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號雜貨鋪3

在紀思文眼裏,不過只是眼一花,就從鋪子裏來到了這個古色古香又頗為眼熟的院落裏。他定睛一看,這其實是紀家祖宅。

雖然是祖宅,但通常紀家人自己也不怎麽回來。只是在紀思文五歲左右無緣無故生了一場大病,紀父才咬牙回了一次。

紀父是從來不肯在小輩們面前坦率的露出他的真實情感,因此紀思文才對紀家祖宅記憶猶新。

說來也怪,紀思文這場無緣無故的病也就這麽無緣無故的好了。

與紀思文記憶裏的不同,現在的紀宅既沒有蛛絲落滿地面的落魄,也沒有處處布下暗沉陰影的詭異。正相反,由于時常打理,到處都明明亮亮,布置物品也頗有規劃。

一聲短促清脆的鈴铛音響起,紀思文不由自主地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裏。

院子好像加上了一層黑白濾鏡,到處都是不吉利的征兆。但這種宛如站在刀口上的細小鋼絲上,無時無刻瀕臨于死亡那條紅線的刺激感再次激起了紀思文的腎上激素急劇飙升。

他無聲地笑了:就讓暴風雨來得更加電閃雷鳴吧。

一片枯黃色的葉子從他的眼前飄落,輕輕的,悄悄的,似乎不忍心打擾任何一個人。

紀思文很快注意到這目前為止出現的第一抹色彩。很顯然,這是破局的一大線索。他将腳邊的它撿起,然後随意的藏在了身上,打算在這個看起來很有意思的地方找點樂子。

紀思文并沒有那麽在乎能不能從這個看似無害實則處處殺機的地方安然逃出去,他在乎的是這個地方能不能填滿他內心隐秘的渴望。

紀思文打小就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照旁人說就是天生的冷心冷情。可他偏偏又深受着他美貌動人的冒險家母親的影響,于是又無法抑制的對一切新奇的未知的事物感到好奇。有一段時間裏,他自認為自己就是恐怖懸疑文學作品中那種開局會提出探索有鬼的古老屋子的發起者。

但很快,他發現了另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無法從任何事情裏獲得心理上的滿足。他為此苦惱了一段時間。但在有一天他嘗試了一次搏擊之後,他終于明白,他那早早離去的母親早就為他留下了一把能夠打開一扇新世界大門的鑰匙,而這個新世界的名字就叫做——冒險。

紀思文環視了一圈,這個由黑白背景構成的世界讓他逐漸的産生了更大的興趣。他需要更大的世界,開發更大的地圖去獲得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他想了想,在小時候幾對一的家庭教育裏,似乎也學習過關于這種類似與此的玄學。據當時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老師說:

“幻境,顧名思義就是虛假的環境。”

“通常,幻境依據于對象的不同從而發生改變,争取實現精準打擊,一擊斃命。但還有一種不同于此的幻境,它依托于執念而存活。雖然它并不因為外界的改變而改變,但同樣不容小看。”

“當然,想要破解這種幻境。唯一的方法就是尋找到其中唯一真實的人或物然後消滅它。虛假的構建通常需要真實作為依托,當真實消弭,虛假自然就潰不成軍,無風飄散。”

幺桂坐在酒紅色沙發上,低頭撫摸着懷裏的柒柒。坐在他對面的嬌姐慢條斯理道:“此次是硬闖進那位的執念幻境裏。據我所知,當年紀奈尚且在潦倒之時有過一位紅顏知已,她眼眉尾處有一朵豔麗梅花,因此她也被叫做梅娘,只不過年少早逝了。據說,在她死後,紀奈在院落裏親手種了一顆銀杏樹以此紀念這段以悲劇結尾的感情。”

嬌姐掩住紅唇:“當然,出名的人被編排些情史也是情有可原。不過這件事可算不上‘編排’。也許,那位傳聞裏的紅顏樹可成為道長此次安全出來的一個線索。畢竟這個幻境很是危險,全身而退才是頭等大事。”

幺桂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對她的話表态,只是揉了揉手裏的柒柒。

柒柒迷迷糊糊地擡起頭蹭蹭男人的手掌,似乎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嬌姐搖搖頭:“柒柒可愛嗎?可是它一旦離開這裏的話就會消失。它只有停留在這裏,才是最合适的選擇。”

幺桂敏銳的發現嬌姐有意的向自己透露一些可以稱之為秘密的秘密。

嬌姐笑了笑:“道長不認為相遇本身就是很有緣分的一件事情嗎。等有機會的時候,我們或許可以坐下來好好的聊聊。”

幺桂問:“我不輕易出手。”

嬌姐并不意外:“那麽,道長是想要這鋪子的什麽呢?如果是你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幺桂一愣。

柒柒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然後一跳正好進了嬌姐的懷裏,慵懶地“喵”了一聲。

幺桂皺着眉頭,心中忽覺不爽。

嬌姐卻忽然心情好上許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這個鋪子都可以。”

幺桂默然片刻,只覺得這副場景莫名熟悉,然後他點了頭。

幺桂再睜眼,已經來到了這所謂的幻境中。

幺桂與紀思文不同,他并沒有可以依存的軀體。而且運氣似乎也不太好,一見面就遇到了那位傳說裏紀家祖宗的“紅顏知已”。

幺桂只見她被七根用朱砂染紅的細繩以七個不同方位高高吊起,整個人像個白化的臘腸挂在暗無天日的密室裏。她的四肢無力下垂,像飄在空中的柳絮。為人所津津樂道的梅花印記失去光彩之後,更像一個質檢印章,可悲又屈辱。她的下方畫着一個覆蓋了幾乎所有地面的鎖魂陣法,鮮血的痕跡早已經幹枯成暗紅,只餘下深深的陰涼恐吓着清醒着的人們。

幺桂注意到她的北面留下了一個沾着不知道是朱砂還是血痕的小孔,這說明一件事情:這裏曾經存在着一根紅線,然後又不翼而飛了。

幻境的邊緣泛起水波紋,幺桂從它的起源看去:原來是一位相貌端正的玄衣男子緩步走來,他的手腕處還系着一根朱砂色的細繩。

男子停下腳步,原本是看守此地的侍衛們攔住了他。

看守A沒好氣道:“紀公子,無緣無故來此寶地,是因為臭味相投嗎?”

男子轉頭看着那名看守,自言自語道:“看起來‘我’的處境不太好啊。”

看守B道:“公子今日不是要去祠堂認親,怎麽會來此地。此處如果沒有家主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幺桂心想:看來這就是那位紀奈了,不過眼神清澈靈動,與傳聞中大不相符。估計紀奈的殼子下是紀思文的魂魄,倒是會闖禍。卻也省下了自己去尋他的功夫。

紀思文笑了笑:“一般來說,常常派人把守的地方一定藏着一些好大好大的秘密。秘密,本公子很是喜歡。”

沒等那兩人發出經典語錄,紀思文果斷出手,他手腕上的紅線立即纏上了那兩人的脖子。下一刻,兩個暈了過去。

紀思文拉開大門,就與幺桂對視上。他眨眨眼:“hi,好久不見。我親愛的道長朋友,你怎麽也進來了?”

幺桂指了指懸挂在半空的那具紅顏:“這個,認識嗎”

紀思文扭頭一看,很顯然,他對這具詭異奇特的屍體滿滿都是興趣。他搜索着腦海中的印象:“我不認識她耶,道長。”

幺桂提點他:“不是你,是紀奈。”

紀思文愣了愣,片刻後放聲大笑:“如果我現在就是紀奈,那麽我現在可就是失憶了。因為我腦子裏可沒有任何這位的痕跡。”

幺桂轉身,片刻後提腕在空中寫出一個“進”字。一陣風起,那具屍體消失在原地,安然躺在另一處純白的空間裏。

紀思文“哇”了一聲,心想:這個道長好生厲害,我要是可以拜他為師,想來假以時日,我一定可以成為一方冒險大家呀!

紀思文清了清嗓子:“道長,你怪厲害的。”

幺桂莫名看着他。

紀思文坦然道:“你看我怎麽樣?”

幺桂冷笑道:“不怎麽樣。”

紀思文在他吵吵嚷嚷:“道長考慮考慮我,我超有前途的。我的名字是紀思文,今年剛剛好22歲,正值青春抗造。而且,我還是有點積蓄的。”

幺桂疑惑:“什麽?”

紀思文笑道:“收我做徒弟,您肯定不虧的。”

幺桂:“不要。”

紀思文道:“好嘞,師父。”

幺桂轉身就走。

紀思文一邊緊緊跟着他一邊真心實意地喊着“師父”,他還在心裏想:沒關系。有俗諺道:烈女怕纏郎。我待徐徐圖之,遲早可以把這個師父拜到手。

紀思文忽然想起來一件大事,他對着前面的白衣背影喊道:“師父,您尊姓大名啊?”

前面穿來一個氣極又無可奈何的聲音:“不要叫我師父。”

紀思文跑到他身邊,然後狠狠點頭:“好的,師父。”

幺桂停下步伐,低聲“呵”了一聲。

紀思文頓了頓,指着東南方向:“不好,那邊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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