛裏全是惡作劇的光,打壞主意的樣子太明顯了,大事不妙,我反手握住門把手。
還沒等我反身逃出這個房間,門被突然拉開,我一個反應不過來,直接向後倒去,落入一個寬闊的懷中。
我真正跳了起來,轉過身看着散發着寒氣的席寒——這名字取得太棒了,誰這麽有才——,同時用餘光觀察着變得苦逼臉的席斂,冤家路窄啊,我能不能拿個爆米花躲在邊上觀戰,而不是現在這樣站在路中間當炮灰啊。
“你出去。”席寒肯定是聽到了我的心聲,對我擺了下頭,我很感激他,抱着盒子就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沒想到從後面一把被人拉住。
“你有沒有見過席寒臉紅的樣子?我保證你會有機會看見的。”席斂笑道,低沉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這混蛋在對我的耳朵吹氣,我的臉肯定紅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我的肩上微微一握,留下點兒令人遐想的溫度,撩妹高手有沒有,但是你有沒有看見對面那個馬上就要化身羅剎惡鬼的人啊,大哥你想死能不能不要帶上我?
還好他足夠聰明到在對方徹底爆發之前放開手。
“罪過罪過,”身後的讨厭鬼說道,“朋友妻不可戲麽,不過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席寒你也太小氣了。”
你給我放手,姐是你穿不起的牌子,我在心中拼命腹诽,在心中權衡着把發釵打碎後面對導師的滔天怒火和繼續忍受這家夥的瘋言瘋語那個損害更大。
席寒已經替我做出了決定,他右手一揮,一道寒風吹來,我首當其沖。
還沒等我閉上眼睛,突然面前一花,我已經瞬間轉移到了屋子的角落,席斂把我困在牆和他之間繼續接受他的語言暴力:“真是好不憐香惜玉的木頭人啊。”
你也差不多啊帥哥,你再說下去我敢保證你就慘了,基于你上次打不過席寒,這次估計也打不過。
透過席斂的肩膀,我看見席寒右手在空中畫了一個符,寒着聲音說:“席斂,你今天出現在這裏做什麽?”
“你從沒問過我來你這裏做什麽。”那個嬉皮笑臉的小子說道,一點也沒意識到馬上就有悲劇要發生了,我強忍着不要笑出來。
“我今天問了。”席寒不動聲色的将符握在手裏,突然閃身到席斂身邊,可憐的家夥立刻被打到房間的另一邊,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然而他只是在空中優雅的翻了個身,穩穩當當的落在房間的另一邊。
席寒将一只手順其自然地落到我的肩上,很具有警告意味的壓了壓,我點點頭,惹怒了席寒對我沒有什麽好處。似乎是覺得我離他太遠了,席寒把我向他方向拉了一下,這下我整個人都在他懷裏了,說實話感覺還不錯,雖然溫度有點低,但是這樣不安的席寒讓我不由自主地仰頭看了一眼。
席斂似乎覺得玩笑話說夠了,打了個哈欠說:“今天真是累了,我再回去睡一會,下次再見咯。”
說完就閃身不見了。
“他就這麽回去了?”我拿起盒子輕輕晃了晃,玉釵沒有任何異樣,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古物,比較值錢的那一種。
“怎麽,你還想他再出來?”席寒很不高興的說。
我趕忙搖頭,表明自己絕對和這個階級敵人劃清界限的決心。
席寒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我歪着頭等他,他又回過頭去不讓我看他的臉,從嘴裏擠出一句:“剛剛我拍向你的寒風是冰棱術,不會傷到你。”
原來是想說這件事,剛剛的事情發生太快,我都沒有反應過來,經他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來了,這小子不顧我的安危居然向我抱在懷裏的盒子出手,也不怕傷到我,真是其心可誅。
我哼了一聲,昂起頭故意不看他,抱着盒子從他身邊走過去,經過他的時候還故意抱緊盒子示威。
不過一到客廳我就洩氣了,現在這個情況實際上就是我和兩個男鬼住在一起,這兩個男鬼互相看不順眼而且還法力無邊,十有八九會波及到我。如果把席斂送回去當然席寒會很高興啦,日子也會好過點,但是導師那裏會很不好交代,我的學分就讓人擔憂了。
當然如果我在作業寫好前就遭受池魚之災,那也就不用擔心什麽作業了,所以還是命比較重要,我下定決心明天就和導師說作業太難無法完成,或者說無法獨立完成,這樣導師就會把發釵拿回去,我就安全了。
我在心裏對自己點點頭,決定就這麽辦。席寒進到客廳,見我一臉傻笑的樣子,奇怪的看了我幾眼,但是沒說什麽,我們兩個現在處于我生氣,他想和解的階段,互相正僵着呢,所以我也不擔心他會突然生氣什麽的。
經過這麽多天的你來我往,我摸出了一個規律,那就是席寒生氣的觸發點和其他人不一樣,別的人一般只有觸犯了自己的利益的時候才會生氣,要麽為錢,要麽為名,而席寒作為一個遠古過來的人類,錢和名對他都沒啥吸引力,反而是一些邊邊角角的小事比較容易惹他生氣,其他的情況就是你只要安安分分的活在他喜歡的背景下,那麽萬事太平,表面上實在是個自私又讨厭的男人,但相處久了卻也能發現對方很可愛的一面,比如現在試圖向我道歉的樣子。
我的手機叮咚響了一下。摁亮打開來看了一眼,一條短信:“想不想出去改善下夥食?”來自陌生號碼,用小腳趾都能想出是誰的短信,嗯,都已經會用手機了嗎,不過他到底是從哪弄來的手機?
“不想。”生氣就要有生氣的樣子,雖然我也已經不怎麽生氣了。
“我知道街角的店出了桃花大餐。”繼續引誘,我有點兒摸不着頭腦的好笑,這就像一個傻乎乎的小孩子在試着讨好他被惹毛的同桌但又不知道怎麽是好,席寒有時候确實不太讓人能琢磨得透。
我難道看起來很像吃貨嗎?大概是吧,我咬着舌頭回複短信:“不感興趣,而且我吃過了,他家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推出。”寫完之後又覺得字寫得太多了,于是精簡為“不感興趣”。
短信停頓了五分鐘,很快又響了起來:“明天吉吉的店的蛋糕對折。”
“很遺憾,沒時間。”這次不是我故意為難,是真的有事,我需要把惹事的發釵送回導師那裏,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改天怎樣?”然後将它擱到了沙發上。天知道席寒是怎麽知道我最喜歡的蛋糕店的名字的,不過這倒挺貼心的。
我一邊咬着餅幹一邊看書,家裏面可讀的書不多,這本是我急急忙忙從宿舍裏出來時帶出來的書,沒帶自己的專業書反而帶了本小說,我也是夠不顧正業的,書裏說了一個很有趣的世界觀,大意是說如果一個人過于追求溫暖,就會脫離自己自身,變成透明的人,這個看起來是一個悖論,但是作者是一個相當擅長詭辯的人,很擅長把讀者繞進自己的世界觀裏。
我在看書的時候,席寒就坐在我的對面,手中拿着一支手機,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真是一個與時俱進的鬼,鑒于剛剛他發給我的那些短信,很可能還是一個緊跟潮流,非常熟悉現代流行單品的鬼呢,我有點想笑,只好抿着嘴,假裝是被書中的描寫逗笑的,畢竟面對剛吵過架的人笑出來,實在是一個相當不靠譜的行為,我敢打賭席斂都做不出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